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陪我一會兒

    “找個三角錐……”

    王紹峰剛開頭，立馬發(fā)現(xiàn)不現(xiàn)實：窨井蓋都能沖開，塑料的三角錐更不在話下！

    “可以找?guī)讉�共享單車�！崩罴覉蚺R走，插上了話。

    “對對！”王紹峰連忙點頭，“李飛，你跟小夏……”

    他一眼看到夏如荼單薄的樣子，后面半句話卡在了喉嚨里。

    夏如荼連忙開口：“沒事，我行的�！�

    既然做了這份工作，自然是要盡忠職守，沒有拖大家后腿的道理。

    見她表態(tài)，王紹峰也來不及多想：“那行，你倆配合著�！�

    “走�！崩铒w也不猶豫，遞給夏如荼一件深藍色帶反光條的雨衣。

    走出大廈，才知道這天氣有多離譜！

    精英般的上班族，現(xiàn)在像排成一線的螞蟻，頂著風撐著傘往地鐵口走。

    路口的積水已沒到小腿，不管是西裝褲還是雪紡裙，都濕漉漉地裹在兩條腿上，狼狽不堪。

    公交已經(jīng)很久都沒開過來一班了。

    夏如荼雖然穿著雨衣，可還是不可避免被風雨打濕了臉。

    “那邊，路口有幾輛車！”李飛喊著，伸手指了指。

    “快走！”

    夏如荼跑了起來，不顧積水浸濕了鞋襪。

    兩人胳膊下一邊夾著一輛自行車，被風雨推著往回跑。

    短短一截路，胳膊就已經(jīng)發(fā)酸。

    早知道平常應(yīng)該多鍛煉的！夏如荼暗暗想。

    雨順著脖子鉆進衣領(lǐng)，加上跑動時雨衣捂出的汗，潮濕黏膩，可夏如荼也顧不上了。

    他們將單車斜卡著放在窨井處，又纏了黃黑色的警戒帶在上面。

    就這一會兒，兩人渾身濕透。

    等他們回到大廈內(nèi)，辦公室已經(jīng)采購了應(yīng)急食物讓大家去領(lǐng)。

    “看來，是個持久戰(zhàn)��！”夏如荼一邊脫下雨衣，一邊感嘆。

    她抹了把臉：“我家陽臺窗戶還沒關(guān)，別把家也淹了�！�

    “不至于吧�！崩铒w說，“我長這么大，南城從沒下過那么大的雨�！�

    “把家淹了，那不得整個城都淹了？”

    “也是。”夏如荼有點安心。

    她一小時前抽空給療養(yǎng)院也打了電話，母親乖乖地沒有出去。

    只要站好今天這班崗，明天應(yīng)該就能好好休息了。夏如荼想。

    可這個想法并沒有持續(xù)很久。

    晚上8點，雨依然在下。

    交通已經(jīng)癱瘓，樓下已成一片汪洋。

    路中間飄著熄火的車，偶爾一輛越野開過，劈風斬棘般，在兩邊掀起水浪。

    綠化帶的矮冬青已經(jīng)有一半浸泡在水里。

    夏如荼才吃上泡面，馬上又要開始巡邏。

    如果這雨不停，大概他們都要熬通宵。

    “今天湊合下，明天吃頓好的�！�

    李家堯放下了筷子，擦了下嘴：

    “我妹不是在人民醫(yī)院？他們已經(jīng)停電了�！�

    “聽說手術(shù)都是勉強做完，之后還得抬著病人上病房�！�

    人民醫(yī)院在老城區(qū)，地勢低，排水不好，平時下雨稍大都會積水。

    “啊？”

    夏如荼一驚，但又馬上安慰到：“醫(yī)院那么多人，肯定有安排的，別擔心�！�

    李家堯嘆口氣：“也只能這么想了�！�

    接著，他站起了身，將泡面桶扔進垃圾桶：“我先走，你再吃會兒�！�

    剛走兩步，他又突然轉(zhuǎn)身，從兜里掏出個東西放在夏如荼面前。

    “這……”夏如荼看清后連忙推拒。

    “最后倆，被我搶來了。”李家堯笑著抬了抬下巴，“我餓兩天也扛得住，你拿著吃�！�

    說完，不待夏如荼回話，徑直走了出去。

    夏如荼盯著桌上的火腿腸幾秒，苦笑著揣進了兜里。

    當明天的早餐吧。

    又要開始巡樓了。

    夏如荼剛邁出電梯，走廊的燈突然滅了。

    但兩秒過后，又亮了起來。

    對講機嘶嘶地響，夏如荼舉到耳邊，才勉強聽清：

    停電觸發(fā)了備用電源。

    因為消防、安防等都需供電，電梯之類非必要的設(shè)施要暫停使用。

    “檢查下樓上……還有沒有人……”

    王紹峰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從肩上的對講機里飄出來。

    除了走廊的應(yīng)急照明，往日燈火通明的辦公室一片漆黑。

    一個個辦公室檢查過去，等她到達最高一層，已經(jīng)半個多小時過去了。

    這一層，只有總裁辦公室、秘書室和會議廳。

    除了電梯間，也是一片漆黑。

    夏如荼依例推門檢查，又關(guān)上。

    走到總裁辦公室門口，她壓下手柄，聽到咔的一聲。

    鎖著。

    大概接有備用電源吧。

    夏如荼沒在意，扭頭打算走。

    “誰？”

    忽然，里面?zhèn)鞒龅统恋穆曇簟?br />
    殷承亦怎么還在？

    巡視車庫時，沒看到他的車啊。

    腳步一頓，夏如荼大聲回答：“殷總，我是安保部夏如荼�！�

    里面沒了聲音。

    過了片刻，夏如荼又提高了聲音：

    “殷總，現(xiàn)在啟用了備用電源，電梯已經(jīng)停了，要不……”

    要不屈尊下個樓？

    夏如荼把后半句憋了回去。

    這畢竟是48層。

    還沒考慮好怎么說，門嗒的一聲開了：

    “進來�！�

    夏如荼哦了一聲，順手推門，可剛邁進去一只腳，突然想：孤男寡女，黑燈瞎火，有點危險��！

    可，不進去也不行。

    她磨磨蹭蹭進了辦公室，卻沒看到殷承亦的人。

    “殷總？”她試探著叫了一聲。

    “這兒�！�

    夏如荼順著聲音望過去，巨大的落地窗邊，蜷縮著一個身影。

    整個人被黑暗包裹，透著無助與脆弱。

    與往日的強大與高傲完全不同。

    “您不舒服嗎？”

    夏如荼慌忙跑過去。

    在離窗邊還有一步遠的位置，她蹲下，才發(fā)現(xiàn)殷承亦在微微地顫抖。

    額角的頭發(fā)已被汗水浸濕。

    “您哪里不舒服？”

    夏如荼轉(zhuǎn)頭看到茶幾上的紙巾，便想去拿。

    剛起身，就被殷承亦一把拉住了手腕。

    一個踉蹌，夏如荼差點被他拉倒。

    “別走�！�

    殷承亦努力遏制住內(nèi)心的恐懼，也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

    可他手心的汗暴露了他的異常。

    “陪我一會兒�！�

    “一會兒就好�！�

    聲音有些微喘。

    夏如荼只當他不舒服，趕緊點頭。

    可他的手還牢牢抓在她手腕上，生怕她跑掉一般。

    一只胳膊搭在膝頭，殷承亦將額頭壓在了胳膊上。

    剛才，燈光熄滅的一瞬，幼時的恐懼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