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飛龍
雙水村坐落在長白山下,背靠黑瞎子山,毗鄰松花江支流,地理位置十分偏僻。
往正東北方向走上二十里山路,就是荒無人煙的大小興安嶺。
距離最近的白水鎮(zhèn),從雙水村村口出發(fā),也要走三十多公里的山路。
早去晚歸,就是一天的工夫。
深山老林,交通不便,再加上終年被積雪覆蓋,氣候濕冷。
無論怎么看,這樣的村子,都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樣子。
但實際情況是,雙水村的祖祖輩輩,世世代代扎根在長白山下,足足有二百多年了!
大清朝還沒亡時,雙水村的老祖宗,從內(nèi)蒙古逃難過來,看這個地方獵物多,到處都是山珍,也就扎根下來,開枝散葉。
所以雙水村的村民,是有一點兒蒙人血脈的。
不過這一百多年來,由于不斷地和本地漢族人通婚,老祖宗傳下來的那點血脈,早就被同化了。
到李浪太爺爺那一代,蒙人血脈從此斷絕,成了純正再純正不過的漢人。
在東三省,有一句老話叫“棒打狍子瓢舀魚,野雞飛到飯鍋里”,就是從雙水村傳出去的。
雙水村這一帶的資源,那是真沒的說。
別的就不說,就那黑瞎子山,山腳下隨便走一走,那漫山遍野都是野生靈芝和各種各樣的山珍。
獵物那就更不用說了,朝草叢里丟塊石頭,咚的一下,都能砸死一頭野兔子,帶回家剝了皮,放點鹽巴,烤了吃肉,又香又嫩。
老祖宗嚴選,跟你開玩笑呢?
但是吧,資源就算再怎么豐富,山珍就算再怎么漫山遍野,也架不住人多。
一開始,雙水村也就幾戶幾個人,經(jīng)過二百多年的發(fā)展下來,從原來的幾家?guī)讘�,擴大到了幾十戶幾百口人。
基本上,一戶人家,就有七八口人。
李澤家不就是,算上他兩個妹妹,還有老爹,一共四口人,如果他媽不難產(chǎn)去世,這一家四口,還得翻個倍!
村里的獵戶沒啥娛樂方式,再加上又經(jīng)常吃鹿肉喝鹿血,一身的勁兒沒處使,一回家,就關(guān)上門拉上窗簾子,全用在婆娘身上了。
這個時代沒有“計劃生育”這個說法,套子又沒有普及,做一次,就懷上一次。
雙水村的婆娘,跟野狗下崽子一樣,賊姬兒能生!
人一多,山上的資源就少了。
再加上這兩年糧食絕收,村里又鬧饑荒,那就更少了。
基本上,長白山和黑瞎子山山腳下這些區(qū)域,別說野雞野兔子了,就是野菜,也早就被村里人挖光了。
沒辦法啊,餓啊,幾百張嘴嗷嗷待哺呢!
雙水村的獵戶和趕山客,一般去的山頭就兩個,一個是長白山,另一個就是黑瞎子山。
李浪現(xiàn)在去的就是村后面的黑瞎子山。
走了二十來分鐘,李浪很快就來到了黑瞎子山山腳下。
這會兒還是冷冬,前天夜里又下了一場大雪,這會兒山上的水杉樹,都堆著厚厚的積雪。
不間斷還能聽到“嘎吱”“嘎吱”樹枝被積雪壓斷的聲音。
“就是這棵了。”李浪一抬頭,就看到了一棵高大的老槐樹。
這老樹,大概有三四層樓高,樹身直徑比水桶還粗,兩個成年人攔腰才能抱住。
樹枝丫光禿禿的,沒有一片綠葉,只有又白又厚的積雪。
“這里真有飛龍?”李浪看了一眼老槐樹下厚厚的積雪,沒有看到一點野獸的腳印,他對那條情報保持懷疑態(tài)度。
飛龍是一種野雞,學(xué)名叫“花尾榛雞”,冬天在山上很常見,因為肉質(zhì)鮮美,很討雙水村獵戶喜歡。
雙水村人一般不喊它叫野雞,叫“飛龍”,天上龍肉嘛,就是這個道理。
不過這野雞一般飛得快,經(jīng)常在林子里躥來躥去,有經(jīng)驗的獵戶,槍法好,用土銃才能打下幾只。
李浪沒帶獵槍,空手來的,想逮幾頭飛龍改善一下伙食,得下套子。
不過,老爹李大海是獵戶,李浪從小就耳濡目染,下套子設(shè)陷阱,對他來說不是什么難事。
“來都來了,先下幾個套子再說�!崩罾顺了嫉�。
下套子也簡單,有捕獸夾,擱那一放,再放點苞米當誘餌就行。
也可以拿藤條樹皮自己做個簡易套子。
李浪就地取材,從老槐樹下扯了一段樹藤,系了個活扣,埋在了樹下,又把另一端固定好。
“情報上說是兩頭飛龍,這陷阱得做兩個……”
按照同樣的操作,李浪又做了一個套子,同樣在樹下埋好固定好。
做好套子后,李浪拍了拍手上的雪屑,找了個隱蔽的草叢,躲了起來。
“來了!”
幾分鐘后,有兩只體型稍小的松雞,從草叢里鉆出,一蹦一跳地來到了老槐樹下。
這兩只松雞,通體棕灰色羽毛,帶有栗褐色橫斑,尾羽有花斑。
花尾榛雞,飛龍!
看到這兩只飛龍,李浪心中暗喜,看來這情報是真的,一點鐘頭真有野雞來這棵老槐樹下!
李浪藏在草叢里,怕驚走那兩只飛龍,大氣不敢喘,屏住了呼吸,一動不敢動。
現(xiàn)在……只要等那兩頭飛龍上套就行!
那兩只飛龍一雄一雌,一前一后在雪地上走,爪子踩在積雪上,傳來清脆的“嘎吱”聲。
隨后,它們一蹦一跳地來到了老槐樹下,樹下堆著積雪,它們挖了個雪窩,像洗沙浴一樣,開始清洗身上的羽毛。
“嗯?哪來的血?”等雌飛龍靠近了,李浪才發(fā)現(xiàn)這頭飛龍羽毛沾著血跡。
這頭飛龍,好像受傷了。
李浪還沒來得及多想,就聽到一聲尖銳的雞叫聲,一抬頭,看到那頭雄飛龍被套子捆住了爪子,在瘋狂地撲騰翅膀,掙扎個不停。
“中了!”李澤暗自興奮。
那雌飛龍看伴侶中了套,一驚慌,忙撲騰著翅膀,結(jié)果踩到了李浪下的第二個套子,
“又中了!”李浪興奮叫道。
他趕緊跑了過去,撿起一個木棍子,朝著一雄一雌飛龍腦袋上狠狠來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