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你說你跟孤關(guān)系非同一般,孤怎么不知道?
蕭啟棣瞳孔猛然緊縮,“大人,孩子是無辜的,你為何要這么做�!�
尤大人猙獰道:
“你們以后,要代替那些被你們所殺的人販子為本官辦事,難免要殺掉一些不聽話或是會泄露秘密的,若連一個小孩都不敢殺,本官如何徹底信任你們?而你們已知曉本官的秘密,要么完全把命交到本官手里,以后共享榮華富貴,要么就成為一個再也開不了口的死人。”
“本官現(xiàn)在給你們兩個選擇,要么親手殺了她,等吃飽喝足之后便可帶著這小東西的尸體走,要么,你們兩個變成尸體,永遠(yuǎn)別走了�!�
此刻蕭啟棣離尤大人隔著溫泉池子,而且尤大人身邊有隨從和侍女保護,就算蕭啟棣武功高,也難以在瞬間將其拿下。
段武就更不用說了,懷里抱著安安。
何況兩人一沒兵器而沒護甲,哪怕殺出了府邸,也無法應(yīng)對外邊的包圍,幾乎沒可能強行突破。
“大人……你……”段武極力保持克制,擠出個笑容,“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尤大人眼中閃爍著兇狠光芒,“你看本官像是在開玩笑嗎?本官數(shù)到三,若是這孩子還能喘氣,本官直接送你們兩個見閻王!”
“一!”
“二!”
催命的倒計時響起。
段武后槽牙都快咬碎了,眼露殺氣,心一橫打算豁出去拼命。
“尤大人!”蕭啟棣突然喊道,“實話告訴你,段將軍乃是奉朝廷之命前來查案的!”
此話一出,準(zhǔn)備搏命的段武愣了下。
尤大人也是一怔。
蕭啟棣馬上繼續(xù)說:“肅某則是受將軍密令,先行前來搜集線索證據(jù),現(xiàn)在一切證據(jù)確鑿,你若不懸崖勒馬,只會罪加一等。”
尤大人臉色沉下,“嚇唬本官?你以為本官會相信?”
蕭啟棣冷笑,“不然你以為一位能死守西屯關(guān)、多次抵御來犯強敵、年紀(jì)輕輕就被當(dāng)今君上提拔為邊關(guān)大將的人,真會跑過來圖財害命?之前那些說辭,不過是為了做戲換取你信任,深入虎穴一查到底罷了�!�
尤大人其實本就對段武的突然出現(xiàn)有所懷疑,但還是不相信現(xiàn)在這番言論,便露出一副譏諷笑容,道:“若他真是奉朝廷之命來查案,本官怎么不知道?”
段武昂首挺胸,“此乃京都王城給本將軍授命,你憑什么知道?”
“呵!”尤大人滿臉輕蔑之色,“你當(dāng)本官給某些朝堂大臣的銀子,是白給的?要是朝廷里有誰派你過來,本官第一時間便會知曉消息。”
“行啊,你可真有本事,連王城那邊都有朝堂大臣罩著你,”段武怒道,“你們就不怕君上知道?”
尤大人仰頭大笑,“哈哈哈哈!本官實話告訴你,哪怕你找到了所謂證據(jù),交給派你過來查案的人,最后甚至擺在了君上面前,君上都不會相信!”
段武愣了下,迅速瞟了蕭啟棣一眼,只看到蕭啟棣臉上也閃過了錯愕之色。
“為啥?”段武問道,“你哪來這么大的自信?”
尤大人得意洋洋,“因為本官與君上的關(guān)系非同一般,君上以前還常在王城中設(shè)宴款待本官,與本官把酒言歡,這等交情,別說你了,就算是派你來的大臣也只能仰望,再加上還有本官上頭的人力保,你猜君上最終是信你還是信本官?”
段武目瞪口呆,“君上設(shè)宴,款待你?還跟你關(guān)系非同一般?”
蕭啟棣擰著眉一臉費解,不管怎么回憶,都想不起來自己什么時候有宴請過這個郡守。
更別說把酒言歡之類的了。
他很確信,自己活了十八年,絕對是來了河灣縣之后才第一次見到隴原郡郡守。
“段將軍,”尤大人慢悠悠坐了下來,邊喝著酒邊說,“就算你真的是奉朝廷之命而來,本官也不會當(dāng)回事,但本官終歸是惜才之人,因你們而折損的人手也需要你們頂替上,所以本官還是那句話,你們要么殺了這個小東西,向本官投誠,從此成為本官的左膀右臂,要么本官殺了你們�!�
“你連身負(fù)朝廷重任的將軍都敢殺,是不是連君上都不被你放在眼里?”蕭啟棣幽幽道。
尤大人馬上板著臉,嚴(yán)肅呵斥,“休得胡言!本官對君上那可是忠心耿耿!若無君上,豈有本官?!”
“你真的見過當(dāng)即君上?”蕭啟棣問道。
尤大人板著臉道:“本官方才說得還不夠明白嗎?”
蕭啟棣眼神夾帶壓迫力,“那請問尤大人,上一次君上設(shè)宴款待你,是何時?若你說不出來,我便只能認(rèn)為大人是在虛張聲勢了�!�
“你還敢質(zhì)疑本官?”尤大人生出一股無名怒火,“來人!把君上曾于重陽節(jié)賜予本官的物件請上來!”
蕭啟棣更納悶了,重陽節(jié)?自己還給他賞過東西?到底怎么回事?
很快,下人端著個華麗的青銅盒子放到了尤大人的桌上。
尤大人鄭重其事打開盒子,從中取出一張精心保存著的金色絲帛。
“你們可知,這是什么?”他將絲帛提起來,一臉炫耀之色。
段武定睛一看,“上面有字?寫的啥?”
蕭啟棣隱約覺得絲帛有些眼熟,確實像是宮廷里的東西。
尤大人傲然道:“此乃某年重陽節(jié),君上在這絲帛上寫了‘五谷豐登,風(fēng)調(diào)雨順,國泰民安’十二個字,并將其送給了本官。君上雖年少,但書法已大成,蒼勁有力氣勢十足,別具一格,再厲害的書法家也模仿不來那種霸道凌厲的味道,你們今日能得見,是你們的福氣。”
蕭啟棣雖然隔得遠(yuǎn),但也認(rèn)出了上邊確實是自己的筆跡。
再加上對方說的這些信息,他終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蕭啟棣眼里浮起淡笑,“尤大人,我也略懂書法,不如你看看我的字寫得如何�!�
“本官可沒空看你寫的字,”尤大人瞇起眼睛,“莫不是你在故意拖延時間?”
蕭啟棣沒搭理,直接掃開自己面前桌案上的美酒佳肴,隨手拿起一只青銅酒杯,以杯子腳為筆,在木桌面上奮筆疾書,木屑飛濺,幾排字一氣呵成。
“大人,請過目!”
蕭啟棣一掌拍向桌子。
嗖——桌子飛過兩人之間的溫泉池。
接著哐當(dāng)一聲,落在尤大人面前,桌面豎起,正對著他。
起初尤大人不屑一顧,但在那些字映入眼簾的瞬間,他不由得表情呆滯。
“五谷豐登,風(fēng)調(diào)雨順,國泰民安,”蕭啟棣嘴角微微勾起,“為了方便你辨認(rèn),也是寫了這十二個字。”
尤大人雙眼劇顫,死死盯著桌面上龍飛鳳舞氣勢澎湃的每一個字,那凌厲的氣勢仿佛從桌面上沖殺而出。
而更令他難以置信的是,這些字竟然與那絲帛上蕭啟棣的字跡,一模一樣,甚至霸道剛猛之勢更甚。
“這……這……怎么……怎么回事……”
尤大人腦子有些空白,拿著絲帛反復(fù)比對,越是比對,就越頭皮發(fā)麻。
蕭啟棣幽幽道:“你方才自稱與孤關(guān)系非同一般,孤怎么不知道?又說孤常常設(shè)宴款待你,還賜了字給你,可你為何到現(xiàn)在都沒認(rèn)出孤來?孤這些年的變化有那么大嗎?”
在場的下人們聽到蕭啟棣自稱孤,一個個面露震驚之色。
尤大人猛地抬頭,指著蕭啟棣,“你……你……不可能……這……你的字跡怎么會和君上的一樣,是……是你模仿的對不對!”
蕭啟棣笑了,“尤大人不還說了,孤的字跡就連再厲害的書法家也模仿不來么?”
“君上!”段武見蕭啟棣主動亮明身份,便不再避著尊稱,大聲問道,“這狗官跟您攀關(guān)系,到底咋回事?”
蕭啟棣語帶玩味,淡淡說了起來,“若非尤大人提醒,又拿出來那張絲帛,孤當(dāng)真差點忘了。那應(yīng)該是孤繼承王位那年的重陽節(jié),當(dāng)年大玄百姓糧食收成極好,當(dāng)時司徒巍還是丞相,他建議在王宮內(nèi)設(shè)置重陽祭祀宴席,祭拜蒼天宴請眾臣,還將各處地方官也召進(jìn)了王城�!�
“孤還納悶?zāi)兀螘r曾在宮廷內(nèi)設(shè)宴邀請過郡守,現(xiàn)在看來,便是那年重陽了。”
“當(dāng)時在宴席上,王城朝堂文武官員有數(shù)百名,地方官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場面很熱鬧,孤很開心,一時興起拿著用膳時擦嘴的帕子,寫了那十二個字,讓司徒巍賞給地方官,原來最終是落到了尤大人手里�!�
蕭啟棣越是說下去,尤大人的臉色就越難看,一張臉已是冷汗遍布。
字跡不僅對上了,當(dāng)時的情況也全都沒錯。
此刻尤大人才反應(yīng)過來,為什么之前在縣衙公堂門口,第一眼看到對方時,便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腦海里浮現(xiàn)幾年前在王城宮廷赴宴時的場景。
當(dāng)年只是遠(yuǎn)遠(yuǎn)看到了坐在王座上的那位只有十四歲的少年君王,雖然樣貌看不大清楚,可那種無法用語言描述的印象,卻刻在了記憶中。
現(xiàn)在再看面前的十八歲少年,已然與記憶中的印象重疊到了一起。
“哦,搞半天原來尤大人就是在吹牛��!”段武大聲譏笑道,“臉皮可真夠厚的,當(dāng)著君上的面自吹自擂,我看不如把你的臉皮扒下來換掉衙門口路鼓上的牛皮,那肯定錘幾百上千年都不會破!”
“隴原郡守!”蕭啟棣呵斥道,“你還不跪下認(rèn)罪!”
“君……君上……”尤大人眼神里透著恐懼,雙腿發(fā)顫撲通跪地,“下官……下官有眼無珠,竟然沒能認(rèn)出您,君上饒命啊�!�
在場的下人們見到他已經(jīng)跪了,也慌忙跪了一大片,全趴在地上大氣不敢出。
見此一幕,段武緩緩松了口氣,還好在這之前已經(jīng)掌握隴原郡守足夠多的證據(jù)了,而且還是君上親眼目睹,就算這狗官依靠行賄攀附了朝廷中的大臣,也已死罪難逃,就連那些收受賄賂的大臣也得被君上一并收拾。
“沒認(rèn)出孤并不算什么罪過,”蕭啟棣眉宇間陰郁殺氣翻涌,“你身為郡守,卻為害一方,罪責(zé)罄竹難書!”
“下官知錯了,下官知錯了!”尤大人一個勁磕著頭。
蕭啟棣不想在這里跟他浪費時間,得趕緊帶他回縣衙嚴(yán)加審問,理清一切罪狀,把所有相關(guān)犯事人員連根拔除。
“把段將軍和孤的衣服都拿過來�!笔拞㈤γ畹溃霸倌脳l繩索�!�
尤大人很配合,急忙催促下人,“快去快去!”
很快,衣服和裝備以及繩索都被送了過來。
蕭啟棣將尤大人反綁雙手,然后換回了原本的衣服。
段武抱著安安走到蕭啟棣面前,低聲說:“君上,孩子交給您,我來押送那狗官吧�!�
蕭啟棣略作思索,搖搖頭,“大玄郡守都是萬里挑一能文能武之人,他的武力恐怕不在你之下,還是我押送更為穩(wěn)妥。記住,沒有離開這片地方之前,決不能掉以輕心�!�
“是,君上�!�
“安安,”蕭啟棣露出溫柔笑容,摸了摸小女孩的頭,“你馬上就能離開這里,見到你的娘親了�!�
安安眼眶紅紅,乖乖地點了點頭。
隨后,蕭啟棣拿著刀架在尤大人脖子上,命兩個下人前方帶路,和段武一前一后走出了宅子。
又是一通七拐八拐彎彎繞繞的路。
蕭啟棣始終保持警惕,確保走的是他來時的路線。
被他親自押送的尤大人一直耷拉著腦袋,悶不吭聲,看上去似乎已經(jīng)就范。
眼看已經(jīng)往回走了過半路程,段武漸漸感覺眼前越來越模糊,身體也開始疲乏無力。
“君上……”段武用力晃了晃腦袋,“我……好像……有點不舒服�!�
蕭啟棣回頭一看,就見他跟喝得伶仃大醉似的,戰(zhàn)都快站不穩(wěn)了。
“你怎么了?”蕭啟棣急忙轉(zhuǎn)身扶住,一手抱過安安。
段武有氣無力道:“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難道是……喝多了?”
蕭啟棣隱隱感覺自己似乎也有些眩暈,心里頓時升起強烈不安,急忙回到尤大人旁邊,掐著狗官的脖子冷聲質(zhì)問:“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腳�!�
尤大人滿眼惶恐,“君上,下官可不敢做手腳啊,段將軍大概是不習(xí)慣此處的環(huán)境,所以才會感到不適。”
“真的嗎?”蕭啟棣直視著他的眼睛,五指迅速發(fā)力,“孤不介意現(xiàn)在就將你處死�!�
尤大人憋得滿臉紫紅,就是不肯承認(rèn)。
蕭啟棣繼續(xù)用力,把他整個從地上提了起來。
就在這時,蕭啟棣的眩暈感也愈發(fā)明顯,渾身的力氣就好像泄洪一般飛速流逝,哪怕他運轉(zhuǎn)內(nèi)力也沒用,只能松開尤大人。
尤大人雙腳落地,立即迅速后退好幾步,一改方才惶恐的表情,陰笑道:“段將軍和君上直到此刻才藥效發(fā)作,本官都不得不佩服二位身強體壯啊,呵呵呵呵……”
“你……”段武大驚,“你給我們下了毒?什么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