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鐵婆婆

    白娘娘向我問道：“那哭喪棒是從哪兒來的？”

    我不假思索地回應(yīng)。

    “謝必安給我的�！�

    他皺起眉頭。

    “所以你真的見過謝必安？”

    “騙你干什么，他讓我給你帶話，這根哭喪棒是他給我的酬謝�！�

    他激動起來。

    “胡說！

    他已經(jīng)跳了忘川河了，你知道跳下忘川意味著什么嗎？

    他已經(jīng)死了，你如何能看見他！”

    我說道：“他告訴我人死為鬼，鬼死為聻。

    就像人看不見鬼一樣，鬼也是看不見聻的。

    但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就是能看見他。”

    白娘娘顯然還是不信，于是我嘗試著向他描述我所看到的謝必安。

    一身白袍，長相清秀，頭上戴著一個奇怪的高帽子，上面寫有“天下太平”四個大字。

    白娘娘躊躇起來，因為對于我這種初入白骨灣的人來說，沒有理由知道謝必安的樣子。

    他緩緩抬起頭來。

    “他還和你說了什么？”

    “除了結(jié)束這場鬧劇之外，他還說他已經(jīng)不怪你了。

    他知道你是迫不得已，他要走了，就這些。”

    白娘娘捏著拳頭，半哭半笑。

    “他真的這么說……”

    “那個，我可以走了么？

    對了，我不管你接下來要怎么收拾我，但請你別為難湯屋老板，這事兒和他沒關(guān)系。”

    見他不應(yīng)聲，我無奈地轉(zhuǎn)過身。

    可他又叫住我。

    “等等，你叫楊天一？”

    “是�！�

    “那個姑娘叫什么�！�

    “雪晴。”

    白娘娘掏出兩張黃紙，以血代墨，寫下我們的名字。

    這東西好像叫做魂引，相當(dāng)于是白骨灣的身份證。

    有了這東西，我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住在這里了。

    “多謝�！�

    “不，我應(yīng)該謝謝你。”

    “可是你的臉，實在對不起……”

    湯屋老板告訴我，畫皮家族的臉和他們不一樣，屬于是獨一檔的存在。

    當(dāng)然他可以縫補，可以無限的換皮，但終究是比不上這原裝的皮囊。

    白娘娘卻說道：“是這張臉毀了我，現(xiàn)在你幫我毀了它，這不正好，所以我還應(yīng)該再謝謝你。”

    他說明天就撤銷畫皮令，而且他這張臉永遠(yuǎn)不會修補。

    既是明志，也是對謝必安的一種懷念。

    “我聽說雪晴是他的妹妹，那你豈不就是我的妹夫。

    明天搬來白骨塔吧，至于灰老爺那邊，我會幫你擺平的�！�

    我連連道謝。

    謝必安雖然已經(jīng)走了，但白娘娘說他想看看我遇見他的地方，于是我便要帶他去破廟后面的河灘。

    路過家門卻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勁。

    破廟外面的籬笆被推倒了，菜地也被踩踏得一塌糊涂。

    最重要的是大晚上的雪晴不在廟里。

    我激動不已。

    “這怎么回事……”

    白娘娘從地上撿起一根發(fā)釵，那是一根穿著珍珠的金釵子。

    雪晴沒有這么名貴的首飾，而且顯然一般人也戴不起這東西。

    我當(dāng)即反應(yīng)過來。

    “難道是她……”

    白娘娘確認(rèn)這就是他夫人，也即雪晴大姐的發(fā)釵，于是趕緊帶著我回到白骨塔。

    發(fā)現(xiàn)大姐果然也不再。

    我大驚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白娘娘向我問道：“她之前可去見過你們？”

    我點了點頭，白天雪晴的大姐確實來探望過。

    但得知雪晴有了自己的名字，而且跟我日子過得還不錯，她似乎有些氣憤。

    連屋都沒進(jìn)就走了。

    白娘娘聽后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這個瘋女人！”

    原來白娘娘和雪晴大姐的婚事也是白家父母安排的，當(dāng)又因為謝必安的事情。

    新婚后他一直不待見這女人，以至于雪晴大姐到現(xiàn)在連名字都沒有。

    她在自己身上掛滿金珠玉器，無非是想告訴外人，她是白骨塔的夫人。

    可她和白娘娘的關(guān)系如何，所有人都很清楚，白娘娘在人前甚至都不會給她留面子。

    大姐當(dāng)了幾十年的深宮怨婦，最忌諱看到別人秀恩愛。

    更別說雪晴還是她一直瞧不起的妹妹。

    聽他說到這里我也緊張起來。

    “她該不會把雪晴……”

    白娘娘搖了搖頭。

    “那個女人心狠手辣，她如果恨一個人，絕對不會讓她死得很痛快�！�

    由此斷定她肯定沒把雪晴丟進(jìn)忘川河，隨之招來白骨塔的老管家。

    “老徐，上次燙傷她手的那個丫鬟，她是如何處置的？”

    管家老徐已經(jīng)一把半年紀(jì)了，卻也是濃妝艷抹。

    在白骨塔，白娘娘夫妻二人形同陌路。

    白娘娘突然關(guān)心起夫人的事兒，讓管家很吃驚。

    “這……夫人她……好像是送去了鐵樹嶺，娘娘，您的臉……”

    白娘娘一聽頓時變了臉色。

    “我沒事，傳命下去，從明天開始白骨灣廢除畫皮令。”

    說著，帶著我當(dāng)即出了白骨塔。

    我疑惑地問道：“鐵樹嶺是個什么地方？”

    他告訴我，那是白骨灣以北的一片禁地，山上長滿怪異的鐵樹。

    這里的鐵樹并不是我們常說的那種，而是鐵枝干的樹木，其枝葉也全都是鐵的，尖銳如刀如針。

    那是一個懲罰罪人的地方，鐵樹嶺之中掛滿了被萬箭穿心的死尸。

    我沒想到白娘娘的夫人會惡毒到這種地步，把自己的親妹妹送去鐵樹嶺。

    我和白娘娘行至一半，突然撞上兩個張惶的丫鬟，正是他夫人的貼身侍女。

    “白……白娘娘……”

    二人顯得手足無措。

    白娘娘冷聲說道：“那個賤人在哪兒？”

    “夫人……夫人她……”

    見兩個丫鬟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

    白娘娘重重的兩記耳光把她們扇倒在地上。

    帶著我繼續(xù)奔向鐵樹嶺，可兩個丫鬟又撲上來，抱住他的腿。

    “白娘娘，夫人她出事了，鐵樹嶺去不得！”

    我激動起來。

    “她們出了什么事！”

    “鐵……鐵婆婆回來了�！�

    “鐵婆婆，那是誰？”

    白娘娘說道：“鐵樹嶺的主人�！�

    據(jù)他所說，鐵樹嶺和灰老爺?shù)聂┚舒?zhèn)一樣，本質(zhì)都是懲治鬼魂的地方。

    舂臼鎮(zhèn)懲罰的是像張總那樣，生前不知節(jié)制浪費糧食的人。

    而鐵樹嶺，懲罰的是骨肉相殘的親人，無論是父子、兄弟、姐妹、夫妻，只要相殘。

    死后便會被送去鐵樹嶺，受萬箭穿心之苦。

    最后永遠(yuǎn)掛在那些尖銳的鐵樹上。

    據(jù)說主管鐵樹嶺的鐵婆婆有一個姐姐，叫金婆婆。

    姐妹倆當(dāng)年就是鬧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金婆婆施詭計，把鐵婆婆困在了鐵樹嶺，使其永生永世也無法離開。

    因此鐵婆婆對那些骨肉分離者非常的怨恨，進(jìn)了鐵樹嶺就別想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