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啊啊啊!”</p>
我尖叫著坐了起來,睡衣已被冷汗給打透了。</p>
驚恐、不解和忐忑等多種情緒混合一處,兇猛的沖擊著我的心靈。</p>
好不容易才壓制住幾乎崩潰的情緒,停住了驚叫,我活動一下僵硬的脖頸,緩緩的看看四周。</p>
沒錯,身在自家的臥室之內(nèi),隔音效果良好,即便尖叫了,也沒有引來傭人。</p>
要是我再被當做精神疾病患者來一針鎮(zhèn)靜劑,那可就慘了,可不想再做噩夢了。</p>
時鐘顯示為午夜零點三十三分整。</p>
“呼,是做夢,不是真的,但夢境也太真實了吧?好可怕。”</p>
嘀咕著,自我寬慰著,然后......。</p>
身體驟然僵硬,似乎,聽到腦子中發(fā)出了神經(jīng)繃緊后的‘咔吧’聲響。</p>
我的左手落到被褥上,觸感卻是冰冷又堅硬的物質(zhì),這絕不是此刻該有的感覺。</p>
努力調(diào)整呼吸,自覺的閉緊嘴巴,我心中明白,不可表現(xiàn)的驚慌失措,一旦再度失態(tài),還是會被莊園中坐鎮(zhèn)的醫(yī)師打針的,人家可不管你到底看到了什么。</p>
統(tǒng)統(tǒng)歸結(jié)到精神疾病‘幻視’這一項之中。</p>
我慢慢低頭,看向左手邊。</p>
心頭揪緊的幾乎難以呼吸了,深恐一低頭就看到什么恐怖的景象。</p>
這時刻,自己的大腦根本就不能自控,過往看過的恐怖片‘呼啦啦’的沖來。</p>
如,恐怖片中,主人公在幽靜的夜晚一低頭,就會和一張比正常人大上兩倍的慘白大臉對上,而對方漆黑的沒有瞳孔的眼眸,正由下往上直直的瞅來。</p>
再比如,低頭之后,入目所見,是個滿口獠牙的怪物,渾身披甲、殺人如麻的那種。</p>
這些念頭像是毒蛇般纏住了我的心,緊緊的,讓人窒息。</p>
“呼!”</p>
長出了口氣,我的眼神已落到左手邊,看到的是,一枚黑色的橢圓形令牌和一只尺長的紫檀木劍匣。</p>
不是鬼怪,也不是什么可怕的怪物,很正常。</p>
不對!</p>
正常個毛啊?這不是地府的游巡令牌和福祉短劍嗎?是63號墓鈴賜予的東西,即是說,我醒來后斷定為噩夢的場景,其實,是真實發(fā)生過的?天!</p>
一根接著一根的汗毛豎立起來,我半坐在那里,保持著低頭觀看的姿態(tài),自己都不曉得過了多久。</p>
我這二十多年壘搭起來的世界觀,徹底崩塌!</p>
隱隱的,感覺到了,一個詭異的、陌生的、殘酷的、恐怖的世界,如同史前魔獸張開了巨口,我可以窺視到內(nèi)中的一二了。</p>
但這種可怕的事經(jīng)過我同意沒?沒有啊,就這樣強行的讓我接觸到了恐怖的世界,這也太過分了吧?還有沒有人心��?</p>
我用顫抖的手將兩件物品撿起來,打開劍匣查看一番,果然,黑色短劍安靜的待在里面,一切都是真的。</p>
如此非自然的事件真實的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即便想否認,想回到昨天去,那也不可能了。</p>
一步踏入恐怖的世界,再想回頭就成了奢望。</p>
暗中不知埋怨了多少句,來自地府的63號墓鈴,即便要找那什么勞什子的替補游巡,為何偏偏逮住我不放?我只是個普通人好不?</p>
還是說,看我好欺負?</p>
姜照找冒牌弟弟能找到我的頭上,好嘛,這才三個月,63號墓鈴也找到我的身上來了?你們一個接一個的,合伙欺負人不成?</p>
姜家勢力太大,若不聽話、不參與,人家想要抹除我根本就不費勁兒,不過是一通電話的功夫,就能讓我消失。</p>
不得不應下‘冒牌富少’的苦差事,其實,始終擔心著對方過河后會拆橋。</p>
這個麻煩還解決不了呢,詭異的63號墓鈴又將我捆綁到它的船上了。</p>
可到好,這可是非人類事件,我豈敢違逆?感覺上,要是不答應63號墓鈴的要求,下場會更慘的。</p>
不論是姜家還是墓鈴,都不是我能說個‘不’字的。</p>
我這么個小人物,必須識相,才能活著。</p>
“該死的!”</p>
暗中握緊了拳頭,這身不由主的感覺太難受了,有朝一日,要是有機會的,定要反客為主。</p>
眼睛危險的瞇了幾下,我知道,眼下只能認命。</p>
松開拳頭,我琢磨一會,去更衣間找出了件特制的防彈衣。</p>
這件高科技防彈衣的重量只有半斤,卻能抵抗狙擊彈的穿透,乃世上最先進的防彈衣,更妙的是,內(nèi)襟中設計了很多結(jié)實的口袋,方便放些不占地方的東西。</p>
我本不想穿防彈衣的,但此刻,這東西有用武之地了。</p>
將游巡令牌和劍匣放置到防彈衣內(nèi)里的口袋中,我這才感覺到,冷汗打透的睡衣粘在身上忒難受,就想去沖澡。</p>
剛向著洗手間方向邁了幾步,我猛然駐定,然后,驚駭?shù)南蛑闹艽蛄俊?lt;/p>
讓人驚駭?shù)氖聝禾嗔�,直到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臥室內(nèi)漆黑籠罩,臺燈都沒有打開,窗簾厚重,也沒有星輝和月光投進來,但為何,視野中,清晰度堪比傍晚時分呢?</p>
雖有些渾濁,但能勉強的看清,相當于夜間打著小功率臺燈的照明度,趕不上白天,但也夠用了。</p>
“這是真正的夜間視物?”</p>
我驚訝的無以復加,站在那里,張大了嘴巴。</p>
眨巴了十幾次眼皮,終于確定,不是錯覺,就是能夜間視物了。</p>
此刻的臥室,常人看去,說是伸手不見五指也不為過。</p>
但我看過去,雖有些朦朦朧朧的,但五六分還是能看到的。</p>
“難道,這也屬于新吏福祉的一部分?只不過,63號墓鈴覺著這事太小菜兒了,所以,干脆就沒提醒我?”</p>
心中轉(zhuǎn)過這么個念頭,我只能如此這般的解釋了。</p>
趿拉著拖鞋,翻找出新的睡衣。</p>
我琢磨了一下,又將睡衣扔回衣柜中。</p>
今晚之后,世界已經(jīng)變了,天知道什么時候就會看到詭異的東西?穿著睡衣諸多不便。</p>
我找出寬松的牛仔褲,和一件寬大的襯衫,隨手拎起防彈衣,走向洗手間。</p>
不能讓游巡令牌和黑色短劍離身太遠,為安全計,這樣做事才有保險,哪怕是麻煩了許多。</p>
既然我擁有了夜視能力,就不開燈了。</p>
輕輕的走到洗手間的門口,我推開門,左右打量了一番,從鑲嵌在墻壁上的鏡子旁走過去,先小解了一番,之后,將睡衣脫掉,隨著熱水從花灑處噴到身上,疲憊、緊張的情緒得到了緩解。</p>
仰頭,讓溫度適中的水落到我的面上,努力的借用這動作舒緩心頭的焦慮。</p>
過去的二十多年,世界觀壘搭的不易,一晚上就崩塌的這樣徹底,需要個適應的過程。</p>
“嗤啦!”</p>
我猛地睜開眼睛,伸手將水閥關(guān)閉,耳朵緊張的豎立起來。</p>
方才雖有水流動靜干擾,但真的聽到了詭異動靜。</p>
那聲音微弱,但落到耳中,相當?shù)拇碳ぁ?lt;/p>
肌肉在緊張的跳動,我的眼珠子在眼眶中不安的轉(zhuǎn)動著,緩緩的伸手過去,將大浴巾圍住身體。</p>
想了下,將防彈衣扣在身上,暗中,我默不出聲的將劍匣掀開,將內(nèi)中的黑色短劍取到了手中,這才感覺安定了許多。</p>
“誰在那?”</p>
死死盯住衛(wèi)生間門口的位置,我的聲音在打顫。</p>
方才的那一聲,似乎,就是從那里傳來的。</p>
沒人回答我。</p>
我困難的咽下一口唾沫,喉頭火燒火燎的。</p>
從浴缸中邁步走出來,我沒穿拖鞋,光著腳踩在冰涼的瓷磚上。</p>
冰寒的感覺,讓我清醒了許多。</p>
喘了幾口氣,卻驚駭?shù)拿碱^直跳,因為,喘氣之間,竟看到了白霧?</p>
我這才發(fā)覺,身體在簌簌發(fā)抖。</p>
“咯咯咯!”</p>
凍的牙關(guān)撞擊起來,發(fā)出了聲響。</p>
不知為何,洗手間中的溫度降低了好多,讓我有置身于森寒冬季之中的感覺了。</p>
恐怖的氣息彌漫在每一寸空間之內(nèi),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壓力,作用在洗手間之內(nèi)。</p>
死死的閉緊嘴巴,不讓牙關(guān)繼續(xù)撞擊,我可不想再出聲了。</p>
我一步步的向著門口接近,左手握住劍鞘,右手握住劍柄,大拇指落在吞口處的按鈕上。</p>
一旦發(fā)覺勢頭不對,短劍立馬出鞘,不管是什么邪門東西,先吃一劍再說!</p>
莫名的,對63號墓鈴賜下的物件很是信任。</p>
反過來講,我此刻也沒有別的可以信任的人或物了。</p>
至于我自身?那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就是普通人一個。往多了說,不過是山寨版本的富家公子哥,面對任何非自然的現(xiàn)象,那都是送菜的貨。</p>
如此一來,不依賴這口短劍,我又去依賴什么呢?</p>
近了,更近了,我已經(jīng)到了門口。</p>
并沒有第二聲動靜傳來,也沒看到什么可怕的東西。</p>
心下稍安,我偏著頭將耳朵貼在門上,細細聽著外頭的動靜。</p>
數(shù)十秒后,我抬起頭來。</p>
外頭安靜的像是墳冢,哪有什么異常?</p>
“莫非,真是幻聽?”</p>
嘀咕一聲,澡洗到一半,被一打岔,我也沒有興致繼續(xù)下去了,轉(zhuǎn)身向回走,準備將牛仔褲和襯衫穿上。</p>
路過鏡子的時候,忽感覺異樣,我就扭頭看向了鏡面。</p>
“嗤!”</p>
倒吸一口氣,我的眼睛驟然瞪大!</p>
鏡子中,我的右肩上,有一只看起來非常纖瘦小巧的腳!</p>
女人的腳。</p>
慘白慘白的腳,涂著紅油兒的腳趾甲老長,散發(fā)著寒霧,醒目的踩在我的肩膀上!</p>
霎間,驚悚感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p>
宛似石像的釘在了那里,我忘記了尖叫,沒抬頭上望,甚至,一步都不動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