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男人就是好哄
沈寂白剛從入口進(jìn)來,背后的光線從他身后照過來。
一身純黑色的馬術(shù)服,將他挺拔高挑的身材,勾勒得淋漓盡致。
漆黑的顏色,更襯得他皮膚雪白,配上這場景,真像是歐洲中世紀(jì)哪家貴公子。
他安靜地朝內(nèi)場走過來,完全無視了周圍的目光,仿佛周身能形成一個完全與外界隔絕的小天地。
強(qiáng)大又冷冽的氣場,讓周圍想搭話的人都不禁退避三舍。
鐘歲安還沒從驚訝中回過神,被她盯著那人卻似是感應(yīng)到了什么,突然一抬頭。
深邃的目光就這樣穿過人群,精準(zhǔn)地與她對上了視線。
完了,完了。
昨天才剛鴿過人家一次,今天直接被抓包了。
沈寂白要是知道,自己說的“有重要的事”,就是陪另一個男人,來這邊閑逛……
鐘歲安的腦子已經(jīng)開始飛速旋轉(zhuǎn),到底該怎么哄人。
可沈寂白漆黑的眼睛里,卻沒有絲毫波瀾。
只是在她身上淡淡地停留了幾秒,隨即又漠然地移開了。
周瑜行注意到了鐘歲安的目光,面色有些不虞。
“嘖,真是陰魂不散�!�
周瑜行煩躁地低聲咒罵了一句。
他側(cè)過頭,緊皺著眉,用一種極其嚴(yán)肅認(rèn)真的語氣,叮囑鐘歲安。
“你離他遠(yuǎn)點,別去招惹他�!�
周瑜行遠(yuǎn)遠(yuǎn)看著那個備受矚目的身影,撇了撇嘴,語帶不屑。
“別看他長得人模狗樣的,其實就是塊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的,一向誰的面子都不肯給�!�
“等會要真惹到他,搞不好要找你麻煩�!�
鐘歲安是他帶來的,他肯定要盡力護(hù)著。
但沈寂白家里不簡單,要真有什么沖突,最后也不好收場。
鐘歲安聽著這番“警告”,想了想,還是把那句“我其實認(rèn)識他”,咽回了肚子里。
周瑜行很快就去了備賽區(qū)準(zhǔn)備。
鐘歲安一個人待著也無聊,干脆就穿過人群,去了二樓的露天看臺。
這里視野更加開闊,能看到場內(nèi)選手的一舉一動。
鐘歲安隨便點了些喝的和甜點,饒有興致地注視著場地內(nèi)部。
賽場中央,幾位騎手已經(jīng)準(zhǔn)備就緒。
但最引人注目的,無疑是并駕齊驅(qū)的周瑜行和沈寂白。
兩人一黑一白,身下的都是看著相當(dāng)優(yōu)秀的賽馬。
周瑜行騎著的,是一匹毛色鮮亮,肌肉線條相當(dāng)流暢的棗紅色賽馬。
這馬一看就是性子很烈的,精力很旺盛,時不時地刨著前蹄,打個響鼻,和他的主人如出一轍。
不過在周瑜行身下還算溫順,估計是花了不少功夫才馴服的。
而沈寂白身下的,則是一匹筒體漆黑的馬。
鐘歲安不認(rèn)得品種,但也能輕易判斷出這馬血統(tǒng)必然很高貴。
它體態(tài)優(yōu)雅又沉穩(wěn),被養(yǎng)得很好,黑色的鬃毛如同綢緞一般。它安靜地立在那里,深沉又內(nèi)斂。
開賽前,周瑜行偏過頭,似乎對沈寂白說了句什么,但對方卻沒應(yīng)。
沈寂白安靜地調(diào)整著手里的韁繩,反而是極快極輕,幾不可察地往鐘歲安這邊瞟了一眼,又很快收回去了。
隨著發(fā)令槍聲響起,兩匹馬同時猛地沖了出去。
周瑜行的馬術(shù)風(fēng)格和他本人很像,極具侵略性。
幾乎是一開始,就貼著內(nèi)圈賽道疾馳,帶著一股勢不可當(dāng)?shù)臎_勁,一路上卷起一片翻飛的草屑。
沈寂白就顯得沉穩(wěn)許多,他不急不躁地跟在后面,保持著自己的節(jié)奏。
賽程過半,兩人一前一后,始終保持著微弱的差距。
但馬術(shù)比賽,不僅是速度的比拼,更是耐力和策略的博弈。
漸漸地,棗紅色馬因為一開始的猛沖,而顯得體力不支,被沈寂白慢慢追上了,最后毫無懸念地,率先沖過了終點線。周瑜行緊隨其后。
比賽結(jié)束,周瑜行并沒有表現(xiàn)出過多的沮喪。
他利落地翻身下馬,摘掉手套隨手一扔,便大步流星往場外走去。
在路過沈寂白身邊的時候,還拍了拍他的肩膀。
“發(fā)揮不錯�!�
鐘歲安在比賽結(jié)束的第一時間,就起身離開了看臺,正好在出口處迎上了他。
“你騎得很好,特別帥�!�
鐘歲安這話可是真心實意的。
雖然她看不懂那些技術(shù)上的細(xì)節(jié),但帥是事實。他馳騁賽場的英姿的確讓人印象深刻。
“還湊合吧�!�
周瑜行灌了一大口水,喉結(jié)滾動,語氣有些煩躁。
“還是沒跑過他�!�
他看向了沈寂白的方向。
沈寂白還在不遠(yuǎn)處的賽場邊,正安靜地站在那匹黑馬旁。
修長的手指耐心地梳理著馬兒的鬃毛,似乎在對馬進(jìn)行aftercare(?)。
時不時有人上前向他道賀,但他只是微微點頭,連句話都懶得說。
沈寂白臉上沒有絲毫奪冠后的喜悅,他自帶的冷漠和疏離,讓其他人的熱情都自動降了溫度。
贏了比賽,看著比輸了的人還不高興。
鐘歲安腹誹了一句。
就在這時,圈子里幾個一向愛熱鬧的公子哥,大聲提議道。
“哎,比完了比完了!老規(guī)矩,去‘天闕’開幾瓶好久,給咱們的沈少慶功啊!”
‘天闕’是他們這伙人常去的私人會所。
私密性很高,玩的也多。
這提議一出,頓時得到了一眾人的附和。
周瑜行下意識皺了皺眉。
他本不愿意湊這種熱鬧,尤其還是點名給沈寂白的慶功宴。
但想到今天本來就是來帶鐘歲安轉(zhuǎn)轉(zhuǎn),他又改了主意。
而且,要是直說自己不想去,豈不是顯得他輸不起?
于是周瑜行側(cè)過頭,壓低聲音,湊到鐘歲安耳邊。
“想過去玩玩嗎?那地方還挺有意思的�!�
可他這么一問,卻讓鐘歲安覺得是他想去。
鐘歲安點了點頭,“去啊,你想去我就陪你一起�!�
所有人都知道,這種場合,沈寂白向來是敬而遠(yuǎn)之,從不參與。
但饒是如此,還是有人不死心,故意朝他的方向喊道。
“哎,沈少,你今天可是主角,不會又不給面子吧?”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這次沈寂白卻沒有轉(zhuǎn)身就走。
他聲音冷淡,清晰地傳到了每一人耳中。
“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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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闕坐落在江畔一座大樓的頂層,是完全的會員制。
包廂里面,是整面的落地玻璃,將兩岸的璀璨夜景盡收眼底,空氣中彌漫著的都是金錢的氣息。
一行人坐在寬敞的圓形卡座間,有幾個公子哥殷勤地張羅著開酒,點的都是最頂級的香檳和威士忌,氣氛很快就熱絡(luò)起來。
不過表面上雖然熱鬧,但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無意地飄向那個獨自坐在角落里的人。
沈寂白來了,但又好像沒來。
他就坐在那邊,不喝酒也不玩牌,只要了杯水。
沈寂白坐在那里,就好像自帶屏蔽儀,周圍的熱鬧都和他格格不入,涇渭分明。
沈寂白的確是第一次和他們來這種場合,大家都想趁這個機(jī)會,好好和他攀攀關(guān)系。
可他就是油鹽不進(jìn),任誰來說話都不搭理。只是偶爾在眾人都沒注意到的時候,飛快地朝鐘歲安兩人的方向瞟一眼,面無表情。
周瑜行看著他這樣就覺得很是不爽。
他帶著鐘歲安在一處清靜的地方坐下,拿起一瓶白葡萄酒,親自給鐘歲安倒上了一杯。
“別管他,整天冷著張臉,好像誰欠他錢一樣。”
“你嘗嘗這個,度數(shù)不高,但果香味很濃,很適合不常喝酒的人�!�
鐘歲安點了點頭,順從他的好意抿了一口。
果然入口就是一陣酸澀濃郁的葡萄,混合著像是青蘋果一樣的味道,彌漫到了整個口腔和鼻腔,很特別。
畢竟是聚會,光有酒還不行,很快就有人張羅著要玩游戲。
鐘歲安兩人對這游戲沒興趣,沈寂白那邊當(dāng)然更不可能參與。
見眾人玩得投入,鐘歲安起身去了洗手間。
這邊燈光昏暗,也沒包廂里那么吵鬧。
鐘歲安剛洗過手出來,一抬頭,就撞進(jìn)了沈寂白沉郁的目光里。
他倚著墻站立,顯然是跟出來等她的。
鐘歲安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卻開始盤算,怎么才能把這尊神給哄好。
她磨磨蹭蹭地靠近,仰頭看他。
“好巧啊,你怎么也在這?沒想到你不僅會打網(wǎng)球,還會騎馬。”
沈寂白沒有接她的話,只是上前一步,將她整個人都籠罩在了自己的陰影之下。
“這就是你的急事?”
這記直球打的鐘歲安措手不及。
完了,這關(guān)是肯定躲不過去了。
她深吸一口氣,只能耐心性子解釋。
“這是周夫人交代的,之前我拒絕好幾次了,不好再推脫。何況我不是說了,明天就去找你?”
眼見周圍私下無人,她伸手,用指尖勾了勾他垂在身側(cè)的手。
沈寂白的手指動了動,沒有躲開。
鐘歲安見狀,膽子更大了些,整個手都貼了上去,跟他十指相扣,還安撫地晃了晃。
她聲音也跟著放軟了一些。
“別生氣了,嗯?”
“沒想到你騎馬這么厲害,得了冠軍呢。剛才在賽場上,特別帥。”
夸他,男人肯定都吃這套。
果然,雖然沈寂白的臉還是板著,但鐘歲安能感覺到,他態(tài)度似乎松動了些。
他沒有甩開她的手,反而是順勢握住,將她的整個手都包裹在了掌心。
看吧,男人就是這么好哄。
鐘歲安心里竊笑,又晃了晃他的手臂。
“好啦,我明天一定陪你,好不好?”
沈寂白的臉色還是很難看。
好一個明天陪他。
所以今天是別人的,他是什么?排著隊等待被翻牌子的妃子。
她倒是雨露均沾,一天一個,安排得明明白白。
自從上次不歡而散,鐘歲安哄都不哄也就算了,還一連那么多天都冷著他。
好不容易等到她回來,見面還要排在別的男人后面。
但沈寂白卻偏偏說不出這些質(zhì)問的話,只能沉默以對。
只是握著她的手,力道又加重了幾分。
鐘歲安又是哄又是抱,最后還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這才把人安撫下去。
為了避免引起懷疑,兩人分著回到了卡座。
回到包廂后,鐘歲安發(fā)現(xiàn)沈寂白竟沒坐回原來的位置,反而是坐在了周瑜行對面的沙發(fā)上。
兩個大男人大眼瞪小眼,誰也看不慣誰,氣氛好不尷尬。
見她進(jìn)來,兩人齊刷刷看向她的方向。
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鐘歲安也實在沒辦法,硬著頭皮還是坐到了周瑜行身邊。
沈寂白周身的溫度又冷了幾分。
周瑜行倒是沒覺得什么,體貼地湊過來詢問。
“怎么去這么久,身體不舒服?”
“沒有,就是順手補(bǔ)了個妝�!�
鐘歲安心虛地隨口搪塞了一句,目光下意識飄向了對面的“共犯”。
可這一眼,她差點沒從沙發(fā)上蹦起來。
剛才在洗手間門口燈光昏暗,她沒看清。
但在此刻包廂里燈光照射下,她分明看到,沈寂白那張冷淡的側(cè)臉上,印著一個淡淡的口紅印。
雖然不那么明顯,但要仔細(xì)留意,肯定能發(fā)現(xiàn)。
完了!
鐘歲安只覺得頭皮發(fā)麻。
她可不想再這幫人面前,上演什么離譜的戲碼。
趁著眾人專注玩游戲的間隙,她不動聲色地看過去,拼命用眼神暗示沈寂白。
沈寂白接收到了她的目光,先是一愣。
他剛才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熱度,又開始從耳根處蔓延。
他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
鐘歲安見他沒反應(yīng),又急切地點了點自己的側(cè)臉。
他臉紅個什么勁,快擦��!
可沒想到,這下,沈寂白的臉更紅了。
他眼神躲閃,破天荒有些局促的東張西望,像是在做什么艱難的心理斗爭。
這人是木頭嗎?看不懂她啥意思?
鐘歲安又急又氣,耐心直接告罄,臉色也沉了下來。
她指尖又點了點自己的側(cè)臉,頗有些命令的意味。
沈寂白看著她似乎要生氣了,終于下定了決心,決定聽話。
他默默深吸了一口氣,猛地站起身,朝鐘歲安這邊走過來。
雖然在玩游戲,但沈寂白畢竟是人群的中心,還是有不少人分了一半注意力在他身上。
見他起身,就連玩游戲的人都停下了動作,目光好奇地追隨著他。
“沈少,怎么了?”
沈寂白充耳不聞,直到走到了鐘歲安跟前。
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他俯下身,像是英勇就義一般,對著鐘歲安剛才指尖一直點著的側(cè)臉位置,輕輕親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