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辦婚禮和寶貝選哪個
電梯里人頭密集,空氣十分稀薄。誰有個什么細微的動作,都會引起旁人的注意。
陶意和楊斯年是這一趟電梯最先上去的兩個人,人擠人以后,他們現(xiàn)在縮在電梯廂最里面的角落里。
金屬門在身后緩緩閉合,陶意盯著樓層按鍵上跳動的紅光。
楊斯年雖然不知道在抽什么風(fēng),牽著她的手始終不肯放開。
但她心里其實很清楚,他并沒有很用力。
她只要再用力掙扎一下,就能從他的手里掙脫。
可楊斯年的手指修長,又很溫暖,把她一整個手都裹進自己掌心里。
她有些貪戀這種溫暖,不忍離開。
“人太多,當(dāng)心被擠到�!睖�?zé)岬暮粑鼟哌^耳尖,白檀香若有似無地纏繞上來。
楊斯年人流涌動的機會,不動聲色地將她圈進角落。剪裁考究的男士西裝袖口輕輕擦過她的手背,令人感覺心癢癢的。
陶意垂眸盯著地面,玻璃的電梯墻面倒映著兩人交疊的身影,她清晰看到,楊斯年順勢將手掌滑到她腰間,將她摟得更緊了。
“你”抗議聲被突然的失重感截斷。
電梯向上行駛,有一瞬間劇烈晃動,陶意的核心雖然很穩(wěn),但她此時的位置對她很不利,她甚至是雙腳微微踮起才勉強站穩(wěn)。
電梯一動,她的身體立即前傾,超前撲去,楊斯年結(jié)實的胸膛成了最安全的緩沖墊。
陶意整張臉埋進他煙灰色領(lǐng)帶里,聽見頭頂傳來悶笑:“上周在家,你打翻茶盞時也是這個姿勢�!�
記憶突然鮮活起來。
陶意想起上周,她還在和這個孟女士安排的相親對象暗自較勁,每天神經(jīng)緊繃,只有在楊斯年出去工作的時候,才會短暫放松。
那天她新買的茶盞到了,想要研究一下沏茶泡茶的門道。
她一邊看教程,一邊動手實踐,整個人都沉浸在其中。
說不上多快樂,但至少給她那段略感平淡的日子,增添了一些趣味。
但她沒想到,楊斯年才出去工作不到一個小時,就突然回到了家中,出現(xiàn)在她身后,笑著說:“茶不是這樣泡的�!�
安靜到甚至能清晰聽到沏水聲音的家里,此時突然出現(xiàn)一個成年男人的聲音。
陶意有一瞬間失了神,茶盞瞬間從手中滑落,她及時反應(yīng)過來,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后撤,避免茶盞里滾燙的水燙傷她。
但后面是楊斯年,她扭頭的一瞬間,就直直撞進了他的胸膛里。
茶水間氤氳著開水沸騰的水霧,將兩人當(dāng)時的氛圍煮得格外曖昧。
楊斯年掏出手帕,替她擦拭雙手、家居服,指尖隔著布料,蹭過她沒有穿襪子的腳踝……
青天白日,新婚夫妻,后面做了什么,一切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
那天是他們結(jié)婚以來,第一次在白天那么不節(jié)制,從茶水間,到客廳,再到廚房……最后甚至連玄關(guān)處都沒放過。
那天楊斯年迫不及待地,在她家里的每個角落,都留下專屬于他的印記,動作甚至都帶了幾分強勢意味,就像今天這樣。
陶意順著他的思緒回憶完那天發(fā)生的事情,抬頭惡狠狠瞪了他一眼,在心里記了他一筆。
"別動。"楊斯年突然收緊手臂,聲音比平時低了兩度。
陶意這才驚覺自己的鼻尖正抵著他鎖骨,隨著呼吸起落,他的鎖骨處露出淡淡的紅痕——像是被什么尖銳物品劃傷的。
她正要和他離得遠一些,好方便看他鎖骨處的傷口是怎么回事。
但很快,下一秒她就有了答案——她的耳釘此時正勾著他的襯衫扣子,將他扣子上的絲線都勾了出來一縷。
白檀香突然變得濃烈,楊斯年喉結(jié)滾動時擦過她額角的溫度,比茶盞傾倒那日還要灼人。
但此時陶意根本無心思管其他。
她動作利落地取下耳釘,微微拉開自己和楊斯年之間的距離,隨后去檢查他鎖骨處被耳釘劃傷的傷口。
“沒關(guān)系,不疼的。”楊斯年還并沒有看到陶意的反應(yīng),便開口安慰道。
似乎從他們結(jié)婚以來,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便一直是這樣,遇到任何事情,楊斯年都會先安慰陶意,一遍遍告訴她沒事,告訴她他在這里,還有他陪著她。
“嘶~”陶意皺著眉,滿臉嚴肅,
他鎖骨處的傷痕確實并不嚴重,只是輕微劃破了皮,血都沒有流出來。
但是陶意算準了他看不到自己鎖骨處的傷痕,所以故作深沉,故意將傷口說得嚴重了些,“看起來蠻嚴重的,你真的感覺不到疼嗎?你……不會是這傷口太過嚴重,已經(jīng)超過了你能接受的疼痛閾值,所以你才感受不到疼了吧?”
她努力憋著笑,一口氣將要剩下要說的話說完,“我一會兒先陪你去打破傷風(fēng),保險起見,再陪你去做個知覺檢查。我沒想到這個耳釘這么鋒利,把你劃成了這樣,我現(xiàn)在就把它摘下來。”
緊接著她閉上眼睛,做出一副不敢看他的傷口的表情。
一秒,兩秒……直到“�!币宦�,電梯門打開了,陶意都沒能聽到楊斯年回復(fù)。
奇怪,他為什么不說話?
是她哪里演得不好,所以他不相信嗎?
好像確實有這個可能,陶意對自己的演技,一直都沒有什么自信。
畢竟她是一個從小只要一撒謊,就能被所有人都看穿她是在撒謊的孩子。
電梯出去了幾個人,門又一次被關(guān)上,廂內(nèi)空間瞬間寬敞了,楊斯年和陶意不再是只能面對面緊緊貼著。
他們中間的距離寬敞得已經(jīng)可以塞下一個人了。
陶意遲遲沒有得到楊斯年回復(fù),感覺沒什么意思,便睜開了眼睛。
睜開眼睛的瞬間,她看見楊斯年正眼含笑意地看著她。
他沒有說話,只是指了指她身后,那足足一整面的墻鏡。
陶意:“……”
早知道他能從鏡子里看到自己,她就不費盡心思嚇他了。
好丟人。
電梯門一直到頂樓停下,再次打開門時,陶意的耳尖都還是紅得厲害。
楊斯年卻像個沒事人似的,自然地替她按住電梯按鍵,另一只手虛護在她腰后,引著她往病房走。
病房門半掩著,孟佩正靠在床頭,閉眼冥想。聽見腳步聲,她手里的動作依舊沒有停下,眼睛絲毫沒有打算睜開,像是并不意外陶意會在這個時間點回來。
又或者說,她并不在意陶意回不回來。
“媽,我回來了�!碧找獬蛘泻舻�。
孟女士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伯母,叨擾了�!�
年輕男人的聲音?這倒是有些意外。
孟女士緩緩睜開眼睛,便看到眼前這個男人,和那次吃飯時,乃至陶意結(jié)婚證上的男人的臉,完全重合。
“嗯。”她依舊是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
這是她第二次見楊斯年,她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認真看了一會兒。
上次見到他,她并沒有來得及好好看看她這位女婿。
現(xiàn)在仔細看了一會兒,她發(fā)現(xiàn)小伙子確實很眉清目秀,比相親照片上還要好看很多。
就是不知道他和自己這位女兒相處得怎么樣?他會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受委屈?
“不確定您喜歡什么,只準備了一件手鐲來慰問您,希望您不要嫌棄。”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幾乎和手掌一樣大的禮盒,放在床頭的柜子上。
禮盒上清晰印著晉年工作室的logo,陶意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到了。
這是他設(shè)計的嗎?她暗暗看向楊斯年。
是專門設(shè)計給孟女士的嗎?
應(yīng)該不是。陶意很快在心里否定自己的想法。
孟女士昨天才住院,他總不能是有預(yù)知能力,提前知道孟女士會住院,所以提前開始畫草稿,再設(shè)計出來。
“伯母,請允許我再正式自我介紹一次。我是楊斯年,現(xiàn)在是陶意的合法丈夫。我有一套房子在海淀,車子有一輛保時捷。目前我工作的地方在海淀,職位是服裝設(shè)計師�;蛟S我現(xiàn)在不夠成熟穩(wěn)重,不是您心中完美女婿的模樣,但是我希望您可以給我一次機會,我很喜歡陶意,很珍惜她,是做好了與她度過余生的準備,才決定和她去民政局登記的�!�
他說得很誠懇,險些連陶意都騙了過去。
如果她沒有看到他攬著另一個女人的話,她說不定真的會相信他喜歡她這種話。
她裝作不在乎的樣子,隨手剝了個橘子,塞進嘴里。
酸得讓她差點流眼淚。
孟女士的目光在兩人之間轉(zhuǎn)了兩圈,忽然笑出聲來。
“結(jié)婚是你們兩個人的事,你們?nèi)绻^得開心,我自然不會說什么。但是,”孟女士話鋒一轉(zhuǎn),繼續(xù)說道,語氣都冷了半分,“我的女兒,就算結(jié)婚了,那也應(yīng)該是大操大辦,宴請親朋好友。你家里人什么時間方便,我們可以好好坐下來聊一聊,你們婚期的事情�!�
陶意咬著橘子不說話,余光瞥向楊斯年,想知道他會怎樣回答。
他會愿意宴請所有人告訴他們,他們兩個人結(jié)婚了嗎?
那他電話里的那個“寶貝”要怎么辦?
可是如果他不愿意,他又為什么要和她結(jié)婚?還對她這么好。
陶意有些搞不懂他。
楊斯年垂眸看向陶意,她咬著橘子的側(cè)臉泛著水光,耳尖的紅還未褪盡。
他指尖輕輕蜷了蜷,喉結(jié)滾動著開口:“伯母,實不相瞞,我父母早年移民國外,近幾年很少回國。但您放心,我會親自聯(lián)系他們,敲定時間——”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陶意握著橘子瓣的指尖,“若陶意愿意,我們可以先定下來,婚禮的每一個細節(jié),都由她來決定�!�
孟女士挑眉,余光瞥見陶意指尖頓了頓。
陶意吃完橘子,抽出紙巾想要擦手,而此刻正緊攥著紙巾,失了神。
讓她準備嗎?
不介意她會把他的“寶貝”也邀請過來嗎?
“陶意,你去護士站借個體溫計�!泵吓亢鋈婚_口,打斷了她的思緒,“我感覺有點發(fā)熱�!�
陶意怔了怔,下意識看向楊斯年。
他朝她輕輕點頭,示意她沒事的。
丈母娘要親自問女婿一些事情,這是固定流程,他逃不掉。
“你什么時候準備的手鐲?”等陶意出了病房,孟女士忍不住問。
陶意都能看出來的事,聰明如孟佩,她又怎么會看不出來?
她和陶意疑惑的點大概是一樣的——他和陶意認識時間并不長,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準備這些的?
而她也要比陶意多思考一個點——他接近陶意,是否帶有其他目的?
她不能看著別有用心之人接近她的女兒,尤其這個人,還是她介紹過去的。
孟女士的指尖輕輕叩了叩禮盒上的燙金
logo,病房的日光燈管在天花板上發(fā)出細微電流聲。
楊斯年垂眸,沒有猶豫便回答了:“上個月初,我還在國外,而我的母親和我說,我的相親對象是陶意�!�
從那個時候,不僅是孟女士的鐲子,就連陶意的婚戒,陶意的婚紗,有關(guān)陶意和家人的一切,他都在親力親為設(shè)計。
但那個時候,他并不奢求,自己能真的娶到陶意。
那個時候,他光是想想自己能和她相親,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她面前和她介紹自己,就已經(jīng)很開心了。
至于其他的,他只是想那樣做。
不僅那個時候,甚至更早以前,他就已經(jīng)給陶意設(shè)計了很多很多衣服。
只是……她都還沒有機會穿上罷了。
陶意是他很喜歡很喜歡的人,也是他設(shè)計時的靈感繆斯。
似乎只要想到陶意,他便總是有揮發(fā)不完的靈感。
他總是想把設(shè)計很多種不同風(fēng)格的衣服讓陶意穿上。
他想,陶意應(yīng)該穿什么,都會很好看。
光是這樣想想,他便像個毛頭小子一樣,紅了耳朵。
孟女士挑眉,看著他耳尖泛起的淡紅,感覺有點意思。他說起自家女兒時,眼神像浸了春茶的青瓷,清透里浮著滿滿的喜歡。
人在國外,就同意了和自家女兒相親。
甚至在得知相親對象是陶意時,立即推掉了在國外的大單,飛回了國。
這是孟佩所調(diào)查到的信息。
她當(dāng)時覺得很不可思議,現(xiàn)在依舊這樣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