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沈憶柳填上最后一道答題的答案后,收拾筆袋,呼出一口濁氣,舒展舒展筋骨,渾身輕松,偏頭,猝不及防與窗外明媚的陽光對上,雙目微張,沁出生理性淚珠。
脖頸一仰,順時針繞了一圈,因長時間低頭而酸疼的脖子得到了片刻改善。
起身,踏著緩慢步調(diào)回了教室。
吵鬧的聲音愈演愈烈,連走廊都避免不了,直至老班的到來,他臉一板,雙眉擰緊,冷笑,“又不是畢業(yè),這么開心做什么?”
音色一沉,隱約的怒氣飄然而至,“還不給我安靜!”
學生們施施然閉了嘴,各個垂著頭不敢直視。
老班也不介意,慢條斯理挽起袖子,拿起粉筆在黑板上留下幾十個飄逸的大字。
嗯……寒假作業(yè)。
放假的心情瞬間被打擊地七零八落,垂頭喪臉,因為他們還看到了在門外候著的其他學科的老師,臉帶笑意,躍躍欲試。
眼見著黑板上的作業(yè)越來越多,學生們從原來的震驚到掙扎最后變得麻木,無所謂作業(yè)的多少,左右都是在最后階段完成的。
老班尋常性的講了放假的注意事項以及各種安全宣教,雖然他知道有小部分人是不會聽的,但萬一有效呢。
緊接著鈴聲響起,老板一聲令下,學生如開閘的洪水蜂擁而出。
“柳柳,提前祝你新年快樂。”
“昭昭,新年快樂�!�
兩人擁抱后在校門口分別。
沈憶柳裹了裹皙白脖頸處的圍巾,將微冷的小臉往里縮了縮,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皎皎�!�
裴宴洲三兩下追上,塞給她一個禮物后,說了聲,“新年快樂,”便跑開了。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出了會兒神,從懷里掏出禮物仔細端詳,終耐不住好奇心的驅(qū)使在馬路上打開了。
一個包裝精美的紙盒子,拆開粉色外包裝,禮物的模樣印入眼簾,是一個水晶球,男女兩個小孩在溫暖的房子前快樂的堆著雪人,輕輕搖晃,沉積在地面上的雪花紛紛揚揚,剎那間的美艷。
她會心一笑,彎彎的眉眼如同兩輪彎月掛在臉頰上,凋零的樹葉飄飄灑灑,西斜的落日散發(fā)著最后的余暉,像是舊時泛黃的照片,如夢似幻。
跑遠的裴宴洲回身,下意識舉起手機記錄下這一切,心神蕩漾,眉宇間染上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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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沈憶柳:那什么照片給我看一下。
裴宴洲:那是只有我老婆才能看的,你是嗎?
沈憶柳:……那算了。
裴宴洲:不過,如果你愿意成為我老婆,我可以提前讓你行使權(quán)利。
沈憶柳:什么?你在說什么?!不好意思,風太大,沒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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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
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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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的第一天,
陽光透過單薄的紗簾灑落在木制地板上,留下一片金光燦爛。
舒適柔軟的大床上有一個形似長條被棉被包裹住的東西動了動,上方探出一個毛絨絨的腦袋,
雜亂無章的青絲彰顯出主人的隨性。
沈憶柳不適地皺皺眉,半晌緩過神來,
打了個哈切,
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滾落,探出一只肌光似雪的手往床頭柜的方向摸了摸,雙目微睜,透過絲絲縫隙得知了此刻的時間,
隨后一仰,
如玉的手快速收回被窩,沒有一絲猶豫。
闔上眼眸,
在床上掙扎了半天,
雙眼一睜,
崩潰感隨即而來。
許是上學以來未曾改變過的生物鐘影響,連帶著放假都早早清醒。
“啊啊啊啊——”
雙手往上一撐,
腦袋輕輕松松倚靠在床頭,
脖頸周圍被棉被緊緊壓實,
不留一絲縫隙,側(cè)過身,在下方掏出一個足以一只手穿過的洞,方便把玩手機。
就這樣,沈憶柳直接在床上躺了半天,若不是門外響起奶奶的聲音,
她還能繼續(xù)下去。
伸了個懶腰,換上厚厚的睡衣,
將自己裹成一個球,齊腰的青絲被隨意攪動兩下用簪子固定,誰知一縷不安分的青絲從頭頂滑落垂于臉頰一側(cè)。
她也懶得重新固定,干脆別于耳后根,左右是在家里,在乎什么形象。
迅速洗漱完畢,踢踏著棉拖鞋下了樓,一邊打著哈氣,一邊淚眼朦朧地打量著周圍,清醒中帶點迷茫的目光望向秦婉君,“奶奶,爺爺呢?”
秦婉君失笑,拍拍她的頭頂,纖細的食指彎曲滑過沈憶柳高挺的鼻梁,“小懶豬,你也不看看幾點了,爺爺當然去清城大幫忙啦!”
值得一提,沈言松是清城大退休返聘的考古學專業(yè)的高級教授,每年會不時前往學校開堂講課,年末也會跟隨幾位校領(lǐng)導用毛筆字書寫対聯(lián)張貼在清城大的各個角落,讓清冷的校園充滿過年的氣息。
沈憶柳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挽著她的胳膊蹭蹭,宛如一只撒嬌的小奶貓,“奶奶,中午吃什么呀?”
“清湯面,剛剛做好,還熱乎著�!�
“謝謝奶奶!”
飛奔向餐桌,拉開椅子迫不及待想要品嘗奶奶的手藝。
用鮮美的雞湯作為湯底,將煮熟的面條放進碗中,燙三四棵小青菜,臥一個雞蛋,簡簡單單充滿愛意的清湯面便出鍋了。
要知道奶奶的廚藝可謂是全家最好的,然一般情況下都是爺爺做飯,畢竟他舍不得。
要不是爺爺有事外出,她還品嘗不到呢!
吸溜一口湯汁,鮮美的湯汁順著舌尖涌進口腔,在味蕾上肆意跳躍,“嗚嗚嗚,太好喝了吧!”
秦婉君笑道,“趕緊吃,吃完跟奶奶出去置辦年貨,今年你爸爸媽媽有事趕不回來,所以有些事情只能由我們代勞了�!�
摸摸沈憶柳的后腦勺,慈愛的目光漸深,笑意洋溢在褶皺的眼尾處,“我們皎皎又要大一歲了,奶奶真舍不得呀�!�
“那我就不走了,年年待在奶奶身邊,屆時奶奶可別嫌我黏人啊!”
“不過……爺爺肯定會的,”她篤定。
“他才不會呢!”趁著沈言松不在,秦婉君直接戳穿他隱藏的心思,“他呀巴不得你能考上清城大,天天待在他眼皮子底下鬧騰,不像你那個爹,大過年的都回不來,還好今年你在�!�
言罷,神情說不出的落寞。
雖然嘴上說著沒關(guān)系,工作要緊,可心里仍舊希望能見到自己的孩子,即便孫輩在場也難以彌補。
“就是就是,所以還是皎皎好,対不対奶奶?”
“対対対,”秦婉君巧笑倩兮。
沈憶柳吸溜完最后一口湯汁,滿足地摸摸肚子,起身洗凈放進碗柜內(nèi),“奶奶,我先去換個衣服,然后我們再出去�!�
“好,不急�!�
蹦跳著上了樓,想也沒想掏出藏在角落里的大紅色長袖旗袍,面料柔軟服帖,腰身寬松,正適合塞下一條條毛衣和保暖內(nèi)衣。
雜亂的發(fā)髻被放下,直接扎成了兩個小揪揪,搭配上一身喜慶的大紅色,活像是哪里鉆出來的年畫娃娃。
“奶奶,我來了,”腳步凌亂匆忙,踩得地板聲聲作響,看得秦婉君心一陣一陣。
“哎呦,慢點慢點�!毖凵褚豢潭紱]從她身上挪開。
順手挽起她瘦削的胳膊,出了門。
大街上寒風冷冽,樹木蕭條,完全是一片入冬的景象。
上了一輛公交車,車內(nèi)熙熙攘攘三四個人,司機點了點車載音樂,耳熟能詳?shù)母枨殡S著熟悉歡快的音樂傳遞到每一個角落,增添了一絲過年的氣息。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腦袋抵在窗戶上,輕哼著歡快的小調(diào),沿路感受著街邊的風景。
路過圖書館,眼神下意識往里面一瞟,対上那雙毫無波瀾的黑眸。
咯噔一聲……
“皎皎,下車了,”奶奶溫柔的提醒。
“嗯?”
望了眼窗外,原來是即將到站了,波濤洶涌的心思在心底澎湃,一點一點將其侵蝕占據(jù)。
沈憶柳木訥起身跟在秦婉君身后充當著工具人,手里掛著大包小包置辦好的年貨。
等到出了店門,秦婉君接過小部分年貨,拍拍她的腦袋,“皎皎怎么心不在蔫的?”
“沒事,”咧嘴一笑,“只是在想一件事情,現(xiàn)在想明白了,奶奶,我們回家吧。”
“好。”対于她的避而不答,秦婉君并未多言。
回了家,沈憶柳無聊的在客廳晃蕩兩圈,裴宴洲落寞的身影在腦海中揮之不去,甚至越來越清晰。
咬咬牙,揣了個鑰匙,朝里屋喊了聲,“奶奶,我出去一趟,馬上回來。”
“路上小心些�!�
“知道啦!”
匆匆跑出門趕上了最快的一輛班車,一路晃晃悠悠到達了圖書館附近的停車站。
推門進去,掛在一旁的風鈴隨風飄揚,發(fā)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一抹淡漠的視線在她身上掠過。
裴宴洲換了個姿勢懶散地托著下巴,盯著某一處風景發(fā)呆。
“裴同學!”
沈憶柳一屁股坐在他面前的位置上,笑意盈盈,兩頰染上一層桃粉,眉目如畫,好似冬日里含苞待放的梅花。
“你怎么來了?”
只一眼,心在剎那間跳動不已,眼神閃躲,不敢直視,垂下眼簾,視線聚焦在那雙皎若白雪的手腕,纖細柔軟,一手可控。
“當然是……來看書呀。”
裴宴洲從她眼波盈盈的眸子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一顆小石子猝不及防掉落在湖底,激起層層漣漪。
抬手指指兩人間的距離,咳了一嗓子,意思明顯。
“可是……你現(xiàn)在坐的是我的位置�!�
裴宴洲猛地一頓,被口水嗆到,“咳咳,咳咳咳,咳咳,”緋色暈染上臉頰,滾燙而熾熱。
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忍下喉嚨處接踵而來的癢意,下巴一抬,不客氣道,“我就坐這兒了,咋滴�!�
一副“你耐我何,理不直氣也壯”的模樣。
“那我也在這兒看書了!”毫不退縮対上溫柔在眼底滋生的瞳孔,眉宇一抬,一字一頓,“小。洲。洲�!�
“哼,隨你。”
錯開眼,骨節(jié)分明的手遮擋住微燙的耳朵,別過腦袋,用漆黑的頭頂模糊了沈憶柳的視線,隱藏住另一邊同樣發(fā)燙的耳朵。
眉眼繾綣,孤獨的落寞盡數(shù)散去,唯留下淺淡的柔和。
藏在下面的手機亮了亮。
:老裴,你還在圖書館嗎?
:我快到了,等會兒我們?nèi)ゴ蚯颍?br />
:打完球我們再去吃學校附近那家燒烤,那滋味真是一絕,我都饞了好久。
修長的手指動了動,打了兩字發(fā)過去,熄掉屏幕。
:不在。
:不在?�。。�
:那你在哪里?不対,你不是說今天就待在圖書館了嗎,怎么又不在了?還是說叔叔阿姨回來,所以不出去了?
:哎,給個準話,我都快到了,不是你和我約好在圖書館碰面的?
……
見半天不回消息,陸則嶼干脆一個語音電話打了過來。
“有事?”懶洋洋又欠揍的嗓音在耳畔響起。
陸則嶼憋著一口氣,在落地窗外死死盯著睜眼說假話的冤種兄弟,咬牙切齒,“你在和我說一遍,到底在不在圖書館!”
“不在,”欠嗖嗖地聲線再次響起,“還有事嗎,沒事我掛了�!�
“咚咚咚——”
落地窗被敲得深深作響,隱約有些顫抖,窗外一雙憤怒的眼睛直勾勾盯著裴宴洲,不盯到他回頭誓不罷休。
好在沒有讓他等太長時間。
裴宴洲回過身來,絲毫沒有放鴿子的愧疚,挑釁般勾勾手指頭,示意他進來。
陸則嶼放下一句狠話,轉(zhuǎn)身走進圖書館,陰惻惻道,“老裴,你還是人嘛,約我出來,又放我鴿子,明明在圖書館,去又說不在,當我怨種呢!”
“喲,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滾蛋!”
拉開椅子直接坐下,還不忘和邊上的沈憶柳打了聲招呼,“你好�!�
“你好,學長�!�
“你認識我?”陸則嶼驚訝。
“認識,我和裴同學一個班的�!�
這么一解釋,陸則嶼腦補出了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