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茍且之始與磐石方舟
我叫陳茍,茍且偷生的茍。
對著冷庫貨架上凝結的厚重冰霜,我像念咒語般重復著這個伴隨我二十多年的名字。它是我那對福薄命淺的父母留下的唯一烙印。在我高一那年,他們開著那輛貸款買的破面包車,為了趕早市進貨,一頭扎進了凌晨的濃霧和一輛超載的運渣車底下。連句遺言都沒留下,只甩給我一個家徒四壁的爛攤子和幾張冰冷的欠條。高中文憑那玩意兒在催債的拳頭面前就是廢紙。我揣著它,像條喪家之犬滾進了社會最底層——萬家福超市的冷鏈區(qū)。每天在零下幾十度的環(huán)境里,跟凍得能砸死人的豬牛羊雞打交道,吃著臨期處理的盒飯,住著終年潮濕發(fā)霉的地下室隔間。最大的奢望,就是房東王胖子晚兩天來砸門,讓我能多喘口氣�;钪�,不過是在城市鋼筋水泥的縫隙里,像陰溝老鼠一樣,卑微地茍延殘喘。主管老劉,是這灰暗人生里為數(shù)不多對我展露善意的人。記得我剛來時笨手笨腳打翻了一箱凍魚,差點被暴躁的領班開除,是老劉打著哈哈幫我解了圍,還偷偷塞給我?guī)缀锌爝^期的午餐肉。小子,機靈點,這世道,活著不易。他拍著我肩膀,眼神里有種看透世事的渾濁和無奈。后來我交不上房租被堵在巷子里,也是老劉路過,用他那副老煙嗓嚇退了混混,還預支了我半個月工資。他總說:小陳啊,都是苦命人,能幫一把是一把。
誰能想到,這份微末的溫暖,竟成了我末日求生的關鍵。
當紅斑熱病毒撕下普通流感的偽裝,將超市停車場瞬間變成血腥屠場時,我正縮在冷藏車廂深處,抱著半箱臨期餃子汲取那點可憐的熱量。車廂外,老劉凄厲的慘叫和令人牙酸的啃噬聲,像冰錐扎進我的耳朵。卷閘門落下的刺耳摩擦聲是催命符,也是隔絕符。就在門縫即將完全閉合的最后一瞬,我看到血肉模糊的老劉,用盡最后的力氣,血紅的眼睛死死瞪著我藏身的方向,一只被啃得露出白骨的手,竟奇跡般地死死扳住了冷藏車的車門把手,將幾只撲向車廂的喪尸擋在了外面!他喉嚨里擠出破碎的、帶著血沫的氣音:地…下…倉…庫…密…碼…
**0420**
…跑…活下…去…
那眼神里,是托付,是訣別,是底層螻蟻間最后一點微弱的守望相助。
我在零下二十五度的冰窟里抖了十個小時,凍得幾乎失去知覺,只有老劉那染血的眼神和0420四個數(shù)字在腦海里反復灼燒。爬出冷庫,穿過停車場那如同被巨獸蹂躪過的地獄景象——殘肢斷臂、凝固的暗紅血泊、掛在扭曲車架上的破碎工服碎片……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顫抖的手指按下0420,厚重的防火門咔噠一聲彈開�?偪厥移聊涣疗穑灸┤毡緟f(xié)議已激活】的字樣和那份天文數(shù)字般的物資清單(五百噸真空糧!二十臺靜音柴油發(fā)電機及五百噸儲備柴油!三套大型水凈化循環(huán)系統(tǒng)!高壓電網(wǎng)組件!無菌恒溫種植艙!復合弓弩、合金長矛、防爆盾牌……),像一記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我這個窮了二十多年、見慣了底層齷齪的屌絲心坎上。坐標指向后山深處地圖上標記為磐石的廢棄懸崖防空洞。
我,陳茍,父母雙亡、高中肄業(yè)、超市底層搬運工,在末日降臨的第一天,因為一個底層老好人臨死前的托付,陰差陽錯地繼承了一座……末日方舟巨大的荒謬感和一絲隱秘的、連自己都不敢深究的狂喜,瞬間淹沒了恐懼。
第二章:白月光入懷與堡壘獨處(爆發(fā)后第4個月)
最初的三個月,我像個守著金山卻快要被寂靜逼瘋的土撥鼠。在龐大、冰冷、只有機器規(guī)律轟鳴聲的磐石堡壘里,每日的流程就是檢查物資、維護設備、爬上瞭望臺用望遠鏡觀察山下那片死亡之海。豐饒的物資堆積如山,反而襯得我這個唯一的活物更加渺小和孤獨。對著罐頭自言自語成了常態(tài),監(jiān)控屏幕上偶爾掠過的飛鳥都能讓我激動半天。柴油發(fā)電機穩(wěn)定地輸出電力,但巨大的耗油量讓我心驚肉跳。太陽能板在天氣好時能補充一部分,但杯水車薪。能源,成了懸在頭頂?shù)牡谝话褎Α?br />
直到第四個月一個陰霾密布的下午。例行檢查山腳監(jiān)控時,一個踉蹌奔跑的白裙身影猛地攫住了我的心臟——蘇晴!那個貫穿了我整個貧瘠青春期的、遙不可及的白月光�;ǎ〈丝趟缤荏@的鹿,白裙染血,大腿外側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正汩汩冒血,身后三只動作明顯快于普通喪尸的怪物緊追不舍,尖銳的嘶叫仿佛就在耳邊。
一股混雜著少年時代未熄余燼、雄性本能保護欲以及純粹活人!認識的人!的狂喜,瞬間沖垮了理智。我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發(fā)動堡壘里那輛改裝過的、加裝了簡易撞角和防撞欄的越野車,咆哮著沖下山坡。油門踩到底,方向盤猛打,一個兇悍的漂移甩尾,沉重的車身直接將兩只撲向蘇晴的喪尸撞飛碾碎!第三只被我用車頂加裝的撞角狠狠頂在巖石上,骨骼碎裂聲清晰可聞。跳下車,我?guī)缀跏谴直┑貙樕盗说奶K晴拽進副駕駛,引擎再次咆哮,甩開被吸引過來的更多尸群。
回到堡壘厚重的閘門內,蘇晴才從極度的驚嚇和失血中緩過一口氣,看清是我后,那雙曾讓我魂牽夢縈的眸子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和劫后余生的崩潰,她撲進我懷里,失聲痛哭,滾燙的淚水浸透了我臟兮兮的宮裝前襟。這一刻,什么�;ü猸h(huán),什么底層仰望,都在生死的塵埃里落定。我只是陳茍,她是需要我保護的蘇晴。
接下來的日子,是笨拙的照料和孤島中的靠近。清創(chuàng)、縫合、注射抗生素,我手忙腳亂,蘇晴疼得臉色慘白卻咬著唇不吭一聲。她高燒昏迷了三天,我就守在她床邊三天三夜,用濕毛巾一遍遍擦拭她滾燙的額頭。當她虛弱地睜開眼,看到胡子拉碴、眼窩深陷的我時,那眼神里的脆弱和依賴,讓我心頭那點死灰,騰地一下燃起了真實的火焰。
堡壘里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光,持續(xù)了近兩個月。蘇晴的腿傷好得很慢,我成了她唯一的支柱。她教我認識那些在LED燈下綠意盎然的水培蔬菜,告訴我不同作物的光照和營養(yǎng)需求。我則帶她巡視我們的王國,從堆積如山的罐頭海洋到轟鳴的發(fā)電機陣列。她找到一支過期口紅,開始在空罐頭上畫下歪歪扭扭的日歷和簡單的畫——一朵花,一株菜,甚至是我擦槍時的側影。夜晚,堡壘外尸吼如潮,堡壘內卻相對安寧。我們常常并肩坐在生活區(qū)的舊沙發(fā)上,裹著同一條毯子,就著昏暗的應急燈,分享一罐加熱的午餐肉,或者只是靜靜地聽著彼此的呼吸。孤獨被驅散,一種在末世絕境中相互取暖的依戀悄然滋生。
身體的距離在靠近,心靈也在試探。一次,我無意中翻到倉庫深處一箱嶄新的嬰兒用品,隨口感慨:這么多奶粉尿布,以后說不定能用上。
蘇晴臉上的笑容瞬間淡了,她扭頭看向瞭望臺外那片永恒的死亡陰影,聲音很輕卻很堅定,帶著一種近乎固執(zhí)的浪漫主義:陳茍,別想那么遠。這個世界已經(jīng)這樣了,生孩子不,那太殘忍了。把一個無辜的生命帶到這個地獄里受苦嗎還是讓我們被一個孩子徹底綁死在這絕望的囚籠里我只想…只想抓住眼前能抓住的,和你一起,像現(xiàn)在這樣,安靜地…活到最后一刻。沒有責任,沒有牽絆,只有我們兩個人,在這末日里談一場沒有明天的戀愛,不好嗎
她靠在我肩上,手指無意識地纏繞著我的衣角,眼中是對當下片刻溫存的極致渴望和對未來的徹底拒絕。她是廢墟上拒絕結果、只為剎那綻放的玫瑰。
在一個柴油發(fā)電機穩(wěn)定轟鳴、堡壘內暖意融融的夜晚,酒精(倉庫里翻到的)和蘇晴眼中朦朧的水光催化下,我們第一次跨越了界限。沒有山盟海誓,只有末世孤島中兩顆孤獨靈魂的激烈碰撞和相互索取。汗水、喘息、窗外隱約的尸吼交織在一起,是絕望中的沉淪,也是彼此確認存在的唯一方式。之后,她蜷縮在我懷里,像只慵懶的貓,指尖在我胸口畫著圈,再次強調:記住,陳茍,只有我們,不要孩子。這就是我的浪漫,我的末日愛情。
第三章:家的重量與生命的延續(xù)(爆發(fā)后第7個月)
和蘇晴在堡壘里如同末日鴛鴦般的生活又過去了一個月。我們甚至習慣了這種只有彼此、物資豐足(除了柴油�。┑亩耸澜纭V钡降谄邆月一個雷暴交加的深夜,凄厲的堡壘入侵警報聲如同鬼泣般炸響!我和蘇晴沖到監(jiān)控屏前,心臟瞬間被揪緊——傾盆暴雨中,一個瘦弱的身影死死抱著一個襁褓,拖著一條血肉模糊、深可見骨的腳踝,正用盡全身力氣拍打著冰冷厚重的合金閘門!是文瀾!街角凈衣坊那位總是眉眼彎彎、待人和氣的老板娘!她曾在我那件唯一的、用于面試的廉價西裝扣子快掉時,默默幫我重新釘牢,還少收了我兩塊錢。
更揪心的是襁褓中傳出的,那微弱得幾乎被暴雨聲淹沒、卻又頑強鉆入耳膜的嬰兒啼哭聲!像小貓的爪子,一下下?lián)现诵淖钊彳浀牡胤�。蘇晴的臉色瞬間煞白,下意識抓緊了我的胳膊。高壓電網(wǎng)的開關就在手邊,一旦啟動,刺目的電弧和巨大的聲響必然吸引更多尸群,消耗寶貴的柴油!但文瀾嘶啞絕望的哭喊穿透了雨幕和監(jiān)控: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們…豆豆…豆豆快不行了…
她拍門的手已經(jīng)無力,身體順著冰冷的門板緩緩滑倒,卻依舊用身體死死護住懷里的襁褓。
我和蘇晴對視著,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掙扎、恐懼,以及最終達成一致的決絕。那個小生命的聲音,瓦解了所有的權衡利弊。應急小氣閘的按鈕被用力按下。文瀾仿佛聽到了天籟,爆發(fā)出最后的力量,拖著那條恐怖的傷腿,連滾爬爬地沖進了那扇僅容一人通過的救贖之門!氣閘關閉的瞬間,我按下了高壓電網(wǎng)的啟動鍵。門外瞬間亮起刺目的藍白電弧,焦糊味和喪尸的慘嚎被暴雨沖刷。堡壘內,文瀾癱倒在冰冷的地面,渾身濕透,瑟瑟發(fā)抖,卻第一時間低頭查看懷里的嬰兒,確認孩子無恙后,才徹底崩潰,壓抑的哭聲在堡壘內回蕩。她懷里那個叫豆豆的小嬰兒,小臉憋得通紅,正微弱地抽泣著。
data-faype=pay_tag>
文瀾的到來,如同在平靜的湖面投入一顆巨石,激起的漣漪徹底改變了堡壘的生態(tài)。她的腳踝傷觸目驚心,需要長時間休養(yǎng)。但母性的堅韌和一種刻在骨子里的過日子本能,讓她迅速成為了堡壘的定海神針和生活大師。接下來的日子,堡壘的畫風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先是拖著傷腿,用倉庫里找到的簡易拖車,一點點將生活區(qū)里散亂的物資分門別類,歸置得井井有條。然后,她翻找出倉庫里囤積的帆布、粗麻布、針線包,甚至一些舊被褥,開始了她的改造工程。笨重的防刺服被她靈巧地修改得更合身、更靈活;破舊的毯子被拆洗縫合成厚實溫暖的坐墊和靠枕;倉庫角落里被遺忘的柔軟毛巾被,變成了豆豆的小被子和小衣服;甚至用邊角料和填充棉,給豆豆縫制了一個憨態(tài)可掬的小熊玩偶。
日子再難,也得有個家的樣子。豆豆不能總在罐頭箱和油桶邊爬。
這是她常掛在嘴邊的話。她細心地記錄著物資消耗,精打細算地安排每一餐,總能用有限的調料(醬油、鹽、糖、甚至找到的幾瓶醬料)和儲備的脫水蔬菜、肉類罐頭,變戲法般做出溫暖、有鍋氣的食物。豆豆成了堡壘里當之無愧的小太陽和活力源泉。文瀾抱著他,指著倉庫里堆積的物品,不厭其煩地、溫柔地教:豆豆,看,這是大——米,白白的,香香的,煮飯飯…這是勺——子,吃飯用的…這是燈——燈,亮亮的…
豆豆咿咿呀呀的學語聲和偶爾發(fā)出的咯咯笑聲,如同天籟,驅散了堡壘里原本揮之不去的、末世特有的沉重陰霾。蘇晴起初有些不適應,她習慣了二人世界的清靜。有一次豆豆好奇地去抓蘇晴放在一旁畫日歷的口紅罐頭,蘇晴下意識地縮回了手,眉頭微蹙。文瀾敏銳地察覺到了,立刻溫和地笑著抱起豆豆:豆豆乖,那是蘇蘇阿姨的寶貝,不能動哦。來,媽媽帶你看更好玩的…
她巧妙地化解了微妙的尷尬,用她的包容和溫暖,慢慢將蘇晴也拉入了圍繞著豆豆的家庭氛圍中。
堡壘里物資充沛,尤其是食物罐頭堆積如山,但柴油的消耗始終是懸在頭頂?shù)倪_摩克利斯之劍。太陽能板在連續(xù)的陰雨天幾乎罷工。一次發(fā)電機突發(fā)故障導致的短暫停電,讓堡壘陷入黑暗和刺骨寒冷,雖然很快修復,但那種無助感深深刺激了我們。
在一個發(fā)電機穩(wěn)定運行、堡壘內燈火通明、暖意融融的夜晚,文瀾哄睡了豆豆,輕輕坐到我身邊。她身上帶著淡淡的皂角味(她用倉庫里的肥皂重新洗了舊衣物)和嬰兒特有的奶香。她沒有看蘇晴休息的房間方向,而是直視著我的眼睛,那雙總是溫和的眸子里,此刻充滿了母性的堅韌和一個成熟女人的決斷。
陳茍,她的聲音很輕,卻很清晰,這世道,朝不保夕,誰也不知道明天會怎樣。豆豆…他需要一個根,一個在這末日里,能證明他來過、存在過的根。他不能永遠是個沒有父親的孩子。
她停頓了一下,手輕輕放在我的手上,掌心有薄繭,卻很溫暖。我觀察了很久,你是個有擔當?shù)哪腥�。老劉沒看錯人。豆豆需要一個父親,而我…希望這個父親是你。不是為了什么情愛,是為了豆豆,為了在這個地獄里,給這個小小的生命,多一份活下去的牽絆和依靠。你…愿意給豆豆一個真正的家,一個父親的名分嗎豆豆…他應該姓陳。
她的目光坦蕩而懇切,帶著一種為母則剛的勇氣和托付。
我愣住了,看向嬰兒床上熟睡的豆豆,那小小的、安詳?shù)哪橗�。又想起老劉臨終的眼神。一股沉甸甸的責任感和一種奇異的、血脈相連的悸動涌上心頭。文瀾的提議,跳過了風花雪月,直指生命的延續(xù)和責任的錨定。在蘇晴拒絕的未來里,文瀾為我打開了一扇門。我反手握住了她的手,點了點頭。沒有激情四射,更像是一種莊嚴的契約簽訂。在那個夜晚,在豆豆均勻的呼吸聲中,我們?yōu)榱艘粋共同的生命承諾,結合在了一起。豆豆,從此成了陳豆豆。文瀾,用她的方式,在這末日堡壘里,建立了一個以孩子為中心的真實家庭。
第四章:冰冷火種與知識傳承(爆發(fā)后第18個月)
時間在豆豆蹣跚學步、牙牙學語中飛快流逝。
堡壘形成了穩(wěn)定的分工:我負責堡壘整體防御、設備維護和極其謹慎的短距離外出探索(目標明確:尋找柴油�。�;蘇晴負責打理日益繁茂的種植區(qū)(水培蔬菜種類多了不少)和武器庫的保養(yǎng)維護;文瀾則全面負責內務、衣物縫補、食物烹飪和照顧豆豆。這種脆弱的、卻充滿生活氣息的平衡,維持了將近一年。豆豆已經(jīng)會奶聲奶氣地喊媽媽、蘇蘇姨、茍茍爸。物資清單上,食物的消耗速度尚可接受,但柴油儲備的刻度線,正以一種令人心驚的速度下滑,紅色的警示區(qū)域不斷擴大。太陽能板在經(jīng)歷了一次冰雹后,效率也大打折扣。能源,是勒在我們脖子上的繩索,越收越緊。
第十八個月初,一場驚天動地的爆炸在山腳下的公路上響起!烈焰瞬間吞噬了一輛疾馳的軍用吉普和周圍密集的尸群。火光濃煙中,一個穿著染血破爛白大褂的女人(林希玥),抱著一個閃爍著金屬冷光的箱子,從副駕駛位置奮力滾了出來!爆炸的氣浪將她掀飛,箱子也摔落在地,蓋子彈開,露出里面一排排散發(fā)著幽藍色光芒的精密玻璃試管!
她掙扎著想爬起去撿,然而,空中傳來直升機螺旋槳的轟鳴!一架涂裝著不明標志的黑色直升機低空掠過,艙門打開,一個穿著黑色作戰(zhàn)服、戴著戰(zhàn)術目鏡的男人,冷酷地端起手中的自動步槍。
林希玥博士!最后一次警告!交出‘普羅米修斯火種’!‘凈化’后的新世界,不需要你這種婦人之仁的絆腳石!
男人冰冷的聲音透過擴音器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殺意。人類清除計劃需要徹底執(zhí)行!
被稱為林博士的女人猛地抬頭,沾滿血污和煙灰的臉上,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充滿了憤怒、悲愴和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堅定。她迅速抓起幾支最關鍵的核心試管塞進懷里,對著直升機舉起一張殘破的工作證,大聲嘶喊:我是國家P4生物安全實驗室首席研究員林希玥!這些是最后的‘希望’!能抵抗病毒基因污染的人造子宮胚胎干細胞和基因圖譜!是文明延續(xù)的…
砰!砰!砰!
回答她的是精準打在腳邊的子彈,濺起的碎石劃破了她的臉頰。直升機毫不停留,冷酷地轉向,朝著城市中心那些摩天大樓(富人區(qū)和已知的大型避難所)方向飛去,執(zhí)行著它們冷酷的凈化任務。
林希玥眼中最后一絲僥幸熄滅,只剩下絕境中的決絕。她抱著箱子,踉蹌著,不顧一切地朝著懸崖堡壘的方向亡命奔來!身后,是被爆炸和槍聲重新吸引、匯聚而來的、更加狂躁的尸群!
開門!快開門!
我對著通話器大吼,同時和蘇晴沖向閘門控制臺。高壓電網(wǎng)瞬間開啟到最大功率,電弧在雨后的空氣中發(fā)出刺耳的噼啪聲,暫時阻擋了最近的尸群。當林希玥撲到閘門下時,應急氣閘再次開啟。我一把抓住她冰冷顫抖的手臂,將她死命拽了進來!厚重的合金閘門在她身后轟然落下,將撲上來的喪尸隔絕在外。
林希玥靠在冰冷的墻壁上劇烈喘息,她警惕地看著圍上來的我、蘇晴和抱著豆豆的文瀾,眼神銳利如手術刀,帶著科學家的審視和一種對陌生環(huán)境的極度戒備。她的白大褂多處破損,露出的手臂上有擦傷和淤青,懷里緊緊抱著那個金屬箱。然而,當她的目光掃過堡壘內部那些完善的生活設施,尤其是看到那扇標注著【P3級生物安全實驗室(基礎型)】的合金門時,那雙疲憊而冰冷的眼睛里,猛地爆發(fā)出一種近乎狂熱的光芒!仿佛沙漠中的旅人看到了綠洲!
她帶來的不僅僅是那箱名為普羅米修斯火種的珍貴胚胎干細胞和基因技術,更帶來了一個冰冷殘酷到令人窒息的真相:外面的世界,權力階層早已秘密制定了名為凈化的人類清除計劃,旨在消滅所有低價值人口,只保留少數(shù)精英在高度防護的堡壘中。而她們這些試圖利用科技保留人類火種、甚至可能改變病毒生態(tài)的科學家,反而成了優(yōu)先清除的目標!知識,在權力眼中成了威脅。
林希玥的加入,如同在堡壘相對和諧的生活里投入了一塊堅冰。最初幾個月,她幾乎把自己完全鎖在那個基礎的P3實驗室里。她需要大量、穩(wěn)定的電力來維持精密的恒溫培養(yǎng)設備、基因分析儀和電腦的運行,這進一步加劇了堡壘本已捉襟見肘的能源危機。文瀾看著監(jiān)控屏幕上飛速下降的柴油儲備刻度,憂心忡忡,只能默默地將生活區(qū)的照明和取暖用電降到最低限度。蘇晴對林希玥那種為了虛無縹緲的未來火種而不顧眼前生存消耗的態(tài)度,積蓄著強烈的不滿。
沖突在一次林希玥嚴肅地提出需要額外電力進行一批關鍵胚胎的激活培育時爆發(fā)。
未來林博士,請你看看外面!
蘇晴指著瞭望臺監(jiān)控屏幕上那片無邊無際、蠕動著的死亡之海,情緒激動,我們連下一個月的柴油在哪里都不知道!高壓電網(wǎng)隨時可能熄滅!你所謂的‘未來’火種,它們的每一度電,消耗的都是我們現(xiàn)在活下去的保障!豆豆怎么辦等那些怪物沖進來,你的胚胎能保護他嗎
她無法理解這種在生存邊緣還要執(zhí)著于繁衍的瘋狂。
林希玥推了推鼻梁上那副用膠布粘著的眼鏡,眼神冷靜得像手術臺上的無影燈,聲音沒有一絲波瀾,卻帶著金屬般的硬度:蘇晴女士,正是因為有豆豆,有我們這些還活著的人,才更需要‘未來’!滅絕不是浪漫的終局,那是徹底的失敗和懦弱的逃避!我的工作,就是確保人類這個物種,即使在這個由病毒和人性之惡構成的地獄里,也保留延續(xù)下去的生物可能性和知識火種!生育下一代,不僅僅是生物本能,更是將我們積累的知識、文明的火炬、以及抵抗這病毒的基因密碼傳遞下去的唯一途徑!這不是選擇題,這是生存戰(zhàn)爭的一部分!
她的目光掃過文瀾懷里懵懂的豆豆,最終落回實驗室里那個閃爍著微光的恒溫培養(yǎng)艙上,那里靜靜懸浮著幾個肉眼難辨的微小光點——最初級的胚胎組織。她的眼神充滿了不容置疑的使命感,仿佛那就是她存在的全部意義。對她而言,生育是神圣的科學使命,是文明存續(xù)的基石。
時間在磨合與隱忍中滑過半年(爆發(fā)后第24個月)。堡壘內的氣氛在文瀾的潤滑和林希玥有限的妥協(xié)下,找到了新的、脆弱的平衡點。林希玥并非完全不近人情。她利用實驗室的分析設備,優(yōu)化了蘇晴種植區(qū)的營養(yǎng)液配方,提高了蔬菜產(chǎn)量(雖然她本人對種地一竅不通,連水培槽的水閥都能擰錯方向,還得靠蘇晴善后)。她在實驗室窗臺上,用廢棄的試管和培養(yǎng)皿,成功培育出了幾株對當前病毒環(huán)境具有顯著抗性的土豆苗,綠意蔥蘢,甚至結出了小小的塊莖。她將這項技術簡化后交給了蘇晴。
文瀾則用她春風化雨般的溫和與包容,持續(xù)感化著這位冷硬的科學家。她總是按時給廢寢忘食的林希玥送去熱騰騰的飯菜,和她聊聊豆豆今天又學會了什么新詞,做了什么可愛的傻事。豆豆純凈無邪的眼神和對林姨姨實驗室門外那些閃爍燈光的好奇,似乎也悄然融化著林希玥心中一部分堅冰。她開始允許文瀾和蘇晴在穿戴嚴格防護裝備(防護服、口罩、手套)的情況下,隔著實驗室厚重的觀察窗,遠遠地、安靜地看一眼培養(yǎng)艙里那些代表著人類渺茫未來的、如同星辰塵埃般的火種。
堡壘里的親密關系網(wǎng)絡也變得復雜而微妙。我與蘇晴保持著那份拒絕未來、只爭朝夕的浪漫激情,在物資消耗和生存壓力的陰影下,這種關系時而熾烈如火,時而帶著一絲末日狂歡般的絕望。與文瀾之間,則更像是一種基于共同守護豆豆的、深沉而穩(wěn)定的伴侶關系,充滿了柴米油鹽的踏實感和家庭責任。
而林希玥…
她主動提出需要我的基因樣本進行火種計劃的遺傳多樣性備份研究。過程冰冷、程序化,如同一次醫(yī)學實驗。然而,在一個因柴油緊張而關閉了部分取暖設備、實驗室顯得格外寒冷的深夜,她結束了一次長時間的觀測,疲憊地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椟S的燈光下,她側臉的線條顯得有些柔和。她突然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沙�。宏惼�,根據(jù)基因篩選和適配模型分析,你的基因序列中,存在一些對當前病毒環(huán)境表現(xiàn)出潛在抗性的標記位點,同時與我的序列在智力、體能等關鍵遺傳特質上展現(xiàn)出高度互補性。為了最大化‘火種’計劃下一代的生存潛力和優(yōu)化基因組合…我需要…你的精子,用于定向培育一個屬于我們兩人的胚胎。
她的語氣依舊像在做實驗報告,但微微顫抖的睫毛和避開我視線的動作,泄露了她內心的波瀾。這不是情欲的邀請,而是科學家基于冰冷數(shù)據(jù)做出的、最優(yōu)的繁衍選擇,卻也是她以個人身份,對未來做出的最沉重的承諾。
我看著她眼中那份近乎悲壯的決心,想起了文瀾當初的托付,想起了老劉的犧牲。在這末日里,血脈的延續(xù)似乎被賦予了超越個人情感的沉重意義。我點了點頭。沒有浪漫,只有一種共同背負人類火種命運的沉重聯(lián)結。不久后,一個融合了我們兩人基因的胚胎,在精密的培養(yǎng)艙中悄然形成,與之前的火種一同懸浮在營養(yǎng)液中,承載著林希玥全部的科學信念和對未來的寄托。
林希玥的生活能力近乎白癡。她可以記住復雜的基因序列,卻經(jīng)常找不到自己的飯盒,或者把防護服穿反。文瀾像照顧孩子一樣照顧著她的生活起居。而林希玥則將全部精力投入到科研和對下一代的教育準備上。她開始整理堡壘里能找到的所有書籍(雖然很少,主要是些技術手冊和),利用實驗室的電腦(有備用電源)編寫最基礎的數(shù)理化、生物學啟蒙教材,甚至嘗試錄制一些知識音頻。她看著豆豆的眼神,除了科學家的觀察,也漸漸多了一絲溫度。她指著培養(yǎng)艙對懵懂的豆豆說:看,那是你的弟弟或妹妹,還在睡覺。等他們出來,林姨姨教你們認識星星,認識細胞,認識這個世界的真相。
她是知識的守護者與傳遞者,是未來文明的冰冷火種和希望燈塔。
第五章:希望微光與終局抉擇(爆發(fā)后第26個月)
就這樣,在懸崖堡壘磐石之中,我們四個人加上豆豆,以及培養(yǎng)艙里靜靜發(fā)育的兩個胚胎(一個是林希玥之前帶來的核心火種之一,另一個是我和她的孩子),以一種奇異而堅韌的方式,共同生活了超過兩年半。**
堡壘墻壁上,蘇晴用口紅畫的日歷早已密密麻麻,有些字跡已被時光磨淡。文瀾用廢舊帆布和填充棉給豆豆縫制的玩偶小熊,被孩子抱得起了毛邊,成了他最親密的伙伴。林希玥窗臺上的抗病毒土豆苗已經(jīng)收獲了兩季,雖然產(chǎn)量不高,但意義重大。而我,陳茍,這個曾經(jīng)的底層螻蟻,成了維系這個小社會運轉、守護所有希望與羈絆的核心。
食物儲備依舊充足得令人安心,各類罐頭、真空糧食堆積如山,種植區(qū)也能穩(wěn)定提供部分新鮮蔬菜。但柴油儲備的紅色警示線,已經(jīng)逼近了最后的底線!太陽能板在一次強烈的沙塵暴后,表面覆蓋了厚厚一層沙礫,發(fā)電效率銳減,幾乎成了擺設。能源危機如同達摩克利斯之劍,懸于頭頂,隨時可能斬落。堡壘的防御,高度依賴電網(wǎng)和電子監(jiān)控系統(tǒng)。
一個無風、死寂得令人心悸的深夜(爆發(fā)后第26個月),我獨自蹲在瞭望臺最邊緣的陰影里。探照燈的巨大光柱刺破黑暗,緩緩掃過懸崖下那片令人絕望的尸潮之海。眼前的景象讓我脊背發(fā)涼——尸潮的密度似乎比以往更大,更加粘稠。更可怕的是,在光柱邊緣,一些肢體扭曲變形、動作明顯迅捷許多、甚至隱約能看到肌肉纖維在腐爛皮膚下蠕動的黑影,正以一種更具協(xié)調性的方式在尸群中穿梭!它們不再是無意識的游蕩者,更像是在……巡邏一種強烈的不安攫住了我:這些東西在進化!或者…被某種我們未知的力量引導、組織著
身后傳來熟悉的、放輕的腳步聲。是蘇晴。她默默地將文瀾用舊毯子改成的厚實披肩輕輕搭在我肩上,帶來一絲溫暖。文瀾端著一小碗用最后一點脫水肉末和新鮮土豆熬煮的濃湯,小心地放在我手邊的平臺上,熱氣在冰冷的空氣中氤氳。林希玥則無聲地走到高倍夜視儀旁,熟練地調試著焦距,她的臉色在屏幕幽幽的藍光下顯得異常凝重。
柴油儲備,她的聲音依舊清冷,卻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疲憊和焦慮,根據(jù)當前電網(wǎng)負荷(需持續(xù)開啟以威懾下方異常活躍尸群)及實驗室最低維持需求計算,峰值輸出模式最多還能支撐…
**4時**。
48!這個數(shù)字像冰錐刺進心臟。而且,她頓了一下,調出一段聲波分析圖譜,最近72小時對尸群活動聲紋的連續(xù)監(jiān)測顯示,它們發(fā)出的低頻嘶吼中,出現(xiàn)了以往從未有過的、高度協(xié)調的脈沖信號。它們在…進行某種信息傳遞它們在適應,甚至可能…在學習破解我們的防御模式它們對生命信號的感知…似乎更敏銳了。
仿佛是為了用最殘酷的方式印證她的話,堡壘深處,在主生活區(qū)嬰兒床上熟睡的豆豆,不知為何突然毫無征兆地爆發(fā)出尖銳嘹亮、充滿驚恐的啼哭聲!哭聲穿透了堡壘相對良好的隔音,在死寂的懸崖夜空中,顯得格外刺耳、穿透力極強!
懸崖下,那如同黑色瀝青般粘稠涌動的尸潮,瞬間如同被投入滾燙巖漿的冰塊,死寂了一剎那!
緊接著——
吼嗷嗷嗷嗷——�。�!
山呼海嘯般的、充滿了極度狂暴和饑渴的嘶吼聲猛然炸響!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都要整齊!無數(shù)腐爛的頭顱齊刷刷地、精準地轉向了懸崖堡壘的方向!渾濁空洞的眼窩仿佛穿透了巖壁,死死盯住了聲音的來源!整個尸潮瞬間被點燃!瘋狂涌動!
更恐怖的一幕發(fā)生了!那些之前被觀測到的、肢體強壯的變異體,如同接到了最明確的攻擊指令,發(fā)出刺耳的尖嘯,開始以驚人的效率疊起羅漢!它們踩著同類的肩膀和頭顱,尖利如刀的指爪深深摳進懸崖巖壁的縫隙,以一種遠超人類攀巖的速度和令人頭皮炸裂的敏捷,密密麻麻、悍不畏死地向上攀爬!目標直指堡壘的閘門和上層的瞭望臺!巖壁上瞬間掛滿了蠕動攀附的恐怖身影!
備用方案!蘇晴的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顫音,冰涼的手指死死抓住我的胳膊,仿佛我是她唯一的浮木,東區(qū)最深處的備用冷庫!那臺獨立的小型柴油發(fā)電機!還有…還有大概兩桶…不,可能只有一桶半的儲備柴油!啟動它…獨立線路…最多…最多能給核心區(qū)域再撐三四天
她的眼神里充滿了對我的絕對信賴和面對這恐怖進化的無助。
文瀾的臉在探照燈余光下慘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她用盡全身力氣將啼哭不止的豆豆死死捂在自己懷里,試圖用身體和衣物隔絕那引發(fā)災禍的聲音,嘴里語無倫次地哼著變調的搖籃曲,身體抖得像寒風中的枯葉,眼中是母親最深沉的恐懼和絕望——她最害怕的事情,因她的孩子而發(fā)生了!
林希玥緊抿著唇,迅速操作著控制臺,將高壓電網(wǎng)的輸出功率瞬間推至極限!閘門外瞬間爆發(fā)出刺目的藍白色電弧網(wǎng),將最靠近的幾只攀爬喪尸燒成焦炭墜落!但這只能延緩片刻,更多的變異體悍不畏死地涌上!電網(wǎng)過載的警報聲尖銳地響起!柴油消耗的指針肉眼可見地加速下滑!
探照燈的光柱在混亂中下意識地掃向尸群疊羅漢的最高點。一張高度腐爛、卻帶著某種詭異熟悉感的臉在光束中被瞬間定格——稀疏的幾縷頭發(fā)粘在頭骨上,一只眼球早已不見,只剩下黑洞洞的眼眶,另一只渾濁的眼球詭異地耷拉在腐爛的臉頰旁,殘缺不全的牙齒間,死死咬著一塊印著萬家福冷凍雞標識的、早已被污血浸透變形的塑料包裝袋!那破爛不堪、沾滿黑褐色污漬的布料碎片,依稀還能辨認出藍白條紋的底色……是主管老劉生前常穿的那件工作服!
是主管喪尸!它那僅剩白骨、掛著絲絲腐肉的手臂,正隨著瘋狂的攀爬動作,堅定地、一寸寸地向上伸著,腐爛空洞的眼窩仿佛穿透了距離、燈光和厚重的合金閘門,死死地、怨毒地鎖定了瞭望臺上的我!它似乎在無聲地嘶吼:陳茍…我救了你…你的堡壘…你的女人孩子…都該是我的…!
在控制臺最顯眼的位置,那個鮮紅如血、邊緣鑲嵌著警示黃邊的【電網(wǎng)過載緊急自毀】按鈕,在忽明忽暗的警報燈映照下,散發(fā)著冰冷而致命的光芒。旁邊的全息屏上清晰地顯示著按下后的代價:【警告:過載模式將瞬間釋放電網(wǎng)全部儲備能量,產(chǎn)生超強電磁脈沖(EMP)清除近距離威脅(預故有效半徑50米),但將永久性燒毀電網(wǎng)核心及堡壘90%電子設備(包括監(jiān)控、部分照明、通訊、實驗室維生系統(tǒng)),并極可能引燃連接的部分柴油儲備,觸發(fā)基地III級自毀程序(局部爆炸與結構坍塌)。僅限絕對絕境使用!】
按下它或許能瞬間清空懸崖巖壁上正在攀爬的威脅,為堡壘贏得片刻喘息。但代價是堡壘將失去幾乎所有電子防御和依賴電力的關鍵系統(tǒng)(包括林希玥的實驗室培養(yǎng)艙�。�,陷入黑暗、混亂和更深的危機,自毀風險極高。不按4時后(甚至可能更快),柴油耗盡,電網(wǎng)熄滅,這進化后懂得協(xié)同攀爬、對生命信號極度敏感的狂暴尸潮,將如同黑色的死亡洪流,徹底淹沒這座孤島!所有人都將尸骨無存!
堡壘之內,是兩年半生死與共沉淀下的、如同血脈般緊密的羈絆:蘇晴拒絕生育卻執(zhí)著于當下浪漫的愛情;文瀾勤儉持家、生養(yǎng)豆豆、用母愛構筑家庭港灣的堅韌;林希玥守護知識火種、堅持科學繁衍與傳承的冰冷意志;豆豆天真無邪卻引發(fā)災厄的脆弱生命;以及培養(yǎng)艙里那兩個承載著人類渺茫未來的胚胎火種。堡壘之外,是進化后充滿威脅的死亡狂潮,和象征著過去恩情與如今夢魘的步步緊逼。
末世依舊,前途未卜。希望如同豆豆的哭聲般尖銳而脆弱,危機如同攀爬的尸群般近在咫尺、觸手可及。我的手指懸停在那冰冷的、決定所有人命運的紅色按鈕上方,微微顫抖。汗珠從額角滑落。風聲嗚咽,尸吼如雷,堡壘的燈光在無邊的死亡黑暗中,如同狂濤駭浪中最后一點倔強搖曳的星火。絕境之下,擔當意味著必須做出最殘酷的抉擇。無論按下與否,我和我的女神們,都將共同面對隨之而來的、未知的黎明,或是永恒的黑暗。
(全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