第一章
第
1
章
凌晨三點,我的工作室里只有放大鏡下的臺燈亮著,淡青色的玉鐲在燈光下泛著霧氣般的光暈。我戴著白手套,指尖輕輕撫過玉鐲表面的云紋,那些繁復(fù)的雕刻仿佛有生命一般,在燈光下微微顫動。這工藝真是絕了,我喃喃自語,忍不住湊近了些,鼻尖幾乎要碰到冰涼的玉面。
突然,我發(fā)現(xiàn)玉鐲內(nèi)側(cè)有一圈細小的刻痕,像是某種古老的文字。蝌蚪文我皺起眉頭,調(diào)整放大鏡的角度,那些彎曲的符號在燈光下若隱若現(xiàn)。窗外毫無預(yù)兆地刮起一陣狂風(fēng),吹得玻璃窗哐當作響,我手一抖,玉鐲差點滑落。怎么回事我抬頭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中閃過一道刺目的閃電。
就在閃電照亮整個房間的瞬間,玉鐲上的云紋突然扭曲起來,那些蝌蚪文泛起幽藍的光芒。天��!我驚呼一聲,本能地想扔掉玉鐲,卻發(fā)現(xiàn)手指像是被黏住了一樣無法松開。強光從玉鐲中爆發(fā)出來,我的視野瞬間被白光吞沒,耳邊只剩下尖銳的嗡鳴聲。
我感覺自己像是被卷入了一個巨大的旋渦,身體不受控制地旋轉(zhuǎn)、墜落。救命!我徒勞地喊著,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不知過了多久,眩暈感終于減輕,我重重地摔在了堅硬的地面上。嘶——我疼得倒吸一口涼氣,掙扎著撐起身體。
眼前的景象讓我瞬間僵住了——我正跪在一座古色古香的庭院里,青石板鋪就的地面冰涼刺骨。月光下,飛檐翹角的建筑輪廓清晰可見,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檀香味。這是哪兒我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低頭看向自己的手,那只玉鐲依然牢牢地套在我的手腕上,只是光芒已經(jīng)消失。
第
2
章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回廊傳來,我慌忙躲到一根粗大的廊柱后面。一個身著黑色勁裝的高大男子快步走過,腰間配刀在月光下泛著冷光。錦衣衛(wèi)我捂住嘴,心臟狂跳,這裝束我只在歷史劇里見過。那男子突然停下腳步,銳利的目光掃向我的方向,誰在那里
我屏住呼吸,后背緊貼著冰冷的柱子,冷汗順著額頭滑落。男子緩步向我走來,配刀已經(jīng)出鞘半寸,出來!他的聲音低沉而危險。我知道躲不過去了,深吸一口氣,慢慢從柱子后走出,我、我不是壞人...
月光下,我看清了他的臉——棱角分明的輪廓,劍眉下是一雙如鷹般銳利的眼睛。他盯著我,眉頭越皺越緊,你是何人為何在此我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解釋,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來的這里。
他的目光落在我手腕的玉鐲上,臉色驟變,這鐲子...話音未落,玉鐲突然再次泛起藍光,男子的身影在光芒中變得模糊起來。我驚恐地看著自己的手,又來了!藍光迅速擴散,將我們兩人都籠罩其中。
當光芒散去時,我發(fā)現(xiàn)男子不見了,而玉鐲上多了一道細小的裂痕。人呢我四下張望,庭院里空無一人,只有夜風(fēng)吹動樹葉的沙沙聲。突然,一個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你究竟是誰我嚇得差點跳起來,轉(zhuǎn)身卻什么都沒看見。
我在鐲子里。那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我確定它來自玉鐲。我顫抖著舉起手腕,借著月光,我看到玉鐲內(nèi)側(cè)的蝌蚪文正在緩緩流動。這不可能...我的大腦一片空白,雙腿發(fā)軟,幾乎要跪倒在地。
聽著,那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我叫沈硯,是錦衣衛(wèi)指揮使。你若想活命,就按我說的做。我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疼痛感真實得令人絕望,我不是在做夢...玉鐲的溫度突然升高,燙得我手腕生疼。
有人來了,沈硯的聲音變得急促,快躲起來!遠處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火把的光亮。我來不及多想,踉蹌著沖向最近的假山后面。一群穿著統(tǒng)一制服的人舉著火把跑過庭院,為首的厲聲喝道:搜!一定要找到那個賊人!
我蜷縮在假山后,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玉鐲微微震動,沈硯的聲音再次響起,他們找的是我�,F(xiàn)在,告訴我你能看懂這些文字嗎我低頭看向那些流動的蝌蚪文,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能辨認出幾個符號,這是...某種古老的密碼
果然如此,沈硯的聲音帶著一絲如釋重負,看來你就是預(yù)言中的那個人。我還想追問,突然聽到腳步聲逼近,一個火把的光亮已經(jīng)照到了假山上。完蛋了...我絕望地閉上眼睛,等待著被發(fā)現(xiàn)的那一刻。完蛋了...我絕望地閉上眼睛,等待著被發(fā)現(xiàn)的那一刻。突然,玉鐲猛地發(fā)燙,一股無形的力量拽著我的手腕往假山縫隙里縮去。別出聲。沈硯的聲音貼著我的耳畔響起,溫熱的氣息讓我渾身一顫。
第
3
章
火把的光亮在假山表面來回掃動,我甚至能聞到松脂燃燒的味道。奇怪,明明看見影子往這邊來的。粗獷的男聲近在咫尺,我死死咬住下唇不敢呼吸。玉鐲的藍光在黑暗中微弱閃爍,那些蝌蚪文像活物般纏繞著我的手腕。
他們走了。沈硯的聲音明顯放松了些,我這才發(fā)現(xiàn)后背的衣料已經(jīng)濕透。我癱坐在潮濕的苔蘚上,顫抖著舉起玉鐲,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你能在鐲子里說話玉鐲表面的云紋輕輕浮動,映出沈硯模糊的面容。
三個月前我追查皇室秘寶失竊案,在云隱村遭人暗算。他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意,醒來時魂魄就被封在這玉鐲里,直到今夜被你喚醒。我下意識摩挲著玉鐲內(nèi)側(cè)的刻痕,那些彎曲的符號突然在我指尖下微微發(fā)亮。
你能看懂這些文字沈硯的語氣突然急切起來。我瞇著眼睛辨認,像是某種變體的殄文...這里寫著月滿則虧,后面還有魂歸什么的...玉鐲突然劇烈震動,藍光暴漲又迅速熄滅。
果然如此!沈硯的聲音激動得發(fā)顫,這是云姑的封印咒,她當年...話未說完,遠處又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我慌忙把玉鐲藏進袖口,冰涼的玉質(zhì)貼著脈搏突突直跳。
先離開這里。沈硯恢復(fù)指揮使的威嚴口吻,沿著回廊往西,有個月洞門。我貓著腰鉆出假山,月光下青石板泛著冷光。剛跑出兩步,袖中的玉鐲突然變得滾燙,停!右邊有埋伏!
我猛地剎住腳步,三支羽箭擦著發(fā)梢釘在前方的柱子上。蹲下!沈硯厲喝。我抱頭滾到欄桿下方,聽見瓦片碎裂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玉鐲藍光流轉(zhuǎn),在黑暗中劃出細密的光紋,那些蝌蚪文竟脫離玉面浮現(xiàn)在空中。
第
4
章
跟著光走。沈硯的聲音里帶著疲憊。我盯著懸浮的文字,它們像螢火蟲般組成箭頭形狀。穿過兩道垂花門后,我躲進一間散發(fā)著霉味的廂房,用肩膀抵住搖搖欲墜的門板。
他們?yōu)槭裁醋窔⒛阄掖鴼鈫�,汗水順著下巴滴在玉鐲上。沈硯沉默片刻,我查到陸岐山借拍賣行洗白盜墓贓物,這玉鐲藏著前朝長生秘術(shù)的線索。
我忽然想起閨蜜陸離上周的警告,她說拍賣行賬目有問題。玉鐲突然發(fā)出嗡鳴,沈硯的虛影在月光下若隱若現(xiàn),你能幫我解開封印嗎作為交換,我告訴你回現(xiàn)代的方法。
我連自己怎么來的都不知道。我苦笑著攤手,卻看見虛影指向我頸間的翡翠吊墜。那是奶奶留給我的傳家寶,此刻正與玉鐲產(chǎn)生共鳴般泛著綠光。
云紋佩和青玉鐲本是一對。沈硯的虛影伸手觸碰吊墜,指尖卻穿了過去,你祖母是不是姓云我瞪大眼睛,記憶里奶奶總在月夜用香灰占卜的畫面突然清晰起來。
廂房外傳來鎧甲碰撞的聲響,沈硯的虛影瞬間收回玉鐲。把香灰抹在蝌蚪文上。他急促地說。我摸到窗邊供桌上的香爐,指尖沾滿灰燼時,木門突然被踹開。
找到了!黑衣侍衛(wèi)的刀鋒映著月光劈來。我本能地抬手格擋,香灰灑在玉鐲刻痕上的剎那,藍光如瀑布般傾瀉而出。時間仿佛靜止,我看見沈硯的虛影完全具現(xiàn)化,他反手奪過侍衛(wèi)的刀,動作快得只剩殘影。
當最后一個侍衛(wèi)倒地,沈硯的身影又開始模糊。香灰只能維持片刻。他單膝跪地喘著氣,玉鐲表面的裂痕正在擴大,天亮前必須找到云姑...
我扶住他半透明的手臂,觸感像握住一縷霧氣,可這里是明朝��!沈硯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掌心溫度真實得驚人,你手腕上的胎記,和云姑當年畫給我的圖案一模一樣。
第
5
章
月光透過窗欞照在腕間,那個蝴蝶狀的褐色印記此刻正微微發(fā)燙。遠處傳來打更聲,沈硯的身影開始消散,三更天了...聽著,玉鐲會帶你去...他的話語被突然響起的梆子聲打斷,虛影徹底消失在晨光微熹中。
我怔怔地看著空蕩蕩的廂房,沈硯最后的話語還在耳邊回蕩。玉鐲的溫度漸漸冷卻,但腕間的蝴蝶胎記卻愈發(fā)灼熱。三更天了...我喃喃重復(fù)著,突然意識到自己對這個陌生的時空一無所知。窗外的梆子聲漸漸遠去,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雞鳴。
得先離開這里。我抹了把臉上的冷汗,躡手躡腳地推開廂房后窗。借著晨曦的微光,我看見玉鐲內(nèi)側(cè)的蝌蚪文正在緩慢重組,形成新的排列。這該不會是...我湊近細看,那些符號竟隱約組成了簡易的地圖輪廓,有個光點正在東南方向閃爍。
突然,玉鐲傳來微弱的震動,沈硯的聲音像是隔了層紗:往東南...三里...斷斷續(xù)續(xù)的指引讓我心跳加速。我咬咬牙翻出窗戶,落在松軟的泥地上。遠處炊煙裊裊升起,空氣中飄來米粥的香氣,我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先找點吃的。我拍拍沾滿草屑的牛仔褲,突然意識到這身現(xiàn)代裝扮有多扎眼。路過晾衣桿時,我順手扯了件粗布外衫裹在身上,把玉鐲嚴嚴實實地藏進袖口。村口的老槐樹下,幾個農(nóng)婦正圍著石磨忙碌,她們古怪的視線讓我后背發(fā)涼。
姑娘面生啊。挎著竹籃的大嬸上下打量我,目光在我露出的運動鞋上停留片刻。我干笑兩聲:我是...云姑的遠親。這話剛出口,磨盤旁的幾個婦人突然齊刷刷后退兩步,眼神變得敬畏又恐懼。
挎籃大嬸的嗓音陡然壓低:神婆大人上月就閉門謝客了...她突然盯著我的手腕,那里露出半截蝴蝶胎記。石磨旁的碎語聲戛然而止,有個小姑娘嚇得打翻了陶罐,乳白的豆?jié){潑在黃土上像道扭曲的符咒。
我下意識捂住胎記,玉鐲卻在此刻微微發(fā)燙。大嬸的臉色變得古怪:順著溪水走到頭,有片紅楓林...她話未說完就被同伴拽走,那群婦人逃也似的消失在晨霧里,只剩半桶豆?jié){在石磨邊晃晃蕩蕩。
溪水淙淙聲引著我穿過稻田,玉鐲上的光點越來越亮。轉(zhuǎn)過山坳時,我突然撞見個正在汲水的少年,他驚得扔了木桶:鬼、鬼啊!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少年已經(jīng)連滾帶爬地沖向村莊,銅制水桶在石灘上叮叮當當滾出老遠。
完蛋,要暴露了。我急得直跺腳,玉鐲突然劇烈震動起來。沈硯的聲音比先前清晰許多:快走,他們帶著兵器來了!我拔腿就往楓林跑,身后隱約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和金屬碰撞聲。
第
6
章
紅楓林比想象中陰森,滿地落葉像浸了血。林深處有座茅草屋,屋檐下掛的銅鈴在風(fēng)中紋絲不動。我剛踏上臺階,那些銅鈴?fù)蝗粺o風(fēng)自響,發(fā)出令人牙酸的震顫聲。門縫里飄出縷縷青煙,聞著像是廟里燒的檀香。
進來吧,林家丫頭。沙啞的女聲從屋內(nèi)傳來,驚得我差點從臺階上摔下去。腐朽的木門吱呀一聲自己開了,昏暗的室內(nèi)只點著一盞油燈,光影里坐著個佝僂的老婦人。她面前的香爐青煙繚繞,灰白的頭發(fā)上別著枚熟悉的云紋木簪。
我死死攥著玉鐲站在門口,喉嚨發(fā)緊:您認識我奶奶老婦人抬起皺紋遍布的臉,渾濁的右眼泛著詭異的灰白色,左眼卻清亮得嚇人。她枯枝般的手指劃過香爐,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香灰撒了滿桌。
三十年了...她蘸著香灰在桌上畫了個扭曲的符號,正是我胎記的形狀,當年我親手把阿硯的魂魄封進玉鐲,就為等今日。屋外突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老婦人猛地抬頭:關(guān)門!
我手忙腳亂地插上門閂,玉鐲卻突然脫手飛出,懸在香爐上方緩緩旋轉(zhuǎn)。沈硯半透明的身影在煙氣中浮現(xiàn),比先前凝實許多。老婦人顫抖著伸出雙手:孩子,苦了你了...她的眼淚落在香灰上,竟發(fā)出滋滋的響聲。
沈硯的虛影單膝跪地:云姑,陸岐山的人已經(jīng)追到山下。我扒著窗縫往外看,十幾個黑衣人正呈扇形包圍過來,為首的腰佩彎刀,赫然是昨晚在庭院里追殺我們的那個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
來不及細說了。云姑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幾乎掐進肉里,玉鐲和云紋佩合二為一時,用你的血激活蝌蚪文。她扯下我的吊墜往香灰里一按,兩件玉器同時迸發(fā)出刺目的光芒。屋外傳來撞門聲,門板上的灰塵簌簌落下。
沈硯的虛影擋在我們面前,腰間的繡春刀已經(jīng)出鞘:帶她走密道!云姑卻突然噴出一口鮮血,染紅了香爐。她哆嗦著從懷里掏出個油紙包塞給我:這是...你奶奶留下的...話未說完,整扇木門轟然倒塌,寒光閃閃的刀尖已經(jīng)刺到眼前。我本能地往后一仰,刀鋒擦著鼻尖劃過,帶起一陣冷風(fēng)。沈硯的虛影如鬼魅般閃過,繡春刀格開第二記劈砍時發(fā)出刺耳的金屬碰撞聲�?熳撸∷秃鹬�,半透明的身影在刀光中忽明忽暗。云姑突然抓住我的衣領(lǐng)往香案下一拽,腐朽的木板竟翻轉(zhuǎn)出個黑洞洞的暗道。
第
7
章
拿著這個。她將油紙包塞進我懷里時,我摸到里面硬邦邦的金屬物件。暗道里霉味嗆得我直咳嗽,云姑卻用枯瘦的手指蘸著嘴角的血,在我額頭畫了個古怪符號。記住,月滿時用香灰激活玉鐲,蝌蚪文會顯...她的話被頭頂木板碎裂聲打斷,木屑簌簌落在我們肩上。
我拽住云姑的袖子想拉她一起走,她卻紋絲不動。丫頭,她渾濁的右眼突然流下血淚,替我告訴阿硯,當年封印他是為了...一道寒光突然穿透木板,云姑身子猛地一顫。沈硯的虛影在暗道口劇烈閃爍:林夏!
我?guī)缀跏堑M暗道的,后腦勺重重磕在石階上。頭頂翻板合攏的瞬間,我聽見云姑最后一聲嘶啞的咒語,像是某種古老的歌謠。油紙包在掙扎中散開,滾出枚生銹的銅鑰匙,上面纏著褪色的紅繩。暗道里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只有玉鐲的藍光幽幽照著濕滑的臺階。
沈硯我顫抖著呼喚,玉鐲卻只傳來微弱的嗡鳴。臺階盡頭是條狹窄的甬道,墻壁上滲出的水珠在藍光映照下像無數(shù)只眼睛。銅鑰匙突然變得滾燙,我差點脫手扔掉,卻發(fā)現(xiàn)鑰匙柄上刻著和玉鐲如出一轍的蝌蚪文。
甬道拐角處傳來窸窣聲,我僵在原地,冷汗順著脊梁往下淌。玉鐲的藍光突然熄滅,黑暗中響起沈硯氣若游絲的聲音:左邊...有機關(guān)...我摸索著觸到塊凸起的磚石,按下瞬間,身后傳來巨石落地的悶響,追兵的咒罵聲頓時被隔斷。
云姑她...我哽咽著說不下去,玉鐲在我掌心微微發(fā)燙。沈硯的虛影在黑暗中浮現(xiàn),比先前淡得幾乎透明。我聽到了。他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鑰匙是云隱村地宮的,那里藏著...虛影突然扭曲起來,像是信號不良的電視畫面。
第
8
章
我攥緊銅鑰匙繼續(xù)前行,指腹摸到鑰匙齒上細密的刻痕。甬道盡頭是扇銹跡斑斑的鐵門,鎖孔形狀古怪得像扭曲的蛇。當我顫抖著插入鑰匙時,玉鐲突然迸發(fā)出刺目藍光,照亮門楣上褪色的壁畫——正是云姑香案上那個血繪的符號。
用香灰。沈硯的聲音突然清晰,我這才發(fā)現(xiàn)鐵門旁有個積滿灰塵的陶碗。碗底殘留的灰燼還帶著淡淡的檀香味,我捻起一撮抹在玉鐲內(nèi)側(cè)的蝌蚪文上。銅鑰匙突然自動旋轉(zhuǎn)了半圈,鐵門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吱嘎聲,露出條縫隙。
潮濕的冷風(fēng)撲面而來,我瞇起眼睛,看到個圓形石室。正中央的石臺上擺著個青銅香爐,樣式和云姑屋里那個一模一樣。沈硯的虛影飄到香爐前,繡春刀柄輕輕敲擊爐身,發(fā)出空洞的回響。下面有東西。他示意我掀開爐蓋,里面厚積的香灰上留著清晰的手印。
我小心撥開香灰,露出塊溫潤的玉牌。當我的指尖碰到玉牌瞬間,腕間的胎記突然灼痛起來。玉牌上刻著首殘缺的偈子,字跡和奶奶留下的占卜筆記如出一轍。月滿則虧...魂歸...我結(jié)結(jié)巴巴地念著,后頸的汗毛根根豎起。
沈硯的虛影劇烈晃動:這是雙向封印咒!他指向玉牌角落的印記,那是個被劍貫穿的蝴蝶圖案。我突然明白過來:所以我的胎記...玉鐲就在這時突然裂開道細紋,沈硯的身影開始消散,快把玉牌和鐲子...
我手忙腳亂地將玉牌貼在鐲子內(nèi)側(cè),那些蝌蚪文立刻像活物般蠕動起來。石室突然劇烈震動,頭頂簌簌落下碎石。玉牌吸收著鐲子的藍光,漸漸浮現(xiàn)出完整的偈文:月滿則虧處,魂歸故里時,雙玉合鳴日,因果了斷期。
原來如此。沈硯的聲音忽然變得無比真實,我抬頭看見他的虛影正在凝實,修長的手指已經(jīng)能觸碰掉落的碎石。云姑當年用雙向封印,把我的魂魄封進玉鐲,把記憶封在這玉牌里。他接過玉牌時,指尖的溫度讓我心頭一顫。
第
9
章
石室的震動越來越劇烈,沈硯突然拽著我撲向墻角。整塊天花板砸在方才站立的地方,揚起嗆人的灰塵。沒時間了,他貼著我的耳畔低語,呼吸灼熱,月圓之夜前必須找到...話音未落,遠處傳來石門崩塌的轟響,追兵的火把光亮已經(jīng)映在甬道拐角。
沈硯抓起香爐里的灰燼往空中一揚,那些香灰竟懸浮成屏障,暫時阻隔了追兵。他拉著我沖向石室另一側(cè)的窄門,繡春刀劈開蛛網(wǎng)的瞬間,我瞥見他后頸有個和我一模一樣的蝴蝶胎記,只是顏色更深,像是用血點上去的。我盯著沈硯后頸的蝴蝶胎記,喉嚨發(fā)緊。這到底...話未說完,他猛地將我按在石壁上,溫熱的手掌捂住我的嘴。追兵的腳步聲近在咫尺,火把的光亮透過香灰屏障映出扭曲的影子。別出聲。沈硯的呼吸噴在我耳畔,帶著松木和鐵銹的味道。
香灰屏障外傳來粗獷的吼聲:把機關(guān)炸開!緊接著是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碎石像雨點般砸在窄門上方。沈硯的繡春刀橫在我胸前,刀身反射著幽藍的光。聽著,他聲音壓得極低,等會我數(shù)到三,你往甬道盡頭跑,別回頭。
我抓住他染血的袖口:那你呢玉鐲突然在我腕間發(fā)燙,那些蝌蚪文像螞蟻般爬過皮膚。沈硯低頭看我,沾著血漬的睫毛在火光中顫動:魂魄與玉鐲相連,我死不了。他說著突然咳嗽起來,掌心里有暗紅的血沫。
屏障外的香灰開始簌簌掉落,沈硯猛地將我往身后一拽。三個黑衣人破開灰霧沖進來,為首的彎刀直取沈硯咽喉。跑!沈硯的刀鋒劃出銀弧,金屬碰撞聲刺得我耳膜生疼。我踉蹌著往后逃,卻聽見沈硯悶哼一聲,回頭看見彎刀已經(jīng)刺穿他的肩膀。
沈硯!我尖叫著摸到塊尖銳的石頭砸過去,黑衣人吃痛松手。沈硯趁機反手一刀,刀尖精準挑開對方的面巾,露出張布滿疤痕的臉。陸岐山的走狗。他冷笑,血順著刀柄滴在青石板上。
疤臉男吐出口血痰:指揮使大人好記性。他突然吹響骨哨,更多腳步聲從四面八方涌來。沈硯拽著我退到甬道拐角,后背抵著濕冷的石壁喘氣:玉牌還在嗎我忙不迭點頭,掏出那塊溫潤的玉牌,上面的蝴蝶圖案正微微發(fā)亮。
月滿則虧...沈硯突然念起偈子,玉牌和玉鐲同時泛起藍光。疤臉男臉色驟變:攔住他們!十幾個黑衣人同時撲來,沈硯卻抓起我握著玉牌的手,重重按在他后頸的胎記上。
第
10
章
劇痛從指尖炸開,我疼得眼前發(fā)黑。沈硯的胎記像燒紅的烙鐵,玉牌上的蝌蚪文開始瘋狂游動。堅持住,他額頭抵著我的,汗水混著血水滴在我鼻尖,這是唯一能打破封印的辦法。
黑衣人突然集體僵住,像是被無形的繩索捆住。疤臉男驚恐地瞪大眼睛:神婆的禁制!玉鐲的藍光此刻已經(jīng)籠罩整個甬道,那些浮空的蝌蚪文組成鎖鏈形狀,將追兵牢牢禁錮。
沈硯的手掌覆在我手背上,引導(dǎo)玉牌繼續(xù)吸收胎記的能量。當年云姑用我的血下咒,他聲音嘶啞,只有云家血脈能解。我忽然想起奶奶臨終時塞給我的香囊,里面裝著干枯的蝴蝶蘭。
玉牌突然咔地裂開細紋,沈硯渾身劇震,噴出口鮮血。我慌忙想抽手,卻被他死死按�。簞e停!他的瞳孔開始擴散,聲音卻異常清晰:林夏,記住月圓時要讓兩件玉器...
話未說完,甬道盡頭傳來更大的爆炸聲。整條通道劇烈搖晃,碎石如雨落下。疤臉男趁機掙脫束縛,彎刀閃著寒光劈來。沈硯用最后力氣將我推開,自己卻被刀鋒劃開胸膛。走��!他跪在血泊里吼叫,玉鐲的藍光忽明忽暗。
我哭著爬起來,玉牌不知何時已經(jīng)嵌進沈硯的胎記里。疤臉男正要補刀,整座地宮突然響起云姑的吟唱聲,像是從很遠的時空傳來。所有黑衣人都痛苦地捂住耳朵,疤臉男七竅流血地跪倒在地:老妖婆的...往生咒...
沈硯的身影開始變得透明,玉鐲自動飛回我腕間。去找陸離...他氣若游絲地說,指尖穿過我的掌心,現(xiàn)代拍賣行的地下三層...話音未落,他的身體化作無數(shù)光點,被玉牌盡數(shù)吸收。
我呆坐在廢墟里,玉牌已經(jīng)變成血紅色。通道坍塌的速度越來越快,我機械地往前爬,手里緊攥著沈硯留下的繡春刀穗。拐角處突然亮起月光,我連滾帶爬沖出去,發(fā)現(xiàn)竟站在懸崖邊。
第
11
章
山下村莊火光沖天,隱約能聽見追兵的馬蹄聲。玉鐲內(nèi)側(cè)的蝌蚪文重新排列,組成個模糊的日期:三天后的月圓夜。我摩挲著刀穗上干涸的血跡,突然聽見身后樹叢沙沙作響。
終于找到你了。陸離的聲音讓我渾身一顫。她撥開灌木走出來,運動鞋上沾滿泥漿,手里卻握著把古董手槍:我黑進拍賣行系統(tǒng),發(fā)現(xiàn)陸岐山在找能穿越時空的玉器。她目光落在我腕間的玉鐲上,眼神復(fù)雜:你消失這七天...到底去了哪我怔怔地望著陸離熟悉的臉龐,七天未見的閨蜜此刻卻讓我感到陌生。她手中的古董手槍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槍管上刻著與玉鐲相似的云紋。七天我聲音嘶啞,可我明明才穿越了幾個小時...
陸離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幾乎掐進皮肉:林夏你聽好,陸岐山的人已經(jīng)包圍了這座山。她拽著我往灌木叢深處鉆,壓低聲音道:拍賣行地下三層有個祭壇,他們準備在月圓夜用玉鐲開啟時空裂縫。
玉鐲在我腕間突然發(fā)燙,那些蝌蚪文像螞蟻般爬動起來。我踉蹌著跟上陸離的腳步,枯枝刮破了牛仔褲:沈硯說...說月圓時要讓兩件玉器...話未說完,遠處傳來犬吠聲和手電筒的光束。
趴下!陸離猛地把我按在泥地里,冰涼的槍管貼著我耳側(cè)。她呼吸急促:你見到沈硯了那個明朝的錦衣衛(wèi)我點點頭,泥土的腥味鉆進鼻腔,玉鐲的藍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陸離突然掏出一張泛黃的照片,上面是奶奶年輕時與一個佝僂老婦人的合影:云姑三十年前就預(yù)言過你會穿越。照片背面的日期讓我渾身發(fā)冷——正是我出生那天。犬吠聲越來越近,陸離拉著我滾進一道山溝:沒時間了,玉鐲必須毀掉。
不行!我本能地護住手腕,沈硯的魂魄還在里面...山溝上方的腳步聲突然停住,手電光柱掃過我們頭頂?shù)碾s草。陸離的槍口微微抬起,她貼著我的耳朵說:云姑留下的信說,玉鐲是時空閉環(huán)的鑰匙,必須有人永遠留在過去才能打破詛咒。
我瞪大眼睛,想起沈硯消散前說的話。玉鐲內(nèi)側(cè)的蝌蚪文突然重組,浮現(xiàn)出完整的偈子:雙玉合鳴日,因果了斷期。陸離的瞳孔在月光下收縮:明天就是月圓夜,祭壇已經(jīng)準備好了古代香灰和...
第
12
章
林姑娘。沙啞的聲音突然從山溝盡頭傳來,我嚇得差點尖叫。月光下站著個佝僂身影,云姑灰白的頭發(fā)上別著那支熟悉的木簪。她枯瘦的手指間捏著個銅鈴,鈴聲讓追兵的犬吠聲戛然而止。
陸離的槍口立刻轉(zhuǎn)向云姑,我卻按住她的手腕:等等!云姑渾濁的右眼流下血淚,左眼卻清亮得嚇人:老身用最后的氣血穿越時空,就為告訴你真相。她顫抖著展開一幅帛畫,上面畫著玉鐲與云紋佩合二為一的圖案。
當年老身封印阿硯,是為阻止陸家先祖開啟長生秘法。云姑的嗓音像砂紙摩擦,她指向我腕間的胎記,這蝴蝶印是云家血脈的標記,唯有你能解開雙向封印。陸離突然倒吸冷氣,她指著帛畫角落的小字:祭品...需要活人魂魄
云姑劇烈咳嗽起來,嘴角滲出血絲:月圓夜子時,玉鐲會吸收佩戴者的魂魄填補時空裂縫。她枯枝般的手抓住我的肩膀,阿硯那孩子...早就決定犧牲自己送你回去。
我渾身發(fā)抖,玉鐲的溫度驟然升高。陸離突然扯開我的衣領(lǐng),露出鎖骨下方的紅色紋路——那圖案正在蔓延,與沈硯后頸的胎記一模一樣。你的魂魄已經(jīng)開始被玉鐲同化了。她聲音發(fā)顫,如果沈硯不留下,消失的就是你。
云姑的銅鈴掉在泥地里,發(fā)出沉悶的響聲。她跪坐下來,從懷里掏出個油紙包:這是阿硯當年...留給你的。油紙包里是半塊發(fā)霉的桂花糕,上面用朱砂畫著個歪歪扭扭的蝴蝶。
遠處突然傳來爆炸聲,火光映紅了半邊天空。云姑的身影開始變得透明:老身撐不住了...記住,月滿時把玉鐲浸在香灰里...她的聲音漸漸消散,告訴阿硯,婆婆對不起他...
陸離拽著我爬起來,槍口指向火光處:他們用炸藥開路了!我機械地跟著她奔跑,玉鐲的藍光在夜色中拖出殘影。桂花糕在我掌心碎成粉末,沈硯三百年前的聲音仿佛在耳邊響起:別怕,我答應(yīng)過要送你回家。
第
13
章
我們跌跌撞撞跑到山腳廢棄的土地廟,陸離掀開供桌下的暗格。里面整整齊齊擺著香爐、紅繩和一本泛黃的筆記——是奶奶的筆跡。我翻開第一頁,上面用朱砂寫著:夏兒,當你讀到這封信時,記住月圓之夜要親手打碎玉鐲。
陸離正在往彈匣里裝填某種泛著藍光的子彈:特制的,能破壞法器。她抬頭看我,眼里閃著水光,我知道這很難,但沈硯三百年前就做出了選擇。廟外傳來汽車急剎的聲音,陸離猛地推我跪在香爐前:沒時間了,快決定!
我顫抖著捧起玉鐲,藍光映出內(nèi)側(cè)新浮現(xiàn)的文字:魂歸故里。那些蝌蚪文突然開始倒流,沈硯模糊的虛影在香爐上方浮現(xiàn)。他對我露出微笑,繡春刀的刀穗無風(fēng)自動:林夏,能再見你真好。
陸離的子彈穿透窗紙,擊中門外某個黑影。慘叫聲中,沈硯的虛影越來越清晰:云姑都告訴你了吧他伸手想碰我的臉,指尖卻穿過我的皮膚,月滿時香灰會暫時固化時空,你只有十秒機會...
我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嘗到血腥味,奶奶的筆記在香爐邊無風(fēng)自動。沈硯的身影突然晃了晃,他轉(zhuǎn)頭看向廟門:他們來了。陸離連續(xù)扣動扳機,槍聲震得香灰簌簌落下:林夏,現(xiàn)在!
沈硯的虛影突然變得凝實,他奪過陸離的手槍沖向廟門:記住,打碎玉鐲的瞬間,想著回家的路!我哭著抓起香爐里的灰燼抹在玉鐲上,藍光暴漲的剎那,廟門被整個炸飛。沈硯回頭看了我最后一眼,嘴角還掛著那抹熟悉的笑。
玉鐲在香灰中發(fā)出玻璃碎裂般的脆響,無數(shù)光點從裂縫中迸發(fā)出來。我最后看到的畫面,是沈硯站在火光里揮刀的剪影,以及他無聲的口型:好好活著。強光吞沒了一切,我墜入無盡的虛空,只聽見陸離遙遠的呼喊和玉鐲徹底碎裂的余音。我猛地睜開眼睛,刺眼的白熾燈晃得我頭暈?zāi)垦�。消毒水的氣味鉆進鼻腔,陸離憔悴的臉出現(xiàn)在視野里,她正用棉簽蘸水濕潤我干裂的嘴唇。你昏迷了三天,她聲音沙啞,醫(yī)生說你嚴重脫水,還一直喊著沈硯的名字。我掙扎著撐起身子,手腕上殘留的玉鐲壓痕還在隱隱作痛。
第
14
章
陸離按住我的肩膀,從床頭柜拿出個密封袋:你消失這七天,我查到了陸岐山的犯罪證據(jù)。袋子里裝著拍賣行賬本的照片,上面用紅筆圈出的數(shù)字觸目驚心。我顫抖著抓住她的手腕:沈硯他...話未說完,病房門突然被推開,兩個穿制服的警察走了進來。
林小姐,關(guān)于陸岐山盜墓集團的事,需要您配合調(diào)查。年長的警官亮出證件,他眼角有道疤,讓我想起明朝那個疤臉男。陸離擋在我前面:她剛醒,需要休息。年輕警官卻掏出平板電腦,屏幕上正是那只明代玉鐲的高清照片:您認識這個嗎我們在陸岐山密室發(fā)現(xiàn)了它,但已經(jīng)碎成了三塊。
我盯著照片上玉鐲內(nèi)側(cè)若隱若現(xiàn)的蝌蚪文,喉嚨像被無形的手掐住。陸離突然插話:我們工作室上個月確實經(jīng)手過類似藏品,但交易記錄都在電腦里。她悄悄捏了捏我的手,指尖冰涼。年長警官瞇起眼睛:奇怪的是,鐲子碎片上檢測到了您的指紋,時間顯示是您失蹤當天。
病房空調(diào)突然發(fā)出嗡鳴,我后背沁出冷汗。陸離從包里掏出個
U
盤:這里有三段監(jiān)控,能證明陸岐山的手下在案發(fā)前后頻繁出入拍賣行倉庫。她聲音鎮(zhèn)定得不像話,最后那段拍到了他們調(diào)包文物的全過程。年輕警官接過
U
盤時,我注意到他虎口有塊蝴蝶狀胎記,和沈硯的一模一樣。
您臉色很差,年輕警官突然彎腰盯著我的眼睛,需要叫醫(yī)生嗎他靠近的瞬間,我聞到了淡淡的檀香味,就像云姑小屋里的那種。陸離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打翻了床頭的水杯:抱歉,我感冒了。水漬在病歷單上暈開,露出背面用鉛筆寫的地址:拍賣行地下三層。
年長警官收起
U
盤:我們會核實這些證據(jù),請您保持通訊暢通。他們離開后,陸離立刻反鎖了房門,從內(nèi)衣口袋掏出張磁卡:這是陸岐山辦公室的備用鑰匙,我在他秘書抽屜里找到的。她手指顫抖著點開手機相冊,里面是地下祭壇的照片,香爐擺放的位置與明朝地宮里分毫不差。
你穿越時我黑進了拍賣行系統(tǒng),陸離調(diào)出份加密文件,陸岐山家族從民國就開始搜集帶有蝌蚪文的玉器。文件最后附著的族譜顯示,陸家先祖名叫陸遠,正是明朝那個疤臉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我盯著照片里祭壇中央的青銅香爐,突然想起沈硯消散前說的話:現(xiàn)代拍賣行的地下三層...
陸離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你手腕上的胎記變淡了!原本褐色的蝴蝶印記現(xiàn)在幾乎透明,就像要隨著沈硯一起消失。窗外傳來烏鴉的叫聲,我摸到枕頭下的硬物,是陸離不知何時塞進來的瑞士軍刀。醫(yī)生說你再觀察兩天就能出院,她湊到我耳邊低語,月圓夜就在明晚。
第
15
章
護士推著藥車經(jīng)過走廊,腳步聲由遠及近。陸離迅速切換成正常音量:記得按時吃藥,工作室的保險柜我?guī)湍沔i好了。她在病歷本上寫了串數(shù)字,是地下三層的門禁密碼。我摩挲著軍刀冰涼的金屬外殼,突然發(fā)現(xiàn)刀柄刻著個微型云紋圖案,和奶奶留下的吊墜如出一轍。
對了,陸離在門口轉(zhuǎn)身,你昏迷時有個快遞,寄件人姓云。她從包里取出個小木盒,里面整齊碼著七枚銅釘,每枚釘帽都刻著變體的蝌蚪文。盒底壓著張泛黃的紙條,上面是奶奶的筆跡:七星鎮(zhèn)魂,可破邪陣。護士推門進來換藥時,陸離已經(jīng)消失在了走廊拐角。
點滴瓶里的藥水一滴滴落下,我數(shù)著銅釘上的刻痕,正好與玉鐲內(nèi)側(cè)的裂痕數(shù)量吻合。窗外暮色漸濃,遠處寫字樓的玻璃幕墻反射著最后一縷夕陽,像沈硯繡春刀上的血光。我攥緊銅釘,掌心被硌出深深的紅痕,仿佛這樣就能抓住那個消失在火光里的身影我攥緊銅釘,掌心被硌出深深的紅痕,仿佛這樣就能抓住那個消失在火光里的身影。出院后的第三天,我正在工作室整理那些從明朝帶回來的記憶,突然聽見抽屜里傳來細微的震動聲。不會吧...我顫抖著拉開抽屜,那枚本該碎成三塊的玉鐲正靜靜躺在絲絨布上,內(nèi)側(cè)的蝌蚪文泛著熟悉的幽藍光芒。
沈硯我小心翼翼地捧起玉鐲,指尖剛觸到冰涼的玉面,整個工作室的燈光突然閃爍起來。窗外明明晴空萬里,卻憑空響起一聲驚雷,震得玻璃柜嗡嗡作響。玉鐲的藍光越來越亮,那些蝌蚪文脫離玉面懸浮在空中,漸漸勾勒出人形輪廓。
這次可別再突然消失了。我咬著嘴唇不敢眨眼,看著光點慢慢凝聚成沈硯修長的身影。他腰間的繡春刀穗輕輕晃動,沾著血漬的飛魚服在陽光下纖毫畢現(xiàn),連睫毛上那滴將落未落的血珠都和三日前一模一樣。
第
16
章
沈硯的指尖穿過我的掌心,還是半透明的狀態(tài):香灰的效力只能維持半個時辰。他聲音里帶著笑意,目光掃過工作室里陳列的明代瓷器,看來你真的回來了。我慌忙拉開抽屜抓出從醫(yī)院帶回來的銅釘:這些能幫你完全恢復(fù)嗎奶奶留下的紙條說...
七星鎮(zhèn)魂釘沈硯突然抓住我的手腕,虛影因為激動而微微閃爍,云姑居然把這個也傳下來了。他的手指拂過銅釘上的刻痕,那些蝌蚪文立刻像被喚醒般泛起金光。我手忙腳亂地翻出香爐:要不要現(xiàn)在就用陸離說陸岐山的人還在追查...
沈硯的虛影突然晃了晃,他皺眉看向窗外:有人觸動了時空標記。話音未落,工作室的門鈴響了,監(jiān)控屏幕上顯示陸離正焦急地拍打著玻璃門。我正要起身,沈硯卻攔住我:等等,她右手虎口沒有胎記。我瞇起眼睛細看,屏幕里的陸離撩頭發(fā)時,虎口處確實干干凈凈。
是陸岐山的易容術(shù)。沈硯的虛影飄到門邊,繡春刀已經(jīng)出鞘半寸,他們用香灰追蹤到了玉鐲的波動。我趕緊把玉鐲藏進袖口,卻發(fā)現(xiàn)藍光根本遮不住。門外傳來陸離的喊聲:林夏快開門!祭壇提前啟動了!
第
17
章
沈硯突然貼近我耳邊:問她云紋佩在哪。他呼出的氣息灼熱得不像虛影,真的陸離知道答案。我清了清嗓子對著門外喊:云紋佩還在你那兒嗎門外瞬間沉默了兩秒,接著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假陸離踢翻了門邊的青花瓷瓶。
要糟。沈硯的虛影突然完全凝實,他一把將我拉到身后,真實的刀鋒劈開了破門而入的鋼叉。黑衣人的面巾下露出疤臉男猙獰的笑容:指揮使大人,三百年不見。他手里的彎刀刻著與玉鐲同源的蝌蚪文,刀身泛著不祥的紅光。
沈硯的繡春刀劃出銀弧,金屬碰撞的火星濺到我的白大褂上:去找香灰!他格開第二刀時對我低吼。我撲向標本柜頂層的檀香盒子,身后傳來家具倒塌的巨響。疤臉男的彎刀突然變招,刀尖挑飛了沈硯的幞頭:你以為云姑的禁制還能用第二次
我手忙腳亂地打翻香灰盒,粉末在陽光下像金色的霧靄。沈硯突然吹了聲口哨,玉鐲從我袖口飛出,精準地落入香灰霧中。藍光與金粉交融的剎那,工作室里所有明代藏品都開始共鳴,瓷器的釉面浮現(xiàn)出蝌蚪文的光紋。
現(xiàn)在!沈硯的刀鋒突然暴漲三寸,疤臉男驚愕地后退半步。我抓起七星釘按奶奶紙條上的圖示擺成北斗狀,第一枚銅釘剛沾到香灰就自動飛向玉鐲,叮的一聲嵌入最大的裂縫。疤臉男怒吼著擲出彎刀,刀鋒卻被突然現(xiàn)形的云姑虛影用銅鈴擋住。
沈硯趁機欺身上前,繡春刀尖點在疤臉男喉結(jié):這一刀,替云姑還的。他手腕輕轉(zhuǎn),刀鋒卻沒有血——疤臉男化作黑煙消散在香灰里,只剩地面上的彎刀還在嗡鳴。玉鐲此時已經(jīng)吸收了六枚銅釘,裂縫全部愈合,最后枚銅釘懸浮在空中遲遲不落。
云姑的虛影對我伸出手:丫頭,該做選擇了。她渾濁的右眼流下血淚,七星釘全入,時空閉環(huán)永固。沈硯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等等,這意味著...他的掌心第一次有了真實的溫度,你再也見不到現(xiàn)代的朋友。
第
18
章
工作室的窗戶突然映出滿月的光暈,明明才下午三點。陸離的喊聲從遠處傳來,伴隨著急促的警笛聲。玉鐲在香灰中緩緩旋轉(zhuǎn),內(nèi)側(cè)浮現(xiàn)出完整的偈子:雙玉合鳴日,因果了斷期。我望著沈硯染血的睫毛,突然笑了:三百年前你就替我選過了。
最后枚銅釘落入玉鐲的瞬間,強光吞沒了整個世界。我最后看見的是沈硯突然實體化的手指穿過我的指縫,以及窗外陸離舉著警官證沖進來的身影。再睜眼時,工作室的陳列柜里擺滿了明代文物鑒定證書,桌上的工作牌寫著林夏副研究員,而我的無名指上,戴著枚用玉鐲邊角料改制的云紋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