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滋啦——!”
令人頭皮發(fā)麻的腐蝕聲如同毒蛇吐信,在血紅的營地光幕上瘋狂蔓延!數(shù)道扭曲的影傀黑影,如同附骨之疽,漆黑無面的“手掌”死死按在靜默符形成的光罩上。光罩表面劇烈波動,原本柔和的微光迅速黯淡,被按住的區(qū)域更是肉眼可見地變得稀薄、透明,邊緣泛起惡心的油綠色泡沫!
“山貓!土狼!火力壓制!別讓它們集中突破一點!”
墨七的怒吼瞬間壓過了警報的嗡鳴。他反手抽出腰間兩把閃爍著寒光的短刃,身形如電,率先撲向離得最近的一道影傀黑影!
“咻!咻!咻!”
山貓手中的勁弩連珠般發(fā)射,纏繞著微弱符文的弩箭精準(zhǔn)地射向影傀的關(guān)節(jié)和“頭顱”位置。然而,這些由純粹陰影構(gòu)成的怪物似乎對物理攻擊有極高的抗性!弩箭穿透黑影,如同射入粘稠的泥潭,僅僅帶起一陣漣漪般的波動,速度稍減,卻未能造成實質(zhì)性傷害!箭頭上的符文光芒閃爍幾下,便被濃郁的黑暗吞噬熄滅!
“媽的!物理攻擊效果太差!”
山貓咬牙咒罵,快速更換特制的、閃爍著銀白色光芒的箭簇。
另一邊,土狼雙手掐訣,口中念念有詞,猛地將一把泛著土黃色光芒的符箓拍在地上!營地邊緣的泥土瞬間翻涌,幾根尖銳的石刺破土而出,狠狠刺向影傀的下盤!這一次效果稍好,石刺刺入黑影,發(fā)出“噗嗤”的悶響,影傀的動作明顯一滯,按在光罩上的“手掌”也微微松動。但石刺很快被蠕動的黑暗包裹、侵蝕,迅速變得灰敗粉碎!
墨七的短刃則帶著凌厲的破空聲斬在影傀身上!刀刃上附著的淡金色光芒與影傀的黑暗激烈碰撞,發(fā)出“嗤嗤”的灼燒聲!影傀發(fā)出無聲的尖嘯(眾人只感覺精神一陣刺痛),黑影劇烈翻騰,被斬中的部位明顯稀薄了不少!但墨七也被一股強(qiáng)大的反震之力逼退一步,手臂微微發(fā)麻!
“它們怕能量攻擊!尤其是陽屬性或破邪之力!集中攻擊一點!”
墨七迅速判斷,再次悍不畏死地沖上!
營地瞬間陷入一片混亂的激戰(zhàn)!弩箭呼嘯,石刺突起,刀光閃爍!影傀的數(shù)量還在增加,不斷有新的黑影從營地周圍的陰影中無聲無息地浮現(xiàn),加入對靜默符光罩的圍攻。光罩如同暴風(fēng)雨中的孤舟,光芒急速黯淡,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
而在這片混亂的中心,老酒鬼卻對近在咫尺的危機(jī)充耳不聞!他枯瘦如柴、沾著油漬的手如同鐵鉗般死死抓著李道玄的手腕,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那枚古樸的戒指,里面燃燒著近乎瘋狂的熾熱光芒!
“凈靈玄光!錯不了!就是它!小子!快告訴老子!這戒指到底哪來的?!它關(guān)系到…”
老酒鬼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嘶啞顫抖。
“老酒鬼!你他媽發(fā)什么瘋!”
墨七一刀逼退一道撲向帳篷的影傀,抽空回頭怒吼,“阿木快不行了!這小子也快毒氣攻心了!先救人!”
這一聲怒吼如同驚雷,終于將老酒鬼從狂熱的探尋中驚醒。他猛地回頭,看到被石頭扶著的阿木臉色已由蒼白轉(zhuǎn)為一種死氣的青灰,呼吸微弱得幾乎停止!而被他抓著的李道玄,也是面如金紙,胸口那被抓傷的地方,絲絲縷縷的黑色紋路正順著經(jīng)脈向上蔓延,散發(fā)著陰寒的腥氣!他體內(nèi)的“蝕心草”陰毒和地縛傀的陰煞在失去戒指的強(qiáng)力壓制后,正瘋狂反撲!
“該死!”
老酒鬼狠狠一跺腳,眼中的狂熱瞬間被凝重取代。他一把松開李道玄,像丟開一塊燙手山芋,轉(zhuǎn)身撲向奄奄一息的阿木。
“石頭!把他放平!山貓!拿我的‘金針渡厄’包來!快!”
老酒鬼一邊吼著,一邊飛快地從自己那件油膩的灰袍內(nèi)袋里掏出一個巴掌大小、用不知名獸皮縫制的陳舊針囊。針囊攤開,里面赫然是長短不一、細(xì)如牛毛、閃爍著暗金色澤的奇異金針!
他枯瘦的手指快如幻影,瞬間抽出三根最長的金針,看也不看,精準(zhǔn)無比地刺入阿木胸口膻中、巨闕、神闕三大要穴!針尾兀自顫動不休,發(fā)出細(xì)微的蜂鳴!阿木身體猛地一顫,一口帶著濃烈腥臭的黑血“哇”地噴了出來!
“穩(wěn)住他!”
老酒鬼頭也不抬,手指連動,又是數(shù)根金針扎下,封住阿木心脈和幾處關(guān)鍵竅穴,暫時護(hù)住他一絲心脈不被劇毒侵蝕。
處理完阿木,老酒鬼豁然轉(zhuǎn)身,那雙醉意全無的眼睛如同鷹隼般鎖定搖搖欲墜的李道玄:“小子!輪到你了!不想變成跟他一樣的毒人,就給我躺下!忍著點!‘金針渡厄’,驅(qū)邪拔毒,可不好受!”
李道玄感覺意識已經(jīng)開始模糊,胸口的陰寒如同毒蛇般噬咬著心臟。他看了一眼外面還在瘋狂沖擊光罩、數(shù)量越來越多的影傀黑影,又看看老酒鬼手中那寒光閃閃的金針,一咬牙,直接癱倒在旁邊一張鋪著獸皮的簡陋地鋪上。
“前輩…盡管…下手!”
他咬著牙,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好!是條漢子!”
老酒鬼眼中閃過一絲贊賞,隨即被專注取代。他捏起一根足有半尺長、金光最為璀璨的金針,眼神凝重地看向李道玄胸口那烏黑的爪痕和蔓延的黑紋。
“第一針,破煞引毒!忍著!”
話音未落,那根長針帶著尖銳的破空聲,快、準(zhǔn)、狠地刺向李道玄胸口爪痕的最中心!
“呃——!”
難以形容的劇痛瞬間席卷全身!仿佛有無數(shù)根燒紅的鋼針在體內(nèi)亂竄!李道玄眼前一黑,差點直接昏死過去!更讓他驚恐的是,隨著金針刺入,一股粘稠、冰冷、帶著無盡怨毒的黑色血箭,猛地從針孔處激射而出!
而就在這黑血噴出的剎那,李道玄手指上那枚沉寂的戒指,仿佛感應(yīng)到了極致污穢的刺激,再次不受控制地爆發(fā)出璀璨的清冷光輝!這一次,光芒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qiáng)烈、純粹!如同暗夜中升起的一輪明月,瞬間將帳篷內(nèi)映照得一片通明!
正準(zhǔn)備下第二針的老酒鬼,動作猛地僵��!他死死盯著那清冷月光,又看看李道玄痛苦扭曲的臉和被黑血染污的胸口,再聯(lián)想到他體內(nèi)被凈化過的源石陰煞…一個極其荒謬卻又讓他渾身發(fā)冷的念頭,如同毒藤般纏繞上心頭:
蝕心草蝕其體,源石煞污其魂…再以凈靈玄光強(qiáng)行凈化、壓制、融合…這他娘的哪里是煉鑰匙?!這分明是在…造爐鼎!一個能容納、轉(zhuǎn)化、甚至提純陰煞邪源的…活體爐鼎!
“活體爐鼎?!”
老酒鬼沙啞的聲音如同砂紙摩擦,帶著難以置信的驚駭,在充斥著金鐵交鳴與影傀尖嘯的帳篷里,卻清晰地砸在李道玄心頭!
蝕心草蝕體…源石煞污魂…凈靈玄光強(qiáng)行凈化融合…造爐鼎?!李道玄如墜冰窟,瞬間明白了監(jiān)控室那句“鑰匙轉(zhuǎn)動”的冰冷含義!他不是鑰匙,他是熔爐!是那些幕后黑手用來“冶煉”陰煞邪源的活體容器!
“呃啊——!”
胸口的劇痛和體內(nèi)肆虐的陰毒煞氣,因這殘酷真相的沖擊,仿佛又猛烈了三分!那根刺入胸口的金針,如同燒紅的烙鐵,灼燒著他的經(jīng)脈,引導(dǎo)著粘稠冰冷的黑血汩汩涌出。戒指爆發(fā)的清冷光輝與這污穢形成鮮明對比,在帳篷內(nèi)激烈地明滅閃爍,如同他此刻混亂而絕望的心緒。
“小子!守住心神!不想被煉成渣就給我挺��!”
老酒鬼的厲喝如同驚雷,瞬間將李道玄瀕臨崩潰的意識拉了回來。他渾濁的眼中再無半分醉意和狂熱,只剩下醫(yī)者的凝重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安还芩麄兿氚涯銦挸墒裁矗‖F(xiàn)在拔毒保命要緊!第二針,引毒歸墟!”
話音未落,老酒鬼枯瘦的手指快如閃電,第二根稍短卻金光更盛的金針,精準(zhǔn)地刺入李道玄心口下方一處要穴!這一次,痛感稍減,但一股強(qiáng)大的吸力從針尖傳來,體內(nèi)瘋狂沖撞的陰毒煞氣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瘋狂地朝著金針?biāo)谟咳�!更多的、帶著腥臭和冰冷怨念的黑血順著第一根金針的孔洞激射而出�?br />
“石頭!接血!用‘封邪玉瓶’!這東西邪性得很!”
老酒鬼頭也不抬地吼道。
石頭立刻從懷里掏出一個巴掌大小、溫潤潔白的玉瓶,瓶口對準(zhǔn)那噴涌的黑血。說來也怪,那充滿邪性的污血一接觸玉瓶,便被一股無形的吸力拉扯進(jìn)去,沒有半點濺出,玉瓶表面泛起一層淡淡的青芒。
帳篷外,戰(zhàn)斗已到白熱化!
“咔嚓!”
一聲脆響,靜默符光罩終于不堪重負(fù),在一只影傀巨爪的猛擊下碎裂開來!數(shù)道扭曲的黑影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瞬間撲入營地!
“結(jié)陣!‘三才守陽’!”
墨七的怒吼響徹營地!他與山貓、土狼三人瞬間背靠背,形成一個三角陣勢。墨七雙刃翻飛,金芒暴漲,山貓的弩箭換成了刻滿符文的銀色短矢,土狼則雙手按地,一層淡淡的土黃色光暈從地面升起,覆蓋三人腳下!
撲來的影傀撞在陣勢上,如同撞上無形的墻壁,發(fā)出沉悶的撞擊聲,黑氣翻騰!但陣勢也劇烈晃動,顯然支撐得極為勉強(qiáng)!
“老酒鬼!快點!撐不住了!”
墨七嘴角溢出一絲鮮血,嘶聲喊道。
老酒鬼額角見汗,第三根金針已然在手,正要刺向李道玄丹田位置,徹底鎖住殘余陰毒!就在這時——
“嗡…!”
李道玄手指上光芒劇烈閃爍的戒指,在清輝與黑血的激烈對抗中,突然發(fā)出一聲低沉的嗡鳴!一股強(qiáng)大而混亂的吸力猛地從戒指內(nèi)部爆發(fā)出來!目標(biāo)——正是老酒鬼刺在他體內(nèi)的那兩根金針,以及正被玉瓶收取的陰毒黑血!
“不好!”
老酒鬼臉色劇變,想要阻止卻已來不及!
那兩根金針上的金光瞬間黯淡,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污染!針體劇烈顫抖,發(fā)出哀鳴!更恐怖的是,玉瓶中已被封住的陰毒黑血,竟也劇烈沸騰起來,絲絲縷縷的黑氣強(qiáng)行穿透玉瓶的青芒束縛,被強(qiáng)行扯向李道玄的戒指!
“噗!”
李道玄再次噴出一口鮮血,這一次,血中竟帶著點點詭異的暗金色!他感覺戒指像是個失控的旋渦,瘋狂地吞噬著金針上的破邪之力、玉瓶中的陰毒,甚至…他體內(nèi)殘存的本源生機(jī)!身體瞬間被抽空般的虛弱感席卷而來!
“該死!這‘凈靈玄光’在吞噬邪煞自保?!它在透支你的命!”
老酒鬼驚怒交加,枯瘦的手閃電般探出,就要強(qiáng)行拔掉金針!
“別動!”
一直沉默旁觀的夢老頭光暈猛地暴漲,擋在老酒鬼手前,綠豆眼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嚴(yán)肅光芒,“強(qiáng)行拔針,邪煞反噬,他立刻斃命!這戒指…是在本能地尋求平衡!它在吸收‘破邪金針’的陽元中和陰毒!雖然霸道,卻是眼下唯一能保他不被撐爆或吸干的路子!”
夢老頭的聲音急促而凝重:“小子!聽好!不想變成空殼,就立刻用你的意念,全力‘安撫’這破戒指!把它當(dāng)成快渴死時找到水潭的野馬!告訴它,別他娘的牛飲!細(xì)水長流!不然大家一起玩完!”
李道玄眼前發(fā)黑,意識在劇痛、虛弱和戒指瘋狂的吸力中飄搖。他死死咬著舌尖,強(qiáng)行集中最后一絲清明,將全部意志灌注到那枚冰冷而貪婪的戒指上!
“停下…慢一點…求你了…慢一點…”
他在心中瘋狂吶喊,如同安撫一頭暴怒的兇獸。
或許是意志起了作用,或許是破邪金針的陽元確實中和了部分陰毒,戒指那恐怖的吸力,竟真的以極其微弱的速度…減緩了一絲!
“有效!繼續(xù)!”
夢老頭聲音帶著一絲驚喜。
就在這微妙的平衡勉強(qiáng)維持,老酒鬼和夢老頭都緊張無比地盯著李道玄和那枚詭異戒指時——
“轟��!”
一聲巨響伴隨著墨七的悶哼傳來!三才守陽陣終于被數(shù)只影傀合力沖破!墨七倒飛撞在帳篷支架上,口噴鮮血!一只影傀漆黑的利爪,撕裂空氣,帶著冰冷的死亡氣息,直抓向正在全力“安撫”戒指、毫無防備的李道玄后心!
“小心!”
王獵戶的破鑼嗓子帶著哭腔尖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