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飲店
她并非一時興起,此事已在她腦子轉(zhuǎn)了好幾個來回了。
她能信的人太少,異能這事需得好生遮掩,要不然恐惹來大禍。
而面館所需的食材,需得每日現(xiàn)摘才好,青菜是每日要種的,費心費力不說,暴露的風(fēng)險也高。
茶飲便好辦多了,就拿這西瓜來說吧,異能改良過的瓜種每天都會結(jié)瓜,不用常種新的。
以后若是她想種茶葉,各類果蔬,也大都是種一次便能常收獲,如此,暴露的風(fēng)險便大大降低了。
更為重要的是,玉饌堂前身是茶樓,此后才逐漸發(fā)展成酒樓,它的立身之本便是茶。
玉饌堂已然是盯上她了,她也忘不了玉饌堂的仇,從前的面館到今日的茶攤,她難不成還能次次吃了這個悶虧不成?既要下手,那便要一刀切中要害。
她有異能改良的種子在手,茶飲店的材料便天然有了不可替代性,縱使玉饌堂再怎么厲害,那也奈何不了她。
江念魚的決定,江言自是沒什么意見,只管贊成,若是三日前他可能還會有那么點不愿,可這三日廟會過去,他便什么不愿也沒了。
杏春更是沒什么好反對的,現(xiàn)下她留不留的下來都難說呢。
見無人反對,江念魚便對面館重新規(guī)劃起來。
面館后側(cè)臨河,只在進門處的兩邊有窗子,她決定在臨河后側(cè)新打兩扇窗,還有左側(cè)巷子的那面,也打上一扇。
灶房與面館隔著道墻,每日需得從右側(cè)小門進到院子再進灶房才行,這樣來回著實麻煩。
她準(zhǔn)備將木門換成鏤花格柵門,門旁的墻上安上一面小花窗,灶房與面館之間的墻也敲了,找匠人定制塊大石長桌放在二者之間,就當(dāng)是柜臺了。
她算了算手里的銀錢,江父的財產(chǎn)、面館、茶攤賺得的銀錢,還有何氏賠她的桌椅錢,一共是四十六兩三百一十八文,怎么也夠了。
決定好了,江念魚次日便開始聯(lián)系木匠、石匠等人,不過古代效率低,她最低也要等一個月。
江念魚無法,只能仍舊擺茶攤子,她尋尋覓覓,在集市邊的一顆槐樹下,支起了自己的小茶攤。
玉饌堂的人也是偏要給她使絆子,仍舊弄了個攤子擺在她的攤子旁。
她的攤子到底沒有玉饌堂的名氣大,往往第一次來喝茶的人,都會往玉饌堂去,無形之中,也阻了她不少生意。
直到一日,姜明姚過來喝茶,見此情況,當(dāng)即不忿地決定要幫她的攤子宣傳宣傳,萬不能被一個冒牌貨搶了風(fēng)頭。
可當(dāng)她問起攤子名號時,江念魚卻犯起了難,以前的面館叫“江氏面館”,改行賣茶后她便也想沿用舊名改叫“江氏茶館”算了。
可姜明姚卻說這名字太平常,大宋朝愛茶也愛風(fēng)雅,茶館名往往也要精心取用,就像“玉饌堂”,聽起來便很上檔次,跟“江氏茶館”比起來,許多人先注意的必是玉饌堂。
江念魚覺得此話有理,店名確實是店子的招牌,還是要好好取一個才好,當(dāng)晚便同江言商議起來。
只是她一個外來人,江言又失了憶,杏春更是連字都不認得,更別提取什么好名字了。
江念魚想了半晌,實在是沒有思路,遂沿用她原世界的風(fēng)格拍了板,索性就叫“江氏茶飲記”了。
為顯莊重,她也學(xué)著其他茶攤,專門買了一串小燈籠備著,準(zhǔn)備改日找人題了字掛在攤子上。
江言看著江念魚手中那串預(yù)備著找人題字的燈籠,不知怎的,腦中突然有個想法蹦了出來:他好像也是會寫字的。
如此想著,他便下意識說了出來。
“真的?那你等著,我去找人買了紙筆你寫來試試。
”江念魚驚喜道。
她可是聽說了,凡是找人題字,那價格可是按字來收費的。
現(xiàn)下她要用錢的地方實在太多,若是江言會寫字,那便又能省下一筆,這可再好不過了。
江念魚買了紙筆,將其鋪在桌子上,甚至悉心地幫江言磨好了墨。
這般對待,江言簡直是受寵若驚,他心里的壓力登時更大了,甚至有些后悔出口。
早知他便先私下先試了再說了。
只是話既已出口,眼下江言也只能提起筆來了。
他深吸一口氣,提起手腕,筆尖觸到紙面的那一刻,便像是練過千百回似的,宛若游龍般動了起來。
不過幾息,字便成了。
江言松了口氣,還好還好,不用讓掌柜失望了。
江念魚雖不懂書法,可也能看出江言的字甚好,她不由得有些好奇,江言到底是何來頭?只是此惑現(xiàn)下無人可以為她解答。
第二日,江念魚便將江言題好的燈籠掛在了茶攤上。
姜明姚來了,見了江言的字更是連連夸贊,甚至有些愛字的老先生,因這字從玉饌堂轉(zhuǎn)道來江家的攤子喝茶。
見此情景,江念魚當(dāng)即決定,以后店里凡是需要寫字的地方,都讓江言來。
就這樣,江念魚與玉饌堂臨著擺了一個月的攤,江氏茶飲記的地方終于拾掇好了。
江念魚命人將窗子全都貼上明紙,屋內(nèi)新?lián)Q了青磚、桌椅,擺了些竹子花草,又在臨巷的窗子與花窗下移了花樹。
這下,屋內(nèi)明亮清新,已全然看不出曾經(jīng)面館留下的痕跡了。
江念魚擇了個良辰吉日,又讓江言題了牌匾、寫了幾封請?zhí)l(fā)給茶攤的�?汀�
為了慶祝茶飲記開業(yè),江念魚又特地研制了兩種新品,西瓜冰茶的熱度經(jīng)過一個月的售賣,已然失了新鮮。
江念魚便趁著茶飲記休整的日子,將江家原本的田賣了,在偏僻的荒山下買了幾塊新地開墾。
她改良過后的種子極方便,撒上便可豐收,且反季的種子也可以種植,就是生長速度大大減緩,但也比尋常的種子快了不少。
她專門留了一塊地種茶,又種了些楊梅、檸檬、荔枝之類的水果。
因而,這次她研制的兩種新品便是檸檬茶與楊梅冰檸茶。
檸檬茶她已提前熬好了檸檬甜醬,到時制作也簡單,因而定價七文一碗。
江念魚準(zhǔn)備把這茶當(dāng)作主打,先多吸引些客流。
楊梅冰檸茶步驟復(fù)雜,每碗還另放一顆荔枝,定價便是二十文一碗。
為了宣傳,她提前讓江言寫了介紹張貼在店前。
可她的店終究太小,從前面館的客人也大都對她現(xiàn)在的生意不感興趣,因此宣傳效果收效甚微。
不過江念魚也不氣餒,她的西瓜冰茶既已向她證明了此事可行,那她便慢慢來就是了。
要開新店,人手也是不能缺的,杏春不好意思白吃白住,從前江念魚擺攤時她便執(zhí)意去幫忙,如今江念魚也默許她是店里的一員了。
天光晴好,空氣清新。
江氏茶飲記在第一抹朝陽落下之際,打開了店門。
姜明姚是真的愛江氏的冰茶,一早便來了,江念魚直接端出新品請她品嘗。
姜明姚將兩碗茶細細嘗過,簡直是哪碗都愛不釋手,根本分不出哪個更喜歡。
二人正說著,姜明姚的好友們也到了,一伙公子小姐的到來,終不至讓江氏茶飲太清冷。
江言與杏春一一招呼著,直到到了一位小姐面前,江言臉上露出了明顯的詫異。
這不是……當(dāng)初嫌棄他們攤子的那位李小姐嗎?許是江言的怔忪太明顯,李霜月斜睨著他:“怎么?不歡迎?本小姐也是看你們竟開了店,才屈尊降貴地來一趟。
”江言不知該怎么答,便沒有做聲,倒是杏春,圓滑得很,聽了李霜月的話,當(dāng)即恭維道:“歡迎歡迎,自然歡迎,李小姐想喝什么盡管吩咐。
”許多跟江念魚不怎么熟的公子小姐,飲了茶便走了,最后剩下的,竟只有姜明姚和李霜月。
兩人眼不對眼,互相僵持著。
正在這時,江念魚自柜臺后撇到,一酒氣熏天的男子進了門。
正在上茶的杏春,見這男子的第一眼,險些將茶水打翻。
江念魚見勢不對,連忙先將姜明姚、李霜月二人護在身后。
“你是何人?來這里做什么?”江念魚看著那喝到連走路都東倒西歪的男子厲聲道。
“我?我是誰?”男子顯然暈得不清。
“我是來……哦對,我是來找我女兒的!”男子大著舌頭道。
說完這句話,他便高聲叫喊起來,“杏春?杏春呢?讓那死丫頭給我出來,這死丫頭不敬爹娘,竟敢私自跑出來,看我不打斷她的腿!”男子竟是杏春的爹,江念魚意識到這一點后,轉(zhuǎn)頭看向杏春,卻見杏春不知何時已流了滿臉的淚。
“不是的,不是的掌柜,我并非偷跑,是這畜牲,非要將我賣了換買酒錢,我才跑出來的。
”杏春泣聲道。
江念魚其實對杏春的情況早有預(yù)料,但她卻沒想到,事情竟出在她開業(yè)第一天。
真是好一個巧合呢。
杏春爹叫了許久,見仍是沒人應(yīng),昏沉的眼終于搜尋起來。
看到杏春的第一眼,他便猛地上前扯住,待看清女兒身上的衣服,杏春爹更是狠聲道:“好��!你個死丫頭,過上好日子了是不是?我讓你不想著你爹,你個不孝女,看我回家不打死你!”說著,他便將杏春往門外扯,幾步的功夫便到了門口。
許是杏春爹的動靜太大,不少人被吸引了過來,不知何時,江氏茶飲的門前竟已湊了不少看熱鬧的。
“且慢!”江念魚上前攔住了二人,她看向杏春爹,“杏春爹是吧?”“你先別急著帶杏春走,杏春是我一月前在山上撿來的,她這一個月里,吃我的喝我的穿我的住我的。
”“你想帶她走,自然可以,但這一個月里的種種花銷,也得先給我結(jié)清了才行。
”杏春爹臉色陰沉下來,他不屑地呸了聲,“你當(dāng)我瞎嗎?杏春幫你干活你怎不說?前幾日我可是親眼看著了,杏春在茶攤幫著你賣茶水。
”“她是幫了我?guī)兹�,可也抵不消我在她身上的花的銀子。
”“要么,你現(xiàn)在就掏錢,要么,你就讓杏春干夠了活再走。
”江念魚威脅道。
圍觀的人已然議論了起來,杏春爹被吵得煩,一想反正人就在這,跑也跑不了,直接狠推一把將杏春推到了江念魚身旁。
“行!那我等著!”杏春看著江念魚,感激涕零。
江念魚卻無心顧及她,現(xiàn)下她店外站滿了圍觀之人,正是宣傳的好機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