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異常樣本

    俞辰揉了揉酸脹的眼睛，實驗室的熒光燈在凌晨三點顯得格外刺眼。他的白大褂上沾著昨天咖啡的污漬，手中的移液管卻穩(wěn)如磐石。

    ASS

    -773樣本，第七十二次培養(yǎng)測試。他對著錄音設(shè)備低聲說道，聲音在空蕩的實驗室里產(chǎn)生輕微的回音。試管中的暗紅色液體在離心機里旋轉(zhuǎn)，像是一團濃縮的血液。

    研究所的夜班總是如此安靜，只有儀器運轉(zhuǎn)的嗡鳴和偶爾從通風(fēng)系統(tǒng)傳來的氣流聲。俞辰看了眼墻上的時鐘，再堅持四小時就能交班了。他想著公寓里還在熟睡的蘇晴，她今天休假，應(yīng)該會做他最愛吃的紅燒排骨。

    小俞，你還在啊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俞辰手一抖，差點打翻試管。他轉(zhuǎn)頭看見林教授站在門口，這位六十多歲的老學(xué)者眼睛布滿血絲，手里拿著銀色金屬箱。

    教授，您怎么這個點來了俞辰放下試管，注意到林教授的臉色異常蒼白。剛收到的特殊樣本，軍方直升機直接送來的。林教授把金屬箱放在工作臺上，指紋解鎖時手指明顯在顫抖，要求立即分析，保密級別

    S

    。

    俞辰皺起眉頭。

    S

    就意味著連所長都沒有權(quán)限過問。他湊近觀察，當林教授打開箱子時，一股刺鼻的防腐劑味道撲面而來。里面是三個真空密封的試管，裝著渾濁的灰綠色液體。

    這是什么新型病毒俞辰戴上雙層手套，小心地取出一管對著光觀察。液體中有細微的顆粒在緩慢運動，像是某種微生物。

    林教授沒有立即回答。他走到電腦前調(diào)出一組數(shù)據(jù)，屏幕上跳出一串基因序列。南非來的，三天前一個村莊全員暴斃，死狀…異常。他停頓了一下，死者后來都站起來了。

    俞辰的手僵在半空。您是說…僵……僵尸他試圖用玩笑緩解突然緊張的氣氛，但林教授的表情讓他笑不出來。

    叫什么都行，重要的是它傳播速度驚人。林教授調(diào)出一段模糊的監(jiān)控視頻，畫面中一個滿身是血的人撲向士兵，幾秒鐘后那名士兵也開始抽搐、扭曲，然后以同樣的方式攻擊同伴。

    俞辰頓感到一陣寒意順著脊背爬上來。作為病毒學(xué)研究員，他見過不少致命病原體，但從未見過這種…轉(zhuǎn)化速度。

    我們需要立即做

    PCR

    和電鏡觀察。俞辰說著轉(zhuǎn)向超凈工作臺，卻聽見身后傳來一聲悶響。

    林教授倒在地上，身體劇烈抽搐，嘴角溢出白色泡沫。

    教授！俞辰?jīng)_過去扶起他，觸碰到皮膚的瞬間就感到不正常的高熱。林教授的瞳孔擴大，眼白迅速布滿血絲，皮膚下可見血管凸起，呈現(xiàn)不健康的青灰色。

    隔離…隔離…林教授抓住俞辰的手臂，力道大得驚人，我被…感染了…

    警報聲突然響徹整個研究所，紅色的應(yīng)急燈開始閃爍。俞辰抬頭看向?qū)嶒炇彝獾淖呃�，遠處傳來尖叫和奔跑聲。他的對講機突然爆發(fā)出刺耳的靜電噪音，然后是一個保安歇斯底里的喊叫：

    所有人立即封鎖！

    B

    卻有人員失控攻擊他人！重復(fù)，這不是演習(xí)！

    俞辰低頭看向林教授，老學(xué)者的身體正在發(fā)生可怕的變化一一指甲變黑增長，牙齒似乎也在伸長變化，喉嚨里發(fā)出不似人類的低吼。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神，那里面已經(jīng)沒有任何理智

    ，只剩下空洞，剩下原始的饑餓。

    2

    死里逃生

    俞辰本能地后退，撞翻了身后的儀器架。噼里啪啦作響，林教授﹣﹣或者說曾經(jīng)是林教授的東西，以一種詭異的姿勢爬起，關(guān)節(jié)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咔咔聲�？聪蛴岢�。

    教…教授俞辰的聲音卡在喉嚨里。

    回應(yīng)他的是一聲非人的嘶吼和猛撲。俞辰側(cè)身閃避，那東西撞在實驗臺上，試管架嘩啦一聲摔得粉碎�；揖G色的樣本液體濺在它身上，卻似乎毫無影響。

    俞辰的視線掃向緊急報警按鈕一一在兩米外的墻上。他必須拿到實驗室唯一的滅火器，就在門邊。

    那東西再次撲來，動作比第一次更快。俞辰抓起一個顯微鏡砸過去，趁著它踉蹌的瞬間沖向門口。他的手指剛碰到滅火器，后背就遭到重擊，整個人撞在金屬門上，胸口一陣劇痛。

    轉(zhuǎn)身的瞬間，他看見那張曾經(jīng)熟悉的臉已經(jīng)完全扭曲，張開的嘴里滴落渾濁的唾液，辰舉起滅火器猛砸向它的頭部，一聲悶響后，那東西只是晃了晃，又撲上來。該死！俞辰拉開滅火器保險栓，對準它的臉按下把手。白色粉末噴涌而出，暫時遮擋了視線。他趁機踹開實驗室門，沖進走廊。眼前的景象讓他血液凝固。

    走廊盡頭，三個…東西正在撕咬一名保安。鮮血噴濺在白色的墻壁上，形成詭異的圖案。其中一個聽見動靜轉(zhuǎn)過頭，半張臉已經(jīng)腐爛，卻不妨礙它發(fā)出興奮的嚎叫。

    俞辰轉(zhuǎn)身朝相反方向跑去，心臟幾乎要跳胸腔。應(yīng)急燈的紅光讓一切顯得更加超現(xiàn)實。他經(jīng)過的幾個實驗室要么空無一人，要么就是地獄般的景象一一同事們在互相撕咬，或已經(jīng)變成殘缺不全的尸體。

    轉(zhuǎn)角處突然沖出一個人影，俞辰差點揮拳相向，幸好及時認出是保安隊長鄭浩。這個前特種兵手里握著一把霰彈槍，臉上有血跡但眼神清醒。

    俞博士！你還活著！鄭浩抓住他的胳膊，跟我來，地下停車場還安全！

    發(fā)生了什么俞辰氣喘吁吁地問，跟著鄭浩穿過一條備用通道。

    不知道，二十分鐘前

    B

    區(qū)突然有人發(fā)狂咬人，被咬的在幾分鐘內(nèi)就變成同樣怪物。鄭浩聲音低沉，已經(jīng)擴散到整個研究所，我聯(lián)系不上外界。

    他們下到地下二層，槍聲和尖叫聲從樓上不斷傳來。鄭浩的對講機突然響起：隊長！正門失守！重復(fù)，正門一一聲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

    媽的。鄭浩臉色鐵青，軍方說會派增援，但我懷疑…

    一聲巨響從頭頂傳來，整棟建筑都震動了一下�；覊m從天花板簌簌落下。

    那是什么俞辰驚恐地問。

    鄭浩的表情更加陰沉：聽起來像爆炸。我們得趕快離開。

    他們終于到達地下停車場，這里相對安靜，只有幾具尸體散布在各處。鄭浩檢查了一輛越野車：鑰匙還在，上車！

    引擎轟鳴的瞬間，停車場的入口處涌進來十

    幾個扭曲的身影，其中幾個還穿著白大褂。鄭浩咒罵一聲，倒車撞飛兩個撲上來的感染者，然后猛踩油門沖向出口斜坡。

    陽光刺眼地照進來，俞辰瞇起眼睛，隨即被外面的景象震驚了。

    研究所外的街道一片混亂。車輛橫七豎八地撞在一起，人們尖叫著四散奔逃。遠處市中心方向升起滾滾黑煙，警笛聲此起彼伏但毫無秩序可言。最可怕的是那些追逐活人的身影﹣﹣有些明顯已經(jīng)受傷嚴重，卻仍然行動迅速。

    上帝啊…俞辰喃喃道，已經(jīng)擴散到全市了

    鄭浩緊握方向盤，越野車撞開路障沖上主路：比那更糟，我最后收到的消息說全國至少八個城市報告類似情況。

    俞辰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機撥打蘇晴的號碼。響了很久沒人接，他的胸口一陣發(fā)緊。

    我得去找我女朋友，俞辰說，她在陽光公寓。

    鄭浩看了他一眼：你知道現(xiàn)在外面什么情況嗎

    正因如此我才必須去！俞辰提高聲音，調(diào)頭，求你了，就十分鐘！

    鄭浩沉默了幾秒，突然猛打方向盤：系好安全帶。

    越野車在混亂的街道上蛇形前進，避開燃燒的車輛和成群結(jié)隊的感染者。一個滿身是血的女人拍打車窗求救，但鄭浩沒有停下一一她身后追著至少二十個那種東西。

    轉(zhuǎn)過最后一個街角，陽光公寓出現(xiàn)在視野中。這棟十二層的建筑看起來還算完好，但樓下已經(jīng)有幾個游蕩的感染者。

    我跟你一起上去，鄭浩熄火，檢查槍里的彈藥，動作要快。

    俞辰點頭，兩人悄悄接近公寓大門。一個穿著保安制服的感染者背對他們，鄭浩用槍托猛擊其后腦，那東西倒地不起。

    電梯當然不能用，他們爬樓梯上到七樓。走廊安靜得可怕，只有一扇門半開著，里面?zhèn)鞒隹膳碌木捉缆�。俞辰示意鄭浩不要理會徑直沖向盡頭蘇晴的公寓。

    蘇晴！是我！開門！俞辰壓低聲音敲門，沒有回應(yīng)。他的心跳得更快了，掏出備用鑰匙的手在發(fā)抖。

    門開的瞬間，俞辰聞到了血腥味。

    3

    殘酷抉擇

    公寓里一片狼藉，茶幾翻倒，書架上的書散落一地。最可怕的是地板上的血跡一﹣一道拖痕從門口延伸到臥室。

    蘇晴俞辰的聲音顫抖，慢慢走向臥室。鄭浩警戒地跟在后面，槍口指向每個陰影處。

    臥室門虛掩著，俞辰推開門，眼前的景象讓他雙腿發(fā)軟。

    蘇晴坐在床邊，背對著他們。她平時柔順的黑發(fā)現(xiàn)在亂糟糟的，睡衣上沾滿血跡。聽到聲音，她緩緩轉(zhuǎn)過頭﹣一原本美麗的臉上布滿暴起的血管，眼睛渾濁發(fā)黃。

    俞…辰…她的聲音嘶啞不似人聲，卻還保留著些許熟悉的音調(diào)。

    天啊…俞辰后退一步撞在墻上，胃部絞痛。他看到蘇晴右手缺了兩根手指，傷口發(fā)黑卻沒有繼續(xù)流血。床邊躺著一具殘缺不全的尸體◇從衣服看是隔壁的老太太。

    蘇晴一﹣或者說曾經(jīng)是蘇晴的東西﹣﹣慢慢站起來，動作僵硬卻迅速。她的頭歪向一側(cè)，嘴角咧開露出染血的牙齒。我好餓…她呻吟道，幫幫我…

    鄭浩舉起槍：退后，俞博士。她已經(jīng)不是人了。

    等等！俞辰攔住他，她還能說話…也許還有救！盡管作為病毒學(xué)專家，他心里清楚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蘇晴突然撲來，速度快得驚人。俞辰本能地閃避，但她抓住了他的白大褂，力量大得不可思議。那張變形的臉貼近他的脖子，他能聞到腐肉和血腥的氣息。

    砰！

    槍聲在密閉空間里震耳欲聾。蘇晴的頭部猛地后仰，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并沒有倒下，只是松開了俞辰，轉(zhuǎn)向開槍的鄭浩。

    頭．.．頭部不是弱點鄭浩震驚地后退，準備開第二槍。

    俞辰突然想起實驗室里的樣本特性：試試脊椎！

    鄭浩調(diào)整角度，第二槍打在蘇晴背部。她終于倒地，四肢抽搐幾下后不動了。

    房間里突然安靜得可怕。俞辰跪在地上，盯著曾經(jīng)最愛的人的臉，現(xiàn)在那張臉已經(jīng)變得陌生而恐怖。一滴淚水砸在地板上，他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呼吸。

    我們必須走了，鄭浩輕聲說，槍聲會引來更多。

    俞辰機械地點頭，最后看了一眼蘇睛，從床頭柜上抓起他們的合照塞進口袋。走出公寓時，他聽到整棟大樓開始騷動一一槍聲確實引來了不速之客。

    樓梯間已經(jīng)不安全，成群結(jié)隊的腳步聲從上下方同時逼近。鄭浩踹開七層消防通道的門：走緊急出口！

    他們剛沖到六樓，就聽見下方傳來尖叫。一個年輕母親抱著孩子跑上來，身后追著三個感染者。救命！求求你們！她哭喊著。

    鄭浩沒有猶豫，開槍放倒最前面的兩個，第三個被他用槍托砸下樓道。女人抱著哭泣的孩子趕上他們：謝謝！上帝保佑你們！別停，繼續(xù)往上！鄭浩命令道。

    當他們到達天臺時，已經(jīng)有十幾個幸存者聚集在那里。有人用家具堵住了門，但撞擊聲越來越劇烈。

    俞辰望向城市，眼前的景象宛如地獄。多處建筑起火，街道上滿是逃亡的車輛和人群，遠處傳來斷續(xù)的槍聲和爆炸。最可怕的是那些成群結(jié)隊追逐活人的黑影，數(shù)量之多令人絕望。

    看！直升機！有人喊道。

    確實，兩架軍用直升機正朝市中心方向飛去。其中一架突然失控旋轉(zhuǎn)，撞上一棟高樓爆炸成火球。另一架迅速爬升，消失在遠處。

    軍隊也控制不住…鄭浩喃喃道。

    撞擊聲突然停止，緊接著是木頭斷裂的聲響。堵門的家具被撞開，第一個感染者天臺。鄭浩和另一個有槍的幸存者開始射擊，但數(shù)量太多了。

    沒退路了！一個女人尖叫。

    俞辰環(huán)顧四周，目光落在相鄰建筑的屋頂上一一距離大約三米，落差一米左右。跳過去！他喊道，到那邊樓頂去！

    鄭浩立即明白他的意思：所有人聽好！助跑跳過去，不要猶豫！

    第一個嘗試的是個年輕男子，他輕松躍過。接著是那對母子，母親先把孩子拋給對面的人，然后自己跳過去。大多數(shù)人成功了，但一個老人摔了下去，慘叫聲很快戛然而止。

    輪到俞辰時，他回頭看了一眼一一感染者已經(jīng)突破防線，最近的一個離他只有五米。深呼吸，助跑，起跳一一他重重落在對面樓頂，手臂擦破皮但無大礙。

    鄭浩最后一個跳，就在他起跳的瞬間，一個感染者撲來抓住了他的背包。他在空中扭轉(zhuǎn)身體，開槍打爆了那東西的頭，勉強落在樓頂邊緣，被眾人拉上來。

    太險了…鄭浩喘著氣說

    他們現(xiàn)在有十三個人：鄭浩、俞辰、年輕母親和她五歲左右的兒子、兩個二十出頭的女大學(xué)生、一對中年夫婦、三個看起來像辦公室職員的年輕人，還有一個白發(fā)老人。

    現(xiàn)在怎么辦一個女大學(xué)生哭著問，城市已經(jīng)淪陷了．

    鄭浩檢查了武器一﹣他只剩三發(fā)子彈，另一個幸存者有兩發(fā)。他看向俞辰：你是科學(xué)家，有什么建議

    俞辰望著遠處蔓延的火海，思考著實驗室里看到的樣本特性：這種病毒通過體液傳播，轉(zhuǎn)化速度極快。感染者保留基本運動功能和捕食本能，但似乎沒有痛感和高級思維。他停頓一下，好消息是它們不會策略性合作，壞消息是數(shù)量優(yōu)勢太明顯。

    弱點呢中年男人問。

    破壞中樞神經(jīng)系統(tǒng)能停止它們，但普通槍擊除非打中脊椎或嚴重破壞大腦，否則無效。俞辰回答，它們似乎也不需要呼吸或血液循環(huán)。

    完美的殺人機器…鄭浩喃喃道。

    小男孩突然指著天空：媽媽，看！遠處，三架軍用運輸機飛過，數(shù)百個小白點從機艙落下一一是空降兵。人們短暫地歡呼，但俞辰注意到降落傘飄向的方向已經(jīng)是濃煙滾滾。

    軍隊在建立防線，但可能已經(jīng)太遲了。他低聲對鄭浩說。

    中年夫婦中的妻子突然說：我表哥在郊區(qū)有家超市，地下室很大，還有發(fā)電機。我們可以去那里！

    鄭浩思考片刻：多遠

    開車二十分鐘，但現(xiàn)在這情況…男人猶豫道。

    走路呢

    大概三小時，走小路的話。

    鄭浩看向眾人：愿意冒險的跟我們走，想等救援的可以留下。投票決定。

    最終，除了白發(fā)老人決定留在屋頂?shù)却�救��，其他人都選擇嘗試前往超市。他們找到消防梯下到小巷，避開主干道上的混亂，開

    始了穿越喪尸圍城的死亡行軍。

    4

    避難所

    三小時的路程變成了六小時的噩夢。

    他們穿過小巷、后院、地下通道，目睹了無數(shù)人間慘劇。一個年輕女孩被從車里拖出來分食；一家三口在陽臺上揮舞白旗求救，卻被破門而入；警察局前堆滿了尸體，有感染者的，也有穿制服的…

    最接近全軍覆沒的一次是在穿過一個公園時，他們驚動了一群正在進食的感染者。鄭浩和另一個持槍者掩護大家撤退，子彈很快打光。俞辰撿起一根鐵管，與一個撲來的感染者搏斗，最終將它推入池塘一一令他驚訝的是，那東西在水里掙扎幾下后沉底了。

    它們不會游泳！他喊道，誰能阻擋它們！

    這個發(fā)現(xiàn)救了所有人。他們繞道經(jīng)過一條小河，果然感染者要么不敢下水，要么沉底。傍晚時分，傷痕累累的一行人終于看到了那家超市。

    超市周圍圍著鐵絲網(wǎng)，門口站著兩個持槍男人�？吹竭@群衣衫襤褸的幸存者，他猛地舉起武器。

    站�。∈裁慈似渲幸粋�喊道。中年女人上前：我是李梅，趙天成的表妹！這些都是幸存者，我們需要避難所！守衛(wèi)用對講機說了幾句，幾分鐘后一個矮壯的中年男人走出來，臉上帶著商人特有的精明笑容。梅子！感謝上帝你還活著！他擁抱了表妹，然后打量其他人，進來吧，但記住一一在這里要守規(guī)矩。

    超市內(nèi)部被改造成了臨時避難。貨架被推到四周形成屏障，中央?yún)^(qū)域鋪著睡袋和毯子。大約三十多人分散在各處，有老有少。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的武裝人員，大約五六個人，都帶著各式武器。

    地下室更安全，但空間有限，優(yōu)先給婦女兒童和傷員。趙天成帶領(lǐng)他們穿過貨架，你們需要上交所有武器和貴重物品，統(tǒng)一分配。

    鄭浩皺眉：武器上交后誰保護我們

    趙天成笑著拍拍他的肩：我的保安隊會負責安全。在這里我們是一個大家庭，要互相信任。

    俞辰注意到保安隊成員都體格健壯，表情冷酷，不像普通超市員工。他們腰間別著的手槍和砍刀看起來嶄新得可疑。

    最終他們勉強同意上交武器一一除了鄭浩偷偷藏起來的一把小折刀。作為交換，每人分到一瓶水和一包餅干。俞辰被安排和鄭浩、兩個女大學(xué)生共用一處角落。

    這地方不對勁，鄭浩低聲說，那些保安看著像黑社會，而且為什么所有物資都由趙天成一人控制

    俞辰點頭：我也注意到了。但外面更危險，暫時先觀察看看。

    晚上，趙天成召集所有人開會。他站在收銀臺上，像個君王俯視臣民：朋友們，世界已經(jīng)變了。電視和網(wǎng)絡(luò)都斷了，但我們從收音機得知，全國主要城市都已淪陷。軍隊在建立隔離區(qū)，但救援短期內(nèi)不會來。

    人群中響起啜泣聲。趙天成繼續(xù)道：但在這里，我們有食物、水和安全。只要遵守規(guī)則，我們就能活下去。第一條規(guī)則：所有物資按貢獻分配；第二條：夜間宵禁；第三條：任何疑似感染者立即隔離。

    聽起來合理，但俞辰注意到規(guī)則全由趙天成單方面制定，沒有討論余地。更奇怪的是，會后保安隊開始挨個面試新來者，詢問他們的技能和背景。

    輪到俞辰時，面試者是個臉上有疤的大漢：聽說你是科學(xué)家研究什么的

    病毒學(xué)，俞辰謹慎回答，在生物研究所工作。

    疤臉男眼睛一亮，記下什么：有什么特殊技能會治病嗎

    基礎(chǔ)急救可以，但不是醫(yī)生。

    面試結(jié)束后，俞辰注意到自己被單獨標記了。當晚，他假裝睡著，聽到疤臉男向趙天成匯報：…那個科學(xué)家可能有用，軍方在懸賞專業(yè)人士…

    趙天成的回答讓他血液凝固：先觀察兩天，如果確認有價值，我們可以聯(lián)系那個上校換更多武器。

    鄭浩的猜測是對的一﹣這個避難所表面圖結(jié)，實則暗藏殺機。趙天成建立的不是避難

    所，而是自己的小王國，而他們可能剛逃離喪尸的威脅，又落入更危險的人性陷阱。夜深人靜時，俞辰悄悄搖醒鄭浩，兩人躲在貨架間低聲交流。

    我們必須離開，俞辰說，趙天成打算拿我換武器。

    鄭浩咒罵一聲：我注意到他們儲藏室有后門，但外面全是感染者。

    俞辰思考片刻：我有個想法…實驗室里我發(fā)現(xiàn)感染者對某些化學(xué)氣味有反應(yīng)，也許可以制造

    diversion

    …

    他們的計劃被一聲尖叫打斷。聲音來自地下室，緊接著是槍聲和混亂的腳步聲。趙天成的保安隊沖向聲源，俞辰和鄭浩趁機溜向儲藏室。

    儲藏室里，他們震驚地看到那個年輕母親蜷縮在角落，懷里抱著孩子。一個保安倒在地上，喉嚨被咬開�？膳碌氖�，他的手指還在抽搐，傷口開始發(fā)黑。

    發(fā)生什么了鄭浩問。

    女人淚流滿面：他想…他想欺負我…我反抗時孩子被嚇哭…然后…然后那個保安突然開始抽搐咬人…

    俞辰立即明白一一保安早就被感染了，只是潛伏期比其他人長。更糟的是，孩子的手臂上有一道抓痕。

    他被抓傷了，俞辰輕聲對鄭浩說，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鄭浩臉色凝重，女人卻突然發(fā)狂：不！他只是小傷！不會變的！

    騷動聲越來越近，趙天成帶著人趕來。看到現(xiàn)場后，他立即下令：把那孩子隔離！女人也關(guān)起來！

    他只是抓傷！不一定會感染！女人哭喊著。

    趙天成冷酷地搖頭：規(guī)則就是規(guī)則。他轉(zhuǎn)頭看向俞辰和鄭浩，你們在這里干什么

    就在這緊張時刻，超市前門突然傳來劇烈的撞擊聲。一個守衛(wèi)慌張跑來：老板！外面來了幾十個感染者！不知道怎么找到這里的！

    趙天成立即指揮保安隊去前門防御，暫時顧不上處理儲藏室的混亂。俞辰注意到地上保安的尸體已經(jīng)完全變異，正慢慢爬起來。

    現(xiàn)在！鄭浩抓起一箱罐頭砸碎窗戶，走后門！

    俞辰猶豫地看向那對母子。女人絕望的眼神讓他無法一走了之。帶上他們！他決定道，我知道一個地方可能有解藥！

    四人從后門溜出時，超市已經(jīng)陷入全面混亂。槍聲、尖叫聲和玻璃破碎聲混作一團。他們鉆進超市后的小巷，向著黑暗奔逃，背后是燃燒的建筑和人性最黑暗的寫照。

    明天，后天，以后，又該是什么樣的呢

    能活著找到解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