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手指一滑,“喂?”
“對,是的,怎么了?”
疑惑還未從臉上褪去便僵住了,對面說了什么她全然沒有聽清,只余下最初那清晰的幾字,腦袋嗡嗡作響。
張張嘴,半天沒發(fā)出一個字,淚水卻已模糊視線,流了滿面。
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抓著手機(jī)跌跌撞撞沖出房門,短短的幾步路對于沈憶柳來說猶如刀山火海。
鋒利的刀|尖刺穿細(xì)膩嬌嫩的肌膚,鮮紅刺眼的血液如玫瑰花般綻放,大片大片,美艷瑰麗。
“皎皎,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聽到動靜的秦婉君從房間出來,撞見魂不守舍,神情崩潰,摔倒在地的沈憶柳,將她扶到沙發(fā)上,一臉擔(dān)憂。
這一刻,沈憶柳終于繃不住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般撲倒在秦婉君的懷里失聲痛哭。
“奶奶,我,我爸媽,他,他們……他們……”斷斷續(xù)續(xù)將交警傳來的噩耗告知。
秦婉君摸著脊背的手一頓,無力垂下。
突覺不對勁的沈憶柳抬頭,面色緊張,慌亂無錯,“奶奶!奶奶��!你怎么了!”
秦婉君眼神直視前方,清列的眸子混濁失神,微潤的臉頰泛著死寂的慘白,手腳冰涼倒出絲絲冷汗。
她當(dāng)即撥了救護(hù)車和爺爺?shù)碾娫挕?br />
等沈言松到達(dá)醫(yī)院被告知秦婉君突然腦梗,也許會好,也許就一直這樣,誰也說不準(zhǔn)。
他把沈憶柳趕回了家,自己陪伴著秦婉君在醫(yī)院度過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沈憶柳來到后宣布了一個驚人的決定。
他決定處理好兒子媳婦的身后事便帶著秦婉君前往海城,那里是她的家鄉(xiāng)風(fēng)景宜人,氣溫適宜,或許有利于她的病情。
沈憶柳頓了頓,“爺爺,我跟你們一起去�!�
她留在清城市最大的目的為了陪伴兩位老人家,既然他們現(xiàn)在選擇離開,自己自然也會跟著離開,至于……
想著,不知不覺來到了昔日熟悉的圖書館,沈憶柳一腳踏了進(jìn)去,沒有見到相見的人,卻意外發(fā)現(xiàn)了另一個人。
她習(xí)慣性和老板打過招呼后避開孟書瑜徑直往后排走去。
然孟書瑜側(cè)過身擋住了她的去路,嘴角洋溢著微笑,挑釁道,“聊聊?”
沈憶柳沒理,繞過她。
“難道你不想知道關(guān)于宴洲哥哥的事情?”
腳步仍未停,一直朝里走去。
孟書瑜忍不住轉(zhuǎn)身道,“你恐怕還不知道,宴洲哥哥拋棄了你,和我報考了同一個地區(qū)的大學(xué),我勸某人還是不要自作多情的好,別以為你們兩人走的近便是他喜歡你。”
她走到沈憶柳面前,故意笑著注視著她的眸子,企圖從里面看出沈憶柳的狼狽模樣,“殊不知僅僅只是同學(xué)間的友誼和他的善良罷了。”
沈憶柳毫不畏懼回瞪她,“你覺得我會相信你說的話?”
“不信?”孟書瑜輕笑,“你大可以打電話給他,不過……”
話鋒一轉(zhuǎn),“他不一定會接。”
沈憶柳不信,當(dāng)著孟書瑜的面撥出了那個熟悉的號碼,在她不斷加深的笑意中感受著冷漠的忙音。
一聲、兩聲、三聲……
像是被她說準(zhǔn)般,電話那頭無人接聽。
心涼了半截,沈憶柳不信邪又撥了一遍,這次電話被接起,“喂,你好,請問你找誰?”
溫柔中包含著歷經(jīng)滄桑后歸于沉寂的穩(wěn)重聲令她晃了晃神,連忙道,“您好,我找裴宴洲,請問他在嗎?”
“他不在,出去了,我是他媽媽,請問有什么事找他,我可以代為轉(zhuǎn)達(dá)�!�
“也沒什么事,”沈憶柳覷了眼看好戲的孟書瑜,往邊上挪了幾步,壓低嗓音,“阿姨,我想問你一下,裴宴洲報考了什么學(xué)校?”
末了,加了一句,“我只是好奇而已,如果不方便也沒關(guān)系�!�
“沒什么不方便的,”楊妤笑了,“他啊,和書瑜一起報了京市的大學(xué),現(xiàn)在正在閉關(guān)做準(zhǔn)備,所以暫時聯(lián)系不到他。”
“好的,謝謝阿姨,”心徹底涼了下來,自嘲一笑。
他那天想說的是不是這件事情?
只不過被自己打斷了,才拖延至錄取那天。
“沈憶柳,人呢,總要有些自知之明的,”孟書瑜雙手交叉環(huán)于胸前,冷嘲道,“如果連這點(diǎn)都沒有,那可是會令人無比惡心和厭煩�!�
“知道他為什么沒有親自來告訴你嗎?”
冷笑一聲,“還不是因?yàn)槟恪懔�,看在大家同是女生的份上,我也不太好意思說明,心里明白就行�!�
“所以,”臉色一變,“你還是痛痛快快的消失為好,趁著沒有鬧得太難看,大家給彼此留點(diǎn)面子�!�
沈憶柳咽了咽苦水,目送著趾高氣昂的孟書瑜離開,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干了一般倚靠在書架上,愁容滿目,打量了一圈圖書館。
是時候該離開了。
她換了號碼,對外宣稱去了國外。
因秦婉君的身體情況,沈憶柳獨(dú)自一人前往另一個城市處理了父母的身后事,順帶填報了海城那邊的大學(xué),至于沈言松就更不用說了,直接選擇了去海城大教書。
一家人包了輛出租車,帶著不舍前往了海城。
沖動和青澀褪去,她沒了肆意張揚(yáng)的資本,只能被迫承擔(dān)起責(zé)任,因?yàn)闋敔斈棠讨挥兴�,也只剩下她了�?br />
再見,清城市。
再見,裴宴洲。
再見,無疾而終、不敢言語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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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開啟都市篇。
裴宴洲:終于可以“動手動腳”,可憋死我了。
沈憶柳:你說什么?
裴宴洲:額……我是說終于可以好好追妻了,可不能委屈了我們家皎皎。
沈憶柳:這還差不多。
追妻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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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過后的清城市像是被洗滌干凈,
處處透露著清新怡人的氣息,天氣逐漸放晴,籠罩在城市上空盤旋的烏云終究散去。
沈憶柳呼出一口濁氣,
埋藏在心頭處的焦慮消失得一干二凈。
抬頭望了眼格外澄澈的天空,會心一笑,一切都結(jié)束了,
身上的枷鎖被層層褪去,只余下自由的疏松。
抬腳正要離開。
“師妹�!�
沈憶柳應(yīng)聲而視,“師兄�!�
一位身量高挑,頎長的身影印入眼簾,
容貌清雋,
如玉雕師歷經(jīng)多年精雕細(xì)琢一般,一副金絲邊框眼睛斂去若有似無的溫柔,
眉間清冷淡漠,
仿佛什么事情都勾不起他一絲波瀾和興趣。
燙得沒有一絲褶皺的潔白襯衫,
扣子被一絲不茍地扣到了最上面一顆,隱隱露出性感凸起的喉結(jié),
薄唇抿起一抹微笑,
下面是筆挺修長的黑色西裝褲,
儼然一副精英人士的打扮,舉手投足間盡顯書香雅致。
待他走近,莞爾一笑,“師兄,出院了?”
從嗓子眼里發(fā)出了一聲,“嗯,
”聲線又低沉又性感,沈從青抬手,
腦袋偏了偏,濃密的眉宇一挑,“聊聊?”
“好。”
兩人并肩而行,沿著醫(yī)院的小路來到了風(fēng)景宜人的湖泊旁,倒垂的柳枝隨風(fēng)慢搖,輕輕勾起湖面的漣漪,微波蕩漾。
不時微風(fēng)吹過,吹落了夾在耳后根的碎發(fā),掉落在臉頰兩側(cè),遮住了視線。
沈憶柳抬手重新將碎發(fā)固定在耳后根,率先開口,“師兄想和我談什么呢?”
沈從青錯開眼,眺望遠(yuǎn)方,聲線悠揚(yáng)緩慢,回憶著往昔,“師妹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記得,”她低聲輕笑,“我可是你的直系師妹,這么難忘的記憶如何忘記?不過這和我們今日所談之事有何關(guān)聯(lián)?”
“有,但不多,”面朝向她,鄭重其事道,“師妹,我想誠懇的邀請你繼續(xù)回研究室上班,我已經(jīng)和老師談?wù)撨^,他說隨你,所以我想來問問你的意見�!�
“爺爺說隨我?”聲線平緩,毫無波瀾。
“是的,所以師妹的意見是……”
沈憶柳歉疚一笑,“抱歉師兄,我恐怕不能跟你回去了,因?yàn)榇驈囊婚_始我便想留在清城市,若不是中途發(fā)生了點(diǎn)事情,或許這輩子都不會離開這里�!�
“拿定主意了?”
“拿定主意了�!�
沈從青沒在勸說,拍拍她的腦袋,目光寵溺溫和,“行,師兄尊重你的選擇,不過如果研究院有事找來,希望師妹不要推脫�!�
“一定,”沈憶柳點(diǎn)點(diǎn)頭。
爺爺因?yàn)槟棠痰氖虑榇笫艽驌�,從此不在管學(xué)術(shù)上的任何事情,而自己也早早辭了職,研究院一下子損失了兩位人才,差點(diǎn)開不下去,好在霍眠和沈從青兩人強(qiáng)撐著勉強(qiáng)能混過去。
“師兄,打算什么時候回去呢?”
“過段時間吧,左右研究院沒什么事,霍眠這丫頭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嘆了口氣,“就在清城市好好玩一段時間,陪陪老師,也陪陪你。”
“你不會……嫌棄師兄吧?”
“怎么會,”沈憶柳瞧了眼時間,“師兄,晚上有什么安排?”
“沒�!�
“那我就當(dāng)當(dāng)?shù)刂髦x請師兄吃飯,”眨了眨眼,眼皮上的黑痣快速閃過,宛若一只停留在雪地上正欲起飛的黑色蝴蝶。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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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緩悠揚(yáng)的鋼琴聲搭配著悅耳歡快的小提琴聲在空中交織纏繞,組成了一種奇妙夢幻的樂章,唯美的浪漫縈繞在昏黃曖昧的氛圍中。
巧遇西餐廳的燈光不似白熾燈那般明亮,整個裝飾運(yùn)用了昏黃黯淡的燈帶以及一些浪漫的小臺燈作為光源的補(bǔ)充,刻意營造了一種舒適輕松的氛圍。
沈憶柳淺嘗了一口奶白色的蘑菇湯,蘑菇的鮮香,玉米的清甜以及濃厚又恰到好處的奶香令這道湯迎來了絡(luò)繹不絕食客們的喜歡。
“師兄為何會選擇這家餐廳?”
巧遇西餐廳是清城市有名的情侶餐廳,她不認(rèn)為她和沈從青師兄間有任何的曖昧關(guān)系,況且?guī)熜中睦镆恢庇幸晃恍募饧馍系娜�,他們兩心知肚明�?br />
至于自己……師兄自然大致有所了解。
擺弄刀叉的手一頓,沈從青面露尷尬,有一絲不自然,舌尖抵了抵后槽牙,神色吶吶,“我……看到她了�!�
沈憶柳瞬間秒懂,短短幾字,腦海中已經(jīng)描繪出了全部的愛恨情仇。
身子往前一探,低語道,“所以,你想讓她吃醋?”
雖然不想承認(rèn),但事實(shí)卻是如此,沈從青萬般無奈點(diǎn)了點(diǎn)頭。
眼睛一亮,臉上的欣喜藏也藏不住,八卦的心思即將噴薄而出,“需要我?guī)湍闶裁�,只要你一聲令下,我什么都可以配合,�?dāng)然觸及底線的事情不做�!�
沈從青扶額,就差一個白眼,“你想哪兒去了,”修長的食指摳了摳桌角,遲疑片刻說道,“就是想讓你假裝我女朋友,可以嗎?”
“這有什么的,當(dāng)然可以,”沈憶柳保證,“我絕對不會向第二個人說起此事,不過,從什么時候開始?”
“今天開始,可以嗎?”
“可以。”
“謝謝�!�
沈從青道了聲謝,優(yōu)雅地打了個響指。
服務(wù)員抱著一束粉白色玫瑰出現(xiàn)在旁邊笑著遞給沈憶柳,“沈小姐你好,這是沈先生特意為你定制的玫瑰花,祝你們長長久久,百年好合,永結(jié)同心�!�
沈憶柳笑著接過玫瑰花,垂下眼簾,輕輕嗅了嗅,“師兄,我很喜歡,謝謝你,”白皙的臉頰浮上一抹緋色,在昏暗燈光襯耀下顯得鮮艷欲滴。
隨后玫瑰花被她鄭重放到一旁,在陰暗處揉了揉掐痛的大腿肉,酸澀感涌上鼻尖,杏眸蒙上了一層水霧,波光瀲滟。
哎,師兄,我為了你付出良多,不求別的,你和師嫂的婚禮我要坐主桌。
飯后沿著街邊悠閑晃蕩著,兩人肩并著肩,其中的距離可以塞下一個人,近了不免尷尬,遠(yuǎn)了怕沒了效果,師嫂不信。
晃了一圈,見效果目的差不多達(dá)到,兩人打道回府。
踏著皎潔的月光,沈從青將沈憶柳送到家樓下,“師妹,明天見�!�
“明?”下一秒恍然,笑意盈盈應(yīng)下,“好的師兄,我們明天見�!�
揮揮手轉(zhuǎn)身走進(jìn)了黑暗的電梯間,按下樓層,電梯緩緩啟動,數(shù)字不斷向上跳躍直到停留在十一層。
“叮——”
電梯門被打開,沈憶柳還沒來得及開燈,借著昏暗的月光被拖拽進(jìn)漆黑擁擠的角落,她剛要驚呼,口唇被一只大手所遮掩,輕微溢出的聲音消失在黑暗的樓梯間。
沈憶柳呼吸一頓,驚恐地止不住顫抖,雙手抵在那人胸前瘋狂掙扎,卻被他輕輕松松扶開了懷里的玫瑰花,大手扣住纖細(xì)的手腕舉過頭頂,修長有力的長腿壓在她肆意亂動的膝蓋上。
她只能輕聲嗚咽來表達(dá)自己的反抗和屈辱。
男人的腦袋湊近,冰涼的薄唇貼在沈憶柳小巧的耳畔,灼熱滾燙的呼吸噴灑在上面,“皎皎,是我�!�
聞言,掙扎的身子一頓,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呼吸急促淺快,胸廓激烈地上下起伏,鼻尖輕微嗅到了熟悉的冷杉?xì)庀�,夾雜了一股淡淡的煙草氣息以及遮掩不住的酒味。
沈憶柳松了口氣,反問,“你喝酒了?”
裴宴洲報復(fù)性地張嘴咬住了軟嫩的耳垂,“我不該喝嗎?”
“嘶——”
她吃痛地倒吸一口冷氣,眼眶微紅,眉宇皺成一團(tuán),動了動依舊掙脫不出的手腕,“你能不能先放開我?”
“不能,”他整個身子壓了上來,語氣悶悶不樂,“放開了,你就跑了�!�
“不會跑的,你先松開。”
“我不信,”他固執(zhí)地堅(jiān)信自己的認(rèn)知,“你一定會和你師兄跑得,到時候我就徹底找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