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連每日最為快樂的干飯時間都顯得有氣無力。
沈昭狠狠咬著雞排撕下了一小塊肉,咀嚼兩下,神色陡然一變,
忍不住哀嚎,“柳柳,你說我怎么會這么粗心呢!”
指節(jié)垂了垂眉心,
“就數(shù)學(xué)最后一道大題而言,明明按照步驟一步一步解答下來,可就偏偏敗在了最后一個答案上,我心有不甘�。 �
“如果我能再仔細(xì)點,
結(jié)果是不是就會不一樣?”
沈憶柳夾了一筷子青菜,
“你下次會仔細(xì)嗎?”
殊不知這簡簡單單一問,直戳她的心臟。
沈昭憤憤然瞪了她一眼,
咬咬筷子,
低頭拼命干飯,
吃飽了,才有力氣面對接下來悲慘的分?jǐn)?shù)。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平常連走路都能碰見一兩位老師,
在考完試后“集體失蹤”,
全都埋頭苦干,勢必讓要學(xué)生在放假前拿到他們的成績單。
這不,才過了一兩節(jié)課的功夫,老師們已經(jīng)開始陸陸續(xù)續(xù)登記學(xué)生們的成績。
待到下節(jié)課鈴聲響起,班主任攜成績單踏著緩慢而沉重的步伐向他們走來,手上的書本被他重重放在了講臺上。
“砰——”
大家心一驚,
心虛地東張西望起來。
班主任咳了一嗓子,拿起薄薄的成績單手指輕輕一彈,
清脆的聲響連帶著老班似笑非笑的面容一起撞進(jìn)學(xué)生們的心里,不安感增強了幾分。
“你們的成績呢,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我手里,有沒有誰想先說一下感想的?”
催命符般的音量在安靜的教室響起,回答他的只有越低越深的腦袋。
“很好!沒有一個想說的,看來大家是對自己的成績很滿意嘛,”露出一個死亡微笑。
沈憶柳心一揪,慌亂間對上了班主任的視線,即便立刻移開,也難逃一劫。
“來,我們有請新來的同學(xué)來說說自己的感想�!�
渾身一僵,頭皮一陣酥麻,她不得已頂著所有人的目光下站了起來,手指不停地攪動著,“我,我的感想是……下次一定多審題,做完后多檢查,避免粗心而導(dǎo)致的錯誤�!�
班主任盯了半晌,就在沈憶柳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放過了她,“坐下吧�!�
轉(zhuǎn)而面向所有的同學(xué),“看來你們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最大的錯誤在哪里,”話鋒一轉(zhuǎn),“可是,但凡有一個改了,我今天就不至于這么生氣!”
“你們自己給我好好想想,有幾個是因為這樣的原因丟了分!”
“今天呢我也不多說了,等成績單一貼大家都去看看自己和別人的差距,也給我好好算算,如果加上丟失的那幾分,你們現(xiàn)在又是在哪個位置,廢話不多說,我們繼續(xù)上課�!�
上課的時間過得飛快,可沈憶柳因為一開始的原因發(fā)了一節(jié)課的呆,直到下課鈴聲響起,才將她從神游中解救出來。
“快,我們趕緊去看,”沈昭說著拽著她柔軟的手腕一頭鉆進(jìn)了人群中。
艱難地張望著,好不容易即將看清紙張上的文字,下一秒被一個黑黢黢的腦袋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沈憶柳急得踮起腳尖,依然找尋不到。
“想看什么?”語調(diào)不緊不慢,字正腔圓。
沈憶柳應(yīng)聲抬頭,少年眉清目秀,雋朗的鼻梁宛如一筆勾勒,線條流暢,弧度分明,他乜斜,棱角有度的下頜角盡數(shù)展現(xiàn)在眼前。
笑意一閃而過,攪亂了一池春水。
她羞稔的垂下眼瞼,小眼神不住瞟向前方,低低咕囔兩句,“成績�!�
磁性的輕笑聲聲傳入耳畔,“早說�!�
裴宴洲仗著個子高,輕輕松松透過一個個后腦勺將成績單一覽無余,隨后,頓了下,惡劣的性子翻涌而來,“說說,想看誰的?”
一臉的玩味兒,若有似無的壞笑都讓沈憶柳瞪大眼眸,小臉氣鼓鼓的,猶如一只生氣的河豚。
梗著脖子,一字一句,“當(dāng)然是我自己的�!�
裴宴洲意味深長地點點頭,回過頭又看了一遍,“全班第二,滿分一百五的數(shù)學(xué)只有一百二一分�!�
“第一是誰!”
數(shù)學(xué)差她認(rèn)了,畢竟這是長期累積而成,她對于計算類的學(xué)科,總是忍不住頭疼。
裴宴洲笑笑,慢條斯理回答,“不才,正是在下�!�
想說的話梗在喉嚨,幽幽睨了眼,干脆避而不答。
她能感受出裴宴洲嘴里濃濃的炫耀意味,那種撲面而來的嘚瑟,隔著老遠(yuǎn)都避之不及。
好氣哦,但還能怎么辦,當(dāng)然是忍著啦!
好在上課鈴聲及時響起,才避免裴宴洲繼續(xù)說下去的心思,沈憶柳長吁一口氣,坐回座位。
緊接著身量嬌小的數(shù)學(xué)老師捧著厚厚一沓試卷走了進(jìn)來交給了課代表,由他分發(fā)給大家。
拿到試卷的一剎那,沈憶柳趕緊捂起正面上方的成績,小心翼翼挪開,心里止不住暗想:說不定是老師看岔登記錯了分?jǐn)?shù),她數(shù)學(xué)應(yīng)該不止這點分?jǐn)?shù)。
然熟悉的幾個數(shù)字無一不令她死心。
等到數(shù)字全部展現(xiàn)在她面前后才泄了氣,正視自己的分?jǐn)?shù)。
等等。
捏著卷頁的手瑟縮了一下,身子往后一靠,借著余光打量到裴宴洲癱在課桌上的試卷,腦袋偏了偏,余光飛快地從他試卷上略過。
那大大咧咧地展露在試卷上的分?jǐn)?shù)刺痛了她的雙眼。
一百四十八分!�。�
雖然不知道他那兩分是扣在哪里,卻足以讓沈憶柳羨慕。
隨即老師又公布了一個更令她振奮的消息,原來裴宴洲的那兩分是扣在了卷面。
沈憶柳:即便有所準(zhǔn)備,但不妨礙再次被“傷害”到了。
因試卷發(fā)下來的緣故,數(shù)學(xué)老師取消了原來的課程改講解試卷,按照一般的慣例,選擇題前五道均被她忽略,“前面五道都是基礎(chǔ),要是還錯,只能說明你們上課不認(rèn)真,粗心錯誤�!�
“至于后面的三道……做錯的同學(xué)舉手讓我看一下人數(shù)�!�
稀稀拉拉的幾名同學(xué)舉手,其中包括了沈憶柳以及旁邊的沈昭。
老師掃了一圈不解,“這次的試卷可是比以往的都要簡單,尤其是選擇題我毫不客氣的說都是送分題。”
把試卷一擺,“六七兩題只需要套兩個公式,至于第八題……”吸了一口氣,壓抑著隱隱的怒火,“考試前,我才講解過!”
“罷了,我這里就不多講了,下課來問我�!�
沈憶柳脖子一縮,蔫蔫地收回手,裝作不經(jīng)意間摸摸后脖頸,見沒人注意,一下子放了下來,低頭聽講。
數(shù)學(xué)老師講解的速度很快,只需神游幾秒,抬頭便是另一片天地。
沈憶柳不敢馬虎,勤勤懇懇記著解答步驟。
……
下了課,等數(shù)學(xué)老師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走廊盡頭后,教室內(nèi)響起了一陣歡呼聲。
崩了一節(jié)課神經(jīng)的沈憶柳也徹底松了一口氣,“呼,終于結(jié)束了�!�
“是啊,”沈昭扭扭脖子,“害得我身心俱疲,生怕一不小心被小秋姐叫起來回答問題,最后還不忘在你脆弱的心靈上捅上一刀。”
她捏著嗓子模仿,“很好,那請問沈同學(xué)你這道題作對了嗎?”
沈憶柳噗嗤一聲,眉眼一彎,笑靨如花,捧著笑得酸痛的肚子,“別說,你模仿的還真像�!�
“咚咚咚——”
裴宴洲慵懶地托著下頜角,曲著修長的手指在課桌上敲了幾下。
“怎么了?”沈憶柳疑惑。
眼瞼半瞇,瞳底閃過一絲冷冽的光,伸出骨節(jié)分明的兩根手指抵著試卷輕輕滑動,隨即指腹點了點,嘴角噙著一抹痞笑,“來,正大光明看�!�
沈憶柳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
等回過神來,意識到裴宴洲在說些什么,嗔視,“我沒有�!�
劍眉一挑,“真不看?”故意拖腔拉調(diào)的嗓音帶著倦怠的慵懶,以及那毫不避諱,猶如大灰狼看小白兔的眼神,
嗡的一聲,眼前空白一片,羞稔的薄紅爬上燦若星辰的眸子,按捺住跳動不已的心跳,腦袋昏昏沉沉,一時間沒忍住接過推至桌角的試卷。
字跡蒼穹有勁,筆鋒凌厲,宛若行云流水,筆走龍蛇之勢,卷面干凈整潔,賞心悅目,絲毫沒有雜亂無章。
斂下內(nèi)心的疑惑,將試卷翻了一頁,直到沈憶柳在試卷的最后一角看到了裴宴洲無聊之作。
沈憶柳:……
這就是學(xué)神的底氣嗎?
別人都在奮筆疾書,苦于題目復(fù)雜只能埋頭書寫,沒時間檢查,而他不僅有多余時間,還能輕松拿到高分。
還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她著重挑選了幾道沒有理解透徹的大題,想著萬一裴宴洲和老師的解法不一樣,更加通俗易懂呢?
事實證明,自己想多了。
他都有時間在試卷上畫畫了,解題的步驟自然是在能保證拿分的前提下,少之又少。
紅唇微抿,一臉無奈還給了他,“謝謝,裴同學(xué),我想我還是按照老師的講解來吧�!�
裴宴洲無所謂,見狀收起試卷折疊兩下塞進(jìn)了桌洞。
“裴哥,嘛呢,出去玩了!”
他應(yīng)聲招了招手,笑著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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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裴宴洲:不才,正是在下
沈憶柳:好欠�。ㄍ蝗婚g手癢癢了)
感謝在2022-09-10
16:02:23~2022-09-11
15:58:4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杰子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初
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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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似乎過得格外的快,
國慶才過去十幾天,氣溫一下子驟降,冰涼的秋風(fēng)挾裹著入冬的氣息悄然而至。
沈憶柳哈了一口氣,
暖暖微涼的雙手,繼續(xù)提筆寫作業(yè)。
這時沈昭一臉神秘地湊過來,壓低嗓音,
“柳柳,你知道學(xué)校要舉行運動會了嗎?”
“什么時候,”眼睛一亮,起了興趣。
“就在下周,
”猜測著,
“估摸是因為驟降的溫度,怕十一月份實在是太冷了,
所以把時間提前,
話說,
你報不報名?”
搖搖頭,“我還是算了,
跑兩步都會喘的人,
參加什么運動會,
不過……”
言語間透露著興奮,“我聽說有籃球比賽?”
“沒錯,”沈昭搓搓手,同樣表示期待,“去年我們班輸給了九班,獲得了年級第三,
”一臉惋惜,“要不是裴哥沒有參加,
第一名指不定還是誰的呢!”
“裴宴洲會打籃球?”
“不像?”
沈憶柳沒說。
也不是不像,只是覺得他的氣質(zhì)和籃球不符。
他不應(yīng)該和其他同學(xué)去爭奪一個籃球而是站在那里等著人將球傳遞給他,隨后一個三分球命中。
“那他今年會參加嗎?”
沈昭搖搖頭,高深莫測,“難說�!�
她們兩人的對話雖輕微但仍是傳到了后桌的耳里。
李楠楠用胳膊肘捅了捅愣神的裴宴洲,小聲嘀咕,“裴哥,你今年參加嗎?”
裴宴洲懶散地?fù)Q了個姿勢,手腕搭在桌面,指腹有一下沒一下敲擊著,目光漆黑深邃,眼珠子往沈憶柳身上一轉(zhuǎn),須臾間別開了。
幽幽吐出兩字,“參加。”
“真……”
冷戾的視線應(yīng)聲而來,李楠楠仿佛被掐住了脖子,清秀的臉蛋漲得通紅,依然瑟縮著把剩下的字給咽了回去。
上課鈴聲響起,教室內(nèi)歸于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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