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十八章
歲歲點點頭,感慨道:“江左民風(fēng)當(dāng)真熱情�!�
蘇長語笑說:“他那哪里是待客熱情,是待財熱情�!鳖D了頓,望了眼天色,又道:“在下也該回了,小殿下睡著時切記反鎖房門,萬事小心�!�
歲歲記下,兩人才就此作別。
僅睡了一個時辰,歲歲便起身換了套衣裳,只是身間的傷口掙裂后愈合得更慢了些,行動起來仍是隱隱作痛。
忍著疼意,歲歲下樓點了幾樣菜,用飯時,她注意到自己身后坐了名深衫男子,其目光時不時往自己這方看來。
只怕是純妃看穿了昨夜鳳陽宮走水一事,派人尋到江左來了。
依她那縝密的性子,能想到這一環(huán)也不算意外。
思及此,歲歲眸光一沉,手悄然伸進隨行的包裹里,摸索了一陣子,觸及到一根冰涼尖利的物體,確認是發(fā)簪后才緩緩將其藏入袖中。
“客官,您慢用�!�
小二端著菜走來,歲歲側(cè)過眸借余光看了一眼身后男子,但見其喉結(jié)滾動,似是咽了下口水。
歲歲蹙了蹙眉,豎起筷子后遲疑片刻,旋即又將筷子放下,沒敢用這菜。
她心中反復(fù)思慮許久,眸光瞥至腰間佩戴著的金令,迅速反應(yīng)過來,怕便是這東西暴露了自己身份,旋即立馬取下金令放入包裹之中。
須臾,歲歲起身走到掌柜跟前,拿出幾兩碎銀子遞給他,低聲問:“西風(fēng)巷在何處?”
掌柜見錢一喜,連忙拿起紙筆畫出詳細路線。
“多謝�!睔q歲接過圖紙,粗看了一眼,不由得微皺眉頭,而后將圖紙揉成一團攥在手心里。
從此處去往西風(fēng)巷竟有五里的路程,若是徒步走過去,自己腿間的傷口恐是還未結(jié)痂便又要再裂開一次。
歲歲抬目環(huán)視四周,但見阡陌交通,巷弄與岔口盡相交錯著。
身后已傳來那男子的腳步聲,她握緊袖中簪子,朝最近的巷口拐去。
男子果不其然跟了上來,隨之穿入巷道中,復(fù)行幾步,但見巷中空曠,莫說人影,連片枯葉也不曾見到。
他不由得困惑地撓了撓頭,低低喃道:“分明進的是這個巷子,怎么就跟丟了呢。”
男子往巷深處又走了幾步,下一刻一陣痛意自脖頸間傳來。
歲歲藏身于兩墻之間的細小夾道中,手握簪子死死抵著男子脖頸處。
“你是純妃的人?”
男子身子僵立在原地,不敢再動彈半分,而是干笑道:“小殿下,俺不認識你說的純妃啊�!�
“……”
歲歲還頭回見這般傻氣的殺客,忍不住提醒他:“你連小殿下這個稱呼都叫出來了,還會不認識純妃?”
男子著急道:“小殿下,俺真不認識純妃,俺是剛才看見你腰間的金令才認出你的,俺可是你的人吶�!�
“我的人?”
歲歲蹙著眉,上下打量了男子兩遍,端其眼神誠懇,倒也不似在撒謊,然他嘴中的話卻也越說越離譜。
“小殿下,你咋可以翻臉不認俺呀,俺叫周稽,就是奉了小殿下你的命令俺才來的江左,前幾天俺遭人追殺來著,盤纏也花光了,俺還給你送了信到京都,小殿下你咋一封都不回俺哩�!�
歲歲握著簪子往皮肉里刺得更深一分,淡淡道:“我不認識什么叫周稽的。”
歲歲點點頭,感慨道:“江左民風(fēng)當(dāng)真熱情。”
蘇長語笑說:“他那哪里是待客熱情,是待財熱情�!鳖D了頓,望了眼天色,又道:“在下也該回了,小殿下睡著時切記反鎖房門,萬事小心�!�
歲歲記下,兩人才就此作別。
僅睡了一個時辰,歲歲便起身換了套衣裳,只是身間的傷口掙裂后愈合得更慢了些,行動起來仍是隱隱作痛。
忍著疼意,歲歲下樓點了幾樣菜,用飯時,她注意到自己身后坐了名深衫男子,其目光時不時往自己這方看來。
只怕是純妃看穿了昨夜鳳陽宮走水一事,派人尋到江左來了。
依她那縝密的性子,能想到這一環(huán)也不算意外。
思及此,歲歲眸光一沉,手悄然伸進隨行的包裹里,摸索了一陣子,觸及到一根冰涼尖利的物體,確認是發(fā)簪后才緩緩將其藏入袖中。
“客官,您慢用�!�
小二端著菜走來,歲歲側(cè)過眸借余光看了一眼身后男子,但見其喉結(jié)滾動,似是咽了下口水。
歲歲蹙了蹙眉,豎起筷子后遲疑片刻,旋即又將筷子放下,沒敢用這菜。
她心中反復(fù)思慮許久,眸光瞥至腰間佩戴著的金令,迅速反應(yīng)過來,怕便是這東西暴露了自己身份,旋即立馬取下金令放入包裹之中。
須臾,歲歲起身走到掌柜跟前,拿出幾兩碎銀子遞給他,低聲問:“西風(fēng)巷在何處?”
掌柜見錢一喜,連忙拿起紙筆畫出詳細路線。
“多謝�!睔q歲接過圖紙,粗看了一眼,不由得微皺眉頭,而后將圖紙揉成一團攥在手心里。
從此處去往西風(fēng)巷竟有五里的路程,若是徒步走過去,自己腿間的傷口恐是還未結(jié)痂便又要再裂開一次。
歲歲抬目環(huán)視四周,但見阡陌交通,巷弄與岔口盡相交錯著。
身后已傳來那男子的腳步聲,她握緊袖中簪子,朝最近的巷口拐去。
男子果不其然跟了上來,隨之穿入巷道中,復(fù)行幾步,但見巷中空曠,莫說人影,連片枯葉也不曾見到。
他不由得困惑地撓了撓頭,低低喃道:“分明進的是這個巷子,怎么就跟丟了呢�!�
男子往巷深處又走了幾步,下一刻一陣痛意自脖頸間傳來。
歲歲藏身于兩墻之間的細小夾道中,手握簪子死死抵著男子脖頸處。
“你是純妃的人?”
男子身子僵立在原地,不敢再動彈半分,而是干笑道:“小殿下,俺不認識你說的純妃啊。”
“……”
歲歲還頭回見這般傻氣的殺客,忍不住提醒他:“你連小殿下這個稱呼都叫出來了,還會不認識純妃?”
男子著急道:“小殿下,俺真不認識純妃,俺是剛才看見你腰間的金令才認出你的,俺可是你的人吶。”
“我的人?”
歲歲蹙著眉,上下打量了男子兩遍,端其眼神誠懇,倒也不似在撒謊,然他嘴中的話卻也越說越離譜。
“小殿下,你咋可以翻臉不認俺呀,俺叫周稽,就是奉了小殿下你的命令俺才來的江左,前幾天俺遭人追殺來著,盤纏也花光了,俺還給你送了信到京都,小殿下你咋一封都不回俺哩。”
歲歲握著簪子往皮肉里刺得更深一分,淡淡道:“我不認識什么叫周稽的�!�
“哎喲,痛!”周稽欲哭無淚,急得頭上冒汗,“小殿下,不是你派俺來江左找晏先生的嘛,你讓伴雪姑娘出來,她肯定記得俺�!�
歲歲回想起來,確實曾派伴雪找了幾個探子來江左打聽晏之下落,然途中數(shù)名探子被截殺,只有一個順利來到江左,卻也不曾有過回信,想來是眼前這位了。
但歲歲心中仍有防備,手握緊簪子,問道:“你的珠花呢?”
伴雪派去的探子里,贈了每人一顆珠花以作信物,亦是為免事情敗露后,有人冒名頂替。
周稽聽后一拍腦門,伸手從懷里掏出一枚梨白珠花,說:“俺咋把這個給忘了,小殿下你看,這是伴雪姑娘親手給俺的,可不會有假�!�
歲歲接過珠花,見其底部刻著一個“雪”字,想來作不得假,遂收回手中簪子,道:“誤會一場。”
周稽如蒙大赦,抹了抹還有些作疼的脖子,道:“誤會可大了小殿下,差點俺這脖子就沒了,不過話說回來,小殿下你怎么親自到江左來了,俺還打算再給你寫封信跟你要點盤纏哩,俺都餓了好幾天了。”
歲歲:“我不曾收到過你的來信。”
“啥?!”周稽瞪大雙眼,“咋可能咧,小殿下,俺都送了五封信過去了�!�
“應(yīng)是純妃派人攔截了�!睔q歲說罷,爾后拿出一袋碎銀遞給周稽,道:“聽你說自己餓了幾天,拿這錢去吃頓好的�!�
“這咋好意思哩�!边@般說著,周稽手上動作卻沒客氣,接過錢袋子便放入懷中,又道:“小殿下,俺已經(jīng)找到晏先生的下落了,俺可以帶你去。”
歲歲心中擔(dān)憂欺春與伴雪的安全,便道:“你只管告訴我晏先生在何處即可,我還有一事需要你去辦。”
“啥事咧?”
“你去到通往江左的官道上接伴雪與欺春,你與伴雪見過一面,想必認得出來�!�
周稽點點頭,忽而腹中“咕隆”一聲響,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俺可不可以先吃頓飯再去接伴雪姑娘�!�
歲歲一笑:“可以�!�
周稽:“小殿下,俺前幾天打聽到晏先生今日要離開江左,大概是……是午時,從南郊道離開,至于去哪兒俺就不知道了。”
歲歲抬眸看了眼天色,此刻是辰時,離午時還算早的,她叮囑周稽務(wù)必將欺春和伴雪安全帶回江左,又去租了輛馬車來,趕往南郊道。
晨間霧重,至南郊道要經(jīng)過好幾片林子。
林中霧靄環(huán)繞,辨不清去向,車夫突然停了車,道:“姑娘,山里霧氣太重了呀,我怕再走深了就找不到回來的路了。”
歲歲:“我再加一錠銀子�!�
車夫搖搖頭:“姑娘,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我是真不敢走深了,你要是決心去南郊道,還是自己走過去吧�!�
歲歲抿了抿唇,亦不好再為難車夫,只得下了馬車徒步趕路,所幸此處到南郊道已不算遠了。
周邊霧氣環(huán)著衣擺,一重重崎嶇山道踏在腳下,仿佛刻印著自己這十五年來的踽踽獨行。
困囿于霧中,便在霧中覓微光。
她撥開層層山霧,踏上南郊道,腿間的傷口裂了,滲了點血出來,這點疼意她似乎也漸漸習(xí)慣了。
遠遠地,歲歲看見郊野上立有一襲青衫,手牽白駒,正與身旁兩人說著什么。
似是有萬千波瀾澎湃于心頭,歲歲喚道:“父親——”
晏子疏回過頭來,他身邊二人亦一齊回過頭,竟是沈夫子慈和的眉目,還有那道再熟悉不過的清冽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