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這就是他恩澤下的亂象？

    他側(cè)過頭，目光如刀，瞥了一眼林旭。

    “林旭！”

    “開始吧，朕現(xiàn)在，就要你的答案！”

    林旭迎著齊文泰殺人般的目光，卻并未言語。

    他的臉上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仿佛眼前的滔天亂象，于他而言，不過是庭前花開花落。

    這份鎮(zhèn)定，讓齊文泰心中的怒火燒得更旺，卻又莫名地多了一絲壓抑的好奇。

    恰在此時，一名衙役扯著嗓子高聲喊道：

    “開棚施粥——！”

    聲音落下，早已擁擠不堪的人群瞬間騷動起來，像一鍋燒開的沸水，拼命地向前涌動。

    負責施粥的衙役們手持木棍，聲嘶力竭地維持著秩序，卻收效甚微。

    那幾口巨大的粥鍋里，米粥熬得金黃粘稠，米粒顆顆飽滿，在陽光下翻滾著誘人的熱氣與香氣。

    這香氣，是饑餓者眼中的天堂，也是齊文泰心中的刺。

    他眼睜睜地看著那些身強力壯、中氣十足的“災(zāi)民”們，如何用胳膊肘頂開身旁瘦弱的老人，如何用咒罵聲驅(qū)趕擋路的孩童。

    他的牙關(guān)，咬得咯咯作響。

    然而，林旭卻動了。

    他沒有走向粥棚，反而轉(zhuǎn)身，不急不緩地走到了不遠處的一處墻角。

    那里，堆著幾坨早已被日頭曬得干裂發(fā)黑的牛糞。

    “他要干什么？”

    陳敬心里“咯噔”一下，升起一股極其不祥的預(yù)感。

    下一刻，在所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注視下，林旭彎下了腰。

    他伸出手，竟是直接抓起了兩塊最大的，干硬如石的牛糞。

    全場，有那么一瞬間的死寂。

    無論是高臺上的天子與總管，還是下方擁擠的“災(zāi)民”，所有人的動作都仿佛被定格了。

    時間，在這一刻凝固。

    緊接著，林旭轉(zhuǎn)身，邁步走向那口最大的粥鍋。

    他的步伐沉穩(wěn)，眼神平靜，手中托著的，卻是不堪入目的污穢之物。

    “他......他要干什么？！”

    陳敬愣在原地，不知道林旭想干嘛，待他猜到林旭想要做什么想要阻攔的時候，卻為時已晚了。

    他離得太遠，而林旭的速度，太快。

    “噗通！”

    “噗通！”

    兩聲悶響，伴隨著些許米粥的濺射。

    那兩塊干硬的牛糞，就這樣被林旭面無表情地扔進了那鍋香氣四溢的金黃米粥之中。

    全場嘩然！

    “瘋了！他瘋了！”

    “狗官！他在干什么？往粥里扔糞？！”

    “朝廷不想給就直說，何必如此羞辱我等！”

    人群炸開了鍋，咒罵聲、質(zhì)疑聲、憤怒的咆哮聲匯成一股聲浪，幾乎要將這臨時的粥棚掀翻。

    齊文泰的臉色，已經(jīng)不能用難看來形容。

    那是一種從鐵青，到醬紫，再到煞白的可怖顏色。

    他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指著林旭的手指都在微微顫抖，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林......旭！”

    魏全和木鐵峰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他們怎么也想不到，林旭會用這種堪稱瘋狂的方式，來應(yīng)對眼前的局面。

    這哪里是解決問題？

    這分明是火上澆油！

    陳敬的腿一軟，差點直接癱坐在地。

    完了。

    全完了。

    圣駕在此，出了這等驚天丑聞，他這個京東大營總管，就算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