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想接吻嗎
遲疑、動搖、混亂，各種已經(jīng)很久沒有體味過的情感打翻在一起，五味雜陳。
日光照射進蒼白的病房，透明的點滴慢慢通過管道滲入泛青的血管，紀津禾看著床上熟睡的夏箋西，心里想的卻是另一個人。
——“如果你討厭我現(xiàn)在浮于表面的喜歡，那就不要拒絕我，不要防備我。讓我靠近你的世界，讓我了解你�！�
宋堇寧的話還在耳邊打轉(zhuǎn)，她微微耷著眼，面無表情，過了很久才長嘆一聲，長指捋開垂下的長發(fā)，仰頭向后靠去。
不要拒絕，接納別人的靠近。
上次聽到這句話還是九年前。
那年紀云和卓藝已經(jīng)離婚。
她最后一次見卓藝的時候，那個她應該叫作媽媽的女人摸著她的頭，告訴她爸爸媽媽都是愛她的。但是紀津禾不懂，她問卓藝愛是什么。
卓藝對她露出笑容，告訴她：“愛是接納和包容對方的一切，不希望對方受到任何傷害�！�
紀津禾說：“那沒有人愛我�！�
紀云從來沒有說過愛她，也不接納她的缺陷。卓藝說愛她，但是她從來沒想過帶她走，即使知道她在紀云身邊過得會很壓抑。
“小禾，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個很喜歡你的人，不要急著拒絕，試著讓他靠近你的世界。如果在了解全部的你后他還是愿意喜歡你，那這就是愛�！�
這是卓藝對她說的最后一句話，之后整整九年她再也沒出現(xiàn)過。
紀云對外和所有人說卓藝死了，也讓她這么說，然后卓藝就真的和人間蒸發(fā)了一樣消失得徹徹底底。
在情竇初開的年紀里，紀津禾遇到過很多說喜歡她的人，但她每一次都會毫不猶豫地拒絕。
卓藝錯了，她本來就不正常。她不需要那種廉價的愛，也不需要別人的親近。人們追求的精彩紛呈的人生，對她而言只是一件無聊枯燥的但是又不得不堅持下去的事情。
但是，現(xiàn)在……
紀津禾看向病床上的夏箋西，忽然就想起他病情還沒有這么嚴重的一個清晨，她給他送完早餐后急著回延大上課，走到門口的時候夏箋西突然叫住她，笑著和她說自己很幸福。
他說有家人愛著的感覺真的很好。
而她怔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不是震驚，也不是感動。
而是茫然。
因為沒體味過這種幸福，所以回答不了他的茫然。
眼睫的影子拉長，日光包裹住她后仰的半張臉，很溫暖。
驀地，在此刻，她很想感受一下，被愛的感覺會不會有現(xiàn)在這樣溫暖。
而如果那個人是宋堇寧的話，她好像并不排斥。
紀津禾清楚，這種不排斥來源于昨天的臨時標記，信息素的交換讓她對他產(chǎn)生了依賴。
但是那又怎么樣呢？
只是試一下而已。
她不在乎。
—
傍晚，紀津禾去了宋堇寧那兒。
時鐘滴答，指針逐漸轉(zhuǎn)向八點，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他們兩個。
他們坐得很遠，幾乎是靠著寫字臺的兩邊坐著。一個在安靜地寫試卷，一個拿著電腦在一旁找資料。
指尖敲擊鍵盤發(fā)出響聲，紀津禾不知道是第幾次看著宋堇寧欲言又止。
“宋堇寧，”在又一次對視后，她忍不住出聲，“別看我，看試卷�！�
沒有被抓包的心虛，宋堇寧嘴角微翹：“可是你很好看啊�！�
“……”
紀津禾不管他，把注意力重新放回論文上：“還有二十分鐘，你最好祈禱自己一會兒的分數(shù)也能這么好看�！�
有點冷漠，還帶著一股讓人難以接近的疏離感，一點也不溫柔。
即使是這樣，宋堇寧還是很開心，眼角彎下逐漸流露出難以自恃的興奮。
所以，這是才是真正的紀津禾……
和以往確實有點不一樣。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
那是不是意味著她已經(jīng)接受自己的提議了？
危險的想法在心間搖擺不定，他還想要更深入的試探才能安心。
宋堇寧看向還有一道大題沒寫的試卷，簡單讀了一遍題目估算出自己解題需要的時間，然后他果斷丟下手里的筆，起身靠近紀津禾。
呼吸加重，心臟緊張到鼓動，他雙手撐在她的身側(cè)，濕漉漉的眼睛帶著纏綿悱惻的笑意將她困在身下。
“姐姐想接吻嗎？”他舔著唇問她。
說話間背脊一點一點彎下，唇瓣間的距離逐漸縮小。
“宋堇寧，”紀津禾伸出食指點上他的額頭，又一點點把他推遠，“試著讓你靠近不代表會答應和你接吻�！�
“你別得寸進尺了�！�
宋堇寧捉住她的食指：“親一下也不行嗎？”
“我不伸舌頭�！彼憙r還價。
紀津禾不為所動：“你死心吧�！�
說罷就摁著他的肩把他推回椅子上。
alpha的力氣真的很大，他根本掙脫不開，只能不服氣地坐在那里繼續(xù)寫題，邊寫眼睛還時不時轉(zhuǎn)過去幽怨地瞥她一眼，氣呼呼的像只河豚。
只有這種時候，宋堇寧才恨不得自己是個alpha，那樣他就不費力去引誘紀津禾了，直接把她捆起來做愛，做到她對自己上癮為止。
“啪！”
二十分鐘很快結(jié)束，潔白的試卷被用力拍在紀津禾面前。
“我寫好了�！�
宋堇寧還沒消氣，每個字都咬得極重，明晃晃地告訴她：我不開心，我還在生氣。
紀津禾就好像沒發(fā)覺一樣，平靜地拿過試卷開始批改。云淡風輕的樣子讓他氣不打一處來，下一秒趁她不注意猛地撲過去隔著衣服咬上她的鎖骨。
“嘶——”
力道不重，隔著衣服不是很疼，但是少年用盡全力撲進她懷里，突如其來的壓力讓她忍不住發(fā)出一聲悶哼，手卻下意識穩(wěn)穩(wěn)接住他。
宋堇寧很快就松了口，直起身子跪坐在她兩側(cè)。
“宋堇寧，你瘋了？”紀津禾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指尖拉下領口，光潔的鎖骨上赫然有一道牙印。
宋堇寧一點也不擔心她會生氣，迎著她的目光又親了一下她的嘴角，然后是臉頰、下巴……
每一下都發(fā)出曖昧的響聲。
“我還不夠瘋�！彼沁^她的脖頸。
“不然在喜歡上你的第一個晚上，我就和你上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