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月例風(fēng)波
“求世子饒命,求世子饒命!”
雙兒眼睜睜地看著那人被拉下去,院子里滿是棍子打在皮肉上的悶聲和哀嚎,她努力穩(wěn)定心神,讓自己看上去與平日一樣。
“吩咐下去,參與采買炭火的,全部重新?lián)Q人,主張給宋以珠送黑炭的,打過之后發(fā)買�!敝x霽說道。
雙兒盯著飄散在半空中的炭屑發(fā)呆,難道要就此罷手嗎,她不甘心,明明應(yīng)該是自己陪在世子身邊的,卻被宋以珠搶了先,這不公平。
況且,她還沒有引起世子懷疑,她能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雙兒想清楚了,拍了拍裙擺的灰塵站了起來,看著謝霽離開的背影,估計還在忙著事情,不會去看宋以珠,那不如,先讓宋以珠吃些苦頭。
分發(fā)炭火的小廝幾人相繼帶著傷一瘸一拐地離開,賬房先生馬不停蹄地算著應(yīng)當(dāng)了結(jié)的工錢,忙得不可開交。
見到雙兒來了,也是抬了下頭,繼續(xù)撥弄算盤,隨即說道:“雙兒姑娘來了,小夫人和您的月例都擱在桌子上了,月白色的是您的,酒紅色的是小夫人的,您可不要弄混�!�
“好了,我知道�!彪p兒拿著兩個錢袋子,掂量著兩者之間的差距,心中的妒火越燒越旺。
直到走進了小院,雙兒才有片刻緩神,將酒紅色的錢袋藏在身后,調(diào)整好表情說道:“小夫人,這是這月的月例,奴婢幫您領(lǐng)回來了。”
見宋以珠點了點頭,雙兒松了口氣,并沒有告訴宋以珠謝霽已經(jīng)回來的事實,若是她不主動去招惹謝霽,估計隨著時間,謝霽都會忘了她這個人。
直到夜晚,春華才發(fā)覺,這月的月例比上月的少了一大半。
“姑娘,這月月例少了不少,可是他們見您失寵,所以蹬鼻子上臉?”春華憂心忡忡地說道。
宋以珠放下手中的書卷,昏黃的燭火照在她的側(cè)臉,少女漫不經(jīng)心地托著下巴應(yīng)了一聲。
春華不免有些著急,語調(diào)拉長:“姑娘�!�
“著什么急,有人的狐貍尾巴快要藏不住了�!彼我灾楣雌鸫浇�,杏眼波光瀲滟,修剪的圓潤的指甲輕叩桌面。
春華一頭霧水,猜不透宋以珠在想什么。
宋以珠敲了敲春華的額頭,惹得她驚呼一聲。宋以珠卻樂出了聲,外衫歪斜,露出了半個肩頭:“傻春華�!�
她才不會坐以待斃,即使雙兒不說,天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早在幾個時辰前宋以珠就知道了謝霽回來的消息,也得知了采買炭火的人受了懲罰。
外面風(fēng)言風(fēng)語,傳的原因不太相同,但大致離不開宋以珠,所以她敢肯定,這幾日謝霽肯定會來。
春華捂著頭癟嘴:“姑娘,你又笑我�!�
“我不笑你了,明日你拿著月例去街上買些好些的茶葉�!彼我灾樯炝藗懶腰說道。
……
次日,春華聽宋以珠的話用幾乎全部月例買了茶葉,雖說不解宋以珠的做法,但春華還是辦好了事情。
一連幾日,謝霽都沒有過來,廚房越發(fā)大膽,肯定宋以珠再無翻身之日,送來的菜不是太涼就是太焦,根本難以下咽,春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宋以珠卻不以為然,安安心心地吃飯,飯后就坐在陽光底下曬太陽,過得好不愜意。
彼時不過晌午,日頭正盛,宋以珠絲帕敷面,躺在搖椅上曬太陽,昏昏沉沉間一陣風(fēng)吹過,將絲帕吹落,宋以珠被陽光刺得不禁蹙眉。
“春華,我的帕子掉了。”
半晌,沒人回應(yīng),但眼前陽光被一個身影結(jié)結(jié)實實地遮住,宋以珠只得睜眼。
面前男子皮膚白皙如雪,在陽光下仿佛散發(fā)著柔和的光暈,臉龐精美絕倫,好像精雕細琢般,雙眸狹長,神色晦暗不明,睫毛濃密而修長,如同鴉羽一般,鼻側(cè)那顆紅痣和如玉般的肌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世子。”宋以珠將要起身,卻不慎踩到裙擺,即將摔倒被一只大手?jǐn)堊⊙�,停在半空�?br />
謝霽不說話,將宋以珠扶起,坐在了宋以珠的搖椅上,旁邊的茶盞冒著絲絲熱氣,謝霽自顧自地拿起喝了一口。
只見面前的女子臉頰紅得仿佛要滴血:“那是妾用過的�!�
“這不是府上的茶葉。”謝霽一口嘗出,劍眉不自覺擰起,這種茶葉,很差。
宋以珠柔聲解釋道:“世子送來的茶葉妾都收起來了,等世子來時再泡,妾平時用的是春華從外買來的茶葉,但也是不錯的,一兩三十文錢,妾能買二十兩呢�!�
聽著宋以珠雀躍的語氣,謝霽卻敏銳地發(fā)現(xiàn)了不對:“你說什么”
“妾這月月例六百二十文錢,有什么不對嗎?”宋以珠杏眼微睜,問道。
謝霽嗤笑一聲,看著聰明,怎么是個蠢貨,前幾日的炭火自己幫她解決了,怎么再次有了新的麻煩,要是自己遠去辦事,她落在府里還不得活活餓死。
“夜瀾,去將賬房先生叫來�!�
夜瀾立馬前去,站在一旁的雙兒聽得仔細,下意識地咬緊嘴唇,雙兒使勁安慰自己,自己畢竟跟在世子身邊這么多年,世子肯定不會懲罰自己的。
春華咬了咬牙,跪了下來,向謝霽磕了幾個頭說道:“世子,請您給小夫人做主�!�
“自從月初之后,廚房越發(fā)不用心,直到今日送來的都是些殘羹剩飯,小夫人忍著委屈,不肯讓奴婢去找您,怕自己的小事耽誤了您,可奴婢今日實在是忍不住了,世子您打我也好,只求您給小夫人做主!”
院中只聽得春華的嗚咽聲,謝霽不經(jīng)常笑,可如今坐在那里,比平�?膳掳俦�,其余的下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幾乎承受不住蔓延的威壓。
他向前探身,摩挲著左手的玉扳指,問道:“雙兒,你怎么不說話”
雙兒心中咯噔一聲,但面色不顯,恭敬地跪在地上說道:“奴婢不敢多言,但春華所言非虛。”
她斷定查不出什么來,左右是個失寵的謠言,誰又能說定是從自己嘴里傳出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