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老爺子親自賠罪
謝澹明不語,只是靜靜地坐在沙發(fā)上,整間屋子的氣壓仿佛都隨著他的沉默不斷下沉。
何家耀后頸的汗珠順著脊梁滑進(jìn)襯衫,在真絲面料上洇出深色的痕跡。
他不斷用袖口擦拭額頭,鬢角幾乎濕透:“我……我真的不知道,叔公……叔公你饒了我吧�!�
宋簡書看得頭皮發(fā)麻,但是她卻又答應(yīng)了何家耀幫他說話。
只好硬著頭皮道:“其實,他就是覺得你太沖動,沒有顧及自己的安全吧�!�
她頗有些討好地道:“謝少爺,你看現(xiàn)在他也知道錯了,事情也沒到完全不可挽回的地步,不如……就簡單懲罰一下就好了?”
謝澹明聽她勸解,態(tài)度微不可察地軟化了少許。
只沉聲道:“他自己反思出來的才記得教訓(xùn),我說有什么用,他下次還敢去跟人賭人命!”
宋簡書敏銳地察覺到他的緩和,忙扯開話題道:“那……你當(dāng)時既然知道是宋寶珊拿走他的東西的,為什么你不派人阻止?”
提到這個,就連謝澹明也頗有些頭痛:“我的人追到城寨,就失去了他們的蹤跡。”
“城寨太亂了,他們把人跟丟了。”
“宋寶珊背后有和盛幫的人在幫忙,不僅把我的人甩掉了,還想把所有的痕跡全都抹除干凈。”
何家耀見謝澹明態(tài)度平和了不少,他偷偷的膝蓋一步一步的挪到沙發(fā)旁邊。
謝澹明低喝道:“要站就好好站著,要坐就好好坐著,這樣像什么樣子!”
何家耀忙收起臉上的諂媚討好,扶著沙發(fā)坐下來,看他脊背挺直的樣子,倒還真有幾分豪門大少爺?shù)臉幼恿恕?br />
他拍了拍膝蓋的灰塵,緊張道:“跟著我一起來的保鏢還拍下了不少照片,沒……沒完全抹除掉……”
“如果不是你的保鏢硬氣,我的人又去得及時,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海里漂浮了�!�
何家耀如遭雷劈:“那……那庫里呢?庫里沒事吧?”
他的保鏢是從英國那邊請的雇傭兵,說好了只把他送到香江,就自行離去。
70年代沒什么即時通訊手段,所以何家耀一直以為保鏢大哥已經(jīng)回到英國了,還寫了信回家去問。
謝澹明道:“他沒事,只是受了點輕傷,我已經(jīng)派飛機(jī)把他送回英國治療了,已經(jīng)通知那邊再給你換一個保鏢,庫里傷好以后,我會將他放到別的地方�!�
何家耀苦著臉,一時之間竟無言。
宋簡書看了看不說話的兩個人,出言打破僵局:“那宋四小姐為什么要拿家耀的身份證明和家徽?”
謝澹明閉了閉眼睛:“新的港督將要上臺,據(jù)說他上臺以后將要改革香江目前底層人民無屋可住的情況�!�
“謝家未來的項目重點會放在房地產(chǎn),格蘭聯(lián)邦是謝家最大的勁敵�!�
“他們是和盛幫的背后資助。”
“他們拿著家耀的身份證明和家徽,可以爭取到英國的支持,到時候,我們就會從勢均力敵變成一邊倒的場面�!�
宋簡書認(rèn)真道:“你既然有英國的爵位,就證明英國天然就站在你這邊,但格蘭聯(lián)邦的力量到底是一個國家的力量,既然你已經(jīng)跟格蘭聯(lián)邦僵持住了,為什么不引入新的力量呢?”
何家耀的東西丟了確實是丟了,就算是再找回來,中間也不知道能被人利用來做多少事。
與其如此,不如破釜沉舟。
謝澹明詢問地看向她,宋簡書試探性的提出自己的意見:“若是你有時間,不如在今年秋季的時候去廣交會看看?”
謝澹明眼神深深地看著她:“宋簡書,有時候,我覺得我總是看不清你。”
宋簡書沒有辯解,只是微微一笑。
有好的東西,當(dāng)然要給自己家里人扒拉回去。
現(xiàn)在家里可缺外匯了。
……
在私人派對上被打破平靜心湖的,不僅是何家耀一個人。
宋寶珊連自己的私人派對也顧不得了,著急忙慌地回到家里換了一身低調(diào)的衣服,叫了出租車,隨便在一個街上下了車。
她左右看了看,謹(jǐn)慎地找了一個公用電話亭,掛了一個號碼出去。
須臾,對面?zhèn)鱽硪粋沙啞的男聲:“什么事?”
宋寶珊慌張道:“當(dāng)時我們拿東西的時候,我的照片被拍下來了,怎么辦?”
對方大發(fā)雷霆:“就為了這點小事,你就要聯(lián)系我?”
宋寶珊眼眶發(fā)紅:“這怎么是小事!何家耀都找上門來了!如果這件事不解決,我怎么安安心心的當(dāng)宋家大小姐!”
她用氣音道:“如果被老爺子發(fā)現(xiàn)我不是從大陸被找回來的,而是從小就在城寨生活,你覺得老爺子能饒了我們嗎!”
對面的聲音沉默良久,才咬牙道:“你叫我怎么解決?何家耀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謝家家主的庇護(hù)之下,他根本不是個善茬!”
“當(dāng)初光是來救何家耀,他的人就弄死了我們幾十個兄弟!你現(xiàn)在要我去跟謝家對上?”
宋寶珊冷聲道:“那我再跟你說一個消息,謝家家主身邊有個秘書,我看到她有一條項鏈,和宋老夫人的項鏈很相似,可能是一對,我懷疑她才是正牌大小姐�!�
“現(xiàn)在宋老爺子還沒發(fā)現(xiàn),但如果她一直出現(xiàn)在宋老爺子面前,你覺得,能瞞得了多久?”
兩個人都知道,瞞不了太久。
萬一老爺子真去調(diào)查,以老爺子的手段,他們不一定能扛過去。
對面沉默良久:“那我們就先殺掉那個秘書!”
宋寶珊眼神發(fā)狠:“好,我過幾天再辦一個私人派對,我把她約出來,我們在那天把她解決掉。”
……
自從前幾天宋簡書說了那句話以后,謝澹明已經(jīng)幾天見不到人影。
這幾天都是宋簡書在陪謝景行。
雖然謝景行和謝澹明之前吵了一架,但是幾天沒見到人,他心情難免有些低落。
宋簡書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何家耀從小看著謝景行到大,看他心情低落,更是憐惜不已。
不停地在游戲室里耍寶逗謝景行開心。
但是當(dāng)宋簡書不在,他面對著何家耀,又恢復(fù)了以前那個呆呆的模樣。
何家耀逗了幾次不見謝景行回應(yīng),也不由得有些喪氣。
卻在這時,宋簡書讓人搬了一個大大的箱子進(jìn)來。
她讓傭人進(jìn)來,把包裝拆了,里面竟然是一架顯微鏡和一個小小的紅外望遠(yuǎn)鏡。
謝景行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宋簡書和謝澹明早就看出來,謝景行特別喜歡生物,也很喜歡觀察小動物。
所以她就和謝澹明商量著,給他送了這個禮物。
謝景行先是開心地沖過來抱了抱宋簡書,才把玩起這個顯微鏡和紅外望遠(yuǎn)鏡。
明顯這兩個玩具真的很得他的心。
卻在這時,cy又拿了一張金色的拜貼進(jìn)來,她略有些為難道:“謝太,上次的宋四小姐又送了拜帖進(jìn)來,說是上次讓您不開心了,這次希望能夠給您賠罪。”
她問道:“您去嗎?”
這張拜貼,竟然是用宋老爺子的名義寫的。
邀請她今晚去參加一場酒會。
也是專門給她賠罪。
時間定得這么急,又特別用宋老爺子的名義邀請。
明顯是不想讓她拒絕。
謝家雖然是龐然大物,但是宋家也不遑多讓。
她作為謝家家主重視的秘書,若是在宋老爺子這么低姿態(tài)的邀請下都不肯出席這場賠罪的酒會。
宋寶珊絕對能利用這件事分裂謝家和宋家。
她現(xiàn)在又是宋老爺子唯一的孫女,宋老爺子要是為了她攻擊謝家,簡直是得不償失。
就算兩家真要決裂,謝家也必須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
宋簡書微瞇雙眼,打量著手中的拜帖,長呼一口氣:“她都請了宋老爺子出山,明顯是不想讓我有拒絕的機(jī)會�!�
“只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
既然如此,那就去吧。
只不過在去之前,宋簡書還要安排好后路。
她道:“cy,這次就不要把我打扮得這么隆重,我要方便行走的衣服,再把這件事告訴謝澹明,我在現(xiàn)場露個面就走,讓保鏢在下面接應(yīng)我�!�
何家耀雖然一直在陪謝景行玩顯微鏡和望遠(yuǎn)鏡,但耳朵明顯一直在聽著這邊的動靜。
聽見宋簡書要去這個宴會,他忙湊上來:“叔婆……秘書小姐,你讓我也一起去吧�!�
何家耀話音未落,宋簡書腿上又抱上來一個小小的身體。
宋簡書驚愕道:“你也要去?”
謝景行狠狠點點頭,他比了比手勢,意思是宋簡書每次都出去玩,但是都不帶他,他好難過。
宋簡書無奈道:“這次真的不行,這次很危險……”
謝景行又比畫了一下,宋簡書每次都說很危險,不帶他出去,是不是其實根本就不喜歡他。
嫌棄他是個累贅?
宋簡書怎么舍得謝景行這么貶低自己,想著這次也只是去露個面,宋老爺子也在場。
她就探探意圖就回來,應(yīng)該不會太危險。
她咬牙道:“好,這次我就帶你去,但是你一定要跟在我和家耀哥哥身邊,誰也不能相信,誰給的東西也不能吃,知道嗎?”
謝景行馬上翹起嘴角,蹭了蹭宋簡書,示意自己一定不會亂跑。
既然謝景行也跟著去,那安保層次就要再上一個檔次。
本來她不想帶梁美玲的,但是現(xiàn)在梁美玲還是得跟她一起去,專門看著何家耀和謝景行。
宋簡書特意穿了一件比較寬松的晚禮服,晚禮服里面穿了一條長褲和一件背心,她把褲腿卷起來,就誰也看不出來她穿了褲子。
這次的酒會沒有安排在半島酒店,而是安排在中環(huán)的一棟別墅里。
也就是說,宋簡書要去到別人的地盤上。
她深呼吸一口氣,帶上以前謝澹明送給她的防身左輪手槍和那把匕首。
給謝景行的小西裝內(nèi)袋里也放了一把小孩用的匕首。
何家耀也往自己的西裝里裝了不少東西。
宋簡書沒注意到,謝景行偷偷地把那架紅外線望遠(yuǎn)鏡也放進(jìn)了自己的小背包里。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暗暗祈禱今天什么事都不會發(fā)生。
宋簡書做好準(zhǔn)備,帶著謝景行跟何家耀走出別墅。
梁美玲已經(jīng)等在車上了。
她今天也沒有穿平常保鏢應(yīng)該穿的西裝,而是同樣穿了一身晚禮服。
只不過在裙擺的遮掩下,她的大腿習(xí)慣性地綁了槍套。
車緩緩地開動,開向中環(huán)的別墅,也開往未知的旅途。
約莫半個多小時后,宋簡書幾人到達(dá)了酒會的現(xiàn)場。
梁美玲向侍應(yīng)生通報了宋簡書的身份。
不消片刻,宋寶珊竟然親自迎了出來。
比起上次的私人派對,這次的酒會她明顯穿得隆重了許多,一身粉色的曳地長裙,妝容亮麗,襯得她容光煥發(fā)。
她一臉熱情地迎出來:“宋秘書,真是好久不見,上次是我失態(tài)了,所以特地辦了這次酒會,專門來向您賠罪�!�
宋寶珊的視線掃過何家耀,相比起上次,她竟然毫無異狀,仿佛何家耀不是上次來找茬的人,而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路人。
這次宋寶珊絕對是有備而來。
宋寶珊看到宋簡書抱著的謝景行,好奇道:“這是哪家的小少爺?長得真可愛�!�
宋簡書淡淡道:“這是我兒子,對了,既然宋老爺子也來了,那我們先去見見宋老爺子吧�!�
宋簡書居然結(jié)婚了,還有兒子了?
要是被宋老爺子知道自己有了個太孫,他不知道會有多高興。
宋簡書必須在今天晚上被解決掉!這個小孩,也絕對不能活!
宋寶珊眼底閃過一道冷光,銀牙緊咬,面上仍然熱切無比:“跟我進(jìn)來,爺爺已經(jīng)在里面等著你們了,上次他知道我不給你們面子,可是對我發(fā)了好大一通火呢�!�
她引著宋簡書幾人穿過熱鬧的酒會,進(jìn)了別墅隱秘的內(nèi)室。
進(jìn)門之前,宋簡書放下謝景行,讓謝景行躲在她身后,拽住她的衣角。
宋老爺子早早的就已經(jīng)等在里面了,他見宋簡書進(jìn)來,竟然站起來迎接。
宋簡書驚愕不已,她讓老爺子趕緊坐下:“老爺子,上次不過是一些小事,怎么值得您出面�!�
宋老爺子嘆氣道:“本來就是寶珊的錯,你們來赴宴,她卻因為嫉妒,暗示你是謝生的情婦,女孩子的名節(jié)本來就很重要,她這樣做就是錯的,我老骨頭一把,只能出面為她道歉�!�
宋老爺子暗嘆自己的昏庸,但他一大把年紀(jì),只得這么一個孫女。
若是宋秘書在謝生耳邊說了什么,謝生肯定為難不了他這把老骨頭,可是卻能為難宋寶珊啊。
等他走了,又有誰能庇護(hù)寶珊呢?
宋簡書一向見不得老人家這樣,她忙扶起宋老爺子:“老爺子,您別這么說,不過是一些小女兒的口角罷了,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宋老爺子見宋簡書這么說,卻仍沒有放松,話是這么說,誰又知道心里是不是這么想呢?
他開口許諾道:“宋秘書,上次確實是我孫女不懂事,不如這樣,我送你一成干股……”
宋簡書并不想要這些東西,忙抱起謝景行,扯開話題主動打斷宋老爺子的話:“老爺子,您看,這是我兒子,是不是很可愛?”
宋老爺子一時愕然,竟怔在了原地:“宋小姐……你……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