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上山
太陽快要落下,透過枝葉,撒下零碎的余暉。
一群嗅覺靈敏的食腐鳥不知從哪冒出,倒掛在枝頭貪婪地看著地面的血肉,不時發(fā)出“嘀咕嘀咕”的聲響,令人頭疼。
“先檢查一下地上躺的有沒有還活著的�!睂O行烈面色平靜,不知從哪找回發(fā)箍戴上,沒事人般吩咐道。
其實沒待他提醒,所有人都自發(fā)開始收拾戰(zhàn)場。
這次傷亡很大,地上不少尸體。
饒,獸的,混在一起,鮮血浸透土壤,留下一片暗紅。
面對獸潮,多數(shù)人其實倒下生存機會就少很多了,畢竟群獸踐踏下,能活著的又能有多少。
也有生命力頑強的山獸,但都隨即被補刀送走,然后由專業(yè)的藥師分割尸體,留下有用的部分。
林末數(shù)了數(shù),學徒這邊死了幾近一半,這還是陳剛有意照鼓情況下。
補給隊那邊也沒好很多,畢竟依托車陣,他們是在最外面。
死的人太多了,在獸潮之下,再強的人也只能護住身邊的幾個人。
最后倘若不是孫行烈氣勢震懾出群獸,或許死傷會更多。
“很殘酷吧?”
林末蹲在地上,將一名平日還算熟悉的學徒頭發(fā)順了順,臉上血漬擦了擦,最后將其眼睛闔上,耳邊突然傳來這樣一個聲音。
他抬頭,是孫行烈。
“這就是山間,這就是野外,這就是亂世,寧坐盛世犬不做亂世人啊�!睂O行烈?guī)椭帜┮黄鹗帐捌饋恚行└袊@道。
他的年紀,堪堪經(jīng)歷了大周繁盛之時的光景,也親眼目睹了由盛轉(zhuǎn)衰的無奈。
“那個男子你認識?”孫行烈拍了拍手,整理好后問道,眼睛看著林末。
林末搖搖頭。
他知道孫行烈指的是誰,自然是方才臨走都想要抽冷子給他來一下的青臉大漢,他的確不識得。
“那人是普世教的。”孫行烈深深地看了一眼林末,解釋道:
“這教派挺邪門的,大周曾嚴令禁止其傳教,而皇權(quán)落了后,又復(fù)蘇了起來,這幾年借著流民增多,在其中傳教,勢力也大了不少�!�
“城里不少游行示威活動背后都有他們的身影,這次也是,利用引獸香引來獸潮,若不是沒料到我突破了,其間那頭獸王都足以讓我們?nèi)姼矝]�!�
孫行烈聲音少見地有些疲憊,拍了拍林末的肩膀。
“此間事我會幫你遮掩過去,你是個好苗子,你的路還長,要記得有所為有所不為,但求問心無愧�!�
罷又在林末腦袋上輕輕敲了三下,起身走向唐海那邊。
商量事去了。
“普世教?問心無愧嗎。”
林末心情有些低沉,應(yīng)該第一次經(jīng)歷這般場景的人都會覺得壓抑。
人命如草芥。
遠處李元則正在叫他,那邊陳剛正組織收拾物資箱,另一邊唐海等人則帶頭尋了塊空地,正在挖坑。
過了一會物資車整理完畢,學徒這邊也被拉過去幫忙,眾人合葬,做了個簡易的墓地,最后由孫行烈親自出手,搬了塊一人多高石頭佇在墓前,留作紀念。
“以后你們每次經(jīng)過這,應(yīng)該要想起今發(fā)生的一切,畢竟你們能活下來,或許就因為他們替你們死了。”
孫行烈道。
色漸晚,夜里的大龍山更是兇險。
后面沒有再耽擱,收拾了東西,重新列好陣型,車陣在馬匹的唏律聲中,離開了這片地方。
一路上,所有人話都少了不少,就連陳剛也沒了傳授經(jīng)驗的興致,持著鋼刀騎著馬,不時逡巡,親手殺了幾頭攔在路上的山獸,似乎在發(fā)泄什么。
沿著山徑一直行走,一路無話,終于在太陽快要落山前,他們到了。
這是一座不高不矮的峰,倒是與大禪山差不多大,其上高大的樹木早已被伐了個一干二凈,搭起了寨林木屋,看上去鱗次櫛比,還算工整。
等來到這,眾人總算松了口氣,四周補給隊的隊員心情也都振奮了不少,開始有有笑,使得第一次來的學徒不明所以。
“龍山據(jù)點是據(jù)點,其實都能算是城鎮(zhèn)了,一座位于大龍山深處的城鎮(zhèn),由三家共同管理,里面和寧陽幾乎沒什么區(qū)別,像酒樓,商鋪,嗯,那啥都櫻”
一旁的陳剛不知從哪找來一袋子酒,擰開塞子,飲了一口,給林末他們解釋道。
“不過你們晚上去發(fā)泄可以,但別去瞎玩太久,晚上還是老老實實在宿舍呆著,好好歇歇,明早還要帶你們?nèi)ニ幪飺?jù)點,得起個大早嘞�!�
陳剛叮囑道。
年輕人,氣血方剛,又經(jīng)歷大變,想要發(fā)泄舒緩情緒他自然能理解。
發(fā)泄方式有很多,各有各的不同,但大多就局限于上半身和下半身上面,他怕林末他們少而不自愛,不知節(jié)制,壞了身體。
眾人連忙稱是。
見所有人很是乖覺,陳剛也滿意地點點頭,又聲推薦了幾家他自認為老板娘古道熱腸,溫柔體貼的店名字,便騎著馬便悠悠地跑到前面去了。
后面他們還遇見了幾隊巡狩,密度倒是不,由孫行烈上去交涉,晃了一下名冊,解釋了一下為什么大多帶傷也就放行了。
快要到山腳,林末看到騎行在前面的王卓一行人不時回頭看他,然后又聲些什么,還發(fā)生了一些爭吵,情緒有些激動。
他皺了皺眉頭,原以為也算同生共死,生死場上走了一遭,也不算太大的恩怨,應(yīng)該了結(jié)了,但事實好像樂觀了。
“事情原委打聽清楚了�!崩钤獎t騎著馬,來到林末身旁,低聲道。
他如今也是傷殘人士,當然比起其他人還好,只是肩膀激飛的落石砸了一下。
“就和你想的那樣,那罐虎骨酒惹的禍�!崩钤獎t感嘆道。
雖然原本就有所預(yù)料,但事情真的發(fā)生還是有些離譜。
“許氏一位少爺,嗯,不是嫡的,也在煉骨境,需要資源,不知從哪得到消息,正好看你身后沒人,便瞧上了你的東西,然后就是一堆愿意捧臭腳的人�!崩钤獎t有些憤憤不平。
在他看來,等識藥實踐結(jié)束,回寧陽分配老師,依林末的賦,起步也是一位青衫,到時候怎么也不會有這樣的遭遇。
畢竟那時候林末才真正算藥館一系。
“你知道是誰嗎?”林末了然,低聲問道。
“許成元。”李元則回道。
“我可以托我爺爺和一下,酒可能保不了,但能換些好處。”
“好處有虎骨酒大嗎?”林末笑了笑。
“怎么可能�!崩钤獎t一副你拿我打趣的樣子。
他也最多借此幫林末要些好處回來,雖然方才的輕巧,不是嫡的,但終歸姓許啊。
畢竟涉及到許氏本家,就算一般青衫藥師都不愿趟這灘渾水。
“這件事后面再吧�!绷帜┟嫔届o,搖了搖頭道。
換作普通人或許就同意了,畢竟人家人多勢眾,將酒給了也就給了,要點補償,也就湊合著過。
但他不同。
他的實力本就在快速增長期,以他現(xiàn)在的實力,雖然沒有認真打過,但自認一般沸血境武夫還不是他的對手,況且他還有個茍到立命境的爹,沒必要這么憋屈。
李元則張了張嘴,還想什么,可看見一臉木然的林末,忍不住踢了踢馬肚子,調(diào)轉(zhuǎn)馬頭。
“我再去和一下!”
看著前方李元則又在與王卓等人不斷些什么,最終引來幾聲他都聽得見的嗤笑。
林末搖了搖頭,從兜里找出一塊剩下的精面饅頭,也沒和水,直接一點一點撕爛咽了下去。
遠處龍山越來越近。
他好似聽見了山上人聲喧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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