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兩敗俱傷
秦靡漸漸摸清了秦宋的規(guī)律。
他總在傍晚時分帶著她在別墅花園里散步,提起一些曾經的故事。
他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燙得她皮膚發(fā)緊。
花園角落有一架廢棄的秋千,是他們小時候一起做的,如今藤蔓爬滿了鐵鏈,秦宋卻執(zhí)意要讓人清理干凈,還在她身后輕輕推著秋千,聲音放得極柔:“阿靡,你還記得嗎?小時候你總說要蕩到天上去。”
秦靡抓著秋千繩的手指泛白,沒接話。
她記得,可那時推她的人眼里只有純粹的笑意。
風卷起她的發(fā)梢,掠過秦宋的手背,他的動作突然頓住。
從口袋里掏出個東西一張照片來。
“我在書房抽屜里找到的�!鼻厮蔚闹讣庥行╊澏叮袷桥滤芙^。
秦靡看著那張照片,微微發(fā)黃的紙張,照片上面的兩個人都沒了曾經青澀的模樣。
她接過照片,指尖碰到秦宋的手,他像被燙到似的縮回,眼底卻亮起一點微光。
這天晚上,秦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她摸出白天的照片,借著窗外的月光,手指輕輕摩挲著。
突然,她聽到門外傳來輕微的響動,像是有人在徘徊。
她屏住呼吸,悄悄走到門邊,透過門縫看到秦宋的身影。
他沒開燈,就站在門外,手里拿著一件薄毯,似乎想進來給她蓋上,卻又猶豫著沒動。
秦靡看著他的側影,月光在他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她突然發(fā)現(xiàn),他眼底還有藏不住的疲憊。
這些天,他似乎沒怎么睡好,眼底的紅血絲越來越重。
秦靡悄悄退回床邊,把橘子糖放在床頭柜上。
她不知道秦宋還要這樣多久,也不知道裴望之會不會再來找她,但她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
她原本以為自己想要逃出去會很難,直到兩天后,徐婉嵐的到來打破了這份平靜。
她看著變得頹廢的秦宋,眼里多了些不忍。
“您來做什么?”秦宋明顯不太歡迎她。
“阿宋,你要干什么啊?公司你也不去了,現(xiàn)在成天在家里陪她胡鬧是嗎?”徐婉嵐的聲音放得很輕,眼睛卻在看著樓梯口。
“胡鬧?”秦宋側身擋住母親的視線,聲音冷硬,“我在做什么,我很清楚�!�
“清楚?你看看你現(xiàn)在像什么樣子!”徐婉嵐壓低了聲音,卻壓不住里面的急切,“公司幾個董事電話打到我這里,說你為了一點無關緊要的小事在會上大發(fā)雷霆,項目擱置不管,整天不見人影就為了守著她?阿宋,你醒一醒,她不是”
“媽�!鼻厮未驍嗨�,語氣里帶著不容置疑的警告,“我的事,不用你管,公司離了我?guī)滋斓讲涣酥劣诎⒚摇彼D了頓,聲音低沉下去,“她哪里也不會去。”
徐婉嵐深吸一口氣,像是強壓下翻涌的情緒,她再次看向秦靡房間的方向。
“好,我不管。”徐婉嵐忽然放緩了語調,甚至帶上一點疲憊的妥協(xié),“但至少,別把自己熬垮了,我給你帶了點湯,你最愛喝的,趁熱喝一點�!彼疽饬艘幌率种械谋赝�。
秦宋似乎有些意外母親的退讓,緊繃的肩膀微微松懈。
他揉了揉眉心,語氣放軟,“不好意思,是我有些激動了。”
秦宋靠在沙發(fā)上,疲憊感迅速涌上大腦,他接過徐婉嵐手中的保溫桶。
湯還是溫熱的,是他從小喝到大的蓮藕排骨湯,母親總說能安神解乏。
他舀起一勺送入口中,鮮香依舊,卻品不出從前那種熨帖人心的滋味。
徐婉嵐靜靜看著他喝湯,目光掠過他微顫的指尖。
直到秦宋的勺子漸漸慢下來,眼皮開始沉重地垂下,她才輕聲開口:“加了點助眠的藥,好好睡一覺吧�!�
秦靡她必須要送走!
不能留她在秦家了。
保溫桶從手中滑落,在柔軟的地毯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秦宋在徹底失去意識前,用盡最后力氣望向樓梯的方向,嘴唇無聲地動了動。
徐婉嵐俯視著他,確認他昏睡過去后,開始在他的身上摸索著鑰匙,他知道秦宋肯定對她做了特殊管控。
不然好好的一個大活人怎么可能甘心被困在家里。
她快步上樓,徐婉嵐試到第三把鑰匙才打開秦靡的房門。
秦靡正站在窗邊,仿佛早已等候多時了。
“您是來幫我的?還是解決我的?”
“你想讓我?guī)湍�,還是解決你?”徐婉嵐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
秦靡沒有說話,坐在床邊低著頭不去看她。
“我都知道了,我是被領養(yǎng)回來的�!彼穆曇魶]有任何情緒波動,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
“所以呢?你想報復我們?我知道你恨我們,但是秦家給你的也不少。”
身份,地位,金錢,哪一樣缺她的了?
“我想讓您最后幫我一個忙。”
“我憑什么幫你?”
“您不是想讓我離開他嗎?這是一個雙贏的選擇。”秦靡抬起頭,目光清亮得讓徐婉嵐心頭一震。
“你繼續(xù)說�!�
“我離開他,您送我出國,我不會再回來�!�
這個條件,徐婉嵐無法拒絕。
徐婉嵐審視著秦靡,那雙與秦宋極為相似的眼睛里閃過復雜的情緒。她沒想到秦靡會如此直白,更沒想到她會主動提出離開。
“你確定?”徐婉嵐向前一步,聲音壓得更低,“離開了秦家,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秦靡輕輕點頭,“這不也是您最希望的嗎?”
徐婉嵐挑眉,似乎想從她臉上找出什么破綻,最終只是嘆了口氣。
“收拾東西,十分鐘后車庫見。”
秦靡的東西不多,幾件日常衣物,當她輕手輕腳地下樓時,看見秦宋倒在沙發(fā)上沉睡的側臉。
他緊蹙的眉間,那上面刻著連睡夢中都無法舒展的憂慮。
徐婉嵐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遲疑,低聲催促:“現(xiàn)在心軟,以后痛苦的就不止你一個人了�!�
車庫里的燈沒有開,徐婉嵐遞給她一個信封。
“里面有護照、新手機和銀行卡,司機是老陳,他會送你去機場,到了之后會有人接你�!彼D了頓,又補充道,“別怪我狠心,你們這樣糾纏下去,只會兩敗俱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