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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獸潮

    林家莊,干道之上氣氛凝重。

    林末話音剛落,原本還在搭建房屋的普通族人,立即臉色一變,撤退十數(shù)米,隨后拿出一個口哨式的物事,放入嘴里,狠狠一吹。

    刺耳的聲音響徹在林家莊上空。

    呼呼呼!

    不多時黃球兒,林遠光等數(shù)道人影率先落下,雖然暫時不知道到底什么情況,見這局勢,卻是一言不發(fā),站在林末身后。

    “林師兄,你這...來真的?”

    呂重伸手,示意身后眾人噤聲,沉聲道,聲音到最后越來越輕。

    他看了眼林末毫不掩飾的磅礴氣血,簡直如太陽般炙熱,又瞧了瞧四周。

    路邊上,十數(shù)名手持兵器的林氏立命高手不知何時冒了出來,正冷眼瞧著他們,一副馬上就要出手的模樣。

    更遠處,干道旁,各家各戶,都不斷有林氏族人走出。

    有人似乎方才正在鋤地,手里拿著把鋤頭,有人好像之前在做飯,手里握著把捕,也有年輕一輩,方才練完武,光著膀子走出。

    盡皆冷漠地看向呂重等人。

    后續(xù),還不斷有立命高手聽聞消息涌來。

    呂重看著看著,不知何時,額頭上已經(jīng)冒滿冷汗。

    而沒等他招呼,身后原本叫的最歡的幾個,聲音已經(jīng)慢慢了下來。

    畢竟一下子被這么多皆是見過血的狠茬子圍住。

    硬氣,惱怒之后,隨之而來的便是害怕。

    他們這才想起來,這林氏本就是個造反勢力,而那毒霸王,也是因殺家滅族而成名....

    要是其真一個不高興,死了便是白死,既是事后宗門報復又有什么用?

    至于反抗....

    看著氣若游絲的黃元化,眾人紛紛熄滅了心思。

    “林君末!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就在這時,眾人中,一個身穿淺色羅裙的女子,踏踏兩步走了出來,指了林末,厲聲道:

    “你可知現(xiàn)在任性妄為,呂師兄他們在此若是有了閃失,將來我們林氏,又要面對什么后果?”

    女子自然是林君芙。

    她很不理解,為什么一切明明都好好的,突然她這個堂兄會如失心瘋般,做出如此荒唐的舉動。

    毫無緣由,先是打殺溫和有禮的黃師兄,隨后竟一下子對所有人出手。

    要知道呂重他們本就是她極力邀請而來。

    畢竟他們林氏,如今在山上縮著,正值休養(yǎng)生息之時,需要時間恢復生氣,更需要朋友結(jié)交互助。

    而呂重他們個個出身來歷盡皆不凡,最次的也是如林氏一樣的勢力,而身后宗派,更難招惹,但一旦與之結(jié)交,必然會極大促進林氏發(fā)展。

    而現(xiàn)在.....

    看著臉色鐵青的呂重眾人,林君芙只覺所有心血通通化為烏有,一下子心情更加惡劣。

    林末并沒有正眼看那林君芙。

    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

    如他猜想的不錯,雖不知敵人來自何方,但大網(wǎng)已經(jīng)織好,后手必定重重,眼前這群人,參與其中也好,無辜卷入也罷,都不重要了。

    “真也好,假也罷,現(xiàn)在請諸位莫要掙扎,以免出現(xiàn)難看的結(jié)果。”他輕聲道。

    “林君末!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莫非真要將林氏推下萬丈深淵,方才罷休?我告訴....”林君芙見受到無視,更氣更惱,但話沒完,只感覺一股勁風猛地刮來,吹得她臉皮疼。

    她下意識便想往后退,但根本來不及。

    磅礴的血氣,直接將其震懾,如決堤的大河,勢不可擋,封住了她所有退路。

    林末一只手抓著林君芙的脖子,將其慢慢舉起,恐怖的如來勁伴隨血氣爆發(fā),直接便將其孱弱的護體意勁給沖破。

    明明只是個立命都未達成的普通人,如螻蟻一般的存在,為何偏偏總愛在其身邊蹦跶...

    此時林君芙雙手拼命地抱著林末的手臂,兩條有力的大腿使勁地掙扎。

    可無濟于事。

    強大的力量壓制,讓她連大口喘息都是奢望,只能感覺視線愈加模糊。

    “現(xiàn)在總算安靜下來了....”林末輕聲低語。

    “君芙!”無論是呂重一行人,還是林氏中與林君芙相親之輩,此時紛紛驚呼,根本沒想到林末會這般出手。

    按照關(guān)系,林君芙可是林末的親堂姐啊!

    想到這,眾人心里無窮寒意升起。

    這才是真正的無所顧忌,這才是真正的隨心所欲,一切只按自己的意志行事。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即使是親友,也容不得半點反對..

    “收尾吧,暫時將這些人關(guān)押到靜房!”林末感覺到手中之人氣息快要終結(jié),這才一下松手,任其嘭的一聲掉在地上,淡淡道。

    話音剛落,林遠光等人便立即上前。

    這次呂重他們卻是沒有一個反抗,只是一言不發(fā),乖乖地跟在后面,被押送至靜房,也就是類似地牢的場所。

    “不做點防護措施?”蘆子重看著人群遠去,走到身旁,并沒有問此中原由,而是直接建議道。

    在他看來,既然撕破臉動手,索性便來記狠的,直接下死手再。

    “我已經(jīng)在其身上下毒了,沒有解藥,一段時間自然會斃命�!绷帜┛匆矝]看地上如岸上之魚,拼命喘息的林君芙,輕聲道。

    在毒律【疫】掌握后,他的下毒手段更加高超,對付一群最強不過五臟境不到的輩,可以是手到擒來。

    可惜原本他還準備殺雞儆猴,下幾記狠手,殺兩個人,震懾一下。

    但沒想到這群所謂的宗門之驕子如此配合乖覺,倒是讓他連發(fā)作的地方都沒找到。

    想到這,林末低下頭,看著手上面若金紙,一臉驚懼的黃元化,臉色越來越冷。

    現(xiàn)在便看看此次事件之后,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手里不由用力,手上之人發(fā)出低沉的嘶吼。

    ..................

    此時另一邊,山神廟外。

    尚虛白依舊靜坐在神像之下,雙目緊密,靜心運轉(zhuǎn)著體內(nèi)的百轉(zhuǎn)千回訣。

    磅礴的千山勁如條蟄伏于淵的蛟龍,慢悠悠循著特定的行功路線,緩慢而又堅定地滋潤著身體的各處穴竅,經(jīng)脈,骨骼,肌肉。

    其實到他這一境界,肉身的強弱已經(jīng)無足輕重,最重要的是凝練神意。

    神意足,勾連外景,內(nèi)外地相接,入自在境,方可焚山煮海,朝游北海暮蒼梧,成就真正的陸地神仙。

    可惜....

    他搖了搖頭,心底嘆息一聲。

    宗師與立命差地別,而與大宗師,卻也猶如塹。

    若能突破大宗師,便可擔任一峰之主,真正做到立地看坐地吟,下誰人不識君。

    想到這,他不由想起前段時日出現(xiàn)在寧陽縣的那位普世教大宗師。

    好像叫駱敏飛?

    當初其在青觀時,尚虛白便聽過其名頭,畢竟從一介道子墜入凡塵,可成了各大宗門間,經(jīng)久不衰的笑談。

    只是沒想到,其竟然厚積薄發(fā),反倒一飛沖了起來。

    一念至此,他心里便不由有些嫉妒。

    那可是大宗師啊.....

    “長老,方圓十數(shù)里經(jīng)過探查,并沒有你的古氏人馬!”

    就在這時,蒼白男子一步踏入廟內(nèi),來至中年道人身前,皺眉稟告道。

    “....你確定?那古氏之人,帶隊的據(jù)傳是那名為古士長,前段時日便著手突破宗師,這番喪子出關(guān),多半是成了,我與之約定的便是今日,不該啊....”尚虛白皺眉疑惑道。

    岑子谷同樣面露思索。

    “古氏于金沙郡,我曾聽聞,其有秘法培育魚龍馬,很是不錯,最擅跋山涉水,若無意外,即使沒我們快,也絕不會慢到哪去.....”

    尚虛白睜開眼睛,一道寒芒于瞳中涌現(xiàn)。

    “你的意思是?”

    “會不會是,其同樣遇見了靈臺宗,隨后....隨后迫于壓力,屈服了....”岑子谷猶豫了會,出了自己的猜想。

    尚虛白沉默了。

    金沙郡古氏,名頭雖響,近年卻是也發(fā)展迅速,族里多出了兩位宗師級高手,算得上老牌郡望級勢力。

    但對于千山宗,靈臺宗,宗師級多寡真只能一般。

    畢竟隨意一位峰主,脈主出手,便直接是族滅人沒的下場。

    還真有可能攝于威勢,直接放棄。

    畢竟兒子死了可以再生,真涉及生死存亡,大多數(shù)人都是理智的。

    “長老,那我們?nèi)缃裨趺崔k?”岑子谷輕聲,再次問道。

    “古氏怕靈臺宗,我千山宗難道也怕嗎?”尚虛白緩緩站起身。

    “我千山宗殺那林君末,誅滅林氏一族,合情合理,若真有什么不妙的后果,我尚虛白自會一肩擔之�!彼p聲道。

    山廟之外,遠處空,不知從何地浮起片片烏云,

    黑云壓山山欲崩,漫大雨洗紅塵。

    正好,將一切清除。

    “那我們何時行動?”岑子谷也有些激動了,聲音大了幾分。

    “明日吧,我已經(jīng)察覺到一股狂放的氣息,應(yīng)該是哪頭從山中跑出的獸王,大概明日便會抵臨,正好借之引起的慌亂,以雷霆之勢,直接入山,將那林君末給打死!”

    尚虛白低聲道。

    他自然知道那林君末雖只是立命境界,但戰(zhàn)力高達半步宗師,認真算來,絕對是個才。

    而他預(yù)料不錯,其甚至背后便是靈臺宗,不準也是哪位長老弟子,只是放養(yǎng)于山外,甚至可能是被當做道子種子培養(yǎng)。

    不然解釋不了為何一介鄉(xiāng)野家族子,能達到這個地步。

    但一切不重要了,死去的才不叫才,一位強絕宗師為其送終,也不算埋沒其偌大的名聲。

    ...................

    日光下,炎炎烈日,肆無忌憚地行使著自身的權(quán)柄。

    林末此時站在林家莊門口的高塔之上。

    其大概三層樓,十余米高,本就是作為了望塔修筑。

    站在這里,才算的上真正登高遠眺,將數(shù)里之外的情況收進眼底。

    林遠橋站在另一側(cè),身上依舊是勁裝,臉上疲態(tài)未隱,但精神依舊很好,只是眼底有著藏不住的擔憂。

    他看著身前一襲黑袍,厚重如山的背影。

    “事情真的嚴重到需要老人孩先行準備逃亡路線的地步了嗎?”

    他有些不敢相信。

    自從審問了那黃元化之后,林末便直接下令,族里老幼婦女開始收拾資源行李,準備往白猿谷轉(zhuǎn)移。

    那里坐落有白猿,可以是最安全的地方。

    只是老白猿不喜與人居,平日除了播種收獲靈藥,林氏族人根本不會前去,只能當作危急關(guān)頭的避難之所。

    但林遠橋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樣的真相,能讓他這位一向從容自傲的侄子,生出如此反應(yīng)。

    “只是作最壞的打算罷了�!绷帜┹p聲道。

    “對方是誰?”林遠橋話音剛落,便聽到答案。

    “千山宗,以及,金沙郡古氏。”林末平靜地道。

    好似的不是誰,只是那賣燒餅的武大郎,或者磨豆腐的王大嬸。

    他轉(zhuǎn)過頭,看著視線盡頭,那,已經(jīng)形成了一條黑線,是山獸匯聚的景象。

    “聽聞此次有宗師前來,當然,你也不用擔心,即使是宗師當面,誰勝誰敗,也需真正打過才知道�!�

    “君末....你....”林遠橋心中震撼,只是不知震撼在哪一方面。

    他咬了咬牙,輕聲道:

    “實在不行,你直接走,去金沙郡也好,往他處也罷,我等....為你鋪路!”

    他到最后,反而有些釋然。

    一個家族的興盛,必須要有人犧牲,淬毋庸置疑。

    當一個人享受到宗族所帶來的種種好處之時,伴隨而來的更是真正的責任。

    或許平常生活中,林子大了,勾心斗角避不可免,但大是大非前,總有人要真正站出來。

    “待會,你直接去內(nèi)庫,將所需要的的資源帶上,臨行前,選幾個看得過眼的同輩,,直接走,走的越遠越好,當然,若是看得上我家那臭子,把他帶上,再好不過�!�

    林遠橋自顧自地道。

    “最好離開前,消息不要透露,一切隱蔽進行...”

    他繼續(xù)叮囑,可話沒完,卻被打斷。

    “不用如此麻煩,資源可以先分配給有潛力的后輩,隨后先看看能不能打,不能打,你們先走,我自有把握離去�!绷帜┑�。

    “這.....”林遠橋還想什么,可看著面無表情的林末,突然一怔,鬼使神差地抱拳點頭,下意識便轉(zhuǎn)身。

    他..在林末身上,竟然看見了他大伯林釗當年的影子....

    林遠橋走后,林末獨自一人站在塔上。

    他原本并未將千山宗放在心上,畢竟如此久都沒人前來,以為在靈臺宗的調(diào)和下,一切都已結(jié)束。

    沒想到.....

    終究求人不如求己,靠山山會倒,靠水水斷流。

    “千山宗....”

    林末望著腳下的林家莊,螞蟻大的族人,正在忙碌地奔校

    有的已經(jīng)在撤退,最壞的打算保留火種,有的在修筑防御工事,迎接待會而來的獸潮....

    無人在閑逛。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

    有時候一個人想要一份真正的安寧真的很難,久違的平靜,轉(zhuǎn)眼便會被人打破。

    林末已經(jīng)做好準備。

    倘若獸潮來臨,千山宗來人又很強,他便只需要盡全力,為林氏等人拖延便可,最后能活下來多少人,各安命。

    畢竟他不是什么只手遮的道君大宗師,做不到眾人皆活,大不了以后成長起來,為其報仇便是。

    這一點,他看得很開。

    吼!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震的咆哮,將林末思緒打斷。

    剎那間,地動山搖。

    獸潮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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