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強行牽她的手
即便聽到她這么說,徐晉文卻還是猶豫了一下。
他不確定這對一個小女孩來說是否能接受。
“說吧,長痛不如短痛。”楊斯年說道。
對于楊思佳那個小男友的人品,楊斯年也只是能確定,不是個好人。
但具體如何不是好人,他并不清楚。
謎題需要有人來揭曉謎底,而徐晉文正是揭曉謎底的那個人。
身為楊思佳的哥哥楊斯年都這樣說了,徐晉文自然也沒什么可猶豫的了。
他將手里的錄音筆點開,放大聲音。
一道算不上多好聽的男聲立即清晰傳進眾人的耳朵里。
“楊思佳?就她?也配和我談戀愛?要不是看她家里有錢,誰能看上她那個臭脾氣。娶了她我能少奮斗至少十年,我怎么可能和她那種驕縱蠻橫的大小姐談戀愛?”
“本來我是準(zhǔn)備討好她的,等到我騙到和她結(jié)婚以后,我就準(zhǔn)備哄著她讓她心甘情愿把資產(chǎn)都給我,再讓她身無分文地凈身出戶,把她踢了。拿著這錢再去娶一個合我心意的女人�?墒钦l想到她那個哥哥是個不好對付的,每次我想要試探楊思佳的時候,她哥都能立馬發(fā)現(xiàn),還明里暗里警告了我好多次�!�
“這招看來是已經(jīng)行不通了,那就只能讓她先嫁給我,然后老老實實在家里給我生個孩子”
后面的話堪稱污言穢語,簡直不堪入耳。
楊斯年皺著眉奪過徐晉文手中的錄音筆,咔嚓一聲關(guān)掉了錄音筆,如此污言穢語,他實在無法繼續(xù)聽下去。
他小心翼翼抬頭,看楊思佳的反應(yīng)。
女孩一雙明眸此時已經(jīng)布滿了淚花,但因為天生是個倔強的小孩,她最終還是憋住眼淚,沒讓眼淚留下來,只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楊斯年起身,走到床邊,遞給她一張手帕,語氣稍稍變緩:“想哭就哭吧,這里沒人會笑話你。”
他不安慰,楊思佳倒是還能忍住眼淚。
這樣被他一安慰,她像是找到了情緒發(fā)泄的閘口,盤旋在眼眶中的淚水徹底忍不住,放聲哭了出來。
“造孽啊,渣男�!毙鞎x文在不遠處的沙發(fā)上坐著,看著楊思佳哭得這么撕心裂肺,不由感慨。
但看著楊思佳哭得這么難過,他好像也有些觸景生情,想到了一些往事。
“我~先~出~去~”
楊思佳趴在楊斯年的胸膛里,哭得已經(jīng)不能自已,這個時候徐晉文不好發(fā)出很大的聲音,便搭配著肢體語言,小聲地朝楊斯年說。
楊斯年微微點頭,修長且骨節(jié)分明的手放在楊思佳的后背上,哄孩子一樣,一下又一下輕輕拍打著。
徐晉文搖了搖頭,那雙略帶攻擊性的眼睛里,此刻充滿了無奈。
這種無奈,迫使他快步走出醫(yī)院大樓。
外面的天已經(jīng)有些黑了下來,星星陸續(xù)探出了頭,掛在天空上方。
徐晉文想去買包煙,但此時被天邊的星星吸引了目光。
星星其實沒什么好看的,從小到大看了那么多次。
朝夕不變的星星綴在深色的夜色中,閃著點點微光。
但大概是心里藏著事,此時的星星竟然也能成為他寄托情感的慰藉。
“學(xué)長?你怎么在這里?”
陶意整理好情緒,往回走的路上,恰好遇到抬頭望月的徐晉文。
“你生病了?看起來不像啊,都沒有穿病號服……”陶意寒暄道。
徐晉文被她的聲音拉回思緒,看向她時,眼神里滿是震驚。
“小陶?你怎么也在這?這邊是住院部�!�
陶意敏銳捕捉到了徐晉文話中的特別字眼,疑惑道:“也?你認(rèn)識的其他人也住院了?”
“什么其他人?我是說楊斯年啊,他也在這里。他是陪他……哎不對啊。你們不是結(jié)婚了嗎?他沒告訴你?他有個”徐晉文話說到一半,看見陶意臉色不太對便適時止住了話頭�?蓛�(nèi)心的震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陶意看起來好像不是很高興,難道楊斯年沒和她說他有個親妹妹嗎?
剛才見到楊斯年時,他也絲毫沒有提有關(guān)陶意的信息。
這夫妻倆在搞什么?他有些看不懂。
“好,我知道了�!碧找饬⒓创驍嗨�,她現(xiàn)在不愿意繼續(xù)聽有關(guān)楊斯年的消息。
她在外面吹了好久的冷風(fēng),好不容易冷靜了下來,不想再被楊斯年輕易地牽動情緒。
“那你看完他們,現(xiàn)在是準(zhǔn)備離開了嗎?”陶意問。
徐晉文想解釋的話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他淡淡道:“算是也不算是。本來我還有些事和楊斯年說的,但是那妹子現(xiàn)在哭得很傷心,楊斯年現(xiàn)在被她抱著安慰她,抽不開身,我就出來透口氣。一會兒可能就回去了。怎么?不舍得我走?那我請你吃飯?就當(dāng)給你回國,接風(fēng)洗塵了�!�
楊斯年抱著她徐晉文說這些話時,絲毫沒有避著陶意。
甚至是在明知道她和楊斯年已經(jīng)結(jié)婚了的情況下,還說出了這種話。
陶意的唇角始終保持著禮貌的微笑弧度,但眼底卻像結(jié)了霜一般冰冷。
周邊的空氣似乎都被凍上了一樣,完全無法流通,讓人感到窒息。
所以她這個認(rèn)識多年的直系學(xué)長,早就知道她的丈夫和別的女人
他什么都不說,證明在他看來,楊斯年的做法沒有任何錯。
呵陶意在心底冷哼。
“不用了,我還有事,先走了�!碧找饫淅涞�。
“好�!毙鞎x文看著陶意離去的背影,絲毫沒有注意她的情緒變化。
“誒,等一下,小陶�!闭Q鄣墓Ψ�,陶意竟然已經(jīng)走遠了,徐晉文快走了幾步才終于追上,“那個”
他想要說些什么,但話到了嘴邊,像是被什么封住了一樣,任憑他怎么抿唇,都無法將一句完整的話說出來。
陶意對他不是很有耐心,直截了當(dāng)問道:“你說不說?不說我走了。”
因為她完全清楚他接下來會問什么,所以根本不想看他這樣磨磨唧唧的。
“說說說,”徐晉文攔在她面前,生怕她下一秒就“飛”走了,“她最近怎么樣?”
陶意挑了挑眉,難得露出一抹壞笑,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樣。
“誰��?”陶意故作迷�?粗�
大概是剛才徐晉文說的那些話,讓她有些不悅,所以她現(xiàn)在明知故問。
徐晉文:“就是她啊,你知道我問的是誰�!�
陶意聳了聳肩,搖頭回答:“咱們好久沒見面了,我已經(jīng)不記得學(xué)長問的是誰了。不然你給我一些提示?”
住院部大廳人來人往,每個人都行色匆匆,步履未停,像是和時間搶生命一樣。徐晉文和陶意站在原地,周身仿佛形成了一道屏障,完全隔絕了他們和其他人。
而相對的,時間的流速也在此刻停下,不再繼續(xù)向前。
陶意仰起頭,就這樣靜靜看著徐晉文,等待他的回復(fù)。
“舒雅,我是說舒雅。除了她我還能問誰?她最近還好嗎?”徐晉文有些著急地說。
他口中問的舒雅,是陶意最好的朋友,也是徐晉文好像喜歡的人。
為什么是好像?
因為陶意也不確定,徐晉文的真實想法。
徐晉文和舒雅從小一起長大,小學(xué)、中學(xué)都是在一起讀的,每天上學(xué)放學(xué)也是黏在一起。
舒雅是個很容易害羞并且很靦腆很文靜的女孩子,做事也一向很低調(diào),怕給人帶來困擾。
但舒雅喜歡徐晉文,陶意十分肯定。
甚至她還記得,舒雅高中畢業(yè)時,攥著早就寫好的情書,猶豫著要不要和徐晉文表白的臉紅模樣。
當(dāng)時是她和那個一向內(nèi)斂溫柔的女孩說:“舒雅,喜歡就要大膽去追求,管他會不會成功呢,至少你踏出這一步,你就很勇敢了,不是嗎?”
“去試試吧,舒雅,去了至少不會再給自己留下遺憾�!�
就是這句話,舒雅不再猶豫,拿著情書,去路邊的花店買了一束花,在那個風(fēng)和日麗的下午,去找了徐晉文,對他表白,問他愿不愿意做自己的男朋友。
但徐晉文當(dāng)時的回答是:“我不懂得怎么拒絕你�!�
每每想到他的這句話,陶意都覺得他后面很多年都見不到舒雅,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拒絕就拒絕,不拒絕就不拒絕,不懂得怎么拒絕是什么回答?
于是她刻意拉長尾音,釣足了徐晉文的胃口——“舒雅啊�!�
徐晉文:“對,舒雅,她最近怎么樣?我前幾天聽說,她昨天會回她的母校參加慶典,所以”
陶意挑眉問:“所以你也去了,但是并沒有找到她?”
徐晉文嘆了口氣:“對�!�
何止是沒找到?
他根本還沒來得及找,剛準(zhǔn)備去學(xué)校的路上就聽到了楊思佳割腕自殺的消息,他哪里還有心思找下去?
楊思佳雖然不是他的親妹妹,但他也是看著她從一個中學(xué)生,成長為現(xiàn)在這樣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的。
他也算是她半個哥哥,怎么可能對她不管不顧?
“那真是可惜了�!碧找庾焐险f著可惜,實際內(nèi)心里早就對徐晉文翻白眼翻了個底朝天。
什么找不到?集體參加慶典時,大家都在禮堂。禮堂就那么大,又不會跑了或者憑空造個密室出來,那么大一個活人怎么會找不到?
“她今年應(yīng)該不會再回京了,至于她去了哪里,她沒告訴我�!碧找馕⑽⒁恍Φ�。
以前人家和他表白的時候,他愛答不理�,F(xiàn)在人家不出現(xiàn)在他眼前煩他了,他倒是整日關(guān)心起人家了。
陶意有時候真是搞不懂他們這些男人腦子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徐晉文看上去也不像不喜歡舒雅的樣子,但又說不準(zhǔn)他對舒雅是喜歡多一些,還是因為從小到大的情分在,把她當(dāng)作家人看,對她的親情多一些。
可能他自己也分不清吧。
但陶意想,舒雅既然不讓她告訴徐晉文有關(guān)自己的任何事,那她就一定會做到。
舒雅這樣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就算沒有道理,陶意也會無條件站在她這邊。
就像徐晉文無條件站在楊斯年那邊,幫著楊斯年向她隱瞞一切,一個道理。
明明按照認(rèn)識時間來說,她和徐晉文認(rèn)識的時間才更長,友情才更牢固。
但是哪有那么多按道理來說?
“學(xué)長,我還有事,真的要走了。失陪�!�
陶意的高跟鞋有節(jié)奏地踩在地面上,敲碎他們與外界隔絕的屏障。
時間的流速瞬間恢復(fù)正常。
但只有徐晉文,站在原地,遲遲沒有恢復(fù)正常的時間。
陶意說,舒雅今年不會再回京了,她也不清楚她去了哪里。
那他還要去哪里找舒雅?
陶意躲在電梯拐角處,看著徐晉文失神的模樣,拿出手機,沒忍住,壞心眼地把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拍了下來。
并發(fā)給舒雅。
peach:【寶貝,你看這是誰?】
“在做什么?”
舒雅那邊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陶意便站在原地等她的回復(fù)。
但她沒來得及等到回復(fù),后脖頸先是一熱,被人輕輕拍了一下,腦海上方傳來楊斯年熟悉的聲音。
陶意先是激靈一下,緊接著想到的是收起手機,她和舒雅的聊天記錄絕不能被楊斯年看到。
她將手機揣進大衣口袋里,揣好以后,才慢悠悠轉(zhuǎn)過頭,看向楊斯年。
“你怎么突然出現(xiàn)?一點聲音都沒有,差點嚇到我�!�
不是差點,她剛才是真的被楊斯年嚇到了。
但是她不愿意承認(rèn)。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甭牭教找獗蛔约簢樀搅�,楊斯年從容的臉上立馬露出慌亂的神色。
他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她的頭安撫她。
但被陶意下意識躲開了。
他的身上有一陣很淡的女士香水味。
那味道不是她經(jīng)常用的牌子。這讓陶意狠狠皺了皺眉,與他完全不想有任何肢體觸碰。
楊斯年:“”
陶意為什么突然很抗拒他?
陶意沒有去看楊斯年的臉色,面無表情道:“我媽快到檢查時間了,我先上樓。你隨意�!�
大衣里的手機“叮�!钡仨懫鹨宦曈忠宦暎蟾攀鞘嫜沤o她回消息了。
陶意暫時不理會口袋里震動的聲音,徑直走向電梯,準(zhǔn)備上樓。
身后楊斯年很快跟了上來,很自然地牽過她的手,語氣一如既往地溫和:“說好了,忙完我陪你一起,不會食言�!�
這男人怎么突然牽她的手?
陶意想要把手收回來,但楊斯年像是和她暗自較勁一般,反而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