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用狗官的錢把百姓從衙門里贖出來
趙捕頭看向牢頭指著的地方。
那是牢門上的鎖，鎖頭和鎖鏈都是用上好的生鐵鍛造的，別說常見的青銅武器了，就算是生鐵打造的武器也難以將其破壞。
但是這么堅固的鎖，現(xiàn)在已經(jīng)斷開了。
斷口處形狀獨特，無法分辨是怎么造成的。
趙捕頭盯著斷鎖，皺眉嘀咕道：“似乎……這是被某種大到不可思議的力量所掐斷……”
牢頭聞言，臉色白了幾分，眼中的恐懼更明顯，“我猜的沒錯……是、是鬼神之力。”
此話一出，在場的幾個獄卒和捕快都變了臉色。
趙捕頭猛地回頭，惡狠狠盯著牢頭，“你胡說什么！”
“我沒胡說……”牢頭哆哆嗦嗦后退兩步，“我們根本不知道關(guān)在死牢里的兩個人是什么時候逃掉的，等到的發(fā)現(xiàn)的時候，死牢當中已經(jīng)空了�！�
“趙捕頭，你自己不也說了，鎖是被不可思議的力量掐斷！”
“這、這不是鬼神之力，還能是什么？”
牢頭越說驚恐，雙腿發(fā)顫都快站不穩(wěn)了。
趙捕頭本想問問怎么死牢里除了秀梅之外又關(guān)了別的人，但他聽著牢頭這番話，不由自主想到秀梅說那兩口極品鐵鍋乃是神仙所賜，頓時心里也慌了，沒心思問別的事情。
他手下的幾個捕快看上去比牢頭獄卒都淡定，其實內(nèi)心同樣慌張無比。
難不成……鬼神知道了他們干的事兒，就來搭救秀梅了？
回頭鬼神會不會懲罰他們？
“不行……我得去找人來做個法事，”牢頭拽上幾個獄卒，“走，去準備東西，請法師！”
牢頭和獄卒們離開后，幾個捕快臉色煞白圍在趙捕頭面前。
“頭兒，我們要不要也做點什么？”
“要不……把那寶貝鐵鍋給人還回去吧？”
“神仙不僅給秀梅送東西，還護著她呢，我們豈不是……”
捕快們越說越害怕。
趙捕頭低吼道：“都閉嘴！到了這個份上，還回去還有什么用？你們把她家屋子掀了，她丈夫，她婆婆，恐怕也都已經(jīng)埋在里邊死掉了！再說她女兒，已經(jīng)交給了人販子，還想要回來？”
捕快們僵住了，這樁樁件件加起來，根本沒有回旋的余地。
他們只能眼巴巴地看著趙捕頭。
“頭兒……那我們……”
“該怎么辦？”
趙捕頭腮幫子緊繃，眼神陰沉盯著斷掉的牢門鎖，許久沒出聲。
捕快們急得抓心撓肝，卻被他的樣子嚇到，不敢再追問。
“我看，用不著擔心，”趙捕頭終于開口了，“就算是神仙又如何，那神仙似乎并非神通廣大無所不能�！�
“��？頭兒你怎么看出來的？”
“呵，這還不簡單？”
趙捕頭臉色緩和了些許，篤定道：“若納神仙無所不能，咱們昨日在秀梅家的時候，怎不見現(xiàn)身相助于她？”
聽到這句話，幾個捕快先是愣了下，接著神色也放松了不少。
趙捕頭繼續(xù)道：“還有，那神仙雖然把秀梅救了出去，卻得先破壞門鎖才行，明擺著是法力有限。所以咱們根本不用怕！”
捕快們連連點頭，眼里再無半點懼色。
“師爺那邊我已經(jīng)打點好了，”趙捕頭壓低聲音道，“現(xiàn)在秀梅屬于在逃死刑犯，咱們不僅可以明目張膽地搜捕，一旦發(fā)現(xiàn)了她，還可以——”
說著他把手掌在脖子邊橫了一下。
捕快們心領(lǐng)神會，隨即就跟著趙捕頭離開了牢房，準備開始搜捕滅口的行動。
就在他們剛走出衙門的時候，寧錦璃也來到了衙門前。
“唉？頭兒，那女的……”一個捕快瞪起眼珠子，指向朝這邊走來的寧錦璃。
趙捕頭瞥了一眼，低聲訓斥了句，“看見漂亮女子就走不動道了？別耽誤正事！”
“不是不是！”這名捕快連忙說，“昨天我跟另外一批衙役去守關(guān)卡的時候，就是她跟一男的強行帶走了秀梅！”
趙捕頭當時不在關(guān)卡處，所以沒有親眼見到情況，但對于這件事有所聽聞，昨日便是因這件事兒才去秀梅家搜尋。
“確定是她？”趙捕頭問道。
捕快猛點頭，“確定！她長得那么漂亮，我一眼就能認出來，還有她那個同伙，大高個子，特征也很明顯，若是我見到了，也能認出！”
聞言，趙捕頭下令，“將她圍住，先別帶進衙門，我要先審問�！�
“是！”
幾個捕快立即沖到寧錦璃面前，拔刀包圍。
寧錦璃下意識攥緊了懷里的包袱，“你們想干什么？”
趙捕頭走近，冷聲道：“你膽子可真肥啊，衙門的人正到處抓你，你倒送上來了�！�
“你誰啊？”寧錦璃盯著他。
“這是我們趙捕頭！”一個捕快介紹道，“咱河灣縣幾位捕頭里最厲害的一個！”
寧錦璃神色沉下，原來這就是害得秀梅家破人亡的那個混賬。
要不是現(xiàn)在時機不成熟，她真想把人一拳打死。
趙捕頭看了眼寧錦璃懷中抱著的包袱，然后板著臉問：“你跟秀梅，什么關(guān)系？”
“誰是秀梅？”寧錦璃冷靜地反問了一句，并沒有掉進趙捕頭的問話陷阱。
要是她說沒有關(guān)系，反倒證明她認識秀梅了。
趙捕頭未能從她的表情上看出什么破綻，便說：“就是你跟你同伙昨日中午帶著一塊兒闖關(guān)卡的農(nóng)婦�！�
“哦，她啊，”寧錦璃露出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她咋啦？是不是因為沒叫過關(guān)錢，被你們關(guān)牢房里了？”
趙捕頭冷冷道：“昨日你跟你同伙去哪了？”
寧錦璃繼續(xù)胡謅，“當然是躲你們這幫官差唄，你們連自己縣的百姓都不給面子，我們這種外地來的豈不是更危險？”
一通旁敲側(cè)擊下來，趙捕頭基本確定，這女的以及同伙跟秀梅沒關(guān)系了，并且也不知道秀梅家里發(fā)生的事情，心里便松了口氣。
那么接下來，就可以公事公辦了。
“你們兩個，把她押進衙門，交給其他衙役處理。”趙捕頭隨便點了兩個手下交代道。
一般情況下，他可不想把抓到犯人的業(yè)績拱手讓給別的同僚。
但比起這種小業(yè)績來說，找到秀梅滅口才是當務(wù)之急。
兩個捕快就要拿下寧錦璃。
“別動手！”寧錦璃喊道，“我是來交錢的！”
聽到交錢兩個字，趙捕頭示意手下退開。
寧錦璃一本正經(jīng)道：“我跟我同伴不是啥壞人，你們見過干壞事的明目張膽招惹官差嗎？我們只是不知道你們這兒的規(guī)矩，當時看到那個農(nóng)婦可憐，忍不住出手相助了下而已，導致得罪了你們，現(xiàn)在我來交罰款了，說吧，得交多少�！�
沒有誰會跟錢過不去。
更何況，這河灣縣搞出那么多苛捐雜稅都是為了撈錢。
能把錢弄到手，官差也不想費勁。
這一點直接戳中了趙捕頭的心思。
“沒看出來，你個小女子倒是挺懂事，”趙捕頭臉上展露笑容，“昨日之事，影響惡劣，雖無官差受傷，但你們害得縣衙丟了臉面和威信，這筆罰款可不低。”
寧錦璃拍著包袱，“我是來認錯的，自然做好了準備，你盡管開口就是�！�
“好，看在你態(tài)度好又這么痛快的份上，我便不為難你，”趙捕頭伸出一根手指，“罰銀百兩�！�
“給你�！睂庡\璃麻利地從包袱里掏出個大銀錠。
趙捕頭接過這一百兩的銀錠，又補充了句，“是一人一百兩。”
“好說�！睂庡\璃不帶半點猶豫，又給了他一錠銀子。
反正這錢都是昨晚上在縣令家里的庫房中弄來的，給就是了。
趙捕頭微微愣了下，腦筋一轉(zhuǎn)，馬上說：“你沒聽明白嗎，一人一百兩，除了你跟你的同伴，當時被你倆從官差手里帶走的農(nóng)婦，也算。”
“她也得算我頭上？”寧錦璃故作驚訝和不滿。
“少廢話！”趙捕頭威脅道，“少半個子，照樣給你關(guān)牢里去�！�
“別……我給就是了�！睂庡\璃便再次拿出了一百兩。
趙捕頭和手下們樂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按理說這事兒若完全按照他們定的規(guī)矩，罰個十幾二十兩就差不多了，沒想到一下?lián)频搅巳賰伞?br />
那這多出來的，自然能進他們的口袋。
“行了，這事兒就算過去了�！壁w捕頭把銀子揣進懷里，滿面笑容道，“回頭我跟衙門里的人說說，不會再抓你們了�！�
“那我謝謝你了噢，”寧錦璃撇撇嘴，隨即問道，“我聽說，有不少百姓因為沒按時交你們規(guī)定的稅，被關(guān)起來了，我能不能也幫他們交了，你們把人都給放了？”
趙捕頭一臉詫異，“你幫他們交？”
“是啊，不行嗎？”
“天底下還有你這種冤大頭？”
“你就說能不能交吧�！�
“能倒是能，”趙捕頭眼里劃過一抹狐疑，“但是，你圖什么？”
寧錦璃面露微笑，“我不圖什么，就是見不得老百姓受苦。”
“哈哈哈哈！”趙捕頭大笑道，“跑這兒來當女俠了？行行行，我成全你，跟我進衙門。”
寧錦璃撇嘴道：“不，我就在衙門口等著，你把那些百姓帶過來，我交一個的錢，你放一個人�！�
趙捕頭哪能放過宰這冤大頭的機會，二話不說便答應(yīng)了。
不一會兒，他進衙門里拿了一份記錄，并讓手下把關(guān)押的百姓領(lǐng)到了衙門口。
一切準備就緒。
趙捕頭站在門檻邊，掃一眼后方幾百個百姓，拿起竹簡從第一個人念起。
記錄上寫著，第一個人叫二牛，欠了五十文稅銀，還需雙倍罰銀。
“開始吧，”趙捕頭對面前的寧錦璃說道，“第一個，一兩銀子�！�
寧錦璃便交出十兩，遞給旁邊負責收錢的捕快。
趙捕頭便拿著毛筆，在竹簡上劃了下，并高聲喊道：“二�？梢宰吡�！”
一個老漢滿臉欣喜，急急忙忙跑過來，邁過門檻，朝著寧錦璃彎腰拱手，“多謝多謝！等我攢到了錢，一定還給你。”
寧錦璃笑著說：“不用還哦。”
老漢愣了下，瞬間眼里浮起淚光，“小姑娘，你……你真是大好人��！”
“趕緊滾！別在這礙事！”趙捕頭呵斥道。
老漢嚇得縮起脖子，擦著眼睛一步三回頭離開。
隨后，趙捕頭就按照這個流程，收著寧錦璃的錢，挨個將百姓釋放。
原本那些所謂的欠稅罰銀都是縣衙私下定的，并不符合大玄律法規(guī)矩，已經(jīng)是額外在壓榨百姓了，他還趁著這個機會把每一個人要交的錢往大了說。
寧錦璃清楚他在這么干，但都裝作不知道。
大半個時辰后。
當最后一個被關(guān)押的百姓離開衙門，寧錦璃的包袱也空了。
她贖了二百多個老百姓，為此交了差不多三百兩。
加上最開始給出去的三百兩，幾乎拿出了六百兩銀子。
按照當?shù)匕傩盏纳钏�，六百兩銀子足夠一戶人家用上一兩百年了。
哪怕這些錢都是從縣令家的庫房里弄出來的，寧錦璃都忍不住在心里把河灣縣衙上下罵了一遍。
趙捕頭和手下們這次收錢收到手軟，一個個樂得滿面紅光。
寧錦璃暗暗冷笑，樂吧樂吧，你們加倍付出代價的死期也快來了。
這時，一個穿著綢緞褂子的男人騎著馬沖到了衙門前，沒等馬停穩(wěn)，他急急忙忙下了馬，差點還摔了一跤。
趙捕頭認出來這是縣令府上的管家，便迅速迎了過去。
管家臉色很難看，喘著粗氣在趙捕頭耳邊說了一番話。
剛剛還滿面笑意的趙捕頭，瞬間臉色大變，“還有這種事？！”
“是��！”管家都快哭了，“老爺因為這事兒都氣吐血了，你快點帶上人手，過去調(diào)查清楚，給老爺一個交代！”
趙捕頭神情陰沉至極，馬上帶著捕快們，和管家一起朝著縣令家趕去。
寧錦璃望著他們火急火燎的背影，嘴角勾起笑容，沒猜錯的話，那個狗官應(yīng)該是發(fā)現(xiàn)庫房空了。
噠噠噠——
又一陣馬蹄聲響起。
寧錦璃下意識尋聲轉(zhuǎn)頭，便看到蕭啟棣騎著馬從街道另一端趕來了。
她快步跑過去，“怎么樣？你找到安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