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8章 關鍵之物
褚贏精神大振，立刻吼道。
“軍醫(yī)！快！按柳大人的指引，立刻試藥！先給常將軍用！”
“慢！”
柳月梨卻厲聲阻止，她的目光掃過營地中那些瑟縮在角落、癥狀輕重不一的病患，最后落回昏迷的常白山身上。
“此藥性烈，未知深淺，常將軍已服赤血丹，身體虛弱至極，不可再貿然試險！”她深吸一口氣，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清醒。
“取藥來，我先試！”
“柳大人！”褚贏和軍醫(yī)同時驚呼。
“我是此地唯一未染病者！更是唯一辨出藥性之人！”
柳月梨的語氣不容反駁，她看向褚贏，眼神銳利如刀。
“若我有恙，你再按我方才所說，調整劑量，斟酌用藥！若我無事…立刻給所有病患用！包括他！”她最后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常白山身上。
褚贏看著柳月梨決絕的眼神，知道任何勸阻都是徒勞。
這位柳大人，早已將個人的生死置之度外。
他咬牙，沉聲道：
“好！取藥！熬制！我親自為柳大人護法！”
很快，一口干凈的銅鍋架在新燃起的篝火上。
在柳月梨的親自指點下，幾味氣味濃烈怪異的根塊和蟲殼被投入水中，辛辣腥甜的氣息彌漫開來。
另一口小鍋里，則熬煮著那些散發(fā)著冰涼氣息的暗紫色花蕾。
藥汁熬成。一碗是渾濁粘稠、氣味沖鼻的深褐色濃湯。
另一碗則是顏色清冽、泛著淡淡寒氣的淡紫色液體。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柳月梨身上。
她端起那碗深褐色的藥湯，濃烈的氣味讓她眉頭緊鎖。
沒有絲毫猶豫，她仰頭，將那一碗滾燙而味道極其怪異的藥汁，如同吞咽灼熱的鐵水，一飲而盡！
火辣滾燙的感覺從喉嚨一直燒到胃里，仿佛吞下了一團燃燒的荊棘。
柳月梨身體猛地一晃，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額頭上滲出豆大的冷汗。
她強忍著劇烈的惡心和翻江倒海的灼燒感，又端起那碗淡紫色的冰涼藥汁，同樣一口灌下！
冰與火的極端感覺在她體內猛烈沖撞！
她痛苦地蜷縮下去，雙手死死扣住冰冷的泥地，指甲幾乎要折斷。
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時而如墜冰窟，寒徹骨髓；時而又如被投入熔爐，五臟六腑都在燃燒！
褚贏和軍醫(yī)緊張萬分，隨時準備施救。
時間在煎熬中緩慢流逝。篝火噼啪作響，映照著柳月梨痛苦掙扎的身影。
不知過了多久，她劇烈的顫抖終于漸漸平息。
臉上那不正常的紅白交替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力竭后的蒼白，但呼吸卻逐漸平穩(wěn)下來。
她緩緩抬起頭，雖然虛弱不堪，眼神卻亮得驚人。
她看向軍醫(yī)，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藥有效，劑量…減半…先給最重的…再給他。”
她指向常白山，每一個字都耗盡力氣。
“快…時間…不多了…”
褚贏看著柳月梨那雙在痛苦折磨后依舊燃燒著不屈火焰的眼睛，胸中豪氣陡生。
他猛地站直身體，如同出鞘的利劍。
聲音響徹整個復蘇中的流民營地：
“按柳大人方子！煎藥！救人！救常將軍��！”
“北賢王的毒，托魯汗的藥，救不了他們的命了！”
“天亮之前，我要看到這營地里，再無垂死之息！”
隨著他的怒吼，軍士們如臂使指，將珍貴的藥材投入更多的鍋中。
軍醫(yī)們拿著柳月梨用命試出的方子，開始了爭分奪秒的救治。
希望，伴隨著那奇異而濃烈的藥味，真正在這片曾被死亡籠罩的焦土之上，熾烈地燃燒起來。
而在遠處霜鋒壁壘那昏暗的瞭望火光下，一道身影似乎將營地里驟然升騰的活氣與藥煙看得清清楚楚。
那身影沉默片刻，轉身，如幽靈般消融在壁壘森冷的陰影之中。
消息，正以最快的速度，傳向北賢王托魯汗所在的、那片陰云最濃重的王庭核心。
褚贏帶來的藥材在柳月梨的調配下，逐漸壓制了營地的瘟疫。但常白山的情況仍不穩(wěn)定。
那些暗紅色的肉瘡雖未擴散，卻在他的皮膚下形成蛛網(wǎng)般的紫黑色紋路。
如同某種活物在血管中游走。軍醫(yī)們束手無策，只能以赤血固元丹勉強吊住他的性命。
柳月梨坐在臨時搭建的軍帳內，面前攤開的是從托魯汗使團截獲的密函殘頁。上面用神木密文寫著幾行字：
“霜鋒之毒，需以‘寒心梨’為引……此物生于北境極寒之地，形似雪梨，果肉紫黑，食之可解百毒，然其性極陰，常人服之必死�！�
她指尖輕敲桌案，眉頭緊鎖。
“寒心梨……”
她低聲念著，忽然想起曾在北境古籍中見過類似記載。
此物并非尋常梨果，而是生長在腐尸堆積的凍土上，以死氣為養(yǎng)料。
故能克“霜鋒瘟毒”。
但此物極難尋得，且采摘時若觸其汁液，肌膚立潰。
帳外傳來急促腳步聲，褚贏掀簾而入，臉色陰沉：
“柳大人，探子回報，北賢王已派‘黑鱗衛(wèi)’封鎖了寒鴉谷，那里是北境唯一可能生長寒心梨的地方！”
柳月梨冷笑：“果然，托魯汗早就算到我們會找解藥�！�
她站起身，目光如刃：“傳令，備馬。我要親自去寒鴉谷�！�
褚贏一驚：“不可！黑鱗衛(wèi)是北賢王麾下最精銳的死士，他們身上都帶著‘腐尸毒’，觸之即潰爛！您若去，必是送死！”
柳月梨卻已披上斗篷，從腰間抽出一柄細長銀針，針尖泛著幽藍寒光——這是她從神木使團的箱籠中翻出的“封脈針”，能暫時阻斷毒素蔓延。
“誰說我要硬闖？”她唇角勾起一抹冷意，“北賢王能用毒，我們也能用‘毒’�！�
寒鴉谷，終年積雪，谷底卻因地下熱泉形成一片詭異的溫濕地帶。
腐爛的尸骸堆積成丘，黑紫色的藤蔓纏繞其上，結出拳頭大小的果實。
寒心梨。
柳月梨并未直接入谷，而是帶著三名死士潛伏在谷口高崖。
她取出一只小瓷瓶，倒出幾粒赤紅色藥丸——這是用托魯汗的“神木秘藥”與營地病患的膿血混合煉制的“血引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