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瀟灑間雪龍漫天飛舞

    “小友倒是比我預(yù)料中來的還快上一些�！�

    少林寺后山懸崖峭壁旁，青衣僧依舊一襲單薄的青衣，屹立在奇石之上，和陳宇相隔十多丈，兩人隔空相望。

    陳宇則是踏立在一棵青松之頂，腳踩松尖，憑借微弱的力道站立其上。

    厚實的落雪鋪滿山壑，已是數(shù)尺見深。

    兩人周邊卻無一片腳印。

    從少林寺內(nèi)至此間的二十余里，兩人已經(jīng)做了一番腳力比拼。

    踏雪無痕。

    “神僧何以見得？”陳宇問道。

    “那日武林大會，你道破武學(xué)障，我便知你已明悟己身，破開迷霧，返見真我，心中無相，武學(xué)自可隨心。”

    “原以為你年紀輕歷事少，需在紅塵中再打磨上十載，洗盡鉛華后才能脫塵而出�！�

    “不曾想寥寥兩年，便已成長到了如此地步，當真天資無雙�！�

    青衣僧坦言，睫毛微動。

    “再加上你父在我少林，而你正值年輕，武道銳進，自會來尋我一戰(zhàn)�！�

    陳宇聞言低眉思索。

    武學(xué)障，破開迷霧，心無雜念，返見本我，這便是這青衣僧的無相嗎？

    無相意境深奧，就算同樣悟此意境的兩人，領(lǐng)悟的方式也是不同的。

    這青衣僧照見本我之法和獨孤求敗托付劍技的無招境界，就是兩種不同的領(lǐng)悟方式，兩者無甚關(guān)聯(lián)，卻是殊途同歸。

    陳宇有著系統(tǒng)數(shù)據(jù)可以參考，可以歸納總結(jié)。

    青衣僧則不同，再加上“金系”武俠中的傳奇宗師百年難得一遇，且無人交流。

    故他以為，只有破開武障，見心明性這一條通往宗師之途徑。

    “大師想差了�！毕朊靼灼渲嘘P(guān)鍵，陳宇笑言：“復(fù)兩年來的經(jīng)歷一時半會兒也是講述不盡，不如待你我切磋后再坐而論道？”

    “善�！�

    青衣僧打了一聲佛號應(yīng)道。

    兩股意境環(huán)繞兩人周身逐漸升騰，四方氣流奔涌，精神緊繃，眼鼻耳心口齊用，五覺如一。

    這勢均力敵的意境相碰撞，也激起了青衣僧沉寂四十年的斗志。

    四十多年前，年近五旬的青衣僧武學(xué)已經(jīng)達到了超一流上品境界，其實力，當?shù)蒙咸煜聰?shù)一數(shù)二的高手。

    他雖然武功高強，但也聽說過前朝劍圣裴旻，道家睡仙陳摶、火龍道人、寶來天君這些陸地神仙一般的江湖高人。

    自然知道武學(xué)之路不止于此。

    但歷經(jīng)一甲子的五代戰(zhàn)亂，江湖中前輩高人的修煉心得手札，全部遺失殆盡。

    就連少林寺傳自達摩祖師的易筋經(jīng)，也難免缺失。

    如今在少林寺供奉的“易筋經(jīng)”也不過是二祖慧可所著的神足經(jīng)罷了，饒是如此，這神足經(jīng)也可與六脈神劍媲美。

    在遍尋突破方法無果后，青衣僧的修為也陷入了瓶頸，但中華武學(xué)的根源，無非便是儒釋道三家。

    既然前方無路，我自翻閱書籍走出一條路便是……

    然自一千三百多年前，董仲舒罷黜百家獨尊儒術(shù)后，儒家進入朝堂，在江湖中鮮有人出。

    如此寒來暑往，至大宋，江湖上幾乎再也看不到儒家武學(xué)的蹤跡。

    且有宋一朝尊崇道家，收集萬壽道藏，藏于大內(nèi)之中，北宋又不比南宋，大內(nèi)高手如云，青衣僧自不會前去。

    如此，擁有無盡佛藏，撰抄天下所有佛家經(jīng)卷和手札的少林，就成了青衣僧的首選。

    青衣僧年輕時和靈門禪師有著過命的交情，如此和靈門禪師一番會晤，少林藏經(jīng)閣便從此多了一個“掃地大叔”。

    青衣僧在少林住下，潛心靜氣的研究佛藏。

    翻遍了藏經(jīng)閣所有書籍，又結(jié)合自己半生的江湖經(jīng)歷，終有所悟，悟出了屬于自己的無相之意。

    ……

    往事種種暫且不提。

    茫茫天地黯然失色，風(fēng)嘯雪舞。

    兩人意境升騰到巔峰，開始了拳腳間的較量，之后又是各自的真氣屬性比拼。

    翻掌時如穿花蝴蝶，挪移間似燕雀翔空。

    戰(zhàn)至極巔，陳宇不由哈哈大笑。

    意境變換，陡然之間一股比這三九寒冬還要刺骨的冰寒之意降臨，言道：“神僧注意了，這是我領(lǐng)悟的第二種意境，你要當心�！�

    說話間，內(nèi)氣凝聚，天地間極白的落雪化作飛龍，夾雜這刺骨寒意朝著青衣僧飛去。

    這極寒真意凝聚的力量，在這隆冬季節(jié)施展，比那無相真意更強三分。

    青衣僧也不退卻，施展絕招抵擋，但這夾雜著極寒真意的雪龍勇猛無匹，一霎那間，便將他擊退了數(shù)丈。

    雖未受傷，但比之絲毫未動的陳宇還是遜色了半分。

    但陳宇知道，他這招式不過是占了出其不意的先機。

    再行施展，有著寒冬時節(jié)的加成，倒也能將青衣壓制，但不會如此明顯的讓他敗退數(shù)丈。

    兩人至此，已經(jīng)你來我往了接近一個小時。

    青衣僧穩(wěn)住身形，便不再出手。

    揮一揮衣袖，騰出一片潔凈的大石，兀自盤坐了上去，言道：“小友這招配合天地寒流出其不意，如此勝我良多，只是你的心力竟然能夠陡然轉(zhuǎn)換，倒是為何？”

    陳宇見他如此停手，架起輕功飛掠了過去，在那大石旁邊又尋一塊石頭落坐，輕聲言道：“神僧有所不知，你所說之心力我將其稱之為意境，你心中無塵無垢，通凈透明，方能將武學(xué)威力凝聚如一，這種堪破事態(tài)的意境，我將之稱為無相真意�！�

    “但世間武學(xué)真意萬千，又怎會只有無相真意這一種？”

    “似有人對情感偏執(zhí)到了極端，不管是極度深情或是極度無情，都可凝練極情真意�！�

    “追求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便可凝煉成極速真意�！�

    “此外一些酷愛使刀的刀客，喜歡習(xí)劍的劍客，舍刀劍之外而無物，也可修煉出無上劍意和刀意�！�

    “我剛才陡然改變的意境便是這兩年從一種奇蟲身上參悟而來的�！�

    掃地僧靜靜的聽著，邊聽邊和自己的武道印證，如此竟然和陳宇所說的無有差異，也大感此子才華之絕世，世所無匹。

    陳宇侃侃而談，青衣僧也在講述自己的見解，兩人一番交流下來，都有所得。

    直從午時初談到了申時末，才意猶未盡的起身。

    兩人并行回到寺中。

    見天已擦黑，陳宇也不做留宿，牽過赤兔便往山下走去。

    玄寂帶著玄難玄苦立于寺前相送。

    這次，青衣僧也在一旁。

    望著那在大雪之中越來越遠的背影，心中感嘆不已。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lǐng)風(fēng)騷數(shù)百年。

    如今再看陳宇，已是看之不透。

    或許也只有兩晉時期的達摩祖師，有唐一朝的劍圣裴旻、劍仙李太白、睡仙陳轉(zhuǎn)這等傳說中的人物，才可和其比肩吧。

    再加上此子談及武學(xué)之時，毫不吝嗇，從不講究門戶之別。

    難道這大宋的武道，要從他手中，再現(xiàn)盛唐武林的前景嗎？

    畢竟，他還年輕，有足夠的時間整合這紛亂的武林，也有機會將自身武學(xué)在向前邁進一大步。

    劍仙李太白，還有李太白他師父號稱大唐第一劍客的裴旻？

    好在陳宇走了，也沒有讀心之術(shù)，若不然聽到這青衣僧的心語，定然會聯(lián)想到金大大的另外一部著作。

    那就是，疑似是以明朝為背景板的俠客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