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難不成上床嗎
女人慵懶地靠在裝飾書柜上,一身黑色衣裙長至腳踝。
“你就是薛姨說的那個家教吧,”她朝紀津禾微微頷首,沒有進一步招待的意思,“我是阿寧的姐姐,宋疑�!�
“你好�!奔o津禾對上她的目光,也微微點頭示意。
“麻煩你把阿寧送回來,我們姐弟兩個難得見面,有很多話要說,今晚的課恐怕沒辦法上了�!�
“一會兒我會讓司機把你送回家�!�
女人隨意拿出一根煙叼在嘴邊,讓她離開的意思很明顯,面子上的招待也已給足。
“不用麻煩,我自己打車回去�!�
紀津禾拒絕得也很干脆,轉身時和宋堇寧短暫對上視線,很快又錯開。
隨著關門聲響起,偌大的房子再次陷入寂靜,只有廚房時不時傳來一陣“叮叮當當”的響聲。
倚在書架上的女人目光很快溫柔下來,走上去幫正在換拖鞋的宋堇寧提包,被他躲開。
“我不喜歡煙味�!鄙倌耆魺o其事地換鞋,手卻精準無誤地抽出她嘴里還沒點燃的煙頭,一邊繞過她往客廳里走,一邊順手把東西丟進垃圾桶,一整套動作干凈又利落。
“嘖,”宋疑輕輕一笑也不堅持,轉而湊過去揉了揉他毛茸蓬松的發(fā)頂,故作難受地感嘆,“幾個月沒見脾氣還是這么差�!�
“一點也沒有小時候可愛�!�
速度很快,在他伸手擋住她的動作之前就收了手,也不管他,自顧自地就朝餐廳走去。
宋家對小輩寬和,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習慣。一頓飯姐弟兩個斷斷續(xù)續(xù)拉扯了些家長里短,宋堇寧大部分時候都沉默不語,只有宋疑關心他時才簡單回幾個字。
他沒什么胃口,隨便吃了點就以寫作業(yè)為由徑直上了二樓。
“今天少爺吃得有點少啊,”薛姨走過來收拾餐桌,邊收邊念叨,“這幾天有津禾在,他胃口明顯好很多,每次都吃不少呢。”
“是嗎?”
聞言,在一旁回復客戶信息的宋疑微微一頓,語氣平靜像是隨口一問。
“是的啊。”薛姨提起他們兩個語氣也輕快不少,操心的毛病犯了,把這兩天看見的和宋疑說了個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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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晚,宋堇寧獨自坐在書桌前寫題,金屬筆桿夾在兩指間,借著尾指的力道有一下沒一下地在空中轉動。
宋疑在門外象征性地敲了敲門就推門而入。聽見聲響,他寫題的動作頓住,余光淡淡瞥了她一眼,沒說什么,很快又回到思考的狀態(tài)。
宋疑沒打擾他,簡單環(huán)顧一下他的房間,很干凈,也很簡潔,是他一貫的風格。
雖然是親姐弟,但是宋疑和宋堇寧差了將近八歲。
兩個人小時候形影不離,長大后宋疑由于出國留學的緣故,幾乎沒怎么回來過,而宋堇寧也有自己的交際圈,兩個人漸漸地也就疏遠了。
留學的時候家人偶爾會在電話里提起他,她只能通過只言片語了解一些,知道他大部分時候任性又固執(zhí)。
到底還是長輩們對他太過縱容,向來要什么就給什么,尤其是初中畢業(yè)后,放著好好的國際高中不上,偏偏要去條件一般的南一中,雖然是省級重點中學,但設施條件實在比不上私立。后來她回國,給他在學校附近置辦了別墅后,他既不要司機,也不要保姆,薛姨還是她硬塞過去的,每天只在飯點去趟別墅監(jiān)督他的飲食,晚上依舊回老宅住。
特立獨行又隨心所欲,從來不在乎別人的想法,和記憶中溫暖可愛的小男孩大相徑庭。
她看著弟弟單薄的背影有些出神。
宋堇寧小時候就很漂亮,是一眾孩子里最出挑的,這一點長大后也沒變過。但除此之外,其他什么都變了,見人就笑的臉蛋逐漸變?yōu)槔涞�、高傲的模樣,甚至帶有毫不掩飾的厭煩�?br />
對她也不例外。
宋疑心口堵得難受,苦笑過后,故作輕松地找了個話題關心他。
“這幾個月在這里住得還習慣嗎?”
“還行�!�
宋堇寧回答,寫字的動作沒停。
“聽爸媽說你前幾次�?汲煽兒懿诲e,馬上高三了,有想報考的學校嗎?”
宋疑走動兩步,在他的書架上隨意掃了幾眼,看見一整排的參考書和試卷冊又問他。
這次他稍稍停頓了一會兒,才回答道:“延大。”
“挺有志向啊。”
聞言,宋疑嘴角微揚,含著笑意調侃。
視線繞過已經寫滿的試卷,無意間瞟到架子上層的檢測報告,“骨髓移植患者檢測報告”明晃晃幾個大字直直擺在眼前。
病患姓名:夏箋西
家屬簽字:紀津禾
她捏著報告的手立刻收緊,盡管已經知道這件事,面色還是霎時間冷下來。
“剛才那個家教……”
“你就是為了她才去找叔叔幫忙的?”
她的語氣帶著不解,根本不明白宋堇寧為什么要花心思在一個普普通通的alpha身上,即使這件事對宋家來說只要順嘴一提就能做到。
聞言,少年轉筆的手一頓,下一秒將筆丟到一邊,發(fā)出“啪”的響聲,在偌大的房間內冰冷地劃開一道縫隙。
他轉頭朝她看過去,開頭卻是一聲不以為意地輕笑。
“你今天來這里,又把人趕走,就是為了這件事?”
前面的一切都是客套話,骨髓移植的事才是她真正想要問的。
一開始宋疑以為他是在幫同學并沒有很在意,后來一時興起問了一句才知道居然是一個和他毫無關系的alpha。
人脈很重要,但宋堇寧幾乎是厭煩這些觥籌交錯的寒暄,因為很麻煩,很費精力。現(xiàn)在卻主動聯(lián)系遠在洛杉磯的宋競幫忙匹配骨髓,為了一個alpha……
頭疼的感覺涌上心頭,富家公子和貧民窟少女的鬧劇她并不希望在宋家上演,尤其是在查到紀津禾的資料后。
極具迷惑性的臉、聰明的頭腦、捉摸不透的性格……她從心底認定這個女人不單純,所以才趕來親自問他。
宋堇寧與宋疑對視上,散漫甚至帶著點無所謂的目光讓她一時無言。
她腳步不穩(wěn),無奈坐在床上,但很快恢復鎮(zhèn)定拿出自己作為姐姐的威嚴,“我查過了,她的家庭很糟糕,一個從小沒有父母,又拖著弟弟一路摸爬滾打長大的人,尤其還是個alpha,她的心思絕不可能單純。”
“你想考延大,姐姐可以給你重新安排老師,不一定非要……”
“如果是因為這個,你不用擔心她�!彼屋缹幋驍嗨�,語氣很平靜。
“是我先纏上她的�!�
找、邀請、要求、請求……那么多可以用來填空的詞,他卻偏偏用了“纏”。
所以,她心懷不軌,她目的不純,她詭計多端,無論她怎樣,都沒關系。
從一開始就是他在死纏爛打。
宋疑該警惕的從來不是紀津禾,而是他。
得到了答案,宋疑一時呆愣在那里,不敢相信這句話會從宋堇寧的口中說出,手緊緊攥住裙擺,太陽穴猛地一跳。
空氣靜止一瞬,腦海中閃過剛才薛姨說的話,不知怎的就問了出來
“聽薛姨說,她每天都在房間里給你補習,沒人打擾,到晚上九點才離開。”
“你們……一直都在上課嗎?”
很奇怪的問題,配合她難以置信的眼神和猶疑的語氣,就像他們在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一樣。
“不然呢,”宋堇寧有些好笑地看她,惡劣的情緒因為宋疑的鄙視和輕蔑再次上涌,于是如她所愿說出她心中所想的答案,“難不成在上床嗎?
很直白的回答,同時也打消了宋疑的疑慮。
“……”她在想什么啊。
宋疑也被自己脫口而出的話驚到,察覺自己情緒的失控,一手撐著床,一手緩緩揉了揉太陽穴,稍稍穩(wěn)定了情緒才和宋堇寧解釋:“阿寧,姐姐不是這個意思�!�
“我只是擔心你,畢竟你還沒成年,和一個alpha單獨待在一起,誰知道會不會出意外�!�
“更何況她還在彼樓那種地方工作……”
講到這里她突然像抓住了重點,覺得宋堇寧應該不知道這件事,他一向很討厭那種不倫不類的地方,又怎么會靠近一個在鴨店打工甚至可能早已身心糜爛的人。
但是當她篤定的視線重新投向宋堇寧時,他仍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整個人漫不經心的,毫無波瀾。
他早就知道了!
可怕的想法從腦海涌出,她驀地發(fā)現(xiàn)分開的這幾年,宋堇寧已經比她想象中更難去了解。
“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好,姐姐,你該擔心的不是她�!�
你不用警惕紀津禾,宋堇寧再次強調這句話,但宋疑已經沒有精力去細究。
黑夜完全籠罩大地,灰蒙的云層遮住星空,攀爬上月亮,將最后一束光線徹底吞吃。
宋疑不知道自己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回到老宅的。
本來以為這次回國自己能和弟弟重新修補關系,可宋堇寧似乎并沒有這個想法,甚至更多時候都在抗拒她干涉自己的生活。
女人臉色沉重地坐在自己房內,嘴唇緊閉。
宋家的孩子很少,除了一些旁枝末節(jié)的親戚,這一代只有宋疑和宋堇寧兩個孩子。
所以長輩們都格外疼愛他們,尤其是年紀更小的宋堇寧。
宋堇寧在宋家即使什么都不做也能過得很好,以宋家的勢力和地位,他會擁有一個完美的alpha作為伴侶。
絕不應該是和一個骯臟的、低賤的、想要攀上枝頭變鳳凰的鴨子。
女人坐在那里思索了很久,最終拿起手機撥通了一串號碼。
鎮(zhèn)靜下來的女人又恢復了從前的優(yōu)雅姿態(tài),從容地向后靠去,直到對面接通電話,傳來平靜的聲音:
“喂,你好。”
“你好,紀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