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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一章

    井壁的土塊砸在我后頸時,我才想起前世最后一刻——沈昭的銀槍尖挑開我束發(fā)的玉簪,他說蘇晚照,你通敵叛國,然后親手推了我下去。

    再睜眼時,我跪在鎮(zhèn)國公府祠堂,供桌上的線香剛?cè)嫉降谌巍?br />
    小桃攥著我的袖子哭:小姐,林二姑娘又來送‘道歉’的酸梅湯了。

    前世這碗湯里摻了朱砂,喝了半月才會毒發(fā),正好配合她偽造的通敵信件。

    我垂眸捏碎茶盞,碎片扎進掌心。

    等林知畫挎著竹籃踏進來時,我啪嗒摔了茶盞,眼淚比珍珠落得還急:知畫妹妹的酸梅湯,晚照受不起。

    沈昭的馬蹄聲正從院外傳來。

    我望著他腰間晃動的玉牌——那是前世他親手埋我時,我拼了命抓下來的。

    這一次,我要讓他看著林知畫的陰謀,自己撕開那層偽善的皮。

    可當他蹲下來替我撿碎瓷片,指腹擦過我掌心血珠時,我突然想起前世枯井里,他的銀槍尖也沾過我的血。

    這次,該誰疼呢

    第1章

    喉嚨里卡著泥沙,指甲縫里全是碎石頭。

    我躺在枯井邊緣,前世的記憶突然涌上來——沈昭攥著我的手腕,他腰間的玉墜撞在井沿上叮當作響,他說蘇晚照,你通敵,然后我就掉下去了。

    小姐小桃的聲音帶著哭腔,她跪在我身側(cè),手忙腳亂要扶我起來。

    我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衣裳破成布條,膝蓋上的血早結(jié)成黑痂。

    胸口突然一痛,摸出半塊玉佩——是母親臨終塞給我的,前世被埋時碎了,如今竟還攥在手心。我猛地坐直,前世就是這時候,林知畫開始往我屋里塞通敵信。

    三天后,那封信會出現(xiàn)在沈昭案頭。

    小桃。我扯住她的衣袖,聲音啞得像生銹的刀,去拿我床頭那本舊賬本。

    那是我十二歲時學管賬記的,邊角磨得發(fā)毛。

    翻開第二頁,我前世用炭筆寫的字還在——六月初一青州旱,林知畫偽造通敵信藏書房暗格,賞花宴戌時三刻假山洞抓現(xiàn)行,沈昭愛桂花糕厭被算計。

    小桃湊過來看,我趕緊合上賬本。她嘴快,得防著。

    今夜跟我去林府別院。我摸了摸碎玉佩,那賤人書房暗格里,該有好東西。

    林府別院的墻比我記憶中矮。

    小桃蹲下來托我,我翻過去時劃破了手背,血珠掉在青石板上,像朵小紅梅。

    林知畫的閨房還亮著燈。

    我貼著窗紙看,她正對著鏡子描眉,嘴角翹得像偷了腥的貓。

    小桃捏了捏我的手,我指了指書桌下的雕花底座——前世我就是在這里,挖出那封蓋著北狄印的信。

    暗格的機關是順時針轉(zhuǎn)第三朵牡丹。

    我跪下去,指甲扣住縫隙,輕輕一推——空的

    吱呀一聲,門開了。

    我心尖一顫,拽著小桃撲到屏風后面。

    林知畫的腳步聲近了,她對著鏡子笑:蘇晚照,這次你可沒機會喊冤了。

    我從屏風縫里看她。

    她袖中滑出一封信,北狄的玄鐵印在燭火下泛著冷光。

    原來她早準備好了,根本不等三天后。

    明日去將軍府送糕點。林知畫對著鏡子理鬢角,沈哥哥最吃這一套。

    前世她就是用這招,說我送的桂花糕里藏了密信。

    小桃在我耳邊小聲:小姐,要不現(xiàn)在搶了信

    不急。我盯著林知畫把信塞進妝匣最底層,她越急,破綻越多。

    回府時天快亮了。

    我站在院門口,看東邊泛起魚肚白。

    第2章

    我把素白襦裙壓在箱底三年了。

    前世沈昭說我穿素白像雪地里的玉蘭花,后來他親手把我埋進枯井時,我身上沾的也是這素白裙角的血。

    小桃給我系裙帶時手直抖:小姐,這顏色...

    他愛看。我對著銅鏡理鬢發(fā),指腹蹭過眼角,洇出兩滴淚。

    將軍府的朱門開得比往日早。

    我扶著門框喘氣,看見林知畫的鎏金步搖在花園小徑上晃——她今日穿的是沈昭去年送我的海棠紋羅裙。

    蘇姐姐這是來哭喪林知畫捏著帕子掩唇笑,鎮(zhèn)國公夫人走得早,到底沒人教你規(guī)矩。我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

    前世她也是這樣,在沈昭面前把沒娘的野種說得比糖還甜。

    林姑娘過了。

    熟悉的聲音從身后撞過來。

    我猛地抬頭,沈昭的玄色披風帶起一陣風,吹得我眼角的淚珠子直晃。

    他擋在我跟前,眉峰擰成刀:蘇姑娘是鎮(zhèn)國公嫡女,輪不到你指摘。

    林知畫的臉白了又紅,跺腳道:沈哥哥,我不過是...

    回吧。沈昭沒看她,從腰間解下帕子遞給我,擦擦臉。

    帕子上有松木香,和前世他埋我時身上的味道一樣。

    我指尖發(fā)顫,接帕子的動作故意慢半拍:世子爺不必為我動怒。

    他望著我轉(zhuǎn)身的背影,我聽見他低低說了句傻姑娘。

    午后我捂著頭回房,小桃立刻掀了床帳:字條塞在他書房筆筒底下了,寫著林知畫卯時三刻進西角門,未時二刻出北巷。

    我從妝匣里摸出半塊桂花糕,故意掰碎了撒在案上。

    李嬤嬤端藥進來時,我指著殘渣笑:今日倒想起世子爺愛吃的點心了。

    李嬤嬤是看著我長大的,立刻抹著眼淚出去傳話。

    夜漏滴到三更,小桃扒著窗縫壓著聲:沈世子的暗衛(wèi)跟出去了!

    我望著燭火里跳動的影子,想起林知畫今日在別院塞信的模樣——她越急,破綻越多。

    案頭的舊賬本被風掀開一頁,六月初一青州旱幾個字刺得我眼睛疼。

    我合上賬本時,指腹碰到里面夾的糧行契紙。

    第3章

    西市的蟬鳴才叫第一聲,我就讓小桃套了輛青布馬車。

    車簾掀開條縫,能看見王記糧行的幌子在風里晃——前世王掌柜的小女兒出痘,是我讓鎮(zhèn)國公府的醫(yī)正連夜送了痘漿,才沒燒糊涂。

    王掌柜。我掀簾下車,青衫沾了點晨露,我要三成新麥,兩成糙米,庫房鑰匙你拿著,按去年秋糧價算。

    王掌柜擦汗的手頓�。禾K姑娘,這價兒......

    你女兒的痘瘡,醫(yī)正說要忌腥葷。我摸出個油紙包塞他懷里,這是我讓廚房蒸的山藥糕,帶回去給孩子。

    他轉(zhuǎn)身從柜臺底下摸出賬本:庫房在后院,鑰匙我這就拿。

    五日后,青州的云像被火烤化了。

    我倚在廊下看小桃剝荔枝,她突然撞了撞我胳膊:小姐,西市米鋪排到街尾了!

    隔著半條街都能聽見吵嚷——漲三成前日還兩文一升!王記糧行開門了!

    王掌柜的大嗓門兒炸出來:蘇姑娘說了,按舊價賣!

    人群哄的一聲涌過去。

    我望著檐角搖晃的銅鈴,前世此時我還在繡嫁衣,林知畫往我妝匣里塞北狄密信的動靜,比這銅鈴還輕。

    蘇姐姐好雅興。

    林知畫的聲音像塊冰,順著后頸滑下來。

    她今日穿了月白紗裙,腕子上是沈昭送的翡翠鐲,聽說你在西市散糧倒像要搶沈哥哥的風頭。

    我低頭絞帕子:不過是看百姓可憐。

    她掐著我手腕:可憐等沈哥哥知道你通敵......

    林姑娘。

    沈昭的聲音從假山后傳來。

    林知畫立刻松了手,帕子捂著眼眶:沈哥哥,我只是想勸蘇姐姐別被奸人蒙騙......

    他沒看她,目光落在我發(fā)紅的手腕上:去前廳,我有話問你。

    賞花宴設在將軍府后園。

    我捧著茶盞站在廊下,看林知畫在牡丹叢里轉(zhuǎn)了三圈——她袖中那封信,該掉了。

    啪嗒。

    信箋落在沈昭腳邊。

    他彎腰撿起時,我看見蘇晚照北狄?guī)讉字刺進眼里。

    前世他也是這樣,當場撕碎我的簪花,說沒想到你這么臟。

    可這次他沒吼,沒摔信,反而抬頭望過來。

    我迎上他的目光,看見他把信收進袖中。

    林知畫攥著帕子過來:沈哥哥,那信......

    我自有分寸。他打斷她,轉(zhuǎn)身時披風掃過我裙角,蘇姑娘,跟我來。

    我跟著他走到月洞門邊,聽見他低低說:前日我讓暗衛(wèi)跟著林知畫,她進了城西破廟。

    我攥緊帕子,心跳得快——前世那廟里供著北狄的狼頭旗,林知畫就是在那兒偽造的密信。

    還有。他從懷里摸出張字條,是我讓小桃塞在他筆筒里的,你寫的林知畫行蹤,我都查過了。

    夜風掀起他的發(fā),我望著他眼底的光,突然想起前世他埋我時,眼里也有這樣的光,只是那時照的是恨。

    蘇晚照。他伸手碰了碰我發(fā)間的木簪,你到底在算計什么

    我后退半步,指尖碰到袖中王掌柜送來的賬本——上頭記著今日西市賣出的糧數(shù),還有百姓按的紅手印。

    世子爺想知道我笑了笑,等林姑娘的戲唱完了,自然明白。

    第4章

    我昨日讓小桃翻了林知畫的妝匣。

    她抖著半張碎紙出來時,我正捏著桂花糕。

    碎紙上墨跡未干,戌時三刻,假山洞七個字刺得我眼疼——和前世那夜分毫不差。

    小姐,要撕了小桃攥著紙角。

    我舔了舔指尖的糖霜,把桂花糕放回錦盒:藏回去。

    今夜我特意穿了月白紗裙。

    料子薄,風一掀就能看見腕間的紅痕——前日林知畫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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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桃往假山后塞了個繡著蓮花的香囊,是林知畫上個月在繡坊訂的,針腳我認得。

    我拽住王若瑤的袖子:若瑤,你說林妹妹是不是不喜歡我

    她咬著糖葫蘆翻白眼:她看你的眼神能淬毒。

    那今晚......我低頭絞帕子,你陪我去后花園轉(zhuǎn)轉(zhuǎn)

    王若瑤把糖葫蘆塞我手里:走,我倒要看看她能耍什么花樣。

    戌時三刻,月亮剛爬上樹梢。

    我摸了摸袖里的銀簪,故意繞到假山洞前。

    陰影里竄出個人,裹著北狄狼紋皮氅。

    他拎著刀,刀尖蹭過我裙角:蘇姑娘,跟我走。

    我尖叫著后退,紗裙掛在山石上扯出條縫。

    手腕被攥得生疼,他身上的羊膻味熏得我反胃——和前世那個拖我進洞的人,一個味兒。

    住手!

    劍鳴劃破夜。

    沈昭的青鋒劍挑開那人手腕,我踉蹌著栽進他懷里。

    他身上有松木香,和前世埋我時一樣,只是這次胸膛滾燙。

    那男人發(fā)狠撲過來,沈昭反手一箭。

    箭頭沒入他咽喉時,我聽見骨頭碎裂的響。

    護衛(wèi)翻他衣襟時,掉出封信。

    朱砂印我熟——林知畫房里那盒,她總說要送我當脂粉印。

    沈哥哥!林知畫的聲音從廊下飄來,這是怎么了

    沈昭捏著信轉(zhuǎn)身,月光照得他眉峰冷硬:你安排的

    林知畫的帕子掉在地上。

    她盯著那具尸體,嘴唇直哆嗦:我、我怎么會......

    我抹了把臉,眼淚砸在沈昭衣襟上:我就是個沒爹沒娘的,能礙著誰

    他低頭看我,指腹擦過我腕上的紅印。

    再抬頭時,目光掃過林知畫,像刮過一層霜。

    王若瑤突然蹲下身,撿起那只蓮花香囊:這不是林妹妹上個月說丟了的怎么在假山后林知畫的臉白得像張紙。

    沈昭把我往懷里帶了帶,披風裹得嚴嚴實實:送蘇姑娘回前廳。

    我被小桃扶著走時,聽見他對護衛(wèi)說:去青州府查林遠圖的糧賬。

    林知畫在后面喊沈哥哥,他沒應。

    第5章

    賞花宴次日,鎮(zhèn)國公府的朱漆門被叩了三次。

    第一次是將軍府的管事送了兩匹蜀錦,說是世子爺見我昨日裙角破了。

    第二次是趙嬤嬤拎著食盒來,說世子爺晨起便去西市買了新曬的桂蜜。

    第三次最離譜——沈昭自己騎著青驄馬立在府門前,說要教我射箭。

    小桃戳著窗紙嘀咕:他從前可沒這么黏糊過。

    我捏著帕子絞出褶皺。

    前世他也這樣過,在林知畫說我私藏北狄玉墜那日,他也是這樣站在我房門口,說要同我去看新開的芍藥。

    結(jié)果轉(zhuǎn)頭就信了林知畫的話,把我推進枯井。

    小姐,小桃推我,趙嬤嬤在催了,說是世子爺在演武場等。

    我低頭看腕上未消的紅印——那是昨夜刺客攥的。

    沈昭的劍挑開那人手腕時,我分明看見他眼底有團火,燒得比前世埋我時的月光還燙。

    可我不敢信。

    夜里我翻出窖藏的桂花,在灶房守了半宿。

    小桃舉著燭臺打哈欠:小姐你手都被燙紅了,要不我去買塊現(xiàn)成的

    不用。我盯著蒸籠里的米糕,水汽模糊了眼睛,他從前說,最討厭別人敷衍。

    第二日晌午,我把桂花糕裝在青瓷盒里,塞了枚銅鈴進去。

    鈴芯里的紙條是我用指甲劃的,墨跡淡得像要化在風里:你可知我為何讓你看清真相

    趙嬤嬤接過盒子時笑出了褶子:這味兒地道,世子爺昨兒還念叨,說外頭買的總少了點甜。我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若他真心待我,該懂這鈴兒響的是前世冤屈;若他還存著疑……

    未時三刻,演武場的槐樹下傳來動靜。

    沈昭的玄色披風搭在石桌上,他捏著半塊桂花糕,銅鈴在指節(jié)間晃。

    見我來,他抬了抬下巴:甜得發(fā)膩。

    我心口一沉。

    但我愛吃。他突然笑,指腹蹭掉我嘴角的面粉,小桃說你在灶房守了一夜,手都燙了泡。

    我后退半步。

    他卻從袖中摸出那枚紙條,在我眼前晃了晃:你想問,我是不是還會信別人的話

    風掀起他的發(fā),露出眉骨處淺淺的疤——那是去年圍獵時替我擋熊瞎子留的。

    前世我總嫌他莽撞,如今倒覺得,這疤燙得慌。

    晚照,他把銅鈴系在我腕上,我查了林遠圖的糧賬,他往北狄運了三個月的糧草。

    他又說:昨夜刺客的刀,是青州兵械坊的制式。

    我突然懂了。他早就在查,早就在信。

    可還沒等我開口,夜里的變故就砸下來。

    我回城郊別院取舊書時,月突然被云吞了。

    草窠里竄出三道影子,刀光映著我腰間的銅鈴,叮鈴作響。

    為首那人舉刀劈來,我本能去躲,卻撞進一片滾燙的懷抱。

    血濺在我臉上時,我聽見沈昭悶哼。

    他的劍掉在地上,手捂著胸口,指縫里滲出的血染紅了我的衣襟。

    你早知道林知畫要動手我顫著聲問。

    他咳了兩下,血沫濺在我發(fā)間:我知道你在算計我……知道你讓王若瑤撿香囊,知道你藏起林知畫的印泥�?晌揖褪窍肟纯�,你要多久才肯信我。

    遠處傳來官兵的喊殺聲。

    我望著他慘白的臉,想起前世他埋我時說的晚照,對不住,喉頭像塞了團燒紅的炭。

    沈昭,我想去扶他,手懸在半空又放下,你若敢死——

    我不死。他抓住我的手腕,銅鈴響得急,等林遠圖的通敵狀子遞到御前,等林知畫跪在你面前……我要看著你笑。

    官兵沖進來時,林知畫的貼身丫鬟被押在最后。

    她瞥見我,突然尖叫:小姐早讓我們在糧車夾層里——

    閉嘴!遠處傳來鞭響。

    我望著被拖走的丫鬟,又低頭看沈昭染血的手。

    他掌心還攥著半塊桂花糕,已經(jīng)被血浸透了,甜里混著鐵銹味。

    林知畫此刻該在將軍府正廳吧

    我想。

    她昨日還讓繡娘趕制喜服,說要在中秋嫁進沈家。

    可她不知道,沈昭的箭簇早戳穿了她的算計,沈昭的刀,早砍斷了她的退路。

    第6章

    我站在鎮(zhèn)國公府朱漆門前,囚車碾過青石板的聲音由遠及近。

    林知畫披頭散發(fā)跪坐在車里,發(fā)間珠釵早被扯得東倒西歪,見著我突然撲到欄桿上:蘇晚照!你根本不是從前那個任人揉捏的軟蛋!你騙所有人!

    我垂眸看她腕上銀鐲——那是前日我讓小桃塞進她妝匣的北狄銀器,此刻正閃著冷光。

    你說錯了。我開口,聲音比記憶里枯井的風還輕,我還是那個蘇晚照,只是這次,我自己握著刀。

    押解官的鞭子抽在她背上,她悶哼著跌回車內(nèi)。

    林遠圖被反綁在另一輛車上,花白的胡子沾著泥,見我時突然嘶吼:那批賑災糧是沈昭默許的!他——

    住口!押解官一鞭抽在他嘴上,血珠濺在囚車木欄上。

    我知道他要說什么,沈昭早把林遠圖私扣糧款、往狄境運糧的賬冊,連同年年給京中官員送的禮單,全塞進了呈給皇上的匣子。

    風掀起我衣袖,腕上銅鈴輕響。

    小桃悄悄扯我衣角:小姐,回吧。

    我摸出袖中碎玉——那是母親臨終前塞給我的,前世被林知畫搶去丟進了枯井。

    今日沈昭讓人從井里撈出來,邊角還沾著泥,倒比從前更實在。

    回府時路過祠堂,我把碎玉供在母親牌位前。

    香灰簌簌落進銅爐,壓著我繃了三個月的弦咔地斷了。

    第二日卯時,小桃端藥進來時眼眶發(fā)紅:將軍府的世子在門外守了整夜,剛被李嬤嬤勸走了。

    我捏著藥碗的手頓了頓。

    前世他也是這樣,總在我生辰前守一夜,說要第一個送我桂花糕。

    第三日未時,沈昭的信鴿落在窗臺上,爪子系著帕子——是半塊桂花糕,還帶著爐溫。

    第四日辰時,我在院角老梅樹下?lián)斓絺錦盒,打開是串珍珠瓔珞,附箋寫著當年你說喜歡,我沒來得及買。

    第五日天剛亮,我踩著晨霧去了城郊。

    那口枯井還在,井口爬滿青苔。

    前世我被推下去時,也是這樣的霧,模糊了沈昭的臉。

    他蹲在井邊,手里捏著朵白菊。

    聽見腳步聲,他猛地回頭,眼尾紅得像要滴血:晚照。

    我停在三步外。

    他傷剛好,衣袍下還纏著繃帶,卻連外袍都沒穿,大概是聽見我要來,急得連鞋子都跑掉了一只。

    我來道別。我開口,聲音發(fā)顫。

    他猛地站起來,白菊掉在地上:道什么別林知畫伏法了,你要的清白有了,我......我賠你一世安穩(wěn)好不好

    我望著他眉骨的疤,想起前世他說對不住時,也是這樣紅著眼。

    那時井里的土簌簌落下來,我喊他名字,他背過身去。

    沈昭。我摸出袖中銅鈴,輕輕放在井沿,前世你推我下去時,我想著要是能重來,定要你也嘗嘗被背叛的滋味。可現(xiàn)在......我吸了吸鼻子,我嘗過你替我擋刀的血,聞過你藏的桂花糕的甜,可每次閉眼,還是能看見井口的天光一點點消失。

    他伸手要碰我,又縮了回去。

    晨霧漫過來,他的影子漸漸模糊:那我等,等你愿意看我一眼。

    我轉(zhuǎn)身往回走,鞋跟碾過那朵白菊。

    第7章

    我走出十步時,晨霧里那聲每日換一朵新的還在耳邊晃。

    小桃的食盒暖手,可我后頸發(fā)涼——前世他推我下井時,井邊也落著白菊,我以為是他嫌我臟,如今才知是他日日換的。

    鞋跟碾過那朵白菊時,我頓住了。

    沈昭跑走時帶起的風,把白菊吹到了井沿石縫里。

    花瓣蔫著,卻還護著點什么——我蹲下去,挑開最里層花瓣,一張泛黃紙條滑出來,墨跡未干:我知你心中有恨,但我愿等你釋懷。

    前世他說對不住時,筆都握不穩(wěn),這字卻橫平豎直,像他練了百遍千遍。

    我把紙條攥進袖中,別信,他前世連我喊救命都沒回頭。

    小姐。

    樹后轉(zhuǎn)出個人影,王若瑤的繡鞋沾著晨露,目光正落在枯井上:我昨日在宮宴,聽見趙嬤嬤和人說……她咬了咬唇,說沈世子賞花宴那晚,在演武場練了整夜劍,嘴里一直念‘她不是那樣的人’。

    我指尖的紙條硌得生疼。

    前世賞花宴,正是林知畫設計抓現(xiàn)行的日子,沈昭當場把我押去見官。

    可他若那時就懷疑……

    那晚他替我擋刀,眼神像要把命剜給我。我聽見自己說,聲音發(fā)飄,可前世他埋我時,眼神也像被剜了命。

    王若瑤沒接話。

    風卷著霧撲過來,她的身影模糊了些:有些事,或許不是表面那樣。

    我轉(zhuǎn)身往回走,鞋底碾過青苔。

    小桃迎上來要接食盒,我沒松手——盒底那顆珠子還在,硌得掌心發(fā)麻,像沈昭藏的什么心思�;匚輹r,妝匣沒關嚴。

    母親留下的碎玉從縫里露出半角,青玉上的裂痕蜿蜒,像道沒長好的疤。

    我伸手去碰,指尖剛觸到玉面,窗外突然掠過信鴿的影子——是沈昭的信鴿,爪子上系著帕子,這次不是桂花糕,是張藥方,字跡歪歪扭扭:李嬤嬤說你咳得厲害,這是太醫(yī)院的潤肺方。碎玉在掌心涼得刺骨。

    我望著藥方上被墨暈開的晚照二字,突然想起前世埋我的前夜,沈昭也給我送過藥,只不過那碗藥里,混著林知畫下的迷藥。

    可這次,藥香里有桂花香。

    第8章

    前世沈昭蹲在我膝頭拼這玉的模樣突然撞進眼睛——他說此玉如同你我,缺一不可,指尖沾著金漆往縫里填,陽光透過窗欞落他發(fā)頂,像團燒得正旺的火。

    可如今兩半玉貼在一起,我對著燭火照,裂痕里卡著半粒金漆渣子,許是前世他沒填完的。

    小姐,將軍府世子在外求見。小桃的聲音從門外鉆進來,帶了絲警惕。

    前世他也是這樣站在我門前,說要帶我去看新得的汗血馬,轉(zhuǎn)頭就把我押去了枯井邊。

    回了吧。我開口時嗓子發(fā)啞。

    晚照。

    沈昭的聲音貼著門滲進來,比晨霧還沉:我知道你在聽。不求你原諒,只求你給我個解釋的機會。

    我退了兩步,后背抵上雕花檀木柜。

    他的聲音像根細針,扎進我心口那團硬痂里——前世他埋我時,井邊的風也是這樣裹著他的聲音,說對不住,可那聲對不住沒救我,倒成了我往下墜時最后聽見的字。

    小桃戳了戳門閂:小姐,要我拿掃帚轟他

    別。我摸過妝臺上的藥碗,藥香里混著桂花香,和前世那碗迷藥的苦截然不同。

    沈昭的腳步聲在門外停了片刻,又慢慢遠了。

    我對著窗紙看他的影子縮成個小點,突然想起晨霧里那朵白菊,花瓣護著的紙條還在袖中,墨跡滲進我皮肉里,燙得慌。

    夜里我又夢見那口枯井。

    井邊的白菊落了滿地,沈昭的影子在井口晃,我抓著他的衣擺喊昭哥哥,他的手卻像塊冰,推著我往下墜。

    風灌進耳朵里,我聽見自己喊我沒有通敵,可他的臉越變越模糊,最后只剩井口那方天,藍得像塊碎玉。

    小姐!小桃搖醒我時,我后背的中衣全濕了,攥著的碎玉硌得掌心發(fā)紅。

    她端來溫水,手指抹過我額角的汗:那沈世子再糾纏,咱們讓鎮(zhèn)國公府的護院攔著。

    我捧著碗喝溫水,水溫順著喉嚨往下淌,燙得胃里發(fā)疼:小桃,若前世我沒死...

    小姐說什么胡話小桃急了,您當時咳得說不出話,他推您下去時,您指甲都摳進他手腕里了!

    我望著窗外的月亮,它被云遮了半張臉,像極了前世沈昭埋我時的表情——他眼眶紅得滴血,可手還是推著我往下。

    第二日李嬤嬤來送請?zhí)麜r,我正對著碎玉發(fā)怔。

    世子爺邀您去城郊別院,說有重要的事相告。李嬤嬤把燙金請?zhí)旁谖野干�,目光掃過我手里的碎玉,老奴瞧著,那孩子這些日子往府里跑得勤,送的東西也都是您從前愛吃愛用的。

    我捏著請?zhí)�,燙金的沈字硌得指尖發(fā)麻。

    前世沈昭從不來我房里送東西,他總說晚照要什么,我給你搶,可后來他搶的,是我這條命。

    去。我把請?zhí)者M袖中,碎玉在妝匣里閃了閃,裂痕里的金漆渣子反著光,像顆沒掉的淚。

    第9章

    我掀開車簾時,杏花瓣正撲在臉上。

    沈昭立在院門口,玄色錦袍沾著晨露,手里攥著半枝杏花。

    他沒像往日那樣笑,只沖我點了下頭,轉(zhuǎn)身往書房走。

    我跟著他,鞋尖踢到塊碎磚——前世他推我下井前,我也被這塊磚絆過。

    書房門吱呀一聲開了。

    他背對著我,手指摳進墻縫里,暗格咔嗒彈出本舊日記。

    泛黃的紙頁上,墨跡暈成深褐:林遠圖通敵北狄,我截獲密信時中了埋伏......若有一日,有人能識破林氏陰謀,請務必護其周全。

    這是我爹戰(zhàn)死前寫的。他聲音發(fā)啞,他因林遠圖丟了命,我娘后來瘋了,見人就喊‘昭兒別信那毒婦’——她指的是林知畫。

    我攥著日記的手在抖:那前世......

    我信你清白。他突然轉(zhuǎn)身,眼眶紅得像要滴血,我故意裝成信了林知畫,引她把偽造的通敵信藏進暗格,等她在賞花宴抓’現(xiàn)行‘時人贓并獲。可你當時咳得說不出話,我怕你撐不到那夜......

    他動了動:我推你下井前,往你懷里塞了金瘡藥和水囊。井底下有個暗洞,我讓人連夜挖的。

    我摸向袖中碎玉——前世被埋時,胸口確實硌著塊硬東西。

    原來不是我抓碎的,是他塞的。

    小姐!小桃撞開門,手里攥著張帶血的紙,獄卒送來的,林知畫把自己手腕劃了,在墻上寫......寫‘蘇晚照害我全家’。

    血字拓片上的紅還沒干,像前世枯井里滲進來的血。

    我突然想起昨夜的夢,沈昭推我時,他手腕上有道月牙形的疤——是我前世抓的。

    可此刻他手腕光溜溜的,那道疤,該是他連夜讓人治了吧

    晚照。沈昭伸手要碰我,又縮了回去,我知道你怕,我可以等。等你信我,等你......不用了。我打斷他,從袖中摸出早寫好的信,謝謝你救我,也謝謝你騙我。這一生,我們注定無緣。

    他愣住的瞬間,我轉(zhuǎn)身往外跑。

    馬廄里早備好了車,小桃抱著包袱在等。

    車輪碾過杏花瓣時,我從車窗望出去——沈昭站在原地,手里的杏花掉在地上,像前世井邊落的白菊。

    我在枯井邊下了車。

    井口的苔蘚還是老樣子,風灌進來,帶著股陳腐的土味。

    我解下腕上白絹,寫了行字,輕輕扔進井里。

    若有來生,我愿做你的光,而非你的陰影。

    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我沒回頭,上了車。

    車簾外,沈昭的喊聲響起來:林知畫的血字......被人拓了三份,送進了宮。

    第10章

    小桃說馬夫把車趕得飛快,可我總覺得身后沈昭的喊聲還在追著車輪子跑。

    小姐,回府了。小桃掀簾的手在抖,剛收到消息,林知畫那血字被拓了三份送進宮,朝上有人參鎮(zhèn)國公府濫用私刑,說咱們逼死了人。

    我扶著門框下車,鞋尖碾過一片被踩爛的杏花。

    急什么。我扯了扯被風吹亂的鬢角,去把賬房的老周叫來,讓他把這三個月所有往天牢送東西的記錄謄一份給我。再讓小竹去打聽,林知畫入獄后,有哪些人單獨見過她。

    小桃應了聲,轉(zhuǎn)身跑走時裙角帶翻了廊下的花盆。

    瓷片裂開的聲響里,我聽見前院有人喊:將軍府的張統(tǒng)領求見!

    張毅站在階下,鎧甲上還沾著血點子。

    世子讓我來告訴姑娘,林知畫死了。他聲音發(fā)悶,我們?nèi)ヌ釋彆r,她只剩半口氣,嘴里念叨‘逃不掉’,話音沒落就斷了氣。仵作說,是毒發(fā)。

    前世林知畫被關進大牢時,也是這樣突然暴斃,當時所有人都說是我下的手。

    查了嗎我問。

    查了。張毅從懷里摸出個布包,獄卒劉大夜里去過她囚室,現(xiàn)在關在柴房。他說有人托他送密信,還帶了句話——‘舊友留’。

    我盯著布包,突然想起前世枯井里,水囊上繡的那朵蓮花。

    帶他來見我。

    劉大被拖進來時,膝蓋磕在青石板上,發(fā)出悶響。

    小的冤枉!他縮成團,那女子蒙著面,說給十兩銀子,讓我把信交給林姑娘,再把她寫的血字拓本帶出去。小的、小的真不知道她要尋死��!

    信呢我問。

    燒了!劉大抖得像篩糠,那女子說看完就燒,小的、小的照做了……

    張毅的刀鞘當?shù)乜脑诘厣稀?br />
    世子命我搜查那女子下落。他說,三日后在城西破廟抓到的,是王若瑤姑娘。

    王若瑤被帶進來時,發(fā)簪歪在耳后,卻還能笑。

    蘇姑娘,別來無恙。她掃了眼張毅,我和知畫是同窗,她當年被送到青州前,在京城住過半年。上個月她托人帶信給我,說自己命不久矣,讓我?guī)退齻餍〇|西。

    我捏緊袖口。

    前世王若瑤總愛跟在我身后,說要學我調(diào)胭脂。

    什么東西

    她從懷里摸出個油紙包,展開是半頁燒焦的信。

    這是從劉大灶灰里扒出來的。她指著焦痕里的字,林遠圖勾結(jié)北狄,用軍糧換戰(zhàn)馬,沈?qū)④姷乃溃撬室庑孤读诵熊娐肪。他還說,等知畫嫁進將軍府,就能拿到虎符,到時候……

    夠了。沈昭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他臉色發(fā)白,手里攥著半塊沒吃完的桂花糕——是我前日讓小桃送的。

    你早知道。他說,不是問句。

    王若瑤點頭:知畫去年冬天給我寫信,說她爹逼她偽造通敵信,說只有這樣才能讓沈家倒臺。我本想告訴你,可……她看向我,蘇姑娘連你塞的水囊都不肯信,我若說了,她只會當我是同謀。

    沈昭的目光掃過來,像前世井邊的月光,又涼又燙。

    我摸向腕間,那里還系著今早寫的白絹。

    晚照。他走過來,指尖輕輕碰了碰我發(fā)頂,我讓人把枯井的暗洞擴寬了,又鋪了軟墊。你若害怕,我陪你去看

    小桃突然拽我袖子。

    小姐,她壓低聲音,剛才在后院井邊,我看見沈世子讓人搬了二十車炭進去——說是怕井里潮。

    前世井里的土塊砸下來時,我總覺得聽見有人在上面喊撐住。

    原來不是幻覺。

    王若瑤的信在案上沙沙作響。

    林遠圖的名字被燒焦的邊緣卷起來,像條吐信的蛇。

    可這一次,蛇的七寸,握在我手里。

    沈昭。我抬頭看他,你說井里有暗洞。

    他眼睛亮起來:我讓人挖了三天三夜,洞能通到西巷的茶樓。你若想走,我陪你從那跑;你若想留……

    我想留。我打斷他,把白絹從腕上解下來,但得先去天牢看看。林知畫的毒,該是她爹下的吧畢竟死人,才不會說漏嘴。

    沈昭笑了,眼角還帶著紅。

    我讓人備了馬車。他說,小桃,把小姐的斗篷拿來,風大。

    小桃應著跑開,裙角又帶翻了廊下的花盆。

    這次,我彎腰撿起瓷片,上面沾著半朵未謝的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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