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讓她信你？”
“不，讓她徹底不信我�！�
沈珺斂眉道：“為何�！�
“因為她太精明�！甭咫戎苯亓水�(dāng)，“她的謀劃一環(huán)扣著一環(huán)，你亦發(fā)覺了，在得知機(jī)緣之時，棋盤就已經(jīng)浩蕩鋪展開，等待我們?nèi)刖郑绻惺虑槎既砸勒罩挠媱澃l(fā)展，幾乎難以再翻盤。”
他眸中隱有銀光聚匯，似酌月的盞。“就算九尾百分之百信任我，以她的警惕，也絕不會讓旁人插手獻(xiàn)祭的核心，而盡管如今九尾對我僅有百分之十的信任，她也需要我為她完成一些必要的、而她又不方便行動的瑣事。我們要讓她認(rèn)為你我串通一氣，在合力欺騙她。”
“九尾必定不會揭穿，因為她還須我替她行事，但再神機(jī)妙算的妖，也難逃百密一疏的可能，更何況如此生性多疑，她會忍不住揣摩我們的意圖，會提防、焦慮、顧忌，進(jìn)而失去節(jié)奏，或?qū)⒙冻銎凭`�！彼溃拔覀儾庞袡C(jī)會知道獻(xiàn)祭者的條件是什么，有備無患總比瞎子摸黑強(qiáng)得多�！�
沈珺注視他半晌，言辭之間卻聯(lián)想漆園。
不知是莊生夢蝶，還是蝶夢莊生，亦不知是洛肴邀他欺九尾，還是洛肴已與九尾瞞他呢？
沈珺在腦海中反思信任從何而來，眼睛卻比頭腦更快地捕捉到洛肴腰間的月白，記得自己曾說五感皆通于心，也許目力所反應(yīng)更多是屬于內(nèi)心的一部分，在他徹底思考清晰之前，不斷下墜卻被穩(wěn)穩(wěn)接住的心臟已替自己做出了回答，它說：“好�！�
沈珺游離的思緒被肩側(cè)觸碰拉回，洛肴胳膊搭在他肩上，飛快地眨眨眼。
“做什么？”他順著洛肴的目光望去，旁側(cè)草莖上熟悉的血漿引人矚目，二人默契地沿血跡而尋，再次于數(shù)十尺內(nèi)對上一雙狐眼的凝視。
“這是第幾雙了？”洛肴問沈珺。
沈珺回想到：“第七雙�！�
“好高昂的代價�！甭咫雀袊@，不由疑惑她在尋找什么，是一雙眼睛所“看”不見的。
范圍廣闊？還是數(shù)量龐多？
“我對獻(xiàn)祭陣法了解不深，只知一些勒令廢止的禁術(shù)，也僅是略明皮毛�！�
洛肴接過話茬：“魔道獻(xiàn)祭之法不勝枚舉，光是鬼書《酆都紀(jì)》就有不下三百余種，妖道雖少些，但亦近百數(shù)，更何況或許是無從得知的狐族秘法，盡管她托我繪陰符、又是獵蛇殺鳥，也很難推測所用陣術(shù)。”
相顧無言良久，沈珺提議：“順著幻身之眼的位置再走一回如何？”
沈珺早已將方位銘記于心，不過它們并沒有特殊的排列順序，既非星宿，又非圍合著某塊空間，似乎只是隨心所欲地散亂排布。
二人按記憶核查異樣，七處位置皆同首次發(fā)現(xiàn)時一致，他們離開后九尾也沒有再折返過。
再次站立察覺第一雙眼睛的苦櫧樹前，倒伏的野草依舊維持原貌，碎雪般散落的木屑仍然如常。
狐眼無腐壞、無爛斑，一如最初，就好像樹木徒生的靈目，一眨不眨地觀察萬物。洛肴凝睇了太久，眼瞼闔動時那雙眼的影子幾乎印在虹膜之上，他再睜開，狐眼似乎猛地眨動一瞬。
那一瞬快如兔起鶻落，他脖頸子頃刻發(fā)涼。
“你看見了嗎？”洛肴道。
“什么？”
“它在眨眼�！�
沈珺確定自己沒有離神，回答到：“沒有�！�
洛肴喉結(jié)滾動，“我想錯了�！�
他微不可察地停頓后才說：“我一直將幻身之眼與獻(xiàn)祭陣法分離看待，以為狐眼只是在‘尋找’獻(xiàn)祭者，卻從未想過或許幻眼本身，也是陣法的一部分�！�
沈珺問：“七雙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