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林清雪的身份，宮中人盡皆知，卻無人敢在明面上提起。

    一是忌憚太子，二是……或許也忌憚沈燼。

    她仗著太子的寵愛和沈燼的維護，向來自視甚高，哪怕只是個宮女身份，也活得比許多低位嬪妃還要體面。

    她似乎忘了，這份體面，是誰給的。

    而我，恰恰是最不需要顧忌這些的人。

    被我毫不留情地揭開瘡疤，林清雪惱羞成怒，眼角的余光瞥見身前挺拔的沈燼，仿佛找到了底氣。

    她深吸一口氣，臉上緩緩露出一抹夾雜著得意與挑釁的笑容。

    “是，我身份低微，比不得公主殿下金枝玉葉。”

    “可惜啊，公主身份再尊貴，想要的東西，不也一樣求而不得嗎？”

    她的話語，像淬了毒的針，精準地刺向我曾經(jīng)最痛的地方。

    “用權(quán)勢強迫一個不愛你的人留在身邊，日日相對，夜夜煎熬，公主殿下，您難道不覺得……悲哀嗎？”

    若是從前，聽到這樣的話，我大約會心痛如絞，狼狽不堪。

    但此刻，我的內(nèi)心平靜無波，甚至覺得有些好笑。

    “求而不得？”

    我輕輕重復了一遍，然后看向她身后，那個一直沉默著，卻用行動表明立場的男人。

    “那便不要了�！�

    我語氣輕松，仿佛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你要是喜歡，我可以把他，”我指了指沈燼，“送給你。”

    林清雪臉上的得意笑容瞬間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漲紅，仿佛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她大概從未想過，我會說出這樣的話。

    一直以來，在她眼中，我定然是那個愛沈燼愛到卑微，離了他就活不了的可憐蟲吧。

    沈燼的面色也驟然一僵，那雙漆黑的眸子緊緊鎖住我，里面翻涌著震驚、不解，以及一絲……我看不懂的復雜情緒。

    “怎么？”

    我挑眉，看向林清雪，語氣帶著幾分戲謔。

    “方才不是還說我可悲嗎？現(xiàn)在真要送給你，你反而不敢要了？”

    我故作惋惜地嘆了口氣，目光在林清雪和沈燼之間流轉(zhuǎn)。

    “也是，可以理解。”

    “你既舍不得太子哥哥那唾手可得的寵愛和前程，又放不下沈燼這張……”

    我停頓了一下，上下打量了沈燼一番，他確實生得極好，棱角分明，俊美異常。

    “……俊朗的臉，和這份不知所謂的‘情誼’�！�

    “確實，讓人為難�！�

    “殿下！”

    沈燼終于忍不住低吼出聲，臉色鐵青，額角青筋隱隱跳動。

    “說話請不要如此刻薄難聽！”

    他往前一步，將林清雪更徹底地護在身后，仿佛我是什么洪水猛獸。

    跪了半個月，風吹日曬，他眉宇間都未曾有過一絲怨懟。

    可現(xiàn)在，為了林清雪，他卻對我露出了如此明顯的怒意和敵意。

    他總是這樣。

    對我，永遠吝嗇一點點的溫和與耐心。

    我說什么，做什么，甚至什么都不做，都能輕易惹他不快。

    只因為，他厭惡我。

    所以，我的一切，在他眼中都是錯。

    林清雪躲在沈燼身后，眼眶適時地紅了，晶瑩的淚珠在眼眶里打轉(zhuǎn)，纖弱的肩膀微微顫抖，泫然欲泣。

    “我……我雖只是個宮女，但我與太子殿下，與沈公子之間，都是清清白白的！”

    她聲音哽咽，卻不忘反擊。

    “真正行事輕浮草率、不知廉恥的人是誰，想必大家心里都清楚！”

    這話，幾乎是指著我的鼻子罵了。

    她在東宮被太子哥哥縱容得失了分寸。

    而我，過去因為忌憚系統(tǒng)的懲罰，擔心惹怒沈燼，對她諸多忍讓。

    這份忍讓，顯然給了她一種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