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奶茶
此事必是有人在背后搗鬼。
除了玉饌堂,江念魚不必做他想。
至于玉饌堂為何總盯著她,江念魚也終于查出了些頭緒。
玉饌堂的董老原本和江爺爺師出同門,只是不知為何,他半道離了師傅另起爐灶。
個中緣由旁人并不清楚,可江念魚據此推斷,董老屢次同她作對,想必和此事脫不了干系。
她既解不了其中癥結,那便只能同玉饌堂打擂臺了。
玉饌堂一共三層,上兩層供達官貴人們取樂,江念魚很難撼動,可它的一層卻是普通平民娛樂之所,常有平民去那里點碗茶、聽聽書。
江念魚先瞄準的便是這一類人。
同樣是喝茶,她的茶與玉饌堂比,已是別出新裁,更何況她還有異能改造過的茶種。
她前日已去茶山看過,茶樹俱已長出,不日便可采摘。
她有絕對的自信,她的茶必然比玉饌堂的好。
至于娛樂這方面,江念魚也已經有了主意。
她的店面太小,搭不開戲臺子同玉饌堂一樣請人來說書,但她可以在店外做文章,她那兩扇臨河的大窗可不是白修的。
江念魚已想好了,她決定與李家的醉紅樓合作,在河上布艘畫舫,每日邀幾個娘子來彈琴助興。
到時在店里飲著茶水,透過窗子聽著河上傳來的悠悠琴聲,豈不美哉?她將這個計劃告訴李霜月,大小姐毫不猶豫地同意了,還意外地打量她好幾眼,“想不到你還有這等巧思。
”恰好,待新茶下來,江念魚的畫舫也籌備好了。
垂柳鎮(zhèn)不大不小,有什么新鮮事不過半日便傳開了。
晨起時,眾人見著幾個蒙面的醉紅樓女子出了門便已覺著驚奇了。
平日里,這些女子凡有什么事,都是譴著身邊的小丫頭去辦的,甚少見她們出門,今日真是反常。
有好事者便跟在這群女子身后,要瞧瞧她們往哪里去,誰知人竟拐進了一條小巷子登了船,不一會兒船上便傳出絲竹聲。
可現下也不是醉紅樓游船的日子啊。
懷著疑惑,尾隨的眾人走上前去,正想好好探一探醉紅樓在搞什么幺蛾子。
誰知剛踏進巷口,便被人攔了下來。
眾人這下更是抓耳撓腮起來,但也只能敗興而歸,途中路過一前日里新開的茶飲店,下意識抬頭看去,只見正對著門口的兩扇大窗后,醉紅樓方才登了船的人正對著窗子彈奏著呢。
船身上纏繞著花朵,女子蒙面跪坐著,宛如置身花叢中,琴弦微動傳出樂聲,這幅畫面被木色的窗框住,如一副動起來的畫般。
眾人意動,欲進店坐下欣賞,可又怕價錢昂貴,不是他們這等人可以消受得起的。
一男子四下環(huán)顧,驀地瞥見店前貼了張白紙,上面寫著:清茶五文一碗。
男子趕緊招呼著其他人來看,眾人這下終于再無顧慮,齊齊踏進了店門。
杏春見店里接連不斷地來客,心里對江念魚更加敬佩,已然把江念魚當成了自己的榜樣。
江念魚被此等眼神看得渾身不適,連忙支使杏春去上茶。
江念魚的茶飲店好了起來,那肯定便有人不好。
玉饌堂。
包房內,香霧繚繞,董老聽了下人的回稟,正發(fā)著脾氣。
現任掌柜嚇得兩股戰(zhàn)戰(zhàn),低聲哄勸道:“大爺您不必生氣,那茶飲記怎能和我們玉饌堂比?現下去那里的人,左不過圖個新鮮罷了,過些日子便會好了。
”董老聞言,登時更氣了,指著那掌柜的鼻子罵:“蠢貨!你懂個屁!”“若是常人,我自是不必擔心,可她偏偏是江家人偏偏是江家!”“她同她爹一樣,老老實實地開個普通面館不好嗎?非要整出什么青蔬面、炸醬面來觸我霉頭,現下又開了個茶飲記,明擺著跟我作對!”“她一個女子,怎么可能有那等手藝,定是當年定是當年的那本食譜落到了她手里。
”“我本以為一輩子都不會再見那食譜,可上天卻偏偏要同我作對,又讓那食譜出現在我眼前。
”董老絮絮叨叨地說著,聲音時而高昂時而落寞,終是不得平靜。
掌柜嚇了一身冷汗,作為董老的侄子,他自是知道董老對當年之事有多么耿耿于懷。
那江掌柜,怕是真沒好果子吃了。
另一邊。
江念魚不知董老如何氣憤,現下她正忙著呢,忙著反擊。
玉饌堂屢次給她使絆子,那她也要回敬才是。
她按現代話術編了一套宣傳詞,讓江言謄抄。
江言得了新業(yè)務,恨不能加班加點地寫,杏春的到來讓他有了危機感。
同樣是被江念魚所救,他是厚著臉皮賴上來的,杏春卻是江念魚主動留下的。
且許是因為杏春是女子的緣故,他總覺著江掌柜對杏春更親近些。
抱著這樣的想法,江言硬是寫了百八十份才停手。
江言寫完,江念魚第二日便找了幾個小童,專在玉饌堂門口發(fā)放。
玉饌堂的伙計早上來上工,人還沒進店門,手中便被塞了張紙。
那伙計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江氏茶飲記開張!清茶五文一碗!三人同來四文一碗!五人同來三文一碗!店內兼配醉紅樓頂尖樂師當堂演奏,先到先得!過時不候!伙計剛看完,斜刺里便出現了一只手,將紙抽了去。
他抬眸一看,是董老掌柜。
董老看過紙,冷笑一聲,將白紙撕了個稀碎,“將那發(fā)紙的幾人給我趕得遠遠兒的!不準靠近玉饌堂半步!”伙計誠惶誠恐,點頭應是。
但不管伙計怎么制止,小童們滑不溜手,總有些漏網之魚湊過來,玉饌堂的生意自然也受到了影響。
董老的臉色肉眼可見越來越難看起來。
“無知小兒,我看你能蹦噠多久!”昨日怒過后,董老已然冷靜了下來,他經營玉饌堂多年,江念魚的手段在他看來,不過都是些蚍蜉撼樹的小把戲罷了。
能吸引人過去又怎樣?留不留得住還不一定呢。
再說了,反正都是些平民,少了也就少了,他還嫌平日里那些人身上的酸腐氣污了他的地盤呢。
還有那本食譜,他早已用玉饌堂證明了自己,就算江念魚有食譜又如何?茶飲記終究是比不上他的玉饌堂。
就這樣,董老雖被江念魚氣到,可卻仍舊沒將茶飲記放在眼里,只當江念魚是秋后的螞蚱,蹦達不了幾天。
董老如何想的江念魚一概不知,茶飲記的生意步入正軌,有了穩(wěn)定的客流,江念魚也遇到了新問題。
天漸漸涼了下來,茶飲店又多是冷飲,只有一道清茶是熱飲,新品是時候提上日程了。
田里木薯已經收獲了,她多花了些錢委托面坊幫她磨成粉,今日正是取貨的日子。
江念魚從坊主那接過布袋,打開后將木薯粉查驗了一番。
雖不如現代精細,可也勉強能用。
她爽快地結了賬,又稱了幾斤紅糖歸家。
江言一見江念魚大包小包的回來,就知店里肯定又要研制新品了,他忙殷勤地去迎江念魚。
誰知江念魚跟他打了個照面,張口卻道:“去把杏春叫來。
”江言:他不情愿地應了聲是。
待杏春見了江言,看到的便是一張滿面幽怨的臉。
杏春有些不明所以,轉眼便猜到定是江掌柜又叫了自己。
這下,她也無暇顧及江言臉色了,放下手中的伙計飛一般去了灶房。
灶房內,江念魚已經忙碌了起來,見杏春來了,她讓出位置讓杏春負責燒火。
紅糖在溫熱的水中緩緩化開,馥郁的紅糖香氣融化了秋夜的涼。
杏春悄悄抬頭,女子正專心地攪動著鍋里尚未融化的紅糖,側臉被火光打上了一層暖色。
久違的,杏春有了一種家的感覺。
她正如此想著,就見女子的視線轉向了她,“火大了。
”杏春連忙收回心神。
紅糖全部化開,江念魚將木薯粉少量多次倒入后快速攪拌成型。
她從鍋中取出半成品,添了些木薯粉揉成光滑的面團,隨后搓長條、切小塊搓圓,又在外層撒了些木薯粉防止粘連。
杏春已聽她的吩咐又燒了鍋紅糖水,江念魚將木薯小球倒入,小火煮過兩刻鐘后又悶一刻鐘。
開鍋后,杏春好奇地朝鍋中看去。
木薯小球外透內實,浸在甜絲絲的紅糖漿里,看著便叫人流口水。
“江掌柜,這是什么吃食,我從前怎么從未見過?”杏春好奇道。
“這個叫珍珠。
”江念魚回答完,接著炒香自種的紅茶,倒入鮮奶,茶香奶香交織,生悶氣的江言都被吸引了過來。
瓷碗底鋪上珍珠,倒入奶茶,珍珠奶茶這便做好了。
江念魚先將碗遞給江言,“嘗嘗。
”江言的氣瞬間沒了。
杏春自己端起碗,小口的湊近碗沿嘗了口,甜絲絲的奶味、茶味盈滿口腔,她驚喜道:“掌柜,這茶好香��!”說罷,她又拿起瓷勺舀了碗底的珍珠,珍珠彈滑,嚼起來還有紅糖香,杏春從未喝過這種飲子,簡直愛不釋口。
三人溫馨對飲,茶飲記門外,卻忽地傳來一陣劇烈的砸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