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就在那雪白的鋒刃即將下的那一刻,云清晚及時(shí)喊出聲:“你受傷了,我可以幫你包扎!”</p>
話音落,鋒利的刀突然停下。那把利刃距離她的脖子只剩一指之遙,只要再靠近一點(diǎn)點(diǎn)就可以將她的脖頸割斷。</p>
男人身上的殺意未散,云清晚咽了口唾沫,試探著繼續(xù)道:“我懂一些醫(yī)術(shù),你受傷很重,如果不及時(shí)治療一定會很危險(xiǎn)�!�</p>
“你放心,我不知道你的長相和名字,自然也不會把這件事傳出去。等我給你包扎完,走出這間破廟,我就會忘記這一切�!�</p>
男人——也就是姜煜眼眸一動,慢慢將刀收起。</p>
并非他心軟,方才在昏暗的破廟里待久了一時(shí)沒有看清,此時(shí)他終于辨認(rèn)出眼前女人的身份。</p>
居然是她。</p>
看著云清婉那張明明害怕卻故作鎮(zhèn)定的面容,姜煜面罩下的唇角勾起一個(gè)毫無溫度的笑容。</p>
這只小狐貍,在他面前裝可憐倒是順手,沒想到還有些膽量。</p>
見對方同意了自己的請求,云清晚稍稍松了口氣。她從隨身的小布包里拿出金瘡藥,又從裙子的內(nèi)襯里撕下一截當(dāng)做紗布,小心翼翼地循著傷口開始給男人包扎。</p>
不知道對方是什么身份,她也不打算多管閑事,只是專注地上藥。</p>
看著女人嫻熟的手法,姜煜眸中閃過一抹驚訝。</p>
原本以為她說自己會醫(yī)術(shù)只是為了活下來撒謊,可是看著熟練的動作,她居然真懂。</p>
男人的視線掃過云清晚纖長的眼睫,目光沉沉。感受到他的打量,云清晚的掌心滲出一層薄汗,生怕對方卸磨殺驢。</p>
好在直到包扎完,對方也沒有再動手的意思。兩人心照不宣的分坐一旁,各自休整。</p>
云清晚倒是很想離開,可黑衣人不走,她也不敢輕舉妄動。內(nèi)心煎熬了許久,直到看見對方起身大步離開,她才泄力一般癱坐在地。</p>
終于躲過一劫了。</p>
她不敢在此處停留,直接沖出了廟門,讓轎夫立刻回程。好在此處離京城已經(jīng)不遠(yuǎn),半柱香的功夫,一行人便回到了永寧侯府。</p>
邁進(jìn)侯府大門的那一刻,云清晚才算徹底放松下來。就在她想回屋洗個(gè)澡的時(shí)候,卻見那個(gè)假姜淮迎面走來。</p>
云清晚:......怎么就不能容她喘口氣呢?</p>
她咬了咬唇,強(qiáng)行鎮(zhèn)定下來,柔柔弱弱地向?qū)Ψ叫卸Y。</p>
“見過大公子�!�</p>
姜煜看著眼前分明緊張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女人,心中忽然涌起惡劣的玩心。</p>
他盯著云清晚,學(xué)著姜淮的模樣,用手中的折扇輕輕抬起她的下頜,目光玩味,眸底幽冷:“弟妹今日回門去了?”</p>
“......是�!�</p>
云清晚應(yīng)道,鼻尖卻忽然聞到了一股熟悉的血腥味。</p>
她心里咯噔一聲,下意識抬眸看向男人的胳膊。</p>
他也受傷了?</p>
四目相對,姜煜敏銳地捕捉到了云清晚的視線。</p>
那其中的驚慌與懷疑一閃而過,姜煜勾起一個(gè)毫無溫度的笑容:“弟妹怎么如此驚慌,是回來的路上遇到了什么人嗎?”</p>
云清晚低下頭,避開了姜煜的目光,狀若低落:“回來路過了一座小廟,進(jìn)去拜了拜佛,有些觸動而已�!�</p>
姜煜道:“哦?什么樣的觸動?”</p>
果然,姜煜是在試探她,她若全然否認(rèn),顯得太過刻意。倒不如把話說一半留一半,反倒顯得逼真。</p>
眼前的男人身份成迷,而且已經(jīng)對她起疑,她得做些什么打消此人的懷疑。</p>
云清晚咬了咬唇,與其一直被動,倒不如她主動出擊。</p>
余光見四下無人,云清晚抬眼時(shí)驀地落下淚來,一雙眼水霧迷蒙,整個(gè)人仿佛將要破碎的蝴蝶,朝姜煜靠近了一步。</p>
“未出嫁前,我便受人欺壓,出嫁后在侯府更是舉步維艱。婆母不喜歡我,娘家又不幫襯,思來想去,我唯一的依靠......只有大公子你了�!�</p>
她順著姜煜的話,半真半假道。</p>
“大公子,求您憐一憐清晚吧。”</p>
她嗓音嬌柔,纖細(xì)素白的手輕輕搭上男人的胸膛,是與表情完全不一樣的勾引意味。</p>
本以為這個(gè)假姜淮會顧忌現(xiàn)在在外面會被人發(fā)現(xiàn),放自己離開,可沒想到男人聞言只是微微一頓,那雙眼里盛滿她看不清道不明的色彩,隨即抬手?jǐn)n住她搭在他胸口的手。</p>
“既然你盛情相邀,那我自然卻之不恭。”</p>
姜煜湊到云清晚耳邊,磁性的嗓音低沉:“夜里來我房里�!�</p>
說完他直起身,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p>
對方的呼吸仿佛依然縈繞在耳邊,云清晚卻沒有放下心來,這一劫還沒有躲過去。</p>
夜里還有一場硬仗要打。</p>
能不能騙過姜煜活下來,就要看她的本事了。</p>
入夜,云清晚進(jìn)了姜煜的院子,下人已經(jīng)被遣走,這假姜淮已經(jīng)在等她了。</p>
現(xiàn)在這座院子里,只怕上下只有她跟這個(gè)來路不明的男人,沒能騙過他,她就會無聲無息的消失在這人世間。</p>
但云清晚別無選擇。</p>
她在侯府生存艱難,名義上的丈夫去世,婆母又對她萬分厭惡,一心只想讓她償命�?磥砜慈�,這府中唯一能做她靠山的,確實(shí)也只有這個(gè)男人了。</p>
云清晚想活著,即便再艱難,她也要在侯府熬下去。對現(xiàn)在的她而言,清白是最不值錢的東西。</p>
這個(gè)家伙不碰她最好,她能活命就行。</p>
要是對方碰了她,云清晚逃過一劫,還能從他那里討到些好處。畢竟現(xiàn)在姜家還沒有人懷疑他這個(gè)大公子的身份,云清晚大可以先抱著這根大腿。</p>
打定主意,云清晚推門進(jìn)去,屋里沒有點(diǎn)燈,清亮的月光透過窗簾灑落滿地白霜,只能朦朧看見床邊坐著一個(gè)人影。</p>
“大公子......”</p>
云清晚剛開口,只覺得手腕驟然一緊。下一秒眼前天旋地轉(zhuǎn),她整個(gè)人直接被帶著壓到了床上。</p>
夜色昏黑,云清晚看不清姜煜的神情,只能感覺一股危險(xiǎn)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仿佛下一秒就會被人扼斷咽喉的感覺,讓云清晚渾身緊繃。</p>
“你在害怕?”</p>
姜煜夜視很好,將云清晚慌亂的神色盡收眼底。他眸中毫無欲色,語調(diào)卻帶著誘哄般的溫柔:“不是你先邀請我的嗎,想要得到一些東西,總要付出代價(jià)�!�</p>
他在試探。</p>
云清晚幾乎瞬間便有了判斷,她知道自己反抗不了,索性驟然放松身體,眼眶一紅。</p>
“并非是我害怕,我只是......”</p>
她顫聲道:“我與大公子有了肌膚之親,多年舊識,我也以為您是與我交心的,可如今,大公子更像是只看中了我的皮囊�!�</p>
她死死掐住手心,逼出一滴眼淚:“我在侯府步步維艱,母親雖然看在大公子的面子上暫時(shí)留我一命,可我家換親是事實(shí),她絕不會輕易饒了我�!�</p>
“這些日子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知何時(shí)就會殞命。本以為可以得到你的庇護(hù),可在你眼里,我最終也不過是一具紅粉骷髏罷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