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藩大人的辛苦一天
“夫妻”倆把門一關(guān),藩山的臉都皺起來了。
“玉嬈……”
他幽幽道,“真的要,弄那個嗎?”
卻不想,祝玉嬈轉(zhuǎn)過身時,眼睛大亮,“定安,這不就是瞌睡便來了枕頭嗎?”
“我們就可以以此來探查出來,哪里的人多,和我們?nèi)ゲ樗麄兠咳粘杂闷鋵嵤且粯拥�。�?br />
但是!
藩山嘴唇顫抖,起碼那個干干凈凈的吧……
“你是不是,做不來這些?”
祝玉嬈便說道,“那沒事,我來就好,我小時候在漁船上,日日處理那些臭魚爛蝦,其實說起來,不比泔水好多少�!�
“我倒是忘了,你不是我這樣的出身……”
聽到這句,藩山頓了頓,心里開始瘋狂掙扎。
到最后,他用力地嘆了口氣,“我能行!”
他再次重復(fù)了一句,“我能行……”
背對著他的祝玉嬈不由勾起唇角,這才對嘛。
另一邊,蒙銀一個悶棍,把自己的目標(biāo)打暈了,直接扛起來,在沒有人的小巷迅速離開。
待他踩著高墻,從窗戶飛進去,便看到屋內(nèi)已經(jīng)躺了好幾個人了。
全是他們盯上的目標(biāo)。
挨個都拿粗麻繩綁起來,幾個人就準備開始審訊。
一時間,房間里都熱鬧起來了。
若水鎮(zhèn)某處民宅之中,捧著一壺粘稠液體正分給桌子上數(shù)個銅碗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倒著,門口就有人敲響了門。
“大人,鎮(zhèn)上來了幾個可疑的人�!�
男人聽到后,輕輕放下自己手中的壺,回過頭,那雙漆黑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喜色。
“人數(shù)多嗎?”
下屬搖搖頭,“不多,只有四個人�!�
男人皺眉,“那太少了�!�
“連我這些神藥的本都保不住�!�
“給他們傳遞消息,至少,要三十人!”
他語氣癲狂,“唯有如此,才能滿足我神藥的消耗��!”
聽聞這話,屬下也只能應(yīng)道,“是!”
若水鎮(zhèn)是個不大不小的鎮(zhèn)子,因有一口若水井而得名。
若水井的水甘甜可口,養(yǎng)的若水鎮(zhèn)的人皮膚白嫩,容貌姣好。
這些年來,也有不少人來若水井求水,傳聞,這井中的水,還有治病救人之效。
但具體能不能治病,就是兩說了。
“老板,我們夫妻二人沒多少力氣,最好還是脾氣溫順的老驢,鎮(zhèn)子不大,一天能饒個來回,也就可以了�!�
祝玉嬈又開始和車馬行的老板殺價。
而藩山在旁邊接著咳嗽,扮演一個病弱的丈夫。
車馬行的老板無奈,實在是被祝玉嬈糾纏時間長了,又想著小夫妻確實困難,鎮(zhèn)子上不能缺了運送泔水的人。
只好說道,“好了好了,就按照你說的來算,你這小娘子,嘴皮子真是厲害�!�
藩山心里嘆了口氣,連驢子都談好了,完了,真的要運泔水了!
他閉上眼睛,真的是要虛過去了。
祝玉嬈則興致高昂地組裝起來了自己的驢車,兩個巨大的木桶被綁在板車上,靜待著一次次填滿。
天色不算太晚,祝玉嬈先把藩山給扶上去,再坐在另一邊,拿起鞭子便對準了驢的屁股扇了下。
老驢叫了聲,便向前行了。
藩山注意到祝玉嬈的情緒,“為何這么開心?”
祝玉嬈聽了,側(cè)過頭看他,笑道,“因為生活有了奔頭,每日的嚼用也有了,只要多奮斗些日子,連你的藥費也湊夠了�!�
藩山愣住了。
他恍惚間,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是個腿腳不便的夫君,而她……
是自己的娘子。
祝玉嬈又給了驢屁股一鞭子,老驢叫了聲,加快了速度。
藩山嘆了口氣,“若是我腿腳好一些,或許只用抄書便能賺到家中消耗了�!�
祝玉嬈聽了,不由笑起來。
“那不成�!�
她拉著韁繩,“若是如此,就沒機會探查鎮(zhèn)子了。”
藩山一頓,你看看,自己才沉浸一下,祝玉嬈就說實話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胳膊,這種粗布衣裳,到底讓他細嫩的皮膚受了些損傷。
藩山出身確實好,能養(yǎng)出這樣的皮膚和性子,就不是普通人家能做到的。
至于祝玉嬈為什么非要藩山跟著去運泔水,那也是她的惡趣味了。
倆人很快敲響了第一家的房門。
這些需要運送泔水的宅子大多都很大,本就是若水鎮(zhèn)的富戶,出手也是大方。
尤其在鎮(zhèn)子好幾日沒有人運泔水之后。
在第一家,藩山就吐了。
他忍了兩下,但還是沒忍住。
跑到路邊扶著樹干開始大吐特吐。
祝玉嬈看了眼藩山的慘狀,笑著接過這家人給的銅板,把桶的蓋子蓋上。
“夫君,若是不舒服,接下來我自己去吧?”
藩山聽到這句,急忙用帕子擦了擦嘴,而后拿著祝玉嬈給他的布料遮住口鼻。
“不成,不成。”
他努力壓制著,“咱們一起……”
祝玉嬈想笑,她坐在車架上,“那上來吧�!�
藩山一時……
不敢動。
他又從自己懷里掏出一個香囊,放在了自己的鼻子下邊,做了一會兒心理建設(shè),才小心翼翼地坐在了祝玉嬈的旁邊。
也不嫌棄擠著。
主要是……
祝玉嬈香香的。
他現(xiàn)在就靠這些救命了!
祝玉嬈兩個人速度雖然慢一些,卻排查的十分仔細。
另一邊四個人速度快,但真假消息難辨,哪怕審出來了,也得花費時間去確認。
夜色降臨時,祝玉嬈和藩山已經(jīng)繞著若水鎮(zhèn)走了一半。
祝玉嬈特地標(biāo)注了兩個宅子,藩山的大腦已經(jīng)被熏得宕機了。
全靠忠義讓他陪著祝玉嬈。
不然他跑的比誰都快。
等到夜晚,她們的驢車路過一燈火通明的酒館時,肚子里已經(jīng)吐的什么都不剩的藩山,居然破天荒地肚子咕嚕嚕叫起來。
絕望的是,他肚子餓了,他自己沒有。
他還是想吐……
祝玉嬈看藩山被折磨的也差不多了,便說道,“我們先回去?”
藩山眼前一亮,蔫巴的身體好像都要回春了一般。
“走吧�!�
祝玉嬈也不用等藩山回答了,揚起鞭子就走。
藩山進了院門,迅速遠離驢車,三兩下把外衣都脫了。
自力更生,開始給自己找洗澡水。
待藩山給自己燒了一鍋熱水,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之后。
就看到廚房里亮起火光,飯香充斥院內(nèi),將他這一天的疲憊都洗去了。
祝玉嬈端著飯走出來,“洗好了?”
“吃飯吧�!�
看到橘黃色的火光打在祝玉嬈的身后,不知為何,藩山鼻子一酸。
這樣的場景,他似乎想象過很多次了。
只不過,想象時的自己,應(yīng)該站在旁邊,歡快地喊一聲……
爹,娘。
現(xiàn)如今,哪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對于藩山而言,在這一刻,他長久的執(zhí)念,似乎都有了圓滿的跡象。
他去幫祝玉嬈拿東西,當(dāng)滿滿當(dāng)當(dāng)四菜一湯上了桌,藩山的手里捧著一碗熱乎乎的米飯時,他有些恍惚地說道。
“像做夢一樣�!�
祝玉嬈聽清楚他說的是什么,失笑道,“那就當(dāng)是夢吧,你可有胃口?”
藩山原本以為自己沒有的。
但吃下第一口菜之后,他一腳就踹開了剛剛矜持的自己。
祝玉嬈的廚藝極好,飯菜的味道相當(dāng)不差。
藩山餓了一天,吐了一天,肚子里早就沒東西了。
這吃起來,就干下去兩碗米飯。
等到裴知禹他們進了院子,就看到藩山摸著肚子坐在躺椅上,都要睡著了。
祝玉嬈聽到動靜從廚房探出頭,便看到了一個玉面郎君,一個絡(luò)腮胡壯漢。
正是裴知禹和傅云衍。
“玉嬈做飯了?”
傅云衍看到了桌上蓋著的菜,眼前一亮。
他已經(jīng)許久沒有吃到過祝玉嬈的手藝了。
傅云霆和祝玉嬈在一起時,他也跟著蹭過兩頓,那滋味,令他留戀。
藩山睜開眼睛,他是吃的飽飽的,動都懶得動了。
“嗯,還有飯,你們吃嗎?”
傅云衍立刻點頭,“吃!”
說著,他看了眼藩山,“你吃完了?”
藩山點點頭,“吃完了�!�
裴知禹站在院中環(huán)視一圈,普普通通的小院子,位置其實是偏僻的。
進院子之前看到的那一輛驢車,造型獨特,用處也獨特,他不由多看了兩眼。
直到飯桌上,他知道祝玉嬈和藩山今天在做什么之后,不由心疼起來了祝玉嬈。
“祝夫人金尊玉貴,怎么能受這樣的苦�!�
裴知禹說著,瞥了眼藩山,顯然帶上了些怒氣。
藩山被看了這一眼,無語地翻過身側(cè)躺,“玉嬈比我厲害多了,今日的這些消息,都是她查到的。”
他要是能做主的話,他直接拉著祝玉嬈就跑。
可惜當(dāng)家作主的是祝玉嬈。
他也要跟著這些莽漢一起,把藥人揪出來。
傅云衍看著祝玉嬈,“辛苦了�!�
祝玉嬈失笑,“我沒事的,希望我們的消息對你們有用,待明日我們察探完了整個鎮(zhèn)子,也就清楚了,不會再讓定安和我一起受苦,他今日吐了好幾次,狀態(tài)很差�!�
傅云衍急忙說道,“明日我陪你吧。”
藩山確實潔癖,傅云衍知道這事。
一個是兄弟,一個是他喜歡的人,傅云衍是不想讓他們接著受苦的。
裴知禹瞇起眼睛,看著傅云衍這個諂媚的樣子,心里不齒。
“祝夫人,或許明日你們也不需要完整走一遍�!�
“我們今日查到了不少消息,也許明日就能確定位置�!�
裴知禹說道,“你們今日太辛苦,不如明日好好休息。”
祝玉嬈搖搖頭,“我和定安最主要的目的,除了探查消息,便是真的靠這個身份在若水鎮(zhèn)隱藏下來�!�
“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情況,我們二人也可以隨時進出若水鎮(zhèn)支援�!�
裴知禹一聽,明白祝玉嬈和藩山是要做后手。
他頓了頓,在傅云衍還在勸祝玉嬈時,他卻從懷中拿出來了一塊令牌。
“若是真的出了問題,你和藩山拿著令牌,去請援軍時,也好操作。”
這是裴知禹的令牌,能請到的援軍,可比傅云衍親自去請都好用。
祝玉嬈沒有猶豫,伸出手接過來,“好�!�
傅云衍看了眼這令牌,嘴巴動了動,卻還是沒有說出來什么。
他和父親已經(jīng)決裂,不可能從父親的手里拿到援軍的。
這么看,裴知禹比他重要多了。
“不過祝夫人倒是和藩山關(guān)系親近了不少,我聽著,都可以喊玉嬈和定安了�!�
裴知禹說著,藩山耳朵豎起來,雙手抱胸又側(cè)過身看向他們。
裴大人這語氣,好像要和他算賬一樣。
祝玉嬈笑了笑,“我和定安既然要扮演夫妻,親近些也是正常�!�
裴知禹卻說道,“我字平南�!�
祝玉嬈愣了下,“�。俊�
裴知禹看著她,雙眼滿是對她的勢在必得。
“喚我平南。”
祝玉嬈眉頭挑起,“南,是南北的南?”
裴知禹點頭,“對�!�
祝玉嬈的嘴唇動了動,卻一時沒有喊出來。
一道如和煦微風(fēng)般的呼喊從她的記憶深處涌上來。
“阿黎!”
撥開竹葉,高高的院墻上,少年舉起手中的糖葫蘆。
“阿黎,答應(yīng)給你買的糖葫蘆!”
她站在遠處,笑著向他招手,“阿南哥!”
……
“玉嬈?”
傅云衍喊了祝玉嬈兩聲,之后瞥了眼裴知禹,“玉嬈與裴大人并不相熟,這樣的稱呼,確實不妥�!�
裴知禹卻只是笑了笑。
祝玉嬈回過神來,“倒不是……”
她說道,“我幼時有過一位兄長,名字與裴大人的字相同,倒是讓我有些恍惚了�!�
“只不過世子說得對�!�
“裴大人的字,我確實喚不得,不然便不知該如何稱呼那位兄長了�!�
裴知禹頓了頓,“那邊喚我,裴知禹。”
直呼大名?
祝玉嬈想了想,看了眼傅云衍。
傅云衍覺得更不妥了,這裴知禹黑心黑肺的,萬一拿這個稱呼再套住玉嬈……
“其實喚裴大人便好�!�
裴知禹聽了,唇角一勾,眼中卻沒有喜色。
他冷聲說著,“世子難道還管祝夫人如何喊我?”
“未必管的也太寬了。”
這毫不客氣的兩句話,讓傅云衍的臉色難看起來。
祝玉嬈急忙說道,“那便聽裴……裴知禹的�!�
裴知禹聽到了,旋即滿眼帶笑。
“嗯,玉嬈�!�
你看看,得寸進尺,順著桿就爬,直接跟著他們喊玉嬈。
藩山在躺椅上嘆了口氣,閉上眼睛開始閉目養(yǎng)神。
裴大人真是沒救了。
傅云衍深深吸了口氣,平復(fù)自己的怒氣。
祝玉嬈給他夾了一筷子菜,便將他所有的怒氣都消散了。
只是傅云衍沒有看到的地方,祝玉嬈和裴知禹對視一眼。
二人眼中閃爍著不明意味的光。
在某一瞬間,他們達成了共識。
祝玉嬈(裴知禹)不喜傅云衍!
他們,可做同盟!
可憐的傅云衍根本不知道,剛剛祝玉嬈的那個眼神,不過在利用他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