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叫徐隼
提到童妍,李延寧剛剛壓下去的火氣又開始噌噌噌的往上竄。他“嗯”了一聲,并不是很想提這件事,但看了眼李鑫,他還是說道,“他脾氣不太好,多擔(dān)待�!�
李鑫乖巧的點頭,心里卻疑惑,李垚明明說媽媽很溫柔的,即便在他印象里媽媽對他一直是冷淡的。
李延寧對李鑫還是有些設(shè)防,又問了他一些問題,李鑫提心吊膽的編了一大套背景出來,才勉強將李延寧敷衍住。
正在這時,門口傳開了開鎖的聲音,李鑫下意識的坐直身體看向門口,一個扎了倆小辮的女孩背著小書包蹦蹦跳跳的進了家門,嘴里喊著爸爸我回來了,可愛的要命。
這就是李淼。
李鑫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會兒的李淼跟家里照片上的樣子幾乎一模一樣,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眼睫毛,明顯的雙眼皮,像個洋娃娃似的。
李延寧雖板著臉,但看到女兒回來,他還是走過去將李淼抱了起來,用下巴去貼她的臉,問她:“扎不扎?”
李淼摟著李延寧脖子,直接在李延寧臉上親了一口,奶聲奶氣的說:“一點也不扎�!�
李延寧笑了。
門口的童妍還漠著一張臉,她面無表情的放下要是,彎腰換鞋,在李延寧和李淼這對父女互動時,臉色沒有任何的緩和,而是冷硬尖銳的說:“李淼,換鞋!”
李淼嚇一跳,她有些膽怯的看向李延寧,松開手從李延寧身上滑下來,忙不丁的去換鞋。
“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非得靠吼的?”李延寧知道童妍是在陰陽怪氣的針對自己,臉色再次難看起來。
童妍冷笑:“我好聲好氣說話你們聽嗎?”
“你!”
李延寧剛想跟她吵架,余光突然瞥見了坐在沙發(fā)上如坐針氈的李鑫,他沒個好臉色的對童妍說:“我不跟你吵,這是徐隼,我老家的一個侄子,身份證和錢包都被人偷了,在我們家暫住幾天。”
態(tài)度冷硬而堅決。
童妍這才看到坐在沙發(fā)上的李鑫,只一眼,就讓李鑫就下意識的站了起來,手里還抱著他的防護服,整個人帶著一股局促感。
此刻的童妍與李鑫記憶里的媽媽完全不一樣。她只穿了件簡單的黑色T恤和一條寬松的黑色五分褲,沒有任何的裁剪樣式可言,頭發(fā)松散而隨意的在腦袋后面用皮筋挽了起來,素顏的臉上泛著油光,黑色的框架眼睛架在她的臉上,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浮腫疲憊,完全不是記憶里精致美麗的模樣。
“阿,阿姨好�!崩铞魏暗�。
童妍只看了他一眼,淡漠的點了下頭,什么話也沒說就朝著書房走去。
這份冷淡倒是與李鑫記憶里的一模一樣。
李延寧見童妍這般冷淡,覺得落了面子,又怕被李鑫瞧見后回老家去說,于是主動找了個臺階,對童妍道:“一會兒垚垚放學(xué)我去接吧,你看看需要什么菜,我去買點菜回來�!�
童妍腳步一頓,她看著李延寧,又看了眼李鑫,皮笑肉不笑的說:“你自己看著買吧,我還有點工作沒做完。”
李延寧碰了個軟釘子。他不想這個時候惹惱童妍,當(dāng)著外人的面再吵架就有點難為情了。
跟李鑫說了句“你先坐”后,他隨童妍進了房間。
童妍不想理他。
“晚上想吃什么,我去買,吃不吃蝦,我去買幾斤蝦,再弄條鱖魚你看怎么樣?”李延寧這話已經(jīng)帶著點求和的意味了。
童妍看著他,心里那點脾氣在他這舔著臉的模樣下也沒法在繼續(xù)下去,她聲音沒那么冷硬了,只說:“現(xiàn)在蝦太貴了,鱖魚也不便宜,就這兩個菜都得一兩百。你現(xiàn)在又沒收入,我們買點便——”
“又不是每天都這么吃,再說了,這倆菜你不是也愛吃嗎?我現(xiàn)在是沒工作,公司賠償金給的也不少,你就別想那么多了,我已經(jīng)在找工作了�!崩钛訉幱行┎荒偷拇驍嗨脑挕�
是的,他失業(yè)了,一個年薪百萬的大廠碼農(nóng),在35歲的年紀被優(yōu)化了。雖然給了他N+1的補償,但如今半年多了,他還沒有找到工作,存款如流水般的往外淌,車貸房貸各類支出數(shù)不勝數(shù),照這樣下去,如果還找不到一個收入還不錯的工作,他們的生活就會捉襟見肘。
但現(xiàn)在這情況別說收入還不錯的工作,現(xiàn)在連工作都很難找了。35歲就像是一道坎,直接將他攔在了大部分的工作之外。年齡到了,即便有大廠履歷也沒用。他前些天面試了一家公司,對方給他的工資是稅前五千。五千都不夠繳稅的,稅前稅后又有什么區(qū)別!一年六萬,還抵不上之前一個月的。
他知道童妍著急,可他又何嘗不急。
但急又能有什么辦法,天上不可能掉下一個工作來。
童妍一聽李延寧這話,脾氣又上來了,但顧忌著外邊有人,她只能壓著聲音說:“你知不知道每天的開銷有多大?車貸房貸還有孩子的保險你我的保險馬上都要交了,垚垚馬上暑期班又得交培優(yōu)費,淼淼四歲了也要開始啟蒙了,就這算下來都得好幾萬!”
“我知道,我明白,我會想辦法的,你不要每天這么念叨行嗎?”李延寧按著她的肩膀,一字一句,“我說我能解決就能解決,你信我!我現(xiàn)在就去買菜,你別想太多�!�
童妍盯著他,終是別過臉去,說:“少買點�!�
李延寧松了口氣,點點頭往外走去,又被童妍拉住。
“外面那個是你哪個親戚?我怎么沒見過?”
“三叔公家的一個小輩,來市里打工,被偷了包和手機,證件都沒了,也不能住酒店,大概是聽三叔公說過我在這里,就找到這兒了�!崩钛訉巹倖柫死铞螏拙�,倒是沒懷疑。
童妍臉色一變,“什么印證都沒有你就這樣讓人進來了?還把淼淼留在外面?他要是個壞人怎么辦?要是個人販子……”
她說著就要拉門出去,被李延寧攔住,他皺眉:“你想多了,要真是人販子,他還能自己上門來?”
“現(xiàn)在人販子的伎倆層出不窮,你趕緊出去看看,你最好出去的時候把他帶上!”童妍趕緊推他。
李延寧原本已經(jīng)信了李鑫,被童妍這么一說,他又有點懷疑了,畢竟是自己女兒,他不可能拿淼淼開玩笑,當(dāng)即拉開門朝外走去。
客廳里,李淼睜著一雙大眼睛正好奇的看著李鑫,不太敢上前,眼神里帶著幾分懼怕。
“你叫什么?”李鑫瞧著小時候的李淼,心里暗暗竊喜,逗她,“我叫徐隼,你叫我哥哥唄�!�
讓自己二姐叫自己哥哥,這可是李鑫這輩子都沒想過的事情,一想到自己一會兒大哥還得管自己叫哥哥,李鑫那點忐忑不安都沒了,甚至還有些期待見到小李垚,心想:看我不好好暴揍你一頓,教你老是欺負我!
李淼只是有些怯生,但嘴巴甜,當(dāng)即就喊了一聲“哥哥”,樂得李鑫嘴角直往上咧,心花怒放的讓李淼再喊一聲。
李淼不喊了,她還往后退了一步,轉(zhuǎn)過頭看了眼書房的位置,眼神巴巴的。
瞧這被嚇的。
李鑫眼睛一轉(zhuǎn),笑瞇瞇的看著李淼:“妹妹,來,給你看個好玩的玩具�!�
一聽到玩具,小李淼眼睛都亮了,但還是不敢靠近。
正好這個時候李鑫的通訊器亮了下,李鑫一驚,立馬啟動通訊器試圖聯(lián)系徐博士,可傳出的只有“滋滋”的聲音,響了幾秒后,“滋滋”聲也沒了,燈也滅了。
徐博士啊徐博士,你快來挽救我��!
“你這是電話手表嗎?”小李淼突然湊到了李鑫是跟前,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充滿好奇心的看著腕間的通訊器。
李鑫:“?算是吧。”
“可以像哥哥的手表那樣打電話玩游戲嗎?”小李淼問的天真。
“當(dāng)然——”李鑫剛想說可以,突然意識他現(xiàn)在所處的空間是21年前,當(dāng)即道,“不行啦�!�
小李淼鼓了鼓腮幫:“那你這是水貨,沒有哥哥的好,我不跟你玩�!�
李鑫:“???”
水貨?
他這可是最先進的通訊器好嗎?還能沒有李垚那個破手表好?開什么玩笑?
“你小小年紀就這么勢利嗎?”李鑫開了眼。
童妍和李延寧離婚后帶走了李淼,所以李鑫跟李淼也算不上多熟悉,只知道每次見面她都嬌滴滴的,嘴巴跟淬了毒似的,但沒想到她打小就這么欠揍。
李淼雖然聽不懂他說的什么,可表情不騙人,這一定不是好話,她當(dāng)即嘴巴一癟:“你罵我!”
李鑫:“……”
他真是有嘴說不清。
想到他身上的防護服,他眼珠一轉(zhuǎn),指了指懷里的特制防護服,哄道:“我這里有太空服哦,你要不要試試?”
小李淼不癟嘴了,好奇的問:“太空服是什么?”
“就是可以上太空去的,像超人一樣,非常酷!”
小李淼的視線落在防護服身上,雖然沒說話,但那眼睛巴巴的。
李鑫打開防護服就讓李淼站進去,還沒等李鑫給她穿上,李延寧和童妍就拉開門走了出來。
看到已經(jīng)站到防護服里的李淼,童妍幾乎是反射性的立馬就上前去將李淼給抱了出來,警惕的看著李鑫,抱緊李淼后又看向李延寧。
李延寧盯著李鑫的防護服,心里也是一陣咯噔。剛剛那畫面,就好像李鑫要將李淼裝進去而后直接帶走一樣。
他心里一跳一跳的。
他咽了咽口水,有些緊張的問:“你這是什么?”
李鑫立馬站起來,生怕被李延寧趕出家門,趕緊道:“cospy知道嗎?就一個扮演的道具,我剛剛就是在跟她玩游戲�!闭f完,他看向小李淼,“是吧,妹妹?”
可能是氣氛太過緊張,又可能是童妍抱的太緊,小李淼哇的一下哭了出來。
李鑫:“???”
哇靠!他什么都沒干啊!他二姐小時候怎么這么愛哭��!
李淼一哭,童妍立馬將她抱開,一邊哄一邊還看了眼李延寧。
李延寧現(xiàn)在也開始懷疑李鑫是人販子了,他看了眼李鑫手里的防護服,對李鑫道:“淼淼有點怕生,我現(xiàn)在要去接大寶,順便去買菜,要不你跟我一起?”
“啊好的!”李鑫立馬應(yīng)下,想到自己懷里的防護服,他試探的問,“我能把它放在這嗎?這是我的寶貝。”
李延寧點頭,直接從他手里接過防護服放到了陽臺上。
李鑫跟著李延寧出了門,坐電梯到地庫。
他看到李延寧的車后挑了下眉,直覺這車不便宜,畢竟樣式很好看,流線型也很好,質(zhì)感不錯的樣子,就是有點臟,灰撲撲的,好像很久沒洗過了。
李鑫跟著上了車,剛系好安全帶,就聽李延寧問:“徐隼,你多大了?”
“二十。”
“在哪里念書��?”
“我沒念書,在打工。”李鑫怕穿幫,于是岔開話題,“李垚學(xué)校很遠嗎?”
“我好像沒說過大寶的名字�!崩钛訉幙粗�,眼里閃著狐疑的光。
“我爺爺說的,爺爺說叔叔很會取名字,還跟我說叔叔很厲害,不僅考出了小縣城,還在臨市買了房,工作又好,讓我像叔叔學(xué)習(xí)。”李鑫只能全部都推給爺爺說的,只要李延寧不去求證,一切都好說。
這一點李延寧沒懷疑。李垚和李淼出生的時候,他都帶孩子回過老家,當(dāng)時確實有長輩說過他會取名。
李垚的學(xué)校距離小區(qū)有好幾公里,菜場也有些遠,出了小區(qū)后沒多久,他將車停在路邊,對李鑫說:“我先去超市買菜,你在車里坐會兒等我可以嗎?”
“可以可以�!崩铞吸c頭。
李延寧下了車,進入超市后立馬給住在老家的爸爸打了個電話。
“爸,我打聽個人,三叔公的妹妹的曾孫你知道叫什么嗎?”李延寧問。
“三叔公的妹妹不就是你四姑婆嗎?”
“那四姑婆的曾孫叫什么?”
“叫什么那我不知道咧,咋地了,有事��?”
這關(guān)系真扯起來確實有些遠,說遠房親戚也確實是個遠房親戚,別說姑婆家的,就連自家兄弟姐妹孩子的名字李延寧都不一定知道。
想了想,他問:“是姓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