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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那天晚上，林婉晴獨自坐在書房，窗外是一片深藍色的夜，空氣中有微微的燥熱，仿佛一場雷雨即將來臨。她眼神游離地盯著電腦屏幕，文檔上的一串數(shù)字始終無法集中注意力。

    她煩躁地按下保存，合上筆記本電腦，靠在椅背上長長地嘆了口氣。

    手機在這時震動了一下，是李文斌發(fā)來的微信：“你還沒休息？這么晚了還在忙工作？”

    她看著那一行字，心頭不由得一動。

    這些天以來，他總是這樣，不動聲色地出現(xiàn)在她最疲憊的時候，發(fā)一句問候，不長，也不黏人，卻恰到好處地擊中了她心底那個隱秘的孤島。

    她猶豫了幾秒，還是回了一句：“睡不著�！�

    李文斌幾乎秒回：“要不要一起出來走走？我剛好也沒睡�！�

    林婉晴盯著屏幕，手指停頓在輸入框上。她本不該答應。她是一個有丈夫、有女兒的女人，她清楚自己該守住的界限�？蛇@段時間以來，她的內(nèi)心已經(jīng)不止一次動搖。

    林浩然的冷漠、疏離，讓這個家逐漸成了一座空殼。他像個幽靈一般穿行在這個空間里，話越來越少，眼神越來越淡，他們之間的交流早就變成例行公事。

    而李文斌，仿佛是另一個世界的溫暖存在。

    她最終還是敲下幾個字：“你來接我吧�！�

    **

    半個小時后，她坐上了他的車。他穿著一件深灰色襯衫，衣領微敞，整個人看起來沉穩(wěn)而溫柔。

    車里放著輕柔的鋼琴曲，沒有多余的話語，一切都安靜而自然。

    “去哪？”她問。

    “沒特別的地方，走走就好�！彼�笑了��，眼神柔和，“只要你愿意出來，我都覺得是值得的�！�

    林婉晴輕輕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卻又止不住心頭一陣莫名的悸動。

    他們一路沿著河邊駛過，城市的燈火像一條流動的銀河，倒映在車窗里，晃得人眼眶發(fā)熱。

    車最終停在江灘公園，夜晚的風帶著些許涼意，她不自覺地抱緊了臂膀。

    李文斌遞過來一件外套：“我猜你會冷，帶了一件�！�

    那件衣服是干凈的，帶著淡淡的檀香氣息，林婉晴猶豫了一下，還是披在肩上。那一刻，她心里有什么東西，悄悄軟化了。

    他們并肩在江邊散步，誰也沒說話。遠處有年輕情侶在放煙花，一束束火光在夜空中綻放，如同短暫卻璀璨的夢。

    “我以前常常一個人來這里。”李文斌忽然開口，“一個人看煙花，一個人散步。有時候會想，如果身邊能有個愿意陪我走一段路的人，哪怕只是短短一晚，也好�！�

    林婉晴怔了一下，低聲問：“你也會孤獨嗎？”

    “誰不會呢？”他輕笑，“只是我比大多數(shù)人更習慣隱藏。”

    “你不像是孤獨的人�！�

    “那是因為你看我的時候，是在我最想被你看到的時候�！彼�說這句話時，眼神并不熾熱，也沒有浮夸的情緒，而是低沉而堅定。

    林婉晴的心狠狠顫了一下。

    他是這樣一個人——不輕易表白，卻每一個字都精準地擊中她的軟肋。

    她回過頭，看著他的側(cè)臉。月光下，他的輪廓深邃，眼里藏著山川湖海，也藏著未曾出口的溫柔。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記不清林浩然上一次這樣陪她散步，是多久以前的事了�；蛟S是女兒還在上小學的時候，或許更早。

    眼前的李文斌，像是另一個時空里她本該遇見的那個人，一個懂得在她疲憊時伸手接住她的人。

    “婉兒，”他輕聲叫她，“我知道你有家庭，我不奢望太多。但……你累了的時候，我可以陪你走一段。”

    林婉晴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她知道，自己正在越過某條情感的邊界線。

    不是墮落，不是背叛，而是，在長期被忽視之后，她終于第一次，被一個人看見，被一個人溫柔以待。

    那一刻，她心動了。

    **

    回家的路上，車里安靜得只剩心跳聲。

    他停好車，她正要打開車門離開，卻聽到他低聲說：“婉兒，謝謝你今晚陪我。”

    她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萬千話語卻什么都沒說。最終，她只是輕輕“嗯”了一聲，下車前輕輕把外套疊好放回座位。

    車門關上的瞬間，她回頭望了他一眼——他依舊坐在駕駛座上，望著她的背影，眼里有藏不住的深情。

    她忽然覺得，這個夜晚，是她這幾年最輕松的時刻。

    沒有爭吵，沒有冷戰(zhàn)，也沒有責備，只有一個人，默默懂她，愿意陪她走一段路。

    **

    深夜，她躺在床上，林浩然早已入睡，呼吸均勻，仿佛這一天和平常并無兩樣。

    可她知道，一切正在改變。

    她的心，不再如往日那樣，麻木無感。

    那個叫李文斌的男人，正悄悄地，在她心里開出一朵不該盛開的花。

    她明白這是危險的。但同時，她也明白，若非婚姻荒蕪，她又怎會渴望別處的綠洲？

    她看著天花板，眼里漸漸浮起復雜的情緒。不是熱烈的愛情，也不是荷爾蒙的沖動，而是一次真正的心動——被懂得、被看見、被珍視的心動。

    那一刻，她悄悄把一段原本死水般的生活，輕輕掀開了一角。

    她不知道接下來的日子會如何，只知道，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第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