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吐出來
蘇望塵面如死灰地踉蹌后退兩步，歇斯底里地喊道："憑什么她一個鄉(xiāng)下來的賤丫頭要壓我一頭，才入府幾天就騎到我頭上！我要她滾出侯府！"
他猛地指向沈玉瑾，指尖幾乎要戳到她鼻尖：“這些賬目本該由我掌管！侯府的銀子、田產(chǎn)、商鋪，都該是我的！”
滿堂嘩然。
謝云舒立即橫跨一步將沈玉瑾護在身后，眼中寒光凜冽如刀。
蘇望塵突然撲通跪倒在地，膝行到侯夫人跟前死死抱住她的雙腿。
方才還猙獰的面孔瞬間涕淚橫流。
"姑母！姑母您要相信我��！"他仰起慘白的臉，淚水混著冷汗?jié)L落。
"我可是您的親侄兒，是蘇家留在世上最后的血脈了"他顫抖的手指揪住侯夫人衣擺，"侄兒，侄兒只是看不慣那沈玉瑾，不是有心要害您��！"
侯夫人被他晃得身形不穩(wěn)，眼中閃過一絲痛色。
沈玉瑾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表哥口口聲聲血脈至親，卻能在母親的藥膳里下毒，世上哪有你這樣的‘孝子賢孫’？”
"閉嘴！"蘇望塵額頭青筋暴起，雙目赤紅如困獸�！岸际悄氵@賤人！”他猛地從靴筒抽出一柄匕首，刀尖直刺沈玉瑾心口，“都是你！都是你毀了我苦心經(jīng)營的一切！”
寒光乍現(xiàn)的剎那，謝云舒精準扣住蘇望塵手腕，眾人只聽"咔嚓"一聲脆響，匕首當啷落地。
接著一個旋腿，將蘇望塵踢飛出去，他后背重重撞在朱漆立柱上，整座花廳都為之一震。
"我的人你也敢動？"謝云舒聲音輕得可怕，玄色勁裝下肌肉僨張。
蘇望塵癱軟在地，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舒兒，夠了！”侯夫人踉蹌著撲上前，她顫抖的手懸在蘇望塵染血的衣襟上方，終究沒有觸碰。
侯夫人聲音顫抖，雙目闔上流出兩行清淚，"留蘇家最后一脈香火吧"
蘇望塵聽到侯夫人求情，灰敗的眼中驟然迸出一絲精光。
他立即膝行數(shù)步，額頭將青磚磕得砰砰作響。
"姑母！侄兒當真是一時鬼迷心竅！"
每說一個字就重重磕一下，轉(zhuǎn)眼間額上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求姑母看在……看在蘇家列祖列宗的份上，寬恕侄兒這一回吧……"
沈玉瑾也假意替蘇望塵求情：
“是啊，母親，表哥這些年打理庶務，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雖然一時糊涂做錯事，可人心都是肉長的，不如就再給表哥一個機會吧�！�
蘇望塵陰測測地剜了沈玉瑾一眼，總感覺這女人突然的善意憋著股壞。
沈玉瑾從袖中取出抄錄的賬目，"這些匯給麒麟錢莊的款項，表哥可還記得是做什么用的？"
蘇望塵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笑道：
"這是……是一家錢莊，這幾年侯府賺的錢，多數(shù)都存在里面，還能吃些利息。表弟妹不必擔心。"
“原來如此�！鄙蛴耔首骰腥�，“只是我查遍京城都找不到這家麒麟錢莊，擔心表哥莫不是被騙了�！�
蘇望塵手中的茶盞微微一顫：“這麒麟錢規(guī)模小，專服務大客戶，故以知道的人不多，沒人引薦找不到也正常�！�
沈玉瑾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表哥果然厲害，卻敢把這么大筆銀子存到邊境的錢莊去，當真是大膽�！�
蘇望塵心虛了一秒，隨即強作鎮(zhèn)定道：“我與錢莊東家相熟，給的利錢更高些。本想等年底一并取回，給侯府一個驚喜�！�
“哦？”沈玉瑾粲然一笑�！拔铱幢砀缈傆嫶媪私偃f兩銀子進去，不知如今有多少利錢了，賬本上倒是沒有細寫�！�
蘇望塵眼珠子一轉(zhuǎn)，隨即笑道：“若存別的錢莊，至多也就120萬兩左右了，但是這麒麟錢莊，本息加起來，已經(jīng)滾了150萬兩了！”
反正一時半會侯府也用不到這筆錢，等他完成任務拿到東西，就算侯府知道那筆錢沒了，他早就逃之夭夭了，能奈他何？
沈玉瑾朱唇輕啟：“表哥好本事，玉瑾十分佩服，只是……”
她微微一頓：“我看江南的賬目多有虧損，我原還擔心今年進貨的本金哪里來，既然表哥在麒麟錢莊存了這么大筆錢，不如現(xiàn)在就把存票取來，正好充入公賬，以茲備用？"
蘇望塵表情凝固了一瞬。
謝云舒適時開口：“夫人說得在理。蘇表弟，不如現(xiàn)在派人去�。俊�
一滴汗從蘇望塵鬢角滑下。
哪有什么存票？那筆錢早已通過地下錢莊匯往金國。
作為潛伏在大圣的間諜，他的任務之一就是為金國籌措軍費。
"這個"蘇望塵強笑道，"存票我收在私宅，今日未曾帶來。"
沈玉瑾眼中閃過一絲銳光，轉(zhuǎn)瞬即逝："那也無妨。表哥寫個條子，我讓府中護衛(wèi)隨你的小廝去取便是。"她轉(zhuǎn)頭喚道，"喜兒，備筆墨。"
蘇望塵手指微微發(fā)抖。
他不能讓人去所謂的"麒麟錢莊"，那根本是他編出來的！
一旦查實他在說謊，勢必引起更大懷疑。
而更危險的是，若侯府派人跟蹤，很可能會發(fā)現(xiàn)他與金國聯(lián)絡的秘密據(jù)點。
”其實……"蘇望塵喉結滾動，“錢不在錢莊了，我一時貪心……"
沈玉瑾冷冷打斷他的話：”表哥這是在戲弄侯府嗎？一會兒說在錢莊，一會兒又說不在了？"
廳內(nèi)氣氛驟然緊張。
謝云舒放下茶盞，聲音不輕不重：“蘇表弟，這可不是小事�！�
蘇望塵后背已濕透。
他突然意識到，今日，分明就是針對他的局！
"姑母！"蘇望塵突然跪地，”是我一時糊涂，將那筆錢藏了起來……"
"表哥好大的膽子！“沈玉瑾拍案而起，”婆母待你不薄，你這可如此欺瞞？"
蘇望塵面如土色。
要不是現(xiàn)在還沒完成任務，不能暴露身份，他真想手撕了這沈玉瑾。
"姑母！"他重重叩頭，”其實……是本利到期了，那錢莊東家，前幾日已經(jīng)把銀子都送了過來，我安置在了妥善地方，三日后一定送回來！"
沈玉瑾冷笑：“空口無憑。若三日后表兄又變卦呢？"
謝云舒忽然開口：”不如立字為據(jù)。若蘇表弟三日內(nèi)不能歸還，便送大理寺處置，如何？"
"好！"蘇望塵不假思索地答應。
眼下先渡過這關再說。至于錢他摸了摸袖中的鑰匙，暗自咬牙——只能先吐出來，日后再找機會挪走了。
字據(jù)立下，畫押蓋印。
沈玉瑾仔細收好，意味深長地道：“表哥一諾千金，想必不會讓侯府失望�！�
待眾人散去，謝云舒低聲問妻子：“你確定他會去取那筆錢？"
沈玉瑾唇角微揚：”他別無選擇。若是交不出這筆錢，進了大理寺，完不成任務，他的下場會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