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大廳空曠,干凈整齊,光源充足明亮,一幅幅精美絕倫的畫作被掛在墻壁上,一排排整齊羅列,可見老板對其的認(rèn)真喜愛。
畫家大多都是些不出名的藝術(shù)家,小眾題材,卻將所描繪之物勾勒得活靈活現(xiàn),畫技高超,看似簡單幾筆卻是整個篇幅的精妙之處。
越往里走,畫作變得陰暗低沉,有種胸口被束縛住,喘不上氣來的感覺,和外面的積極向上,陽光爽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畫家依舊是一名沒聽說過的藝術(shù)家。
沈憶柳面向眼前巨大橫幅的人物肖像圖。
一位長相清麗,五官娟秀的女人,她深處黑暗,衣著襤褸,眼角滑落的一滴清淚,是嘴吸引人的地方,但沈憶柳卻注意到了她的瞳孔。
瞳底破裂無光,散落一地碎玻璃,每一片玻璃反射她的恐慌、無助、吶喊,企圖讓人聽見,讓人看見,然沒有一人注意到她。
她被黑暗一點一點吞噬,直到再也看不見為止。
心臟狠狠一揪,一種難掩的空洞、慌亂,在此刻油然而生。
沈憶柳下意識抓緊裴宴洲的衣角,臉色微白,紅唇抿緊,低聲闡述,“洲洲,我們回去吧,我有點不舒服�!�
一只溫暖的手背貼在額前,“有點涼,”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搭在肩上半攬著出了大廳。
坐上車,沈憶柳稍稍緩過神來,接過裴宴洲遞來的礦泉水喝了幾口。
“怎么樣?”
“好多了�!鄙n白的臉色漸漸恢復(fù)紅潤,有了血絲,“票……是誰給你的?”
“領(lǐng)導(dǎo)給的,本來不想要,但一想或許你會喜歡,所以又舔著臉要了過來,”裴宴洲不禁笑出聲來。
那日王副局長捧著一個茶缸在局里晃悠,見到匆匆趕來的裴宴洲,一把拉住他,探尋,“小裴,最近工作怎么樣,輕不輕松,案子難不難,有沒有想過考慮一下婚姻大事?”
裴宴洲一扯嘴角,“副局,您就別老逮著我一個嚯嚯,多去關(guān)心關(guān)心其他年輕人,給他們一個機會�!�
“怎么和你王哥說的話呢!”臉一板,“要不是你嫂子天天在我耳旁根念叨我會來找你?我巴不得你這小子盡量不要出現(xiàn)在我面前,這樣我還能多活好幾年�!�
“成天就知道氣我!”
裴宴洲笑笑,“嫂子這是又看上了誰家姑娘,想做媒了?”
王副局長打開微信界面找出和老婆的聊天記錄,點點上面的照片,“就是這位小姑娘,你嫂子的學(xué)妹,今年剛大學(xué)畢業(yè)比你小幾歲,但人家知書達(dá)理,廚藝更是沒話說�!�
胳膊肘除了出裴宴洲,一挑眉,“什么時候見見?”
又暗搓搓塞過來兩張入場券,“這是郊區(qū)剛開的一家畫展入場券,我好不容易托人弄來的,本來想和你嫂子一起去,現(xiàn)在便宜你了�!�
末了,說了句,“可得給我把握好�!�
裴宴洲按按太陽穴,無奈婉拒,“王哥,我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
“哎哎哎,你可給我住嘴吧,”王副局長不信邪,“又拿有喜歡的人,但是不知道在哪里做借口,你小子我還不清楚,不想去就不想去,搞那么多借口�!�
“但是,這次可由不得你,你嫂子親自發(fā)話,要是再不去,我可得睡沙發(fā)了,”王副局長又把入場券塞回去,“為了不睡沙發(fā),你這次說什么也得去!”
裴宴洲哭笑不得,“王哥,真不是借口,而且她也回來了,我最近在追她,不信你去問老陸,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真的?”語氣充滿了懷疑。
“真的!”他斬釘截鐵。
王副局長哼哼兩聲,抽回入場券,“那我去回了你嫂子,至于這入場券,不好意思,沒有了�!�
“等等,王哥,”裴宴洲追上去,搓搓手,“其實有沒有一種可能我也想看呢?”
“你?”
“對啊對啊,陶冶陶冶情操,不是你說的,讓我們多出去走走,別一天到晚和案子打交道,”手一攤,“你看這票……”
“行行行,給你,”他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王副局長還有什么不明白的,拍拍裴宴洲的肩膀,“什么時候帶她來見見我們�!�
“會的�!�
“知道就好,別老一天到晚就知道敷衍我,我走了,”頭疼地捏捏眉心,“我啊,還得想想如何和你嫂子交代�!�
“謝王哥,謝領(lǐng)導(dǎo)!”
“你們領(lǐng)導(dǎo)很喜歡給你做媒?”明亮的眸子一閃一閃。
裴宴洲警鈴大作,求生欲上線,“皎皎,我可是一直為你守身如玉,卻是他們喜歡做媒,但是我一個都沒去見過,都是當(dāng)下回絕�!�
沈憶柳哼哼兩聲,顯然對他的回答很滿意,口是心非道,“誰問你這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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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到了拆石膏的日子,沈憶柳陪著他到了醫(yī)院,一陣忙活后,包裹著的右手重見天日。
許是這幾日受傷的緣故,右胳膊的膚色白皙了些許。
裴宴洲有些不自然地扭動手腕,左右看了看,“恢復(fù)的不錯�!�
沈憶柳瞳底閃過一絲狡黠,故意道,“小洲洲,如今你的手腳都好了,我的承諾也算完成了,那你……什么時候回家?”
身子一頓,沒收斂的笑容僵在臉上,眼尾一下子耷拉下去,活像是被人拋棄的大型寵物,“皎皎,”刻意壓低放緩的嗓音企圖勾起沈憶柳的憐憫心。
“家里好幾天都沒人住了,肯定積滿了灰塵,再說我一個人在家難免會感到孤獨,你忍心放我一人回去面對黑漆漆冷冰冰的屋子?”
沈憶柳心一軟,當(dāng)下便想同意,可又有點不甘心,不想讓裴宴洲如此輕易得逞,遂嘟囔,“小洲洲,其實我挺忍心的,這些年我都是一個人過的,我都可以,相信你也一定�!�
裴宴洲看出她的刻意,一咬牙,將她抵在墻角,捏著下頜角迫使她抬頭對視。
灼熱的視線從動人的眉眼順著高挺的鼻梁滑落至誘人的紅唇,指腹輕輕擦過,眸色一深,低頭貼了上去。
微涼的薄唇沿著唇瓣一點一點描繪著形狀,呼吸一頓,急促起來,靈巧的舌尖被抵在貝齒外,瞳色深了幾分,晦澀幽暗的眸子里全是對方的身影,另一手移至沈憶柳的后腦勺一用力,下巴微揚。
耐心用盡,溫柔被取代,他不甘心地啃噬。
“嘶——”
沈憶柳倒吸一口冷氣。
趁著空隙,靈活的舌尖輕松撬開牙關(guān)鉆了進去,抵死纏|綿。
舌根被牽制拉扯,微微有些發(fā)麻,瘦弱的身子被霸道的固定在懷中動彈不得,沈憶柳只能被迫承受裴宴洲帶給她的狂風(fēng)暴雨。
炙熱的呼吸噴灑在臉頰,原本滾燙的臉蛋如同燒著了一般紅得誘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鼻尖稀薄的空氣被奪走,沈憶柳開始掙扎,可面對的是愈演愈烈的“鎮(zhèn)壓”,雙手被輕松固定壓在冰涼的墻壁上,雙腿也被抵著。
難受得她從嗓子眼冒出一聲唔咽。
裴宴洲這才趕緊不對勁放過了她,舌尖離開唇瓣帶出曖昧的銀絲,輕笑一聲,像只略微得到滿足的豹子,懶洋洋地一歪頭,“皎皎,下次記得呼吸�!�
才褪去的薄紅瞬間重返臉頰,沈憶柳嗔視一眼。
他心尖一癢,躍躍欲試,想再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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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沈憶柳乜斜:調(diào)侃我還想有下次?!
裴宴洲壞笑:怎么就沒有下次了!
裴宴洲嘿嘿兩聲,一摸薄唇:畢竟下次還想進行更深入的交流。
沈憶柳:做個人吧!
追妻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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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吧你!”
沈憶柳乜斜,
推開他火速離開“案發(fā)現(xiàn)場”。
至于兩人談?wù)摰脑掝},誰還會記得呢。
裴宴洲滿足一笑,指腹一擦唇瓣,
沾染上的口紅被擦去,不緊不慢跟在她身后。
沈憶柳提溜著窈窕的步伐快速走到停車場,纖長的手指搭上車門隨即一頓,
轉(zhuǎn)身走到了副駕駛坐下。
他手都好了,憑什么還是自己開車?
裴宴洲一腳跨進駕駛位,細(xì)長的雙腿在狹小的空間顯得局促擁擠,手指一搭,
座椅往后一挪調(diào)整間距。
偏偏腦袋,
一個假動作,嚇得沈憶柳抓緊胸前的安全帶一臉防備。
淺笑,
揶揄,
“緊張什么,
我又不會吃了你,”頓了秒,
意味深長,
“至少現(xiàn)在不會�!�
“裴宴洲�。�!”
沈憶柳急忙捂住雙耳,
杜絕他的污|言穢|語。
裴宴洲噙著笑發(fā)動車,緩緩駛?cè)胫鞯琅c車流量匯合。
因休息天的緣故,車子格外的多,不耐煩地喇叭聲接連響起,可愣是沒挪動半分。
沈憶柳開窗探出腦袋四處張望,見跟在后面的車輛已經(jīng)熄火下來打探。
眼睛一亮,
脫口而出,“小姐姐,
前面發(fā)生了什么事?”
得了消息歸來的小姐姐很樂意和別人分享,興沖沖道,“大媽不顧紅燈橫穿馬路把走人行橫道的大爺給撞了,現(xiàn)在兩人正吵架呢,那場面,”豎起一個大拇指,“相當(dāng)震撼�!�
沈憶柳一聽來了起勁,扒著窗框,“現(xiàn)在還在吵嗎?”
“吵啊,要不然這車早就動了�!�
“謝謝,小姐姐�!�
“不客氣,”她揮揮手,瀟灑走了。
沈憶柳坐直身子,沒兩秒開始坐不住,心思早已飛到前面。
過了一會兒,見車子半分沒有動的跡象,她清清嗓子,義正言辭,“怎么還不動呢,”不等裴宴洲回話,繼續(xù),“我替你去看看�!�
一開車門,有條不紊下車,平日里緩慢踱步,如今健步如飛,恨不得立刻飛到前方。
等沈憶柳到達(dá),吵架已經(jīng)接近尾聲,雙方吵得面紅耳赤,老大媽癱坐在地上撒潑打滾,愣是不可退一步,連交警的勸說權(quán)當(dāng)耳旁風(fēng),專注屁股下的一畝三分地,從未挪動過分毫。
老大爺更是一臉委屈,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卻搞得像是加害者一般,有理說不清,他本想跟隨著交警的勸導(dǎo)先去醫(yī)院,可誰知老大媽拉著他不讓走,非得把事情說明白才可。
交警:“大娘,我們每個人都退一步,先把這地給讓出來,光這么堵著也不是辦法您說是嗎?”
老大爺哎了兩聲要走,大媽一看急了,起來拽著他,“不許走,把事情弄明白,撞了我還想走,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交警無奈,“大娘,我們要實事求是,明明是您撞了大爺,怎么反過來說是大爺撞了您呢?”
“就是他撞得我,”大媽不改說辭,“要不是他撞上來,我會摔倒?”
“這么大的車子過來,他瞎嗎,看不見!”
“糟老頭子壞的狠,就知道騙我們老百姓的錢,一看到我車子過來立馬躺下,警察同志,你可要為我做主啊,他碰瓷!”
老大爺有口難辯,一甩袖子,背對著他們。
沈憶柳看的起勁,半個身子都探出去,結(jié)果被命運一把扼住了咽喉。
領(lǐng)子被人拽住往后一拉,她一個踉蹌倒在身后人的懷里。
沈憶柳睨了眼,一把推開,“裴宴洲,你打擾我看熱鬧了�!�
裴宴洲捏捏她軟嫩的臉頰,走進人群亮出證件,“既然二位都錚錚有詞不如隨我一起去警局,正好我有時間你們話�!�
老大爺一聽拍手叫好,“好,警察同志我和你們�!�
另一邊的大媽聞言,心虛瑟縮一下,眼睛滴溜一圈,指著周圍的人群,“好啊,你們都是一伙的,專門騙我們這些孤寡老太婆�!�
一邊說著一邊扶起倒在地上的電瓶車坐上去,“你們都給我等著�!�
說完一扭把手,電瓶車如同小炮|彈般一下躥出去老遠(yuǎn)。
裴宴洲擰眉目視片刻,轉(zhuǎn)頭對交警道,“等會兒查一下她的電瓶車,有違章改造的嫌疑�!�
回身抓住沈憶柳的胳膊往回走去。
“哎哎哎,慢點,我跟不上你的腳步�!�
沈憶柳被迫提起速度,腳步交替快了幾分。
兩人坐上車,前面的車輛開始緩慢挪動,沈憶柳嘟著嘴,十分不滿裴宴洲剛才的行為。
骨節(jié)分明的手虛虛搭在方向盤上,嘴角上揚,裴宴洲淡淡,“皎皎,要下雨了,我怕你淋著�!�
她望了眼不知何時暗沉下來的天,哼哼兩聲,算是原諒了他的解釋。
湛藍(lán)的天空此刻宛若一副大師級的潑墨畫,被肆意渲染成各式各樣,黑云壓城般的氣勢,低氣壓洶涌而來,隱隱似有大事要發(fā)生。
沈憶柳胸口悶悶,干脆避而不語,扭頭依靠在車窗闔眸休整。
等到車子開進地下車庫,路面上劇烈地噼啪聲引起了她的注意,柔聲問,“下雨了?”
“應(yīng)該是�!�
兩人乘坐電梯回到了家中。
沈憶柳迫不及待跑到陽臺。
果然豆大的雨滴猛烈地砸著窗戶,屋外的樹木被砸得歪七扭八,在風(fēng)里搖搖欲墜,細(xì)嫩的小草被壓得直不起腰,只得虛虛緊貼地面。
窗外掀起巨大的水霧,將一切隔絕,像是在清洗這世間的塵埃和污穢。
沈憶柳神色淡漠,心情不免被影響,扣著玻璃愣愣出神。
裴宴洲過來從身后抱住她,強勁有力的胳膊環(huán)住她的窄腰,下頜角托在肩窩處,臉頰故意蹭蹭,低沉出聲,“皎皎,你都已經(jīng)十分鐘沒有理我了�!�
不經(jīng)意的肌膚相親激得沈憶柳回過神來,驚覺自己投身在溫暖的懷抱中,頸邊毛絨的大腦袋著實不容忽視,伸手揪住一塊臉頰肉一擰。
“嘶——”
“痛啊~”慵懶磁性的撒嬌,腦袋報復(fù)性就著她脖頸處的敏感點蹭了蹭。
沈憶柳一陣顫栗,激動地想要逃離卻被死死捁著動彈不得。
下一秒被打橫抱起,嚇得她緊緊環(huán)住裴宴洲的脖頸,腦袋貼在他的胸膛,感受那里的灼熱滾燙。
等回神,身子陷入柔軟舒適的大床。
沈憶柳抓起一邊的被子蓋在身上,瞪著一雙楚楚可憐的小鹿眼,抓緊被子,“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裴宴洲失笑,順手將她裹成一個蠶蛹,點點額頭,“想什么呢!好好睡覺,把早上不愉快的事通通忘卻。”
頓了下,調(diào)侃兩句,“還是說你其實很期待我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