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冷靜之后，他想了很多，覺得南山會這么做，無非是歷經(jīng)生死之后放下了執(zhí)念，決定委屈自己，給心愛之人自由。
“……理解啊，那就好。”南山擠出一點微笑，腦子卻在飛速轉(zhuǎn)動，思考他到底理解什么了，取消婚約對他而言是天大的好事，他有什么可理解的，難道是在說認(rèn)義父的事？
她一邊走神一邊微笑，落在靈曄眼中，就成了強顏歡笑。
靈曄眼眸微動，靜了片刻后淡淡道：“你不用委屈自己�！�
南山回神：“�。课覜]有……”
“我答應(yīng)與你成婚�！膘`曄說出后半句。
南山：“……啊？”
“放心，我不覺勉強�！膘`曄強調(diào)。
“你先等一下……”南山腦子都快卡住了，完全不懂他是怎么說出這句話的，“不管你是誰，趕緊從太子爺身上下來！”
靈曄：“？”
南山盯著他看了半天，確定他沒被鬼上身，一時間更糊涂了：“你想和我成婚？”
“是�！�
聽到他一本正經(jīng)地承認(rèn)，南山嘴唇顫了幾顫，最終發(fā)自內(nèi)心地問了一句：“……為什么�。 �
看著她仍是震驚的表情，靈曄眉眼和緩了些，卻仍是透著幾分生硬。他本來想直接回答她為了報救命之恩，但顧及姑娘家的自尊心，他千挑萬選了一個理由：“我需要你�！�
南山：“？”
“繼承王位后，我需要一個幫手�！膘`曄補充道。
南山沉默片刻，真誠求問：“你是不是在雪原的時候凍壞腦子了？”
靈曄：“……”
“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嗎？！你又不是真的病秧子，怎么可能需要我一個凡人做幫手，”南山越說越警惕，“你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又想出什么折磨我的新辦法了？你可別忘了在雪原上是誰主動回去救你的，做人要講良心！”
“我答應(yīng)娶你，就這么讓你難以相信？”靈曄反問。
南山：“？”
大概是這次沉默的時間太長，靈曄突然意識到，自己和止參先前做的那些事，不僅傷害了她的身體，還摧毀了她對心愛之人的信任。
她心悅他，卻很難再相信他，想要重新獲得她的信任，恐怕要很久的時間。
但他現(xiàn)在沒什么時間了，再耽擱下去，這個凡人就要變成他妹妹了。
靈曄斟酌良久，才道：“你可還記得在雪原時，我曾說過父王給你輸入靈力后，其他人再輸純屬浪費？”
南山頓了頓，想起了這事兒。
當(dāng)時青石上映出的畫面，是閻岳輸完靈力后，又有人悄悄來給還是嬰孩的她輸靈力。
“我當(dāng)時會那么說，是因為靈骨一旦開始生長，便會如大樹生根一般，從肉身里汲取靈力，他們給的那些靈力最多能支撐半年，半年之后，以你凡人之軀，沒了更多的靈力供給靈骨，靈骨就會直接吸干你所有血液，讓你一瞬喪命�！�
靈曄停了一瞬，盡可能委婉，“你方才睡著時，我觀你骨相，最多還有兩個月靈骨便要開始生長了�！�
南山聽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憋出一句：“……我憑什么信你？”
“我可以起心誓�！膘`曄說。
南山更茫然了。
她之前聽仙人伯伯提過心誓，說那是修煉之人最重的起誓方式，一旦違背就會生出心魔不死不休，靈曄以前因為心魔差點死了，如今斷然不會拿這個開玩笑。
所以……她只有半年可活了？
“我可以幫你�！膘`曄突然開口。
南山抬頭：“怎么幫？”
“我的靈力，足夠你用，”靈曄看著她的眼睛道，“整個冥界，也只有我的足夠你用�！�
言外之意，認(rèn)個便宜義父解決不了她的困境。
南山遲緩地眨了一下眼睛，好一會兒才艱難開口：“你為什么幫我？”
靈曄眼眸微動，突然別開臉：“現(xiàn)在人人皆知你有降服七腳蛇之力，若我們成婚，我日后行事有你遮掩，會方便許多，父王……也能心安�！�
“可你之前明明是不樂意娶我的，”南山?jīng)]被他繞進去，“你當(dāng)時怎么不想著讓我遮掩、讓你父王心安？”
靈曄被問得一噎，卻很快反應(yīng)過來：“人一旦經(jīng)歷過生死，便會想通許多事。”就像她，之前寧死也不肯退婚，如今不也突然決定放棄。
“也是�！蹦仙奖徽f服了。
靈曄看著她若有所思的樣子，喉結(jié)突然發(fā)緊：“所以……婚約還繼續(xù)嗎？”
南山摸摸鼻子：“就只剩半年多可活了，不繼續(xù)又能咋辦？”
她的答案在靈曄的意料之中，靈曄并未因此感到高興，只是唇角突然浮起一點弧度。
婚約
的事，兩個人算是敲定了，可到底該怎么跟閻岳解釋，南山又犯了難，總不能實話實說吧。
靈曄倒是沒有糾結(jié)這些，與她談妥后直接開了門，趴在門板上努力偷聽卻什么也沒聽見的閻岳直接摔了進來，踉蹌兩步后強行用靈力穩(wěn)住了身軀。
靈曄：“她做不成你的義女了�！�
“你沒事吧？他又欺負(fù)你了？”閻岳仔細(xì)打量南山，要不是顧及她是個姑娘，恨不得親自為她檢查。
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就出爾反爾，南山很是心虛，一時間格外乖巧：“我沒事，少主只是跟我聊了幾句，沒有欺負(fù)我。”
靈曄蹙眉：“喚我名諱即可�！�
“真的？”閻岳第二次無視親兒子。
南山誠懇點頭：“真的�！�
閻岳這才松一口氣，隨即想起剛進門時靈曄說的那句話。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她做不成我的義女了？”閻岳突然對親兒子發(fā)難。
靈曄：“因為我要與她成婚？”
“你容不下這段婚約也就罷了，難道連一個小小的義妹也容不下，你怎么能……你剛才說什么？”閻岳懷疑自己聽錯了。
靈曄沒有說第二遍的打算，但神情表露了一切。
閻岳一向冷靜聰慧的眼眸里難得出現(xiàn)一絲茫然，好一會兒才看向南山。
南山輕咳一聲：“我同意了�！�
“……你要是被威脅了，就眨一下眼睛�！遍愒烂碱^緊皺。
南山?jīng)]忍住樂了，一雙眼睛笑得彎彎的，靈曄多看了一眼。
“沒有威脅，我是自愿的�！蹦仙浇忉�。
“怎么可能，”閻岳當(dāng)即反駁，“你方才還說對他沒有半點心動，我一說取消婚約，你還高興得不行，眼下怎么又自愿成婚了？”
雖然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但被他直接這么說出來，尤其是當(dāng)著靈曄的面說出來，南山還真是有點尷尬。
相比之下，靈曄卻淡定得多：“違心之言你也信？”
閻岳：“？”
“雪原之上，我和她已互生情愫，只是因為沒來得及對彼此坦露心跡，你便跟她提了退婚的事，她以為我對她無意，才違心說不喜歡我，如今我們已經(jīng)說清，自然是要成婚的，”靈曄說完，還不忘看向南山，“是吧？”
“是、是吧�！蹦仙交厣瘢蝗慌宸梦弩w投地。靈曄這小子看著一副高高在上的謫仙模樣，沒想到撒謊的功力比她還強。
對她遲鈍的反應(yīng)，靈曄有些許不滿，但想到她突然美夢成真，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也是正常，于是便不與她一般見識了。
“你若實在想認(rèn)個義女，那就去認(rèn)別人吧。”靈曄總結(jié)道。
“……我腦子有病嗎？非得給自己認(rèn)個義女�！遍愒罒o語地看了他一眼，又跟南山確認(rèn)，“他說的都是真的？”
“嗯，真的。”南山看著閻岳關(guān)心的眼神，難得生出一分愧疚，“對不起了仙人伯伯，不能認(rèn)你做義父了。”
閻岳摸摸胡子：“你想好了就成，不過嘛，做不成父女，也是可以喚我阿爹的。”
“仙人阿爹！”南山相當(dāng)上道。
閻岳高興了，再次跟她確認(rèn)：“想好了？真要跟他成婚？確定不冷靜一下，仔細(xì)想想如今對他生出的情愫到底是真的喜歡、還是共患難之后的義氣？”
連名字都不配有的親兒子：“？”
“想好了，是喜歡。”南山不走心地給出回答。
靈曄當(dāng)即掃了閻岳一眼，沒說話，但矜持的倨傲顯現(xiàn)無疑。
“你確定想好了？”閻岳再次無視他。
南山失笑：“仙人阿爹，之前最想我和靈曄成婚的人不是你嗎？怎么真要成婚了，你反而不太愿意了？”
“此一時彼一時嘛，我當(dāng)初也沒想到他會這么欺負(fù)人啊，”閻岳想起靈曄這兩次干的事就心氣不順，“欺凌弱小，簡直對不起我對他的教養(yǎng)�！�
靈曄：“剛才不是主動請罰了？”
“你對南山做的那些事，光是請罰就夠了？”閻岳反問。
靈曄抿了抿唇，不說話了。
“過去的事我都不計較了，仙人阿爹也別計較了�！蹦仙节s緊打圓場。
閻岳輕哼一聲，正要說什么，突然抬眸看向天空，南山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只見平日灰蒙蒙的天空上，如今卻出現(xiàn)一片紫白的云，乍一看像鄉(xiāng)下某種不知名的野花，大片大片的煞是漂亮。
“那是什么？”南山好奇地問。
靈曄：“昆侖的人來了�！�
閻岳當(dāng)即回頭，面色凝重地看著他：“你怎么知道？你的神識能探到？”
靈曄一臉淡定：“我的神識早就不能用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不過是昆侖的人總喜歡這樣的排場，才做此猜測。”
閻岳一想也是，便不追問了。
不多會兒，侍衛(wèi)果然來報：“昆侖老祖求見冥主，說有要事相商。”
“昆侖老祖？”閻岳驚訝，“他不是在閉關(guān)嗎？怎么突然來冥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