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惡人送上門
芙蓉從小擅長察言觀色,略懂唇語,分辨出鄢少仁提到“胎記”。
芙蓉的腰間有一塊形似芙蓉花的胎記,昨夜赫連禹為她處理傷口時見過。
鄢少仁說完,等著看赫連禹的惱羞成怒。
赫連禹不怒反笑,“大嫂對大哥還真是知無不言�!�
鄢少仁見赫連禹不怒,心急道:“我親眼所見�!�
赫連禹笑道:“大哥莫急莫氣,我信還不行嗎?”
鄢少仁面色鐵青,還想再說點什么找補。
赫連禹不給他機會,朝逍遙軒方向闊步。
*
芙蓉被安排在距離赫連禹寢殿最近的芳菲苑住下。
雖只是小小院落,但勝在布置精致,位置好。
只是整整三日過去,赫連禹一次未曾來過。
莫非是真的信了芙蓉爬床勾引,所以鄢少仁才知胎記之事?
想要坐穩(wěn)這個季小娘的位子,就不能惹赫連禹厭惡。
芙蓉打定主意,傷好之后得盡快侍寢,驗明正身,擊破鄢少仁誣陷她的丑惡嘴臉。
在還未挑選出適合的婢女服侍之前,赫連禹命覃醫(yī)女貼身照顧芙蓉。
芙蓉深知,她曾是丫鬟,被調來伺候她的丫鬟無論表面如何恭敬,心里絕對不服氣,少不了給她找麻煩。
想要真心敬服自己,也能信得過的身邊人,就必須要從外面尋品行靠得住的。
芙蓉已經有了人選。
這三日,芙蓉傷勢好轉,已經可以在院子里走動。
“覃醫(yī)女,少夫人的傷勢可有好轉?”芙蓉假裝愧疚詢問道。
“唉,雖然是醒了,但癡癡傻傻,連人都不認得了。段府醫(yī)無能為力,大公子說要遍尋名醫(yī),定要治好少夫人�!�
芙蓉隱隱擔憂,若真被鄢少仁找來名醫(yī),袁絳紫一旦恢復神智,定會告知鄢少仁重生的事。
不過轉念一想,鄢少仁對袁絳紫并無真情,尋名醫(yī)應該就是口頭說說,彰顯他愛妻德行罷了。
“對了,郭管事可抓到了?”
覃醫(yī)女咋舌,“郭管事在你出事那晚便死了。聽說是自知被世子抓到會生不如死,服毒自盡了�!�
自盡?明明是被收買他的幕后主子滅口。
第二次重生后芙蓉逃離侯府,經歷了半年多的逃亡生活,已經練出了小心謹慎,耳聽六路眼觀八方的能耐。
她察覺到了院門口有個身著黃衫的丫鬟鬼鬼祟祟。
是春棠。
春棠仗著母親顧嬤嬤是世子的奶娘,顧嬤嬤和長公主都有意讓她給赫連禹當通房,在逍遙軒乃至整個侯府仗勢霸道。
約莫就在半月后,覃醫(yī)女同赫連禹一起為受傷的黑犬包扎,二人在犬舍單獨相處了半個時辰。
春棠便認定覃醫(yī)女要勾引赫連禹,以奸情陷害。
覃醫(yī)女也是個剛烈性子,跳井自盡,一死以證清白。
芙蓉這幾日得覃醫(yī)女悉心照料,無論是為了覃醫(yī)女還是為自己,她都沒理由放過送上門的惡人。
“覃醫(yī)女,我想去犬舍看看�!�
“季小娘莫非還在記恨窮奇,想要去出口惡氣?”
芙蓉點頭,摸了摸衣袖里鼓鼓囊囊的口袋。
覃醫(yī)女剛想開口勸誡,芙蓉抬手阻攔,“不必勸我,你最知道這幾日我經歷了什么,不去做點什么,我心里過不去�!�
“可世子……”
“無妨,世子寵愛我,定然不會責怪。”
覃醫(yī)女無奈搖頭,但卻還是跟上,心想:
丫鬟就是丫鬟,一朝登上高位做了主子又如何?沒有匹配得上高位的心智,早晚喪命。
二人來到犬舍前,覃醫(yī)女止步,不敢再靠近。
芙蓉獨自走到柵欄前觀察。
那三條黑犬蹲坐,注視芙蓉,稍有警惕,但絕無攻擊態(tài)勢。
窮奇萎靡不振,抬眼看了看芙蓉,哼哼唧唧,背對她趴下。
芙蓉余光瞄到不遠處春棠轉身跑開,淡淡一笑。
她不顧覃醫(yī)女再度出言阻攔,推門進入犬舍,蹲在窮奇身邊,試探性抬手去摸,先是后背,最后頭部。
“窮奇,我知道你不是故意咬我的,是因為天象異常,你控制不了自己�!�
芙蓉溫言軟語,像哄孩子一樣。
窮奇似乎是感受到了芙蓉的善意,也能意識到自己挨打是因為犯錯,更加委屈地嗚咽起來。
芙蓉可以肯定,這四條黑犬跟赫連禹一樣,惡名在外,卻名不副實。
芙蓉一邊撫摸一邊夸窮奇聰明威風,直到余光捕捉到赫連禹和蕭笛出現(xiàn)在不遠處。
他們身后是一臉得意、勝券在握的春棠。
芙蓉假裝沒看見,掏出口袋,把里面的糕點喂到窮奇嘴邊。
窮奇吃得有滋有味,一改之前的頹勢,站起來沖芙蓉搖尾巴。
春棠跟在赫連禹身后正朝這邊來,見到芙蓉喂食,情急之下大叫:“世子,這糕點里絕對有毒!”
芙蓉起身,沖赫連禹福身。
“春棠告發(fā),說你記恨窮奇,要來復仇。”
芙蓉驚訝面沖春棠道:“窮奇可是世子愛犬,你栽贓我這么嚴重的罪行,是想要我的命啊�!�
“我哪有栽贓?我都聽到了,你跟覃醫(yī)女說要來犬舍,覃醫(yī)女勸你不要報復窮奇,你說這幾日你經歷太多,不來做點什么,你心里過不去�!�
赫連禹望向覃醫(yī)女。
覃醫(yī)女點頭承認。
“我是說過這話,但你誤會了。我所謂的經歷太多,是指因禍得福,得世子垂憐。我又深知窮奇?zhèn)沂鞘芴煜笥绊�,若是不來感謝和慰勞窮奇,心里過不去啊。”
“狡辯!覃醫(yī)女,你作證,當時你還勸阻她。她說無妨,世子寵愛她,不會責怪她�!�
覃醫(yī)女再次點頭承認。
芙蓉又掏出口袋中的另一塊糕點,不疾不徐解釋道:
“我聽說,世子對四條愛犬的飲食非常嚴格。我所說的責怪,指的是未經世子同意,私下喂甜食。”
赫連禹面容舒展,笑道:“你這是明知故犯�!�
芙蓉作可憐狀,微微哽咽道:
“妾身從未吃過這么好吃的糕點,想著窮奇是因為妾身才挨了主人的打,心里過意不去,這才想把自己最愛吃的東西與它分享�!�
說話間,窮奇已經湊過來,跳著想要叼走芙蓉手中的另一塊糕點。
芙蓉卻不給,高舉著說道:“窮奇,為證清白,這塊不能給你了�!�
說完,芙蓉兩口吃下。
芙蓉知道,她嘴巴里塞得滿滿的樣子既滑稽可笑,又惹人憐。
赫連禹被芙蓉的樣子逗樂,先是摸摸窮奇的頭,而后牽住芙蓉的手,“小心噎著,快回去喝水�!�
“世子!”春棠眼見情勢不對,雙膝重重砸在地上,“奴婢并非有意陷害。定是芙蓉早就發(fā)現(xiàn)奴婢偷聽,故意說那些話誤導奴婢!”
赫連禹沖蕭笛使了個眼色。
蕭笛上前,一巴掌打在春棠臉上。
“放肆,季小娘的名諱也是你能叫的?”
芙蓉囫圇把嘴里的糕點咽下,含糊不清地求情:
“世子,春棠是要給您做通房的,若是您因為妾身責罰她,外人只會以為是妾身心胸狹隘,容不下通房。還請世子從輕發(fā)落�!�
“誰跟你說春棠要做通房?”赫連禹怒火更盛。
芙蓉捂嘴,假裝失言,怯懦道:“大家都這么說啊�?傊聿幌搿⒁膊桓业米锎禾�,還請世子成全�!�
“如何成全?”赫連禹饒有興致。
“從輕發(fā)落,掌嘴二十可好?”
從前春棠仗勢欺人,只因在侯府偶遇時,芙蓉沒向春棠行禮,便被掌嘴二十。
赫連禹笑吟吟望著芙蓉,捏了捏芙蓉的臉頰。
外人看來,赫連禹這個動作甚是寵溺。
只有芙蓉知道,這不是寵溺,而是泄憤懲戒。
赫連禹手上力道不輕。
芙蓉的臉火辣辣得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