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枷鎖
“心血?”柏莎嗤笑,眼淚卻又流了下來,一半是氣,一半是慌,“我的心血就不是心血嗎?我為了這次展覽,熬了三個通宵,結果呢?連個邊都沒沾上!她安娜靠老公,秦靡靠教授,只有我,只能被你們欺負?”
她越說越激動,突然抓起地上一塊碎瓷片,抵在自己的手腕上,聲音帶著威脅:“你們要是再逼我,我就我就當著所有人的面證明,你們是怎么逼死學生的!”
周圍的人都慌了,有人趕緊拿出手機要報警,有人試圖上前勸說。
安娜醫(yī)生臉色發(fā)白,卻還是強裝鎮(zhèn)定:“柏莎,你先把瓷片放下,有話好好說,我們可以幫你申請下次展覽的名額,你別沖動�!�
“下次名額?誰知道你們是不是騙我!”柏莎手腕微微用力,瓷片邊緣已經(jīng)蹭出了一道紅痕,眼淚混著怒意往下掉,“這次你們說評審公平,結果呢?我連展廳角落都沒進去!你們就是看我沒背景,好欺負!”
秦靡看著她手腕上的紅痕,眉頭擰得更緊。
她往前走了兩步,聲音比剛才沉了些:“我可以把我下季度的創(chuàng)作名額讓給你,也可以幫你跟凱特教授申請,讓她指導你的作品,但你得先把瓷片放下。用傷害自己的方式要說法,就算得到了機會,你覺得自己能心安理得嗎?”
“你少假惺惺的!”柏莎瞪著她,眼神里滿是戒備,“誰知道你是不是想先騙我放下瓷片,轉頭就反悔?你們這些有靠山的人,嘴里就沒一句真話!”
她突然往前沖了半步,手里的瓷片又近了手腕一分,“除非凱特教授現(xiàn)在就跟我保證,下屆展覽給我留c位,否則我今天就不放手!”
凱特教授臉色難看,手指攥著香檳杯的柄,指節(jié)都泛了白:“柏莎,藝術展的名額從來不是靠威脅來的!你要是真有本事,就用作品說話,而不是在這里撒潑要賴!”
“我沒本事?”柏莎像是被戳中了痛處,突然尖叫起來,“是你們不給我機會!我的坯體比安娜的規(guī)整,我調(diào)的釉色比她的鮮亮,憑什么她能站在c位,我就只能被埋沒?”她說著,突然把手里的瓷片往地上一摔,碎片濺到了旁邊人的鞋邊。
安娜醫(yī)生嘆了口氣,蹲下身,遞給她一張紙巾:“柏莎,我知道你想證明自己,但用錯了方法,你要是真愿意學,從明天開始,來我的工作室,我教你秘色釉的工藝,至于展覽名額,只要你能做出合格的作品,我?guī)湍闵暾埾聦玫膮⒄官Y格�!�
柏莎盯著安娜醫(yī)生遞來的紙巾,眼神突然變得渙散,剛才還滿是戾氣的臉,瞬間蒙上一層茫然。
她沒有接紙巾,反而抱著頭蹲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語:“不是我我沒要鬧是她讓我這么做的”
安娜醫(yī)生蹲下身想扶她,卻被柏莎猛地推開,她抬起頭時,眼神又變了——那是一種混雜著怨毒與恐懼的目光,完全不像剛才那個慌亂啜泣的女孩:“別碰我!你們都想害我!安娜你想搶我的名額,秦靡你想搶我的教授,你們都是騙子!”
她突然爬起來,踉蹌著沖向旁邊的展架,雙手在展臺上胡亂摸索,把幾個陶瓷擺件掃到地上,碎瓷片濺了一地。
“我要毀了這些!都是假的!你們的藝術都是假的!”她一邊喊,一邊抓著展架搖晃,架子上的青瓷瓶晃得厲害,老周趕緊沖過去扶住,才沒讓瓶子摔下來。
秦靡臉色凝重,她看著柏莎時而暴躁時而茫然的樣子,對身邊的裴望之說:“不對勁,她的狀態(tài)太反常了,不像是單純的鬧脾氣�!�
秦靡剛要伸手,柏莎的眼神又驟然變了,她猛地甩開秦靡的手,后退兩步,指著秦靡尖叫:“你別裝好人!你就是想看著我出丑!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她抓起地上一塊尖銳的瓷片,這次沒有抵著自己的手腕,反而朝著秦靡的方向揮了揮:“你離我遠點!不然我對你不客氣!”
周圍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嚇住了,有人忍不住小聲議論:“她怎么一會兒一個樣��?”
“該不會是精神有問題吧?”
裴望之趕緊把秦靡護在身后,冷眼看著柏莎:“柏莎,你冷靜點!你這樣會傷到人的!”
安娜醫(yī)生臉色發(fā)白,她拉了拉旁邊男人的袖子,小聲說:“我之前聽陶藝系的老師提過,柏莎去年好像因為精神問題休學過一段時間沒想到會這么嚴重�!�
男人皺了皺眉,拿出手機撥通了校醫(yī)室的電話:“喂,市政藝術中心這邊有個學生情況不太對,可能需要心理醫(yī)生過來一趟對,陶藝系的柏莎�!�
掛了電話,他走到柏莎身邊,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溫和:“柏莎,我們先找個地方坐下來,等醫(yī)生來了,咱們慢慢說,好不好?”
柏莎抬起頭,眼神里滿是恐懼:“醫(yī)生?你們要抓我去看病嗎?我沒病!我只是想?yún)⒄�!”她又要站起來,卻被老周輕輕按住肩膀。
“我們不抓你,就是讓醫(yī)生來跟你聊聊天。”男人耐心地說,“你不是想讓媽媽看到你的作品嗎?等你狀態(tài)好了,我們一起幫你準備,好不好?”
周圍的人都松了口氣,剛才還緊張的氣氛,漸漸緩和下來。
秦靡看著柏莎的樣子,心里有些復雜,她剛開始只覺得柏莎因為沒有參展,而精神崩潰的。
裴望之輕輕拍了拍秦靡的后背,低聲說:“別想太多了,她現(xiàn)在需要的是醫(yī)生的幫助。”
凱特教授嘆了口氣,看著墻上的油畫,語氣里帶著感慨:“有時候,困住人的不是沒有機會,而是心里的枷鎖。希望她能早點走出來�!�
秦靡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柏莎身上。此時的柏莎蜷縮在地上,像一只受驚的小獸,與方才歇斯底里的模樣判若兩人。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地面上的碎瓷片,指尖已被劃出幾道細小的血痕,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