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謝之南又沒說話了，但這次他卻沒有躲避聞昀的視線，反倒看著聞昀，很專注，專注到浮現(xiàn)出一絲警惕，好像如果聞昀說了什么令他不能接受的理由，他就會頭也不回地鉆回自己的殼里再也不出來了。
辦公室里陷入一片寂靜。
聞昀無聲地嘆了口氣，說：“因為中午你請我吃了一頓飯，這樣可以嗎？”
謝之南碾了下手指，慢慢把眼皮垂下，嘟囔著說了一句：“……我中午沒有想請你。
”
他嘀嘀咕咕地埋怨著人，自己都沒覺得自己透出了幾分熟稔。
聞昀這回沒嗆他，嗓音似乎也溫和了一點(diǎn)：“但是已經(jīng)請了，怎么辦？”
謝之南抿著唇，沒吭聲。
聞昀就替他夾了一個蝦餃皇放進(jìn)小碗里，慢慢推到他的面前。
謝之南看了聞昀一眼，聞昀也看著他，沒有催促。
他這才慢慢動了，像終于確認(rèn)處境安全的小動物，先含混地小聲說了謝謝，然后拾起了筷子，期間還一直觀察著聞昀，好像在等什么，一直沒有動筷。
于是聞昀也拿起筷子，開始夾菜。
謝之南這才夾起碗里的蝦餃皇咬了一口，外皮軟糯，內(nèi)里的幾顆蝦仁緊實彈牙，抱成一團(tuán)，咬上一口，鮮甜的汁液四溢，簡直能把人舌頭都鮮掉。
謝之南眼睛都亮了。
中午被泡面虐待的舌頭，得到了極大的撫慰，謝之南又餓，很快就把第一個蝦餃皇吃下肚。
又迅速吃下了第二個。
但小蒸籠里總共就三個蝦餃皇，謝之南不好意思搶最后一個，就悄悄地用眼神去瞅聞昀，觀察他有沒有要吃最后一個蝦餃皇的意思。
聞昀發(fā)覺了他隱秘的探究的目光，但這回沒舍得逗他，說：“給你點(diǎn)的，吃吧。
”
謝之南還是有點(diǎn)猶豫，聞昀便淡淡地說：“還有一籠。
”
他這才放心大膽地飛快掠走了第三個蝦餃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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粵式點(diǎn)心看起來小小一個，但每一個都特別扎實，兩籠蝦餃皇被謝之南吃掉了五個，期間還吃了一些其他的菜品，最后一個實在吃不下了，正愁眉苦臉著，聞昀眸光下滑，在他臉上轉(zhuǎn)了一圈，確定他已經(jīng)吃飽了，幫他掃掉了最后一個。
謝之南立刻十分誠懇地對他說謝謝，被聞昀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聲。
被嗤了，謝之南捏緊拳頭，狠狠地……忍了。
填飽了抗議的肚子，吃飽喝足后，連工作效率都高了，晚上九點(diǎn)，謝之南被放走下班。
“聞總，那我就先走了。
”謝之南收拾好東西，打了個招呼。
夜色來臨，辦公室寬闊的落地窗透出城市璀璨斑斕的燈光，聞昀看著他細(xì)白的手一件件撿走桌面上的物品。
謝之南上班會帶一個斜挎包，是一個黑色的腰包，方便放東西。
他剛才吃飯的時候，從包里拿出了一小包黑色的衛(wèi)生紙，中途估計是有點(diǎn)膩，還從包里掏出來了個喝了一半小小一瓶裝的苦橙味飲料。
應(yīng)該是誰給他的，公司沒有提供這種飲品，看起來也不太好喝的樣子，謝之南喝了一口就皺起了臉，然后放在了桌子上。
最后一件物品是人工淚液，謝之南眼睛敏感，容易干澀，就買了一瓶隨身帶著，不舒服了就滴一滴。
剛滴完聞昀就讓他下班了。
挺好。
終于可以早點(diǎn)回家了。
謝之南把所有東西收好，桌面也收拾整潔，保證沒有留下一點(diǎn)痕跡。
聞昀看著干凈得連灰塵都沒有桌面，一直沒有作聲。
謝之南重新喚了一聲：“聞總。
”
聞昀沒有看他，只是垂著眼，他的眼型弧度十分利落，不像謝之南的圓鈍感，是利落得幾乎鋒利的弧度，垂下眼皮看人的時候，天生就會帶著一股不可接近的冷漠感。
謝之南察覺出他好像不是很想說話，正遲疑著想，難道聞昀剛才讓自己下班的時候，自己應(yīng)該上道點(diǎn)說——
我愿意為公司多加會兒班嗎？
他只遲疑了這一秒，便聽見聞昀淡淡地嗯了一聲，說：“很晚了，回家吧。
”
謝之南遲疑地噢了一聲，挎上自己的包，轉(zhuǎn)身朝門口走去。
但他不知因何，放慢了腳步，有些拖拉的走向門口，手也很緩慢地搭在了門把手上。
“謝之南。
”聞昀的聲音終于從身后傳來。
謝之南繃緊的脊背一松，肯說話看來就是沒什么問題。
他慢吞吞地轉(zhuǎn)過身，看向聞昀。
聞昀坐在黑色的辦公椅里，偏著身子看向謝之南，眸光仿若實質(zhì)落到謝之南身上，讓他都產(chǎn)生了一點(diǎn)壓迫感。
“以后遇到問題不要躲了。
”他說。
謝之南沒想到他要說的是這個，有點(diǎn)呆地啊了一聲。
“逃避不起作用。
”
這話似乎意有所指。
謝之南蜷起手指，指甲掐了一下指腹，卻什么都沒說。
逃避不起作用，但這是一直以來的生存方式，對謝之南來說，是最安心，也最安全的方式。
他不愿意去深究聞昀說這個話是什么意思，又是因為什么，只是含糊地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就要走。
聞昀看著他，似乎并不意外這樣的反應(yīng)，他睫毛垂了一點(diǎn)，眼睛中的光點(diǎn)被眼皮蓋掉，那雙漆黑的眼睛看起來便烏沉沉的。
他動了動唇，又說：“下次遇到壞人可以直接叫保安，你也可以選擇來找我，不用躲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