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野望

    就在這時，一個太監(jiān)在門口道，“廠公！皇后娘娘派了心腹宮女，指名要見您！”

    霍青鸞？

    范尚皺起了眉頭。

    這深更半夜，皇后派人找一個太監(jiān)管事？

    難不成是霍青鸞后悔昨晚沒按著李承隆的意愿辦，現(xiàn)在找他去……

    范尚沒多想，整理了一下衣袍，立刻推門而出。

    中院外，一個穿著未央宮二等宮女服飾、面容清秀卻帶著焦急的少女正不安地踱步。

    見到范尚出來，她立刻上前福禮，“范管事！娘娘有要事相商，請您即刻隨奴婢去見娘娘！”

    范尚心頭一凜，面上不動聲色，“有勞姑娘帶路�！�

    夜色深沉，宮道寂靜。

    范尚跟著那宮女，避開巡夜的侍衛(wèi)，七拐八繞來到未央宮一處偏僻的暖閣。

    宮女推開門，示意范尚進去，自己則警惕地守在了門外。

    暖閣內(nèi)只點了一盞孤燈，光線昏暗。

    霍青鸞并未穿著皇后的鳳袍，只一身素雅的常服，背對著門口，站在窗前。

    聽到腳步聲，她緩緩轉(zhuǎn)過身。

    燭光映照下，她絕美的臉上沒有了平日的冰冷與倔強。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著震驚、屈辱、憤怒和一絲……難以言喻的疲憊。

    “范尚！”霍青鸞的聲音有些沙啞，開門見山，“本宮喚你來，是要告訴你一件……駭人聽聞的宮廷秘聞。此事，本宮思慮再三，除你之外，竟無人可訴，亦無人可信！”

    范尚心中一緊，躬身道，“娘娘請講，小的洗耳恭聽，必定守口如瓶�！�

    霍青鸞深吸一口氣，仿佛要鼓起極大的勇氣。

    她的目光銳利地刺向范尚，一字一句，“本宮發(fā)現(xiàn)……陛下他……他有龍陽之好！他喜歡男人！”

    轟隆——�。。�

    范尚只覺得腦子里仿佛有萬道雷霆同時劈落！

    整個人瞬間僵在原地，外焦里嫩！

    龍陽之好？

    斷袖之癖？

    李承隆……喜歡男人？！

    這個信息太過爆炸，太過荒謬，太過顛覆！

    所有的線索在范尚腦中瘋狂串聯(lián)、碰撞！

    難怪！

    難怪他對傾國傾城的霍青鸞只有深入骨髓的厭惡和惡心！

    難怪他寧愿讓自己這個閹人去玷污皇后，也不愿親自碰她！

    難怪他看自己的眼神有時會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復雜……

    那根本不是什么帝王心術(shù)，而是……

    那些變態(tài)的要求，也不完全是為了羞辱霍家。

    更深層的原因，恐怕是他自己根本無法、也不愿履行一個丈夫的職責！

    他是想借種？

    范尚的瞳孔劇烈收縮，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干干凈凈，只剩下極致的震驚和難以置信。

    他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自己喉嚨干澀得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這深宮的荒唐與黑暗，再次刷新了他的認知底線！

    霍青鸞看著范尚那副被雷劈中的模樣，慘然一笑。

    她帶著無盡的悲涼和嘲諷，“很震驚，是不是？可證據(jù)確鑿！本宮親眼看見……看見他與御前一個面容俊俏的侍衛(wèi)……”

    她說不下去了，仿佛回憶都是一種巨大的屈辱，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本宮貴為皇后，卻成了這深宮最大的笑話！嫁的不僅是一個恨我入骨的仇人之子，更是一個……一個根本不能稱之為男人的……怪物！”

    霍青鸞的聲音帶著哽咽，卻又強撐著皇后的尊嚴，“范尚，本宮告訴你這些，不是要你同情！本宮是要你明白，我們……李承隆……他根本不會有子嗣！這大燕的江山，遲早……”

    霍青鸞的話戛然而止，但其中的暗示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鉆入了范尚狂跳的心臟！

    江山！子嗣��！傳承�。。�

    李承隆不會有子嗣！

    這七個字如同醍醐灌頂，又如同點燃野火的火星，瞬間將范尚從極致的震驚中炸醒！

    一個前所未有的、更加瘋狂、更加大膽、更加褻瀆的計劃。

    如同掙脫牢籠的兇獸，在他心中咆哮著成形！

    輔佐這樣一個皇帝？

    一個斷袖之癖、厭惡女人、不可能有后代的皇帝？

    有什么未來？

    就算扳倒了霍莽，這江山交給誰？

    一個注定斷絕的王朝？

    他范尚拼死拼活，最后能得到什么？

    兔死狗烹？

    鳥盡弓藏？

    不！

    絕不！

    一絲近乎猙獰的野望光芒，在范尚低垂的眼簾下瘋狂生長。

    恐懼、后怕、被雪鳶威脅的憋屈、對李承隆荒唐的憤怒……

    所有的情緒都被這股新生的、更加磅礴的野心所吞噬！

    他不要在做輔王者！

    他要做造王者！

    他要留種！

    要讓自己的兒子……坐上那至高無上的龍椅！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便如同燎原之火，再也無法遏制。

    它瘋狂地燃燒著范尚的理智，點燃了他骨子里最深沉的叛逆和征服欲。

    什么奴才，什么棋子，什么廠公！

    他要做執(zhí)棋的人！

    要做這皇權(quán)的真正源頭！

    霍青鸞看著沉默不語的范尚，以為他被這驚天秘聞徹底嚇傻了，或者還在消化這巨大的沖擊。

    她疲憊地揮了揮手，“本宮告訴你這些，是讓你看清形勢。李承隆靠不住，霍家……也未必是本宮最終的依靠。你是個聰明人，心思手段都不缺……或許，在這死局之中，可以找到一條不一樣的活路。你……明白本宮的意思嗎？”

    范尚猛地抬起頭。

    此刻，他眼中的震驚和恐懼已經(jīng)完全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不見底的幽暗和一種近乎狂熱的決絕。

    他對著霍青鸞，深深的、無比恭敬地躬身行禮。

    他聲音平靜的可怕，卻又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娘娘……小的，明白了。”

    “小的謝娘娘信任，告知此等驚天秘辛。請娘娘放心，此事天知地知，娘娘知，小的知。小的……知道該怎么做�！�

    他微微抬起頭，目光看似恭順地落在霍青鸞身上。

    但眼底深處翻涌的，卻是對她身份、她價值、以及她未來所能扮演角色的重新評估和冷酷算計。

    “娘娘鳳體要緊，萬不可因此事傷神。夜已深，小的不便久留，先行告退。娘娘若再有吩咐，小的萬死不辭！”

    霍青鸞看著范尚如此識大體、懂進退的反應。

    她心中稍安，點了點頭，“去吧�！�

    范尚再次躬身，倒退著離開了暖閣。

    踏出殿門，深秋的夜風帶著刺骨的寒意吹在他臉上。

    卻絲毫無法冷卻他心中那團熊熊燃燒的野火。

    留種！

    篡位！

    目標前所未有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