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

    聞昀低聲哄問：“不想長住的話，也可以搬來過渡，后面再慢慢找其他房源，你覺得呢？”

    謝之南覺得……覺得……

    他覺得他快無法思考了，只有呼吸急促厲害，手指徒勞無功地捏緊，像要垂死掙扎些什么，可無形的網(wǎng)將他繳緊了，他根本反抗不得。

    半晌沒聽見謝之南說話，聞昀便親了親他，說：“那我周六過來接你。

    ”

    謝之南試圖做出最后一絲微弱的掙扎，大概是聞昀最近的縱容，給了他一點(diǎn)袒露自己的勇氣，他囁嚅說：“我覺得……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

    聞昀動作一頓，安靜地看著他。

    過了一會兒，謝之南才鼓起勇氣，接著說：“我……沒有不靠近你。

    ”

    他說著，還動了動手，指尖在聞昀的掌心里討好地輕蹭了一下。

    聞昀覺得他好像是在自己心尖最柔軟的地方捏了一捏，只好露出更溫和的模樣，耐心地等著他從封閉的屋子里探頭探腦地鉆出來。

    “我就是有點(diǎn)……”謝之南還想說些什么，但他又無法精準(zhǔn)地傳達(dá)自己的意思，于是露出苦惱的模樣，到最后也只能坦誠地說，“我可能是有點(diǎn)害怕。

    ”

    于是聞昀意識到，自己還是太著急了。

    知道謝之南要搬家，就迫不及待地像要把人叼回去。

    可如何能不著急呢，整整五年，上千個日夜，實(shí)在是太漫長了。

    明明這段感情最終走向了終結(jié)，是聞昀心有不甘，硬生生把已經(jīng)走遠(yuǎn)的謝之南拽了回來。

    所有看似巧合的久別重逢，都是另一個人精心設(shè)計的蓄謀已久。

    聞昀早就思念他，思念得不得了了。

    明明回來的時候想好了，要慢慢來，要耐心一點(diǎn)，要等謝之南自己愿意過來。

    可是，從見到謝之南的第一眼起，所有的渴望和欲求，就如同野火一樣將他燃燒得一干二凈。

    他像在寒風(fēng)冷雪中，突然看見一縷燈火的旅人。

    所有預(yù)先設(shè)想好的計劃全都忘了，只余下本能朝著謝之南存在的光亮之處前進(jìn)和索取。

    謝之南沒有注意到聞昀的變化的情緒，他低垂著眼眸，手指捏著很緊，因為緊張而變得冰涼一片，明明也不習(xí)慣說這樣坦白的話，但還是努力地讓自己去說，磕磕絆絆道：“我覺得我現(xiàn)在……太亂了，你這樣對我好，但我…我怕我，給不了你什么。

    ”

    聞昀沒有說話，只是長久地看著謝之南，看著他這副被自己逼著哄著從殼里鉆出來，為難又苦惱的模樣。

    明明這樣不適應(yīng)，卻還是膽怯地朝他走來，聞昀一時覺得心里又軟又痛，幾乎都有些不舍得了。

    他想說，沒關(guān)系，別害怕，如果不想接受他，就不接受他好了。

    但他喉嚨往下一壓，無數(shù)滔天的欲念墜著他，讓沒有說出一個字。

    能怎么辦呢。

    他就是，沒辦法放開謝之南。

    何況謝之南在努力地朝他走過來，盡管踟躕、猶豫、緩慢，但這起碼是有一點(diǎn)希望和盼頭的。

    聞昀就像在一片昏暗中，遙遙地看見了一抹柔軟的光。

    好像很遠(yuǎn)，又好像很近。

    走了很久很久，都走不到，但似乎只要再堅持一下，再走一走，再耐心一點(diǎn)，馬上就要走到了，馬上就能把這抹火光攏進(jìn)手心里。

    所以還是放不開。

    聞昀沒有說話，謝之南一時也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謝之南吸了口氣，仿佛像做了什么決斷一樣，正要說些什么，聞昀卻看著他先說出了口。

    “其實(shí)擔(dān)心的應(yīng)該是我才對。

    ”

    這話讓謝之南一愣，只能怔怔地抬頭看他。

    聞昀那雙漆黑的眼眸深沉一片，眨也不眨地看著謝之南：“應(yīng)該是我擔(dān)心給不了你什么，擔(dān)心給你的不是你想要的，擔(dān)心你不想和我在一起，擔(dān)心你下一秒可能就會對我搖搖頭說，算了吧，我還是想藏回我一個人住的小殼子。

    ”

    謝之南微微動了動唇，還沒有說出來那句“我沒有……”

    就聽見聞昀接著說道：“所以把你的擔(dān)心和害怕轉(zhuǎn)移給我吧。

    是我拽著你，想和你重新在一起，一邊想要你，一邊又害怕你失望。

    ”

    不知道哪里來得酸意涌上謝之南的喉嚨和眼眶，他微弱地?fù)u了搖頭，哽著嗓子說：“我不會對你失望的。

    ”

    聞昀很低地笑了一下，說：“嗯，我也不會。

    ”

    謝之南又揪著自己的衣角，很小聲地問：“我……是讓你難過了嗎。

    ”

    “不是難過，只是有一點(diǎn)……”聞昀頓了一下，然后輕輕嘆了一聲，笑著對謝之南說，“可能也是和你說的一樣，有點(diǎn)害怕吧。

    ”

    謝之南看著他，茶色的眼睛映著薄薄一層水光，顯得他眼神很澄澈，有種天然的溫軟。

    他睜著眼睛，眨也不眨地聞昀，望著他，心里想，聞昀也會害怕嗎？

    也會因為他而感到不安嗎？

    聞昀和他說了那么多句喜歡，謝之南都惶惶不安，不敢置信，可直到此時此刻，聞昀低頭露出弱勢的姿態(tài)，對他說，他也會害怕，會害怕自己失望。

    謝之南柔軟的心臟忽然被戳了一下，心念微動，想。

    聞昀好像是真的有一點(diǎn)喜歡他。

    他第一次對這個事情有了實(shí)感。

    聞昀摸著他后腦勺上柔軟的發(fā)尖兒，小聲說：“喜歡你才想對你好的，想你可以過得輕松一點(diǎn)，舒坦一點(diǎn)，當(dāng)然也很想要你喜歡我，想要你親近我，但這不是要求，只是我的欲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