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死心塌地地跟著阮主子
阮清夢點(diǎn)點(diǎn)頭,她方才看著扁鶴年那愣愣的樣子還有些頭疼,若是他連自己的用意都看不明白,以后她再怎么相助也沒法兒把這爛泥扶到御醫(yī)院首的位置上。
阮清夢看了一眼小允子,小允子立刻會意把扁鶴青扶了起來。
阮清夢的聲音放柔了幾分:“你父母的病,還需要什么藥材?”
扁鶴年聞言猛地抬頭,眼中閃過驚詫,喉結(jié)上下滾動幾次,才啞聲道:“回小主,家父咳血之癥需用川貝母,家母的風(fēng)濕和心悸需要用黨參、羅布麻葉……”
阮清夢指尖在案幾上輕叩:“你需要用的藥材,你先記在本宮的領(lǐng)藥記錄上,過幾日本宮會想法子把你從御藥署提拔回御醫(yī)署,你的俸祿上去了,以后也就有銀子自己買藥用了。”
扁鶴年眼眶倏地紅了,滿眼含淚:“真的嗎?臣謝小主大恩!”
阮清夢看向福鈴,福鈴拿了一袋沉甸甸的銀子過來。
“如今天寒地凍,老人家受不得涼。這些銀子你且拿去,炭火要買銀絲炭,煙少不嗆人。再扯幾匹松江棉布做被褥……屋子暖和了,這樣老人家也能好的快一些�!�
“再買些新鮮的瓜果蔬菜,燉些雞湯,好好調(diào)養(yǎng),身體才會好�!�
扁鶴年捧著錢袋子的手不住發(fā)抖,他想起探親日出宮去藥鋪賒賬時,掌柜那聲嗤笑,想起父親咯在帕子上的血沫……他重重叩首,淚水砸在地磚上:“小主救命之恩,奴才沒齒難忘!”
阮清夢唇角微揚(yáng),她要的就是這句話,他方才還自稱臣,這會兒自稱奴才,看來是真的打算將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給她了。
扁鶴青懷里緊緊地抱著那些銀子。
這后宮里的人都是冷心冷肺的,從前的他也是規(guī)規(guī)矩矩,絲毫不敢逾矩的,在領(lǐng)藥的冊子上動手腳之前,他曾經(jīng)大著膽子攔過皇后的鳳駕和貴妃的轎攆。
可皇后根本就是懶的搭理他,但她素有賢名在外,總不能將人晾著不管,讓宮人扔了幾個碎銀子給他。
而貴妃娘娘根本就沒有聽他說話,說他驚擾了她,一抬手就讓宮人打了他二十板子。
扁鶴青心里想著,只有阮主子人美心善,救我于水火之中,阮主子救了我父母的命,說句僭越的話,以后,阮主子就是我親姐姐!
他用力抹干凈臉上的淚水,發(fā)誓一定要努力向上爬,成為阮主子的助力,不讓阮小主失望。
扁鶴青斟酌著詞句,聲音壓得極低:“小主若是信的過奴才,可要奴才給小主把把脈?”
阮清夢點(diǎn)點(diǎn)頭,廣袖滑落,露出一截凝脂般的手腕。
扁鶴青忙取出絲帕覆在其上,三指輕搭,沉吟片刻后,他說道:“小主身體康健,只不過……晚上莫要太過勞累�!�
阮清夢笑了笑,這晚上的事情還是要看沈映階想要幾回。
她想起來先前沈映階送給她的鐲子,她總是不戴的話,他心里難免會不舒坦。
今日正好扁鶴青在可以幫她看一看,她吩咐道:“對了,福鈴,你去把上回汪德全送過來的翡翠鐲子拿過來�!�
扁鶴青接過盒子,拿出里面的鐲子湊近輕嗅,突然臉色大變:“這鐲子內(nèi)側(cè)涂抹了藥粉,剛開始佩戴會覺得手腕偶爾發(fā)癢,接著夜里時常心悸盜汗,最終七竅流血而亡�!�
“奴才回去將這鐲子清理干凈再給小主送回來�!�
阮清夢點(diǎn)點(diǎn)頭,汪德全是蘇明嫣的人,看來是蘇明嫣想要她的命。
“有勞�!�
說著,阮清夢盯著扁鶴青的眼睛:“還有,以后再遇到這樣的事情,你要咬死了不承認(rèn),知道嗎?”
扁鶴青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阮主子話里的意思,他此刻才明白他偷用藥材的事情阮主子并沒有確鑿的證據(jù),方才不過是嚇唬他幾句,他就自己全都招了。
而在他被調(diào)回御醫(yī)署之前,還需要繼續(xù)如此行事,他要萬分小心不可被人發(fā)現(xiàn)了連累主子。
扁鶴青重重地磕頭:“多謝娘娘教誨�!�
……
扁鶴青走了之后,已經(jīng)接近晌午,福鈴好奇地問:“小主,您怎么知道扁鶴青會盜用藥材?”
阮清夢揉了揉眉心,隨便編了個理由:“有一次偶然瞧見他遞送藥材出去,在這宮里,歷朝歷代的,御醫(yī)署和御藥署的一些官員也有偷盜宮中藥材拿出去賣的�!�
“不過方才你也瞧見了,還有上回扁鶴青跟著御醫(yī)來給宋婕妤把脈的時候,扁鶴青穿的用的都很是破舊,顯然沒有把藥材拿出去賣�!�
“他自己的身子又是那樣瘦弱,想來這些藥材也沒有給他自己用,只能是給至親用了,怕是連那微薄的俸祿都拿去買藥了�!�
“所以,這樣有孝心的人才可以重用,如今施以恩惠,來日才能讓他死心塌地�!�
福鈴若有所思地點(diǎn)點(diǎn)頭。
阮清夢囑咐道:“至于那個翡翠鐲子,此次貴妃害我不成,以后肯定還會暗中尋找機(jī)會,你們都小心一些�!�
說話間,殿外傳來一陣細(xì)碎的腳步聲,珠簾被宮女輕輕挑起,尚衣局的掌事嬤嬤領(lǐng)著四個捧著鎏金托盤的小宮女魚貫而入。
嬤嬤行了個標(biāo)準(zhǔn)的萬福禮,很是討好地說道:“給小主道喜了,司織坊新貢的蜀錦,皇上特意吩咐先緊著小主用呢�!�
為首的宮女小心翼翼地撤下原先的蘇繡床品,展開天青色床品,只見緞面上暗紋流動,遠(yuǎn)看是尋常的云水紋,近看才發(fā)現(xiàn)每道波紋里都織著細(xì)如發(fā)絲的銀線。
那天青色蜀錦甫一鋪開,整間寢殿都似漾起一汪清泉。
嬤嬤討好地解釋:“這是蜀中老師傅新研制的‘九重天水紋’,用的都是岷江畔春蠶吐的第一茬絲�!�
阮清夢伸手撫過緞面,果然是觸感滑潤。
待尚衣局的宮人們鋪好床品之后,福鈴拿了碎銀子送她們出宮。
阮清夢慵懶地躺下,錦被如活物般自動貼合腰身曲線,先前她都是在書里看到關(guān)于這蜀錦的描述,如今躺下來,實(shí)在是舒服。
……
昭仁宮里,絳雪氣呼呼地說道:“皇后娘娘,這阮美人恃寵而驕!”
皇后正執(zhí)筆謄抄佛經(jīng),聞言手腕一頓,一滴墨汁在宣紙上暈開成猙獰的蛛網(wǎng)狀。
檀心見狀連忙上前,用雪紗帕子輕輕按在墨漬上:“娘娘仔細(xì)手酸�!�
絳雪卻不管不顧地繼續(xù)道:“尚衣局今早開庫,把今年蜀道進(jìn)貢的三匹雨過天青全送去了瀾芳宮!”
她掰著手指細(xì)數(shù):“一匹做床帳,一匹裁衣裳,聽說連腳踏上的墊子都換了新的……”
絳雪越說越氣,腮幫子鼓得像含了核桃:“宋婕妤的事才過去多久,尚宮局那起子勢利眼就開始巴結(jié)阮美人了,皇上也是,都給了她,這么好的東西也不說給咱們留一匹……”
檀心忙捂住了絳雪的嘴巴:“你連皇上的壞話都敢說,是不想要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