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人間至苦
第24章
人間至苦
齊飛死于一場車禍。
墜崖。
戚東帶著人趕到的時候，他已經(jīng)奄奄一息。
那天，是他二十七歲的生日。
戚東送了他一臺二手賽車。
還特意找人里里外外維護保養(yǎng)一遍。
齊飛在老家看了外婆，一回到瀾城，就被這么大個驚喜震得一蹦三尺高。
他感動地抱著戚東痛哭流涕。
然后意氣風(fēng)發(fā)地開著車出去兜風(fēng)。
事故就是發(fā)生在他試駕完回來的半路上。
辦完齊飛的后事，戚東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三天三夜。
第四天，瘦了一圈的他胡子拉碴的推開門。
做出決定，開始出手手里的產(chǎn)業(yè)。
可是，還沒等他開始大刀闊斧，就身陷囹圄。
老人家輕輕撫摸戚栩的頭發(fā)。
滿是老繭的手掌，勾剌著戚栩的頭發(fā)。
發(fā)出輕微的沙沙聲響。
她臉上歲月沖刷的溝壑間，滿是時間遺留的滄桑。
兒子失蹤，女兒女婿雙雙病故，留下一個外孫齊飛。
如今也死于橫禍。
人間至苦。
這世道，對有些人來說，總是不公。
戚栩低頭，擦了把眼睛。
再抬起頭的時候，她笑著說：奶奶，我?guī)湍帐皷|西，帶您進城。
老人家沒多少東西要收拾的。
不到倆小時，已經(jīng)整理完畢。
鎖門的時候，她突然拉住戚栩的手。
栩啊，有個東西忘了帶。
戚栩停下鎖門的手：外婆，什么東西，您說，我去拿。
就那只哈巴狗。
戚栩蹙眉，她從到院子里，就沒見什么哈巴狗。
雖然懷疑老太太是不是腦子糊涂記錯了，但是，她還是重新打開門。
外婆，狗在哪兒
在這呢！
老太太雖然眼睛看不清，卻精準(zhǔn)地在破舊的柜門里拿出了一只灰撲撲的玩偶哈巴狗。
戚栩一看到這只丑乎乎的哈巴狗，笑了。
真的好丑。
外婆，你的哈巴狗原來是它��！
狗身上穿著已經(jīng)變成灰色的舊襯衣。
又寬又大，很不合身。
狗肚子中間還被一根球鞋的鞋帶系著。
像是一條腰帶。
某一刻，戚栩停止了笑，仔細(xì)看過去。
下一秒，她認(rèn)出了這件衣服。
是齊飛的。
因為這件衣服戚栩也有一件，包括戚東還有戚東的其他小弟們都有。
當(dāng)時，戚東不知喝高了還是抽瘋了，心血來潮說，咱們開了公司，也是正經(jīng)做生意的，得有個統(tǒng)一的工作服。
有人就瞎起哄，說人家白領(lǐng)都是白襯衣黑褲子，一看逼格就很高，像個正經(jīng)人。
于是，戚東大手一揮，斥巨資給大家都定制了白襯衣黑褲子黑皮鞋。
甚至戚栩也有專屬的襯衫百褶裙小套裝。
誰知道，衣服回來，除了第一天，大家圖新鮮都咋咋呼呼的穿上，一個個人五人六的。
到了第二天，除了戚東穿，其他人都已經(jīng)懶得穿了。
最后，戚東咬著牙穿了三天，也罵罵咧咧地脫了。
去他媽的！什么白領(lǐng)！喝個啤酒還得解扣子，麻煩得很！老子就他媽喜歡沒領(lǐng)！還是短袖大褲衩穿著舒坦！這才是人穿的衣服！
老太太笑著把狗抱在懷里。
這是飛飛那年回來給我的，他說讓我摟著它睡覺。我給他穿上了飛飛的舊衣服，就當(dāng)是摟著我的飛飛。
戚栩忍不住，鼻子一酸。
她生生憋下那股哽咽。
外婆，咱們走。
在養(yǎng)老院把老太太安排好之后，戚栩看著抱著哈巴狗睡下的老人家，和護工交代各項事宜。
在交了一筆足夠兩年開銷的錢之后，戚栩才出門離開。
她在安城呆了好幾天。
每天都去養(yǎng)老院和老太太聊聊天。
這期間，她收到無數(shù)條賀汝則的電話和信息。
她都沒有回復(fù)。
這天，她剛從養(yǎng)老院出來，還沒回到酒店，她的備用手機響了。
電話里，阿妹壓低嗓門卻難掩焦急。
姐！你快回來，咱們店被人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