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死了,又活了過來,手腕上多了一條詭異的紅線,不連前世的未婚夫,偏偏連著那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鬼面閻羅。
所有人都說我被妖物纏身,而那個渣男更是發(fā)了瘋,不惜一切代價想將我從閻羅手中搶回。
然而,每一次他的陰謀啟動,那紅線便會爆發(fā)出神奇力量,讓他的算計功虧一簣,將他變成全京城的笑柄。
直到親眼目睹姻緣石揭示真相,我才淚如雨下:原來他才是前世默默守護我的那個人,而這條線,是遲來的愛。
01
烈火焚身的灼痛仿佛還在骨髓里燃燒。
蘇清顏猛地睜開眼。
四周沒有嗆人的焦糊氣。
取而代之的,是清冽提神的花香。
身下也不是滾燙的烙鐵,而是冰涼柔滑的綢緞。
她動了動手指,完好無損。
再動動胳膊,也并無半分焦炭般的觸感。
劫后余生的狂喜幾乎要將她淹沒,緊隨而來的,是巨大的難以置信。
她下意識低頭。
皓白的手腕上,一道鮮紅的細線憑空出現(xiàn),宛如烙印,緊緊纏繞。
那紅線,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溫?zé)帷?br />
蘇清顏腦中轟然一響——姻緣紅線!
前世活了二十年,從未見過此等異狀!
它……它本該連著裴洛川才對……
念頭剛起,那紅線似有所感,徑直從她腕間蔓延而出。
筆直,堅定。
穿透了雕花的窗欞,穿透了厚重的墻壁,甚至穿透了層層疊疊的屋頂。
直指京城那個方向——那個讓人聞之色變,如同人間煉獄的鬼面閻羅,冥梟的府��!
荒謬!
震驚!
困惑!
一股莫名的寒意順著脊椎爬上后腦。
什么鬼!姻緣石出bug了!系統(tǒng)維護中
砰——!
房門被人粗暴地從外面撞開。
裴洛川那張?zhí)搨沃翗O的溫潤面孔闖了進來,帶著刻意裝出來的關(guān)切,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
他似乎在找尋什么。
當(dāng)他看到蘇清顏手腕上那抹刺眼的紅時,臉上掛著的得體笑容瞬間凝固。
他瞳孔猛地一縮。
那張尚算英俊的臉,先是血色褪盡的煞白,隨即漲成了青紫色。
全然失態(tài)。
他幾步?jīng)_到床前,聲音尖利,活像被人踩了尾巴的貓:這、這是什么!蘇清顏,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這條線它本該連在我身上!
那貪婪又驚懼的表情,毫不掩飾。
蘇清顏心底冷笑。
她側(cè)身,輕巧地避開了裴洛川伸過來想要抓住她手腕的爪子。
前世種種,血海深仇,讓她此刻看他,只覺得無比惡心。
她緩緩抬起手腕。
陽光透過窗欞,照在那條紅線上,紅得觸目驚心。
她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字字如刀:裴洛川,它連著誰,自有它的道理。
這不是錯誤……
她頓了頓,迎向他那張因嫉妒與憤怒而扭曲的臉,一字一頓,清晰無比地宣告:
這是……天意。
02
裴洛川聽到那句這是……天意,臉上的青紫更深了一層,肌肉都在抽搐。他根本不信什么天意。這絕對是哪里出了問題!姻緣石怎么可能連錯人一定是那個鬼面閻羅使了妖法!他絕不能讓這種錯誤存在!
他的占有欲和野心像毒蛇一樣在他心底嘶叫,逼著他必須把這條紅線掰正。他要不惜一切代價。
他開始瘋狂地尋找解決辦法,打聽到京城有個號稱斷緣大師的江湖術(shù)士,據(jù)說能斬斷世間一切孽緣。裴洛川像抓住救命稻草,立刻把人請進了府。
術(shù)士搭起法壇,擺上各種稀奇古怪的法器符咒,嘴里念念有詞,裝模作樣。裴洛川站在旁邊,心提到嗓子眼,死死盯著蘇清顏手腕上的紅線。
術(shù)士揮舞著一把桃木劍,帶著符咒,小心翼翼地朝那紅線刺去。
就在桃木劍尖即將觸碰到紅線的瞬間,原本只是淡淡纏繞的紅線猛地爆發(fā)出刺眼的紅光!
一股磅礴的力量以紅線為中心炸開!
術(shù)士慘叫一聲,整個人被掀翻出去,重重砸在墻上,癱軟在地,口吐白沫。
法壇上的符咒瞬間自燃,法器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裴洛川離得最近,也被這股氣浪掀得倒退幾步,撞在桌角,狼狽不堪。他顧不上疼痛,只盯著那條紅線。
紅光散去,紅線沒有斷,反而變得更粗、更亮了,像是剛剛飽餐一頓。
蘇清顏清晰地感覺到,紅線在裴洛川請術(shù)士作法、情緒激動、充滿惡意的時候,產(chǎn)生強烈的灼熱感和跳動。
她心里隱約冒出一個荒唐的念頭。
他的負面情緒,他的不甘和憤怒,好像正在以某種詭異的方式喂養(yǎng)著這條紅線,讓它變得更強大。
裴洛川氣急敗壞,惱羞成怒。既然硬來不行,他就來陰的。
他開始在京城散布謠言,污蔑冥梟是邪魔外道,說蘇清顏被妖術(shù)迷惑,被紅線控制,敗壞她的名聲,逼她走投無路只能回到自己身邊。
他安排了所謂的證人,偽造了看起來鐵證如山的信件。
然而,每一次關(guān)鍵時刻,那條詭異的紅線都會制造匪夷所思的意外。
一個準備好的證人正要上堂作證,突然腳下一滑,不是被什么東西絆倒,而是好像被一條看不見的繩子牽引著,直直摔下臺階,摔斷了腿,證詞也沒說出口。
一份偽造的信件擺在桌上,裴洛川正要拿起來展示,紅線在他的手腕上微微閃了一下紅光。那信件就在他眼前,瞬間化為一堆黑灰,風(fēng)一吹就沒了。
有一次,裴洛川站在高臺上對眾人演講,慷慨激昂地控訴冥梟的罪行,突然,頭頂上傳來一聲巨響!一片屋頂瓦片毫無預(yù)兆地掉落下來,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頭上!
裴洛川頭破血流,成了全京城的笑柄。他的偽善面具開始出現(xiàn)裂痕。
連續(xù)的失敗和詭異的遭遇讓裴洛川幾乎發(fā)狂。他孤注一擲,拿出前世他送給蘇清顏的定情信物——一塊玉佩。
他認定這是他們前世緣分的象征,只要強行把玉佩綁在蘇清顏手腕上,就能壓制住那條紅線,重新綁定她。
他沖到蘇清顏面前,帶著一種扭曲的瘋狂,抓著玉佩就想往她手腕上套。
就在他靠近的瞬間,蘇清顏手腕上的紅線發(fā)出刺耳的嗡鳴聲!
一股強大到令人窒息的無形力量猛地爆發(fā)出來,不是震開,而是狠狠地推!
裴洛川整個人像被巨錘砸中,倒飛出去,重重地撞在身后的墻壁上。
噗——!他一口鮮血噴出,濺在墻上,觸目驚心。
他手中的玉佩,咔嚓一聲,碎裂成無數(shù)細小的渣子,散落在地上。
再看蘇清顏手腕上的紅線。
它沒有受傷,沒有減弱,反而變得更加深邃,紅得近乎妖冶,仿佛剛剛完成了一次重要的加冕儀式。
裴洛川的連續(xù)失敗和一次次詭異的遭遇在京城迅速傳開。人們議論紛紛,不再相信他污蔑的話。
大家開始懷疑,那條紅線是否真的代表了某種不容違抗的天意。
甚至有人開始同情被裴洛川這樣糾纏的蘇清顏。
而那個傳說中可怕的鬼面閻羅冥梟,在這些詭異事件的襯托下,反倒顯得越發(fā)神秘莫測,讓人產(chǎn)生了強烈的好奇心。
裴洛川的偽善面具,徹底裂開了。
03
裴洛川的狼狽與朝堂上的暗流洶涌,蘇清顏暫時無暇顧及。
她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手腕上那條越發(fā)不安分的紅線上。
它不再只是安靜地纏繞。
一種微弱,卻不容忽視的拉扯感,斷斷續(xù)續(xù)傳來。
方向,依舊是那個令人心悸的所在——冥梟府。
這感覺一日比一日強烈,有時甚至帶著一股細微的電流,從腕間竄過,激起她皮膚一陣戰(zhàn)栗。
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呼喚。
裴洛川自然不會善罷甘休。
接二連三的打擊讓他徹底撕下了偽善的面具,變得更加偏執(zhí)和瘋狂。
蘇府內(nèi)外,不知何時起,多了許多陌生的面孔,鬼鬼祟祟,時刻監(jiān)視著蘇清顏的一舉一動。
他大概是認定了,只要蘇清顏不踏入冥梟府,事情就還有轉(zhuǎn)圜的余地。
京中關(guān)于蘇清顏被妖物迷惑,即將與邪魔為伍的流言,也傳得更加不堪入耳。
甚至有人暗中威脅蘇家的遠房親戚和一些相熟的故交,試圖孤立蘇清顏。
蘇清顏,我看你能躲到幾時!冥梟府哼,我看你是自尋死路!這是裴洛川在自家書房里,對著心腹發(fā)出的咆哮。
蘇清顏卻在某個月黑風(fēng)高的夜晚,悄然動身了。
她不能再坐以待斃。
紅線的指引越來越清晰,她決定順應(yīng)這份天意。
剛出府門不遠,拐過一條僻靜的小巷,幾個黑影便從暗處堵了上來,顯然是裴洛川布下的眼線。
蘇清顏心頭一緊,正盤算著如何脫身。
手腕上的紅線驀地一燙!
頭頂上方傳來異響,蘇清顏還未抬頭,一股帶著刺鼻氣味的液體便兜頭蓋臉潑了下來,精準地澆了那幾個鬼祟身影一頭一臉。
哎喲!什么玩意兒!
我的眼睛!
幾人痛呼著亂作一團,蘇清顏趁機幾個閃身,消失在巷尾。
她回頭看了一眼,那是一個掛在墻頭晾曬衣物時不慎傾倒的……馬桶
真夠味兒的。
一路向著冥梟府的方向而去,類似的意外接連不斷。
在城西一處關(guān)卡,守衛(wèi)盤查甚嚴,似乎得了特別的命令。
眼看就要被攔下細細盤問,蘇清顏手腕上的紅線再次微微發(fā)熱。
只聽哐啷一聲脆響,那檢查官腰間的佩刀毫無征兆地脫鞘而出,直直插在地上,刀柄還在嗡嗡作響。
周圍瞬間一陣騷動,守衛(wèi)們手忙腳亂去處理這突發(fā)狀況。
蘇清顏趁著混亂,壓低了帽檐,迅速混入人群,順利通過。
紅線,簡直是她的開路先鋒,兼職意外制造機。
越是靠近冥梟府,紅線的拉扯感便越發(fā)強烈,手腕處的灼熱也愈演愈烈。
周遭的空氣都沉甸甸的,若有似無的鐵銹味,夾雜著一絲極淡的血腥氣,鉆入鼻腔。
遠處,仿佛能聽到一些模糊不清的低語,又好像只是風(fēng)聲。
蘇清顏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緊張,卻又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好奇。
這就是冥梟的地界嗎果然名不虛傳。
就在她距離那座傳說中黑沉沉的府邸只有一墻之隔時,裴洛川最后的布置發(fā)動了。
數(shù)道身影從暗處躥出,將她團團圍住,個個面色不善,顯然是得了死命令,要將她截下。
蘇小姐,裴公子有請!為首一人聲音陰冷。
退無可退。
就在蘇清顏以為要有一場惡戰(zhàn)之際——
手腕上的紅線驟然繃緊,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灼熱與力量!
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從紅線上傳來,根本不給她任何反應(yīng)的機會,猛地將她拽向那扇緊閉的朱漆大門。
她幾乎是整個人被甩了進去!
砰!
大門在她身后重重合上,隔絕了外面裴洛川手下驚愕的呼喊。
裴洛川眼睜睜看著,目眥欲裂,發(fā)出一聲不甘的嘶吼,卻也只能止步于府門之外。
蘇清顏踉蹌幾步才站穩(wěn)。
預(yù)想中的陰森詭譎并未出現(xiàn)。
空氣中沒有濃重的血腥,反而彌漫著清新的草木香混雜著淡淡的藥草味,以及雨后泥土的芬芳。
府邸內(nèi)部的陳設(shè)也并非傳聞中的奢華可怖,而是出乎意料的簡潔、古樸,一磚一瓦都透著一種歲月沉淀下來的厚重與威嚴。
手腕上的紅線卻在此刻變得異常溫順,那股灼熱褪去,轉(zhuǎn)為一種熨帖的暖意,如同倦鳥歸林。
蘇清顏腦子里一片空白。
這……就是傳說中殺人如麻的冥梟的府邸
鬧呢!
她的認知,在踏入這座府邸的瞬間,被徹底顛覆了。
04
蘇清顏腦中那片刻的空白,被手腕上紅線的異動拉回現(xiàn)實。
那股將她甩入府邸的狂暴力量已經(jīng)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紅線輕柔的扭動,像一條溫馴的靈蛇,在她肌膚上游走,帶著明確的指向。
沒有預(yù)想中的厲聲審問,也沒有冰冷的囚禁。
她定了定神,順著紅線的牽引,穿過一道月洞門,踏入更深邃的庭院。
沿途所見,與外界的傳聞大相徑庭。府邸內(nèi)路徑整潔,花木扶疏,偶有侍從仆役往來,皆是步伐沉穩(wěn),各司其職,不見絲毫慌亂或恐懼。經(jīng)過一處演武場,還能聽到兵器碰撞之聲,規(guī)律而富有力量,顯出此地紀律嚴明,卻又并非死氣沉沉的壓抑。
紅線最終將她引至一處極為清幽雅致的偏院。院中一株老梅虬枝盤曲,石桌石凳錯落擺放,透著幾分閑適。
一個人影,背對著她,坐在石桌旁。
即便只是一個背影,那高大魁梧的身形也透出迫人的氣勢。
蘇清顏的腳步頓住了。
是他,冥梟。
那人緩緩轉(zhuǎn)過身。
一張猙獰可怖的青銅鬼面,幾乎占據(jù)了他整個面龐,只露出緊抿的薄唇和線條剛毅的下頜。傳聞中,見過這面具的人,少有能安然入睡的。
蘇清顏確實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空氣都變得凝滯。
但與此同時,手腕上的紅線卻傳遞來陣陣暖意,奇異地安撫了她緊繃的心神。
冥梟抬首。
自那猙獰面具之后,傳遞而來的并非傳聞中的嗜血兇殘,而是一種洞悉世事的沉靜,更深藏著一縷幾乎無法捕捉的溫和。
他開口,聲音低沉,帶著些微沙啞,卻富有奇特的磁性,并不冰冷,反而像是隔著遙遠的風(fēng)沙,透出一絲……疏離的關(guān)懷
你來了。
平淡的三個字,不帶任何情緒起伏,卻讓蘇清顏心頭一跳。
話音落下的瞬間,蘇清顏手腕上的紅線陡然爆發(fā)出璀璨的紅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熾烈!光芒閃爍,幾乎有了生命一般,在她腕間歡欣雀躍。
與此同時,從冥梟身上,一股磅礴而純粹的氣息涌出,與紅線的光芒遙相呼應(yīng),交織共鳴。
蘇清顏清晰地感覺到,紅線的另一端,傳來穩(wěn)定而有力的心跳,以及一股強大、沉穩(wěn)、充滿了守護意味的情緒波動。
更奇妙的是,一些模糊的意念,竟也順著紅線傳遞過來——
安全……
待在這里……
別怕……
冥梟對這異狀坦然受之,似乎早已知曉一切。他沒有追問蘇清顏如何闖入,也沒有解釋這紅線的來龍去脈。
他只是淡淡地看著她,或者說,看著她手腕上那條愈發(fā)明亮的紅線。
外面很亂。他再次開口,聲音依舊沉穩(wěn),京城之中,此地最為安穩(wěn)。
頓了頓,他的語氣帶上一種不容置疑的肯定:它做出了選擇。
這個它,指的自然是那條神秘的紅線。
蘇清顏默然。她知道,冥梟說的是事實。
而此刻,冥梟府邸之外,裴洛川已經(jīng)徹底陷入了瘋狂。
蘇清顏成功進入冥梟府的消息,如同在他心頭澆了一盆滾油。他最后的偽裝被撕得粉碎,不擇手段地調(diào)動自己隱藏的勢力,甚至不惜暴露一些輕易不能動用的底牌,揚言要強攻冥梟府。若攻之不下,便要聯(lián)合朝中與冥梟素有嫌隙的官員,施加雷霆般的壓力,逼迫冥梟交出蘇清顏。
他每一次惡毒的謀劃,每一次翻涌的惡意,都讓蘇清顏手腕上的紅線灼熱跳動,仿佛在示警,又像是在汲取著某種力量,變得愈發(fā)堅不可摧。
裴洛川的癲狂,與冥梟府中的這份詭異平靜,形成了鮮明對比。
05
蘇清顏在冥梟府邸暫時安頓下來。
既來之,則安之。
這里與外界傳言的陰森恐怖截然不同,反而透著一種奇異的寧靜。
冥梟并未限制她的行動,府中的下人對她也禮遇有加,只是眉宇間都帶著一種軍人般的肅然。
她知道,這份平靜之下,是冥梟強大力量的支撐。
而這份安全感,是她兩輩子都未曾體驗過的。
她決定留下來,不僅僅是為了躲避裴洛川的瘋狂,更是想弄清楚,這條紅線,以及冥梟,究竟藏著怎樣的秘密。
裴洛川在冥梟府門前吃了個驚天動地的閉門羹,又親眼目睹蘇清顏被吸入其中,早已怒火攻心,理智全無。
強攻冥梟府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
那可是冥梟,手握重兵,殺伐果斷的冥王!
但他絕不甘心!
蘇清顏!你以為躲進冥梟府就安全了嗎本公子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裴洛川在自己的密室中咆哮,面目猙獰。
既然明著不行,那就來陰的。
他不惜重金,收買了蘇家一個旁支的管事,偽造了一批蘇家與敵國私通的罪證,打算在朝堂上發(fā)難,將蘇家打入萬劫不復(fù)之地,以此逼迫蘇清顏。
同時,他又聯(lián)絡(luò)了幾個平日里就與冥梟不對付的言官,準備在朝堂上彈劾冥梟強搶民女,敗壞朝綱。
一時間,京城上空烏云密布。
蘇清顏在府內(nèi),也能感受到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手腕上的紅線,這幾日也格外活躍,時而灼熱,時而輕顫,像是在預(yù)警,又像是在……興奮
裴洛川的罪證準備妥當(dāng),派心腹快馬加鞭送往大理寺。
哪知送罪證的馬車剛到長街拐角,一陣邪乎的狂風(fēng)毫無征兆地卷起!
那風(fēng)勢之大,將車夫的帽子都吹飛了。
更要命的是,車廂里裝著罪證的木匣子,蓋子竟被吹開了!
一沓沓寫滿罪證的宣紙,被狂風(fēng)卷上了天,洋洋灑灑,如同天女散花,飄飄揚揚落滿了半條長街。
恰巧,幾個路過的御史和京中權(quán)貴撿到了幾張。
他們定睛一看,上面的字跡、印章,漏洞百出,栽贓陷害的意圖昭然若揭!
豈有此理!竟敢如此明目張膽地構(gòu)陷忠良之后!一位老御史氣得胡子發(fā)抖。
裴洛川栽贓蘇家的消息,瞬間傳遍京城。
偷雞不成蝕把米!
他不僅沒能陷害蘇家,反而把自己卑劣的用心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裴洛川氣得差點吐血。
一計不成,他又生一計。
他花大價錢雇傭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刺客組織鬼影樓,派出一名頂尖刺客,潛入冥梟府,目標(biāo)直指蘇清顏。
月黑風(fēng)高夜,殺人放火天。
那刺客身法詭譎,如一縷青煙,悄無聲息地避開了冥梟府外圍的層層守衛(wèi),潛入了蘇清顏所在的偏院。
就在他摸到蘇清顏窗下,準備動手之際。
蘇清顏手腕上的紅線,倏地閃過一道微弱的紅光。
刺客身側(cè),一個平日里安靜立在廊下的半人高青銅鶴擺件,那鶴嘴突然嘎——的一聲張開,發(fā)出一陣極其刺耳難聽的怪叫!
聲音不大,但在寂靜的夜晚,卻顯得格外突兀。
誰!
幾乎在鶴叫響起的瞬間,數(shù)道黑影從暗處疾射而出,將刺客團團圍住。
冥梟府的護衛(wèi),反應(yīng)之快,配合之默契,遠超刺客想象。
三兩下,那名頂尖刺客就被生擒活捉,連蘇清顏的衣角都沒碰到。
冥梟府內(nèi),蘇清顏只是被那聲鶴叫驚醒,隨即外面便傳來一陣細微的打斗聲,很快歸于平靜。
第二天,她才從侍女口中得知昨夜有刺客潛入。
她看向院中那個青銅鶴擺件,若有所思。
而此刻的朝堂之上,裴洛川正聯(lián)合幾名言官,唾沫橫飛地彈劾冥梟。
冥梟擁兵自重,目無王法,強搶蘇尚書之女蘇清顏,囚禁于府中,實乃國之蛀蟲,請圣上嚴懲!
裴洛川說得義憤填膺,慷慨激昂。
就在他準備進一步陳述冥梟的罪狀時,蘇清顏手腕上的紅線又是一陣輕微的跳動。
嗝!
裴洛川突然不受控制地打了一個響亮的嗝。
他臉色一變,想強行壓下去。
啟稟圣上,冥梟此舉……嗝!……天理不容……嗝!嗝!
他越是想控制,那嗝就打得越是響亮,越是頻繁。
朝堂之上,一片寂靜。
文武百官想笑又不敢笑,一個個憋得臉紅脖子粗。
龍椅上的皇帝,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
裴洛川一張俊臉漲成了豬肝色,又羞又怒,偏偏那該死的嗝就是停不下來。
陛下……嗝!……臣……嗝!……所言句句屬實……嗝!嗝!嗝!
他越說越亂,越說越滑稽。
最后,皇帝實在聽不下去,不耐煩地擺擺手:行了行了,裴愛卿身體不適,先退下吧。
裴洛川在一片詭異的目光中,狼狽地退出了大殿。
他彈劾冥梟的計劃,也成了大型社死現(xiàn)場,徹底泡湯。
冥梟自始至終,都未曾在朝堂上為自己辯解一句。
但裴洛川的幾次三番的拙劣表演,已經(jīng)讓明眼人看清了真相。
蘇清顏在府邸中,也聽聞了這些趣事。
她撫著手腕上的紅線,心中對冥梟的認知,又多了一層。
這個男人,看似冷漠,實則將一切都掌控在股掌之間。
裴洛川的那些陰謀詭計,在他面前,如同跳梁小丑。
她開始在府中有意無意地留意一些細節(jié)。
冥梟的書房,她不能隨意進入。
但在一些公共區(qū)域的裝飾,或者下人們不經(jīng)意的談話中,她發(fā)現(xiàn)了一些蛛絲馬跡。
比如,府內(nèi)一些器皿上,刻著一種她從未見過的古老圖騰,那圖騰的線條,隱隱與她手腕上紅線的某種律動相似。
她還曾在一間偏僻的藏書閣外,看到過一本攤開的殘缺卷軸,上面繪制的星圖,似乎與前世她母親留給她的一些遺物有所關(guān)聯(lián)。
更有一次,她無意中聽到兩個老仆役在打掃庭院時低聲議論:
你說這紅線,當(dāng)真如此神奇竟能牽引少夫人至此。
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錯不了。當(dāng)年老王爺似乎也曾提及過,這‘一線牽’,關(guān)乎著咱們冥王一脈的……宿命。
宿命
蘇清顏的心,狠狠一跳。
這些零碎的信息,像一塊塊拼圖,在她腦海中慢慢聚合。
她對紅線的來歷,對冥梟的身份,甚至對自己重生的真相,都產(chǎn)生了更深的探究欲。
而在這探究的過程中,她與冥梟之間的關(guān)系,也在悄然發(fā)生著變化。
他依舊戴著那張鬼面,話語不多。
但蘇清顏能感覺到,他落在她身上的視線,不再僅僅是審視,多了一絲她也說不清道不明的復(fù)雜情緒。
有時,她看書晚了,他會讓人送來安神的湯羹。
有時,她對著窗外出神,他會默默地站在不遠處,像一尊沉默的守護神。
有一次,她不小心被庭院中的石子絆了一下,他恰好路過,幾乎是本能地伸手扶住了她。
他的手掌寬厚有力,隔著衣袖,她也能感受到那灼人的溫度。
紅線在那一刻,歡快地跳動起來。
蘇清顏的心,也漏跳了一拍。
她對冥梟的信任,與日俱增。
這種信任,不僅僅源于紅線的牽引,更源于他一次次的默默守護,和他身上那種令人安心的強大。
裴洛川的瘋狂仍在繼續(xù),但他每一次的圖謀,都在紅線的詭異助攻和冥梟的暗中化解下,以更狼狽的方式失敗。
他的勢力,他的底牌,在一次次的徒勞無功中,被迅速消耗。
京城中的風(fēng)向,也徹底變了。
人們不再相信裴洛川的污蔑之詞,反而對他這種死纏爛打、不擇手段的行為感到不齒。
而傳說中可怖的冥梟,因為這一系列事件,反倒增添了幾分神秘和令人敬畏的色彩。
蘇清顏知道,裴洛川已經(jīng)快要走到窮途末路了。
而她與冥梟之間,那條看不見的線,似乎也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堅韌。
06
冥梟府中的歲月,于蘇清顏而言,是前所未有的安寧。
她知曉裴洛川已是強弩之末,但困獸猶斗,只會更歇斯底里。
這些日子,手腕上的紅線時常傳來異樣的悸動,不似往日的雀躍或示警,反而沉甸甸的,帶著一種風(fēng)雨欲來的壓抑。
果然,裴洛川的最后通牒,或者說,最后的瘋狂,還是來了。
并非直接針對她,而是用了更卑劣的手段——他竟查到了蘇家當(dāng)年一位忠心老仆的后人,如今在京郊茍延殘喘,以此人為餌,設(shè)下了一個她無法拒絕的局。
那老仆,曾于蘇家有救命之恩。
蘇清顏收到那封帶著隱晦威脅的信時,指尖微微發(fā)白。
她明白,這是裴洛川最后的掙扎,也是最惡毒的陷阱。
我要去。她對前來詢問的冥梟府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說道,語氣平靜,卻不容置喙。
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面露難色,但蘇清顏的態(tài)度堅決。
她相信手腕上的紅線,更相信那個始終沉默卻予她安心的冥梟。
城郊,破敗的土地廟。
蘇清顏按約定前來,四周死寂,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朽與危險交織的氣味。
她甫一踏入廟門,數(shù)道人影便從暗處閃出,將她所有退路封死。
裴洛川從神像后緩緩走出。
他臉上再無半分平日的溫潤偽裝,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病態(tài)的亢奮與扭曲的快意。
蘇清顏,你果然還是這么蠢,為了一個不相干的老東西,也敢來送死!
他聲音尖利,帶著毫不掩飾的怨毒。
前世,你便是如此,愚不可及!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間,害死蘇家滿門,最后落得個烈火焚身的下場,真是大快人心!
蘇清顏心口劇痛,不是因為他的話,而是因為前世那刻骨銘心的背叛與絕望再次翻涌。
你可知我為何今生還如此執(zhí)著于你裴洛川一步步逼近,面容猙獰。
因為你手腕上這鬼東西!它連著冥梟那個鬼面閻羅!它在蠶食我的氣運,它在阻斷我的皇圖霸業(yè)!蘇清顏,你不該活著,更不該與他有所牽連!
他的眼中充滿了血絲,瘋狂幾乎要吞噬他。
今日,我便要親手了結(jié)你,再將一切嫁禍給冥梟!我要讓他也嘗嘗身敗名裂,眾叛親離的滋味!
裴洛川猛地抬手,掌中淬毒的匕首閃著幽光,直刺蘇清顏心口。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轟——!
一聲震天巨響,土地廟的破敗大門連同半面墻壁,被一股無可匹敵的巨力轟然破開!
煙塵彌漫中,一道挺拔如山的身影逆光而立。
冥梟!
他周身殺氣凜然,青銅鬼面在昏暗的光線下折射出森寒的光。
那些原本將蘇清顏團團圍住的裴洛川死士,甚至沒來得及看清他是如何動作的,便已紛紛倒地,生死不知。
冥梟一步踏出,地面都為之震顫。
裴洛川臉上的瘋狂得意見鬼一般凝固,轉(zhuǎn)為極致的驚恐。
不!不可能!你怎么會……
他的話音未落,蘇清顏手腕上的紅線驟然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紅光!
那光芒熾烈如驕陽,瞬間充斥了整個破廟。
與此同時,冥梟身上也涌出與之呼應(yīng)的磅礴氣息。
裴洛川的尖叫,蘇清顏的驚愕,冥梟的怒火與守護之情,激烈的情感沖擊,令紅線與整個空間都發(fā)生了奇異的扭曲。
半空中,一塊巨大無比的姻緣石虛影緩緩浮現(xiàn)。
古老,滄桑,帶著俯瞰眾生的威嚴。
石面光華流轉(zhuǎn),一幕幕屬于前世的畫面,清晰無比地開始回放——
畫面中,是蘇清顏如何信任裴洛川,如何被他一步步利用,家族如何因他傾覆。
是她被誣陷,被唾罵,最終被鎖于高臺,在烈火中絕望呼喊,直至化為焦炭的慘狀。
裴洛川得意而冷酷的嘴臉,清晰可見。
緊接著,畫面一轉(zhuǎn)。
是她死后,那個戴著猙獰鬼面的冥梟,如何于深夜悄然出現(xiàn),不顧危險,在廢墟中一點點收斂她殘破的骸骨。
是他,默默查清真相,以雷霆手段,將那些參與陷害蘇家的人一一誅除,為她復(fù)仇。
是他,尋回她散落的遺物,妥善珍藏,于無人處憑吊。
是他,為了不讓她的名聲在死后繼續(xù)受裴洛川之流玷污,刻意引了諸多罵名到自己身上,承受著世人的誤解與孤獨。
原來,那個被她誤解了整整一世,被傳為鬼面閻羅的男人,才是那個在她身后,愛她至深,為她付出一切的人!
蘇清顏淚如雨下,心痛到無法呼吸。
姻緣石的虛影再次變幻,一行行古老的篆文或說是一種意念,直接印入在場三人的腦海:
姻緣非定數(shù),命軌可糾偏。
此線非錯,乃天道借姻緣石之力,糾前世之謬,引歸真緣。
惡念、執(zhí)念、不甘,皆可為線之柴薪,助力正緣。
裴洛川之所為,皆為線之養(yǎng)分。
真相,石破天驚!
這條所謂的錯誤紅線,竟是天道為了修正前世被扭曲的命運,將她與真正的守護者重新綁定的神跡!
而裴洛川每一次的惡毒算計,每一次的瘋狂作妖,都因為他與蘇清顏前世那段孽緣的因果牽絆,陰差陽錯地化為了滋養(yǎng)這條撥亂反正之線的能量,加速了它與冥梟之間聯(lián)結(jié)的穩(wěn)固與增強!
他所有的處心積慮,所有的不甘與憤怒,都親手將蘇清顏推向了冥梟,親手為他們締結(jié)了更深的緣分!
不……不!這不是真的��!
裴洛川目睹前世種種,聽聞姻緣石的宣告,如遭雷噬。
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從瘋狂轉(zhuǎn)為震驚,再到難以置信,最終化為一片死灰般的絕望。
他引以為傲的天定姻緣,是徹頭徹尾的謊言。
他汲汲營營的一切,都成了天大的笑話。
他親手把自己送上了絕路,還成了人家姻緣的最佳助攻!
噗——
一口心血猛地噴出,裴洛川再也支撐不住,頹然跪倒在地。
07
土地廟內(nèi),死一般的寂靜。
裴洛川癱跪在地,先前噴出的那口心血,已在冰冷的塵埃里凝固成刺目的暗紅。
他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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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野心,所有的謀算,所有的執(zhí)念,都在那姻緣石的虛影下,被碾得粉碎,丁點不剩。
他不是什么天命所歸。
他只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跳梁小丑,一個親手為他人做嫁衣、還沾沾自喜的蠢貨!
這個認知,比利刃穿心更讓他痛苦萬分。
他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怪響,聲音嘶啞,仿佛一頭瀕死的野獸,在做最后的哀鳴。
蘇清顏靜靜地看著他。
那張曾經(jīng)讓她恨之入骨的面孔,此刻只剩下扭曲和狼狽不堪。
前世今生,所有的怨與痛,似乎都在這一刻,找到了一個宣泄的出口,然后悄然流逝。
并非因為他的慘狀,而是因為她終于明白,自己不必再被那段不堪的過往所禁錮。
她有了冥梟。
有了這條紅線指引的真正歸宿。
裴洛川的結(jié)局,是他自己一步一步,親手作出來的。
與她,再無半分干系了。
一陣輕微的甲胄摩擦聲打破了凝滯。
冥梟邁步,走到了她的身前。
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擋住了破廟外透進來的些許微光,也巧妙地隔絕了裴洛川那令人不適的崩潰丑態(tài)。
蘇清顏抬起頭。
冥梟緩緩抬手,那只修長有力的手,伸向了那張覆蓋在他臉上多年的青銅鬼面。
咔噠。
一聲極輕微的機括彈開聲響。
面具應(yīng)聲而落,被他穩(wěn)穩(wěn)接在另一只手中。
蘇清顏幾乎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張怎樣的臉。
深刻硬朗的輪廓,剛毅的下頜線條依舊。左頰之上,一道猙獰的疤痕從眉骨蜿蜒爬行至嘴角,無聲訴說著過往的慘烈與鐵血。
但這道疤痕,非但沒有讓他顯得兇神惡煞,反而為他平添了幾分沙場的鐵血與滄桑沉淀。
沒有了面具的遮擋,他身上那股迫人的煞氣似乎也柔和了些許,不再那么冰冷。
他整個人,無比真實地,就這樣毫無保留地站在她面前。
蘇清顏甚至能感受到他平穩(wěn)的呼吸,帶著一絲極淡的草木清氣,拂過她的臉頰。
清顏。
他的聲音,不再是透過面具傳出的那種略帶沉悶,而是清朗的,帶著一種獨特的低沉磁性。
有些許陌生,卻又奇異地熟悉,讓她心頭一顫。
前世,我來晚了。
冥梟開口,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的重量,也帶著無盡的懊悔與深藏的款款深情。
讓你受了那么多苦。
今生……他頓了頓,然后無比鄭重地,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承諾:
我絕不會,再放開你的手。
一只骨節(jié)分明,掌心帶著薄繭的手,穩(wěn)穩(wěn)地伸到了蘇清顏的面前。
掌心向上,帶著不容置疑的邀請。
蘇清顏的淚,終于忍不住滑落。
模糊了視線,也洗去了心中最后一點塵埃。
她沒有絲毫猶豫,將自己的手,輕輕放入了他的掌中。
他溫暖干燥的手掌握住了她,堅定而有力,不容錯失。
手腕上,那條鮮紅的姻緣線,在兩人肌膚相觸的瞬間,爆發(fā)出強烈的暖意,幾乎有些燙人。
那暖意,從腕間涌入心田,熨帖了所有的不安與傷痛,填滿了曾經(jīng)的空洞。
這條紅線。
它不再僅僅是糾錯的符號。
它是跨越生死的羈絆。
是命中注定的緣。
是他們的過去,現(xiàn)在,更是他們緊密相連的未來。
裴洛川的結(jié)局,早已注定。
真相大白于天下,他裴洛川的大名,成了整個京城茶余飯后的最大笑柄。曾經(jīng)依附于他的權(quán)貴、追隨者,樹倒猢猻散,跑得比兔子還快,甚至不乏落井下石之人。
他所有的權(quán)勢、地位,瞬間土崩瓦解。
等待他的,是無盡的囚禁,是在悔恨與瘋狂中度過余生。
他親手點燃了自己的火葬場,在絕望中失去一切,求仁得仁。
這些,蘇清顏已不再關(guān)心。
她抬起另一只手,指尖微顫,輕輕碰觸冥梟臉頰上的那道猙獰疤痕。
疼嗎她問,聲音帶著未散的哭腔,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心疼。
冥梟沒有回答,只是用那只沒有戴面具的臉,輕輕蹭了蹭她的指尖。
溫柔,繾綣,勝過千言萬語。
他牽著她的手,緊了緊,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之中。
我們回家。
蘇清顏用力點頭,淚中帶笑。
兩人并肩,走出了這座見證了太多陰謀與絕望的破敗土地廟。
外面的天光,有些刺眼。
卻也明亮得讓人心生無限希望。
前世所有的陰霾,在這一刻,被徹底驅(qū)散,煙消云散。
新的生命,新的開始。
與真正愛她、守護她的人,一同走向光明坦途。
他們的身影,在燦爛的陽光下拉得很長,很長。
緊握的雙手,再也不會分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