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夫人為重
陽光透過菱花窗欞漏進(jìn)廳內(nèi),在大理石地面上暈成斑駁的光影。
廳內(nèi)靜得出奇,余佑安端起茶盞,茶蓋輕抹著浮沫,茶蓋與杯身觸碰,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柳氏看著余佑安與姜隱的神色,暗中扯著大柳氏的衣袖子。
大柳氏瞪了她一眼,揮開她的手,腕間的三對絞絲金釧相互碰撞,眼見著余佑安未出聲相幫,更來了勢:“怎么,你是覺得嫁入了侯府,就瞧不起自己的娘家了�!�
姜隱嘆了口氣,無奈回道:“大姨母不曉得,太夫人平日最受不得粗鄙無禮之人,我曉得母親生日,大姨母定到,若是將太夫人請來,豈不是要氣壞她的身子�!�
大柳子一時有些轉(zhuǎn)不過彎來,思忖了片刻,才敢確定,她這個大外甥女是在譏諷自己,氣得拍案而起,抹額穗子搖擺亂顫:“你居然說我粗鄙無禮,真是反了天了,在你眼中還有長輩二字嗎�!�
大柳氏氣得直喘粗氣,姜隱卻慢條斯理地輕叩著茶蓋,柳氏見氣氛不對,急于調(diào)停。
自家姐姐也真是的,在自己府里吆三喝四就算了,還來她的府里擺主人家的款,也不瞧瞧余佑安是什么身份,怎么敢當(dāng)著他的面這么說姜隱。
“大姨母,大姐姐不是這個意思,您錯怪她了�!苯┟χ矒岽罅希澳�,我家婆母也有事不能來,您這么說,雪兒可是要傷心了�!�
大柳氏被她的話說得一時語塞,只是看到一旁氣定神閑像是無事發(fā)生的姜隱,她又氣得牙癢癢,還是覺得不甘心。
“姨母知道,你是個孝順孩子,你那婆母身子也不好,且秦女婿還帶了那么多賀禮,你們用心了。”大柳氏拍著姜雪的手說著。
姜隱聞言,笑了。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的余佑安:“侯爺,姨母這是點咱們倆呢,嫌棄咱們備的禮不夠好,這飯啊,咱倆怕是沒臉吃了,要不然回吧�!�
余佑安點點頭,放下茶盞起身。
“哎,侯爺,隱丫頭,你們姨母不是這個意思。”柳氏急了,起身攔住姜隱的去路,“你姨母是同你們說笑的,你們能回來,母親就開心了,這禮送與不送,無妨的�!�
說罷,柳氏回頭狠狠瞪了大柳氏一眼。
大柳氏眼見著余佑安起身,絲毫不給她們一點面子,才驚覺自己說話過了界,此時也心里忐忑起來。
“禮嘛,女兒怎么可能不準(zhǔn)備呢,趙嬤嬤沒將賀禮拿予母親嗎?”姜隱寒著一張臉,大聲地叫起趙嬤嬤來。
趙嬤嬤匆匆從外頭進(jìn)來,聽得姜隱問她賀禮,忙說:“拿來了拿來了,昨兒夜里少夫人挑了許久,方才一進(jìn)府門,我就將禮交給晴兒了。”
柳氏看到趙嬤嬤沖自己使眼色,連忙道:“你看,隱兒怎么會忘了我這個母親呢,就你事兒多。”
大柳氏被自己妹妹埋怨,心里也來了氣,明明剛才是她在自己跟前說姜隱嫁入侯府后,對她不敬也不孝了。她是為了她出氣,結(jié)果倒成了她的錯。
“你剛才不說才一副頭面,不值幾個錢。”大柳氏氣得脫口而出。
柳氏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自己確實看不起姜隱只送了自己一套累絲金鳳頭面,覺得她成了侯府夫人,輕慢她這個母親。
但這話也不能當(dāng)著旁人的面說出來啊,尤其是余佑安也在的情形下。
“看來岳母和大姨母是瞧不上我侯府的禮,本侯原本還想替岳父在……罷了,這禮送不到心坎上,還不如不送�!庇嘤影蔡裘颊f著,上前牽起姜隱的手,“夫人,咱們回吧�!�
柳氏這回當(dāng)真急了,一副頭面算什么,聽這個大女婿話里的意思,定是要幫夫君升遷。
沒想到余佑安終于松口了,她怎么能讓這天大的好事跑了呢。
“侯爺,您別惱,大姐姐早前與我爭執(zhí)了幾句,生我的氣,才會刁難隱丫頭,都是我這個做母親的不是�!绷险f著,扯了扯大柳氏的衣袖,“還不快向侯爺?shù)狼�。�?br />
大柳氏在聽到余佑安的話時,人就呆住了,但心思卻轉(zhuǎn)得極快。
她聽出來余佑安是要為姜海鋪路,那么,她作為姜隱的姨母,往后是不是也就能讓余佑安為她的兒子在朝中謀份差事。
此時,大柳氏哪里還有什么長輩的架子,也不要什么臉面了,笑瞇瞇地舔著一張臉說道:
“侯爺,隱丫頭,你母親說的是,都怪她方才跟我爭,這幾日我府里事事不順,心情不好,她還非同我吵。”
大柳氏說著,巴巴地看著姜隱夫婦,盼著他們能關(guān)心地問一句自己有什么事不順心,那她就好將她那個不爭氣的兒子的事說一說。
只是姜隱瞟了她一眼,不置一詞,轉(zhuǎn)頭看向余佑安,無聲地詢問是否要離開。
“既是誤會,看在夫人面上,那就罷了,只是夫人心緒不佳,本侯也沒閑心陪岳母吃飯了�!彼o了緊握著她的手,徑直往門口走去。
大小柳氏急步匆匆地跟在后頭,聲聲挽留,只是余佑安牽著姜隱步子邁得飛快。
姜隱也小跑著跟著他,嘴角掛著淺笑。
她原本就不想回來的,如今不必留下陪她們吃飯,她能不開心嗎。
直到了府門外,剛好遇到姜海回來,看到他們從府內(nèi)出來,妻子和大姨子緊跟著追出來,直覺告訴他出事了。
“侯爺,您這是要回府嗎?可是招待不周。”姜海走到跟前,對著自己的女婿拱手作揖。
余佑安聞言,轉(zhuǎn)頭看了柳氏二人一眼,復(fù)又轉(zhuǎn)回頭來:“岳丈辛苦了,本侯與夫人還有要事需處置,先回了�!�
說罷話,便扶著姜隱上了馬車,隨后沖著姜海一點頭,也跟了上去。
馬車輪子慢慢轉(zhuǎn)動起來,姜海目送著馬車駛離,轉(zhuǎn)頭看向上方的兩個女子。
姜隱與余佑安并肩端坐在馬車內(nèi),兩人都沒說話,只是姜隱微微抽搐的嘴角,顯示著她本極力憋著笑意,末了,撲哧笑出了聲。
“哈哈哈,她們方才的臉色,當(dāng)真是好笑�!苯[一手捂嘴笑道,“你當(dāng)真要為我父親去說情?”
余佑安挑眉,似笑似認(rèn)真地說道:“你說呢?我以夫人為重,夫人如何說,我便如何做。”
她看著他的臉,知道他也就是氣不過,隨口一說,為她父親走后門,那豈不是丟他余侯的臉,她不敢也不想開這個口。
“你可千萬別搭理他們�!苯[看他點頭,長吁了一口氣,隨即又笑道,“哎呀,今日真是痛快極了。”
余佑安也被她的笑容感染,忍不住想發(fā)笑,于是轉(zhuǎn)頭掀起車簾子看著外頭的景致,看著看著,回過頭來。
“不如咱們在外頭吃了飯再回吧?”
姜隱連連點頭,她印象中,還沒在外頭酒樓用過飯呢。
酒樓是余佑安挑的,是京都最有名的樊樓,夫妻二人要了個雅間,讓趙嬤嬤和翠兒及車夫另開了一桌。
兩人坐下,余佑安跟小二報了一串菜名,姜隱為兩人倒了茶。
“聽說樊樓是京城最好的酒樓了,我今日要好好嘗嘗,看看是不是名副其實�!�
余佑安點頭,此時小二去而復(fù)還。
“二位,那邊有貴客想請二位過去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