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挑夫婿
這位西林公主如一株生機(jī)勃勃的胡楊,立在殿中。她不似京都閨秀般精致婉約,眉宇間那股不羈的野性與蓬勃生氣,格外引人注目。
她的容貌雖非傾國傾城,但那蜜色的肌膚和明快的笑容,更有動人心魄之處。
姜隱的目光掠過對面的席間,只見那些青年才俊、勛貴子弟的祖線,皆落在西林公主身。
她下意識側(cè)頭看向身側(cè)的余佑安,他正垂著眼睫,修長的手指耐心地剝著蝦,動作專注而溫柔。
再往下瞧,蕭自閑自斟自飲,神情漠然。
姜隱幾不可察地撇了撇嘴,收回目光時,西林公主已帶著使臣向陛下行完了大禮,姜隱這才得知,這位是西林王最小的公主,依娜公主。
西林使團(tuán)在對面落座,依娜的位置恰好與趙盛相對,使臣首領(lǐng)與趙煜相對而坐,姜隱正看得入神,手背卻被輕輕拍了拍。
“別光顧著瞧別人,”余佑安將蝦肉放入她的小碟中,指尖還沾著一點水光,“趁熱吃�!币贿呎f著,一邊又拿了一只剝著。
姜隱依言夾起蝦肉吃著,耳邊縈繞著殿中眾人的效談聲。
“陛下,”依娜清脆的聲音響起,“我父皇時常說,若非他年老體弱不堪遠(yuǎn)行,定要親赴大邕,重溫十?dāng)?shù)年前凌州城下,與陛下并肩御敵時的情誼�!�
十幾年前的事兒,姜隱尚且年幼,并不知情,她不由豎起了耳朵。
皇帝聞言,眼中掠過一絲追憶的悵惘:“是啊,朕也時常懷念與你父皇并肩作戰(zhàn)的日子。那是朕第一次御駕親征,與你父皇攜手擊敗南林,這才換了兩國與南林十?dāng)?shù)載安寧�!�
姜隱心頭微震,不由抬眸望向龍木有上那位素以城府深沉著稱的帝王。
原來他也曾親臨戰(zhàn)場,橫刀立馬,心底生出一絲由衷的敬意。能坐穩(wěn)這江山的人,果然有其非凡之處。
“父皇感念陛下當(dāng)年援手之情。”依娜站起身,聲音清脆如鈴,“此次他雖不能親至,卻命我?guī)砹怂男囊猓髁值厣傥锵�,還望陛下莫要嫌棄�!�
說著,依娜輕拍手,殿外禁軍應(yīng)聲抬入數(shù)只沉甸牽連到了的箱籠。
依娜繞過矮桌,親手將箱蓋一一掀開。
姜隱來了興致,放下手中銀箸,好奇地探身張望,還不忘扯了扯余佑安的衣袖,示意他看熱門。
余佑安只無奈地掃了她一眼,手下剝蝦的動作卻加快了幾分。
饒是姜隱伸長了脖子,也看不真切,只聽得依娜介紹起來。
“這是我國臨海漁民在深海時采到的紅珊瑚,以及夜明珠。這是獵戶所得的十張完整的虎皮,這是”
妻隱初時興致盎然,聽著聽著,心頭卻泛起一絲酸澀。西林貧瘠,這些恐怕已是傾國之力搜羅來的珍寶吧。
陛下的臉上始終帶著溫和的笑意,聽著依娜一一介紹完后,馬上命人將東西都收了起來:“你父皇有心了,這些厚禮,朕甚是喜歡,尤其是那整張的虎皮,正好拿來做大氅。”
此言一出,殿內(nèi)群臣神色各異,卻也明白了,那段并肩浴血的歲月,早已在兩位王者心中結(jié)下了超越國界的惺惺相惜。
酒過三巡,話題終于落到了眾人心照不宣的焦點上。
“陛下,我王愿將最珍愛的依娜公主嫁與大邕,以示其永世愿與大邕交好之心。”使臣起身,端著酒盞向陛下說道。
依娜亦隨之起身,向著皇帝深深一禮:“依娜愿長留大邕。”
“好,好。”皇帝龍顏大悅,“依娜公主便留在大邕,我大邕好男兒無數(shù),朕準(zhǔn)依娜公主自行挑選夫婿�!�
“謝陛下恩典!”依娜的聲音帶著雀躍。
此話一出,殿中氣氛驟然變得微妙起來。
尚未婚配的子弟及家中長輩,眼中難掩熱切,他們都看出來了,陛下對依娜公主十分看重,畢竟她代表著兩國的情誼,無論誰娶了她,便是得了陛下的青睞。
而已有家室或心有所屬者,難免心中憂愁,唯恐被公主看中,賜婚圣旨一下,根本反抗不得,到時便只能與公主做一對怨偶了。
姜隱心頭一緊,下意識地揪住了余佑安的衣袖,想了想,湊到他耳邊低語,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緊張:“若是依娜公主瞧中了你,要你休了我娶她,可如何是好?”
余佑安動作一頓,將剛剝好的蝦肉塞進(jìn)她的嘴里,順手擋住了欲上前斟酒的宮婢,沒好氣地低聲道:“糊涂,你忘了,我與你的婚事亦是陛下所賜,你以為陛下會出爾反爾?”
她愣了愣,自己確實忘了這事,不過依娜公主若是硬瞧中了他,興許陛下會再頒一道賜婚圣旨,讓她與依娜公主做平妻,這也不是不可能發(fā)生的事。
“況且,你如今是齊陽長公主的女兒,陛下總不好壞了外甥女的幸福吧。更重要的是,我絕不會讓依娜公主對我產(chǎn)生半分興趣�!�
余佑安篤定的話語,如同定海神針,瞬間撫平了姜隱心底那點不安。
而一旁的依娜公主得了陛下的話后,目光如靈巧的雀鳥,已開始在殿中的青年才俊之間流連逡巡。
不久,陛下帶著皇后先走了,齊陽長公主緊隨其后,在經(jīng)過姜隱他們的桌旁時,腳步微頓,姜隱夫妻二人立刻起身。
“好好照顧隱娘,”齊陽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目光掃過姜隱微隆起的腹部,“若遇上什么難處,持我的腰帶立刻進(jìn)宮尋我。”
齊陽所謂的腰牌,便是隨著那日的圣旨一起送到的侯府。
當(dāng)時姜隱只看到了腰牌是用赤金所鑄,就高興得不得了,只是張敬淵出事,她都沒來得及細(xì)看,眼下正靜靜躺在她的私庫中。
“母親,我知道了�!�
“微臣謹(jǐn)記。”
兩人齊聲應(yīng)下。齊陽微微頷首,目光似不經(jīng)意地掠過遠(yuǎn)處正與幾位年輕官員交談的依娜,這才款步離去。
余佑安換著她坐下,低聲道:“可累了?還餓不餓,我們再稍坐坐便回去�!�
姜隱正欲搖頭說“不餓”,畢竟方才席間她點心菜肴都沒少吃。但才剛張嘴,一個嬌脆如黃鶯出谷的聲音,突兀地在他們案前響起:“余侯爺�!�
夫妻二人同時抬首。不知何時,那抹身著利落騎裝的倩影,已悄然來到他們桌前。
姜隱怔了怔,方才還見她與旁人笑語晏晏,此刻那雙靈動的大眼,正含著毫不掩飾的好奇,落在余佑安臉上。
“見過公主。”余佑安起身回禮。
依娜點點頭,目光掃過他,轉(zhuǎn)向了微微仰首的姜隱。
四目相對的剎那,依娜公主唇角彎起一個明媚的弧度。她的目光在姜隱身上流轉(zhuǎn)片刻,帶著幾分探究,落落大方地開口,聲音清亮:
“這位……想必就是余侯爺?shù)姆蛉肆�?�?dt class="g_ad_ph g_wr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