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快出府了,東西也要處理干凈
快出府了,東西也要處理干凈
昭昭從未這般絕望過,但絕望過后,更多的是鎮(zhèn)定下來的冷靜、清醒。
她不想招惹一個瘋子。
更不想讓自己的出府之路,增加沒必要的風(fēng)險。
想到這里,昭昭深吸一口氣,望著小榻的方向,腳下開始慢騰騰的動作,朝著那張小榻走去。
一步,兩步……
昭昭的心臟砰砰狂跳了起來,然而就在她觸碰到小榻邊沿的剎那,一只手冷不丁伸出來,扣住她的手腕。
“把衣服落了�!�
頭頂驀然又響起道聲音,低沉、冷厲——是謝陵的聲音。
“全落了�!�
他說出的要求一次比一次過分。
昭昭越發(fā)猜不透他想干什么。
直到謝陵將她的衣袖全部扯上去,露出她瑩白光潔的肌膚。
他似乎是在猶豫什么,又似乎是在考究什么,最終,指著她手腕露出的那道疤痕道:
“我問你,”
“你這道疤痕何時有的?怎么有的?”
昭昭大腦里閃過一道白光。
她沒想到,他竟然生出打探她這道疤痕的心思,這對于她來說——
可不是個好的征兆。
“我自幼便有了,聽家里人說,是幼時貪玩割到了手腕便落下了這道疤……”
謝陵眸色更深,“沒涂藥嗎?”
昭昭搖搖頭,“涂過,只是,都不怎么管用�!�
因為最好的那瓶藥膏,已經(jīng)被母親給昭靜怡涂了,昭昭本來是有極大可能去除掉這道疤痕的……
這樣的話,就再也不用提心吊膽,怕被謝陵發(fā)現(xiàn)了。
可惜,那藥膏僅此一件。
據(jù)說,當(dāng)年皇帝也只獲得了三瓶,雖是外域來的珍藥,但僅對女子的肌膚有奇效,不僅能美白養(yǎng)顏,還能消褪任何疤痕。
當(dāng)年,皇帝賜給皇后一份,賜給丞相府一份,至于另一份賜給了誰……便不得而知了。
昭昭答得并無紕漏,任誰想也只當(dāng)是年幼不懂事留下的疤痕。
而且就算謝陵持有懷疑態(tài)度,可過去這么多年了,就算他是大羅神仙,也無法回到她幼年,去探究真?zhèn)巍?br />
“事實——”
謝陵果然沒有立即便信,他盯著她又問了一遍,“只是這樣嗎?”
昭昭知道他不會那么輕易相信。
謝陵多智近妖,若是只憑她一句話就相信,也不會年紀(jì)輕輕就做到權(quán)臣的位置。她沉氣深吸,堅定道:
“對,只是這樣!”
“嗯�!�
見他似乎信了,昭昭松了口氣,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只是還未墜地,又在聽見謝陵冷冽的聲音時壓上另一塊巨石:
“既然如此,我也不必疼惜……”
“什么?”
昭昭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的意思,就見謝陵從錦袍衣袖中拿出一枚印章,似乎做了什么決定:
“這疤痕太丑了,你烙上這個�!�
昭昭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她終于反應(yīng)過來,謝陵還是那個謝陵,他對她做出的事情,也只會一次比一次殘忍——
“能洗掉嗎……”
昭昭的眼眶開始發(fā)酸發(fā)紅,連帶著整個身子都開始變紅。
謝陵卻像沒發(fā)現(xiàn)似的,“放心,這墨汁是特制的,一輩子都洗不掉�!�
他笑得如同神邸,可落在昭昭眼里,卻與那惡劣的黑白無常無異,攥得她心口更窒更緊。
“……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呵,為何?
謝陵撫上她的臉,笑意變戾:
“你恐怕不知道吧?杏兒被你們昭家虐待,死之前身上都沒一塊好皮�!�
——所以,他只不過是在她這道疤上烙個印,就受不了了么?
昭昭眼睫顫了顫。
杏兒她……她真的不知道杏兒會經(jīng)歷這些事。她與杏兒的關(guān)系極好,經(jīng)常給她拿吃的喝的,對她就像妹妹一樣。
只是有段時間,她外出上私塾,再回來時,就發(fā)現(xiàn)杏兒身上有傷,可她怎么問她她都不肯說。
那時,她去查原因,可昭靜怡卻說是因為杏兒偷了東西受了點懲罰。她雖不太信,但再繼續(xù)查下去,卻總是受到阻撓。
到最后不了了之。沒想到到頭來,竟是自己的家人么……
吧嗒。
昭昭心中似乎有根弦斷了,“既然如此,你為何不殺了我�!�
“殺?”
謝陵重復(fù)著這一個字,嘴角依然是笑的,卻比冰還冷:
“不,我怎么可能殺了你呢?我要折磨你的——對,我要狠狠折磨你!”
“所以你要乖乖聽話,按照我說的做,或者,我也可以用這枚印章蓋滿你的全身�!�
話罷,謝陵的目光便落在昭昭身上,似要剝開一樣:
從頭到腳,從里到外。
“……”
瘋狗。
謝陵就是條瘋狗!
昭昭在心里罵他,她不愿做,可她知道謝陵在盯著她,但凡她反抗一點,換來的可能是變本加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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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出府了,東西也要處理干凈
他之前說,賭她出不了府。
可是現(xiàn)在,她也想賭一賭。用他想羞辱她的心,換一個承諾。
“如果我照做了……”
昭昭唇瓣滯了滯,“你可以在和離書上簽字嗎?”
雖然不抱希望,但她還是想試試,沒想到謝陵卻真的答應(yīng)了,“可以。”
所以,她賭對了?
謝陵漆眸盯著她,“只要你完成,我就簽字�!�
謝陵想……她出身名門,接受世家規(guī)訓(xùn),以及她骨子里的傲氣,應(yīng)該會拒絕他這么荒謬的要求吧?
畢竟,身體之膚受之父母。
換作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會接受自己的皮膚上烙著一個永遠都洗不掉的印記吧?
卻沒想到,她竟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好!”
“希望謝首輔,說話算數(shù)�!�
見她堅定地抬腳邁步,朝那張小榻越來越近,謝陵危險地瞇起眼,眼底蓄起的怒氣愈來愈濃郁……
終于,昭昭上了榻。
本以為那種被謝陵注視的陰冷便會消失,然而并沒有,反而愈發(fā)強烈,逐漸逼近。
她微微偏頭雙眸便對上謝陵那雙,漠然不帶感情的眼睛。
他還在看她,似乎在等著她落衣,看看她是否真的能做到最后一步……
昭昭解開衣襟的手抖了抖。
明明他的視線陰冷又直白,可落在世人眼里,卻像個高圣的佛子。
而低賤的人,卻要因他這一句話,只能奉為圭臬,卑微順從。
所以,昭昭必須努力照做,才能換來自由的機會——直到良久后,她無助地趴著,腿抖著。
是隱忍的顫抖。
“謝首輔,來吧,您想烙在哪里便在哪里�!�
此刻她全落了衣裳,安靜地等待著冰冷的印章落下。
“……”
謝陵沒想到她真的會這么做。
他咬緊牙根,心中的那股莫名其妙的郁燥越來越甚,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何。
“呵,沒想到昔日的丞相府嫡小姐,如今竟自甘淪落成,曾經(jīng)人人都看不起的門客的金絲雀——你說你這么聽話,如果昭遠山那個老家伙知道了,會不會氣得發(fā)瘋?”
昭昭身子一震,腦海里不受控地憶起往事:
世人皆知謝陵才絕驚艷,位居高位。
卻不知他少年落魄時曾投靠過丞相府,做過一段時間的門客。
那時的他,清瘦卑弱,是個不起眼的小透明。
父親對他也不是很看重,只一心把畢生所學(xué)都撲到他唯一的學(xué)生身上。
而他的學(xué)生就是她的小將軍,父親對他好,不僅僅是因為他與她是青梅竹馬,還是覺得小將軍家世好,為人沉穩(wěn),有意要將她許配給他。
只是誰也沒想到,長大后她雖嫁給了小將軍,可他卻死了。
兩人成親的只需輕輕一蓋,便能將她那道疤痕,徹底釘上恥辱。
昭昭本來不想哭的。
可黑暗和未知,太容易摧毀人的情緒了,無聲無息中,她竟落下滴淚來。
一厘、二厘。
印章越來越近。
馬上就要觸碰到,她全身上下都僵硬了,離印章最近的皮膚,甚至起了雞皮疙瘩……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響起道急切的男音,“大人,大理寺少卿求見!”
“沈溫聿?”
屋內(nèi)謝陵的聲音似乎極冷,“他來做什么?”
“大人,沈少卿他說……”
那人頓了頓,他知道屋里還有昭昭,他在想要不要說,思考兩秒后見自家大人也沒阻止,便繼續(xù)道:
“他說那人招了,杏兒姑娘的死可能另有蹊蹺!”
這話如千鈞錘般,盡數(shù)砸在屋內(nèi)凝滯著的二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